第196章

一斛珠 3759 2024-11-01 14:02:26

比起外面的喧囂,這個山窪窪裏的處所,群山環抱的,風景好還在其次,靜謐古樸的總讓人心馬上就定下來。路邊很多大樹,多是偃松和老槐,一二百年的樹了,樹蔭遮蔽著,一路行進來,光線都不十分好。


屹湘遠遠的便看到別墅外那偃松前,父親和母親並立著,看到她的車子出現,兩人幾乎是同時的,揮了下手。


屹湘回頭看一眼Allen——這孩子,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第二十章 流光溢彩的明月(三)


第二十章 流光溢彩的明月(三)


睡著了,還牢牢的抱著手機和相機。小身子歪著縮在座椅裏,圓嘟嘟的小臉粉團似的,睡的有些熱了,臉上像拍了一層桃色的粉。長長的睫毛,並不濃密,疏疏落落的,每一根都很清楚……屹湘伸手回去,想要叫醒他,手卻在將將要觸到他膝蓋的時候停住了,不敢去碰他。她轉了下臉,看到父母已經走過來,隔了車窗,也在看Allen。她輕輕的開了車門,叫了聲爸媽。


“睡著了?”郗廣舒先擡頭,看著屹湘,問:“怎麽花了這麽長時間。我們在這兒等了有半個鐘頭了。路上還順利?”


屹湘點頭。走過去,父親兩手遮著光線,還在看著車裏,她便叫道:“爸爸。”


邱亞非說:“在車裏睡,著涼怎麽辦。”


“這個氣溫,怎麽可能著涼。”郗廣舒笑著,“就是睡不舒服,趕緊把他抱進去。”


“我來我來。”邱亞非就說。說著便要開車門。


“還是我來吧。”屹湘忙說。


“我來。”邱亞非擺手。開了車門,他反而頓住。看著沉睡的Allen,有好一會兒,才把安全帶解開,輕手輕腳的,把Allen手裏的東西先拿出來。


屹湘接著相機和手機,就見Allen咕唧了一下小嘴,半睜了眼,她以為他要睜眼說話了,不料小腦袋往裏一轉,照舊又睡過去——她聽到父親悶聲笑出來,真的伸手將Allen的小身子抱在了懷裏,慢慢的抱出來。


郗廣舒忙將身上的開衫脫了,蓋在Allen的腿上。屹湘要攔著,她笑著說不用,然後催著屹湘進門,自己跟在邱亞非身後。


屹湘把Allen沉重的大旅行袋拎下來,跟著往別墅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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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父母親的腳步都不快——Allen的小腿在父親的臂彎間,晃著,落下一隻鞋子來,母親彎身撿了……她揉了揉眼睛。遠遠的看見姑姑從裏面出來,見著他們,先拍了下巴掌,並沒有過來迎接,隻是等到了近前,笑著說:“我說什麽來著?”


邱亞非“噓”了一聲,示意開、房門,也不把Allen送到樓上去,直接就抱到樓下他的臥室裏去,放在床上,他才松口氣,小聲說:“看著小小的,抱久了還真沉。”


都笑了,望著寬大的床上這個顯得格外小的男孩子。


邱亞拉給Allen蓋好被子,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摩挲著他的小臉兒,好一會兒,才心滿意足的轉過身來趕人,說:“讓他睡會兒。”


等出來了,邱亞拉才說:“就睡著了的時候最可愛,親都親不夠。等醒了,有讓你們恨的牙癢癢的時候。”她笑著,看了眼默默站在一邊的屹湘,問:“見識了吧?那別扭勁兒。”


屹湘舉了舉手裏的東西,上樓去。聽母親說了聲放下東西準備吃飯,她隻答應著。樓上給Allen準備的臨時臥房,就在她房間的隔壁。她開門進去,把包放在床頭櫃上。小床靠近窗子,此時陽光正好,曬的柔軟的床鋪暖暖的、熱乎乎的,選了嫩黃色的床罩,滿屋子似乎都有種奶香味——她吸了吸鼻子,Allen身上好像就是這種味道。


她出了會兒神,其實Allen挺大了,不會有這種奶娃娃才有的味道。這隻是她的錯覺罷了。隻是這種錯覺暫時固執的霸佔著她的嗅覺。


她低頭,Allen的相機真沉。握了一會兒,她坐到床沿上,打開了電源。一幀一幀的照片翻看著,最近的,拍的都是機場的搜毒犬。又多數是一隻奶白色的馬爾濟斯犬。隻有一張,Allen摟著這隻警犬,對著鏡頭,笑的很開心……


屹湘看了好久,直到屏幕上提示電源將耗盡,她才關了。


Allen那如明月般的小臉上,流光溢彩的笑容,在眼前,揮之不去。


她甩了下頭,聽到樓下傳來笑聲,細聽一下,是姑姑。她忙站起來,出了門伏在欄杆上看著,原來Allen已經醒了,正在跟大人們說話,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麽,父母親都專注的聽著,隻有姑姑哈哈大笑,十分的開懷——Allen先看到她,眼睛眨了眨,嘴巴張了張,叫的是“Vanessa”。


大人們同時擡頭看過來,她笑了下,問:“能吃飯了?好餓。”說著便下樓梯。


“正要去叫你。”郗廣舒離Allen最近,她摟過Allen,說:“Allen最喜歡吃什麽?我們給Allen做。”


“接風?”Allen問。


大人們都愣了一下,邱亞拉拍了Allen小屁股一下,說:“瞧瞧,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美國籍來的?胡亂用詞。”


屹湘坐在沙發扶手上,對上Allen看她的目光,說:“Allen,這個詞,家裏人之間不太用的。”


邱亞非拍著手,笑道:“他才能幾歲,別把他弄糊塗了——來,Allen,我們去吃飯,先不管這些什麽洗塵啊接風的,我們就吃好吃的。”


“Mummy做的?”Allen被邱亞非拉著手,卻歪頭先問這個。


“咦,你這個小子什麽意思?”邱亞拉笑著。


“不是她做的,是舅媽做的。”邱亞非將Allen幹脆勒起來,快步的往餐廳走去。


“大哥……”邱亞拉叫道,被郗廣舒拉了一下,她笑著說:“不能這麽慣著,這麽慣著,回頭讓我怎麽帶啊?”


“就慣著。”郗廣舒也笑道,“難得的——瀟瀟他們下午就回來了,讓他們也直接過來。今天可算是齊了人,都高興高興,別拘著Allen。”她說完先走了。


“這怎麽話兒說的呢。”邱亞拉笑著,轉臉看屹湘,說:“你看看,你爸媽見了Allen高興的沒譜兒了都……也奇怪,這孩子來了,怎麽跟接了地氣兒似的。”


屹湘看著餐桌邊,Allen扭著小身子,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歪著頭,聽父親跟他說著什麽,專心的、安靜的、看上去也是愉快的,便對姑姑點點頭,說:“這樣,挺好。”


邱亞拉倒呆了一下,攬了她的肩膀。兩人一起過去,就聽邱亞非在問:“……過兩天是六一兒童節,Allen想要什麽禮物嘛?”


屹湘坐到Allen旁邊的椅子上,從母親那裏接過米飯來,放到Allen手邊。


Allen輕聲的說了聲“謝謝”,左手拿起了勺子。


第二十章 流光溢彩的明月(四)


第二十章 流光溢彩的明月(四)


“筷子。Allen,用筷子。”邱亞拉在對面說。對著Allen比劃著手裏的筷子,示範著標準姿勢。


Allen嘟了嘟嘴巴,放下勺子,又拿起筷子來。依然是左手。


“右手呢?用右手。Allen……”邱亞拉拖了長音,板了面孔。“我們說好的,用中餐的時候右手拿筷子。你不可以哦。”


Allen看看她,又看看邱亞非。


邱亞非笑道:“右手拿筷子,不難,是不是?Allen做的到嘛?”


Allen點了點頭。筷子換到右手。握著,不動。


屹湘幫他打開餐巾,他接過去,又說了聲謝謝。


“剛剛還沒說呢,想要什麽禮物嘛?”邱亞非親自把一小碗湯給Allen放到手邊,小勺子放在湯碗裏。


“Allen,舅舅說的‘六一兒童節’是TheInternationalChildren’sDay,這邊小朋友要慶祝這個節日的,可以不用上學,可以收禮物。”邱亞拉笑著跟Allen解釋。


Allen盯著湯碗,小聲說:“不需要什麽禮物。謝謝。”


邱亞非笑著,說:“不用客氣——想要什麽,盡管開口。”他看著Allen,又看看同樣望著Allen卻不出聲的妻子,兩人交換了個眼神,他才說:“我們吃飯吧。Allen,要多吃點。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有特別喜歡吃的,就說,知道嗎?”


Allen點點頭。


屹湘看Allen拿著湯勺,瞅著碗裏的湯不動,就看了眼姑姑。


邱亞拉笑著說:“對不明不白的東西,且得研究半天呢——Allen,這叫上湯灼海蚌。很清淡。舅舅家的食物,你放心大膽的下嘴吃,隻有你想不到的好吃。”她轉了臉對郗廣舒說,“他愛吃海鮮的,就是不知道對國內的海鮮類有沒有過敏的……前陣子我都沒給他吃了,擔心輻射不是?雖然沒有什麽很實際的危險,小心點總是要的。唷,這道湯好,快吃啊。”


“你能不能別催他,讓他慢慢吃。”邱亞非皺著眉。


Allen抿了下唇,淺淺的嘗了一點點。點點頭,繼續吃。大人們不停的給他夾菜,每一樣都給他吃到了。邱亞非見他最喜歡吃那道蝦米悶筍條,又多給他夾了一些。他也都吃了。


“好了……好了好了,別讓他吃過量。”邱亞拉又攔著。


“平時吃飯,難道你要用量杯天平給他稱重?”邱亞非不樂意了,“他愛吃什麽就讓他吃嘛。”


“我是怕他剛來,水土不服,回頭再吃傷了。”邱亞拉笑著說。看看Allen,說:“是不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Allen點頭,一點兒都沒猶豫。


“喲!一頓飯就把你給收服了,那等我們回了家,沒有這麽好吃的飯菜,要怎麽辦?”邱亞拉裝作生氣的樣子,問。


屹湘嚼著米飯,看Allen把碗裏剩下的米粒一顆一顆的歸到一起,都吃掉,不慌不忙的,也不急著回答問題。等把筷子放下,才像是嘆了口氣的樣子,說:“那也隻好再吃你和Abby做的飯了。”


被他小臉兒上那無奈的樣子給逗的,大人們又笑起來。


“你這個小子,我做的飯有那麽難吃嘛?舅舅和Vanessa都吃的很開心。”邱亞拉問。


“你做的飯,也隻有我們敢吃。”邱亞非笑著說。


“嘿,那天誰多吃了一碗米飯啊?”邱亞拉敲著桌面嘭嘭響,“湘湘,你說呢?”


屹湘笑而不答。舀了一勺虎掌菌給Allen。


“比Abby做的好吃。”Allen說。筷子尖碰到虎掌菌。


“這是虎掌菌。它的樣子像老虎的爪子呢。”屹湘也小聲的解釋,“等拿給你看看……”她說著,就見Allen筷子夾起來那塊虎掌菌送進了嘴裏,細細的嚼著。


邱亞非伸手摸摸他的頭,說:“可憐我們Allen了,這回一定多給你做些好吃的——Abby是誰?”


“是Allen的保姆,”邱亞拉笑著說,“原來請過一位臺灣保姆,做菜做的很好,可是後來辭工不做,回去帶孫子了。我也沒有再找到那麽合適的幫傭。Allen剛剛開始學講話的時候,學到一口臺灣腔,有點口齒不清,可是很可愛——那時候,老保姆叫他‘多多’,叫不太清楚,我聽著總是‘兜兜’啊‘兜兜’的,真不得勁兒。換了Abby來,更叫不清楚,幹脆就一直叫他Allen了。”邱亞拉看了屹湘,見屹湘正在給Allen另盛一碗湯,似是並沒有留意她說的話。


郗廣舒就說:“我們原來也是叫多多的,跟著你說,說來說去,就成了Allen。”她微笑著,看向Allen。


“就是個小名兒,哪個叫著順口就叫哪個吧。”邱亞拉也看著Allen笑,見Allen皺了下小鼻子,詫異的問:“難不成你喜歡‘多多’?”


“嗯。”Allen看到大人們早已經把碗筷都放下,拿起餐巾來,疊放在桌上,說:“我也吃好了。”


“不把這碗湯喝了?”屹湘提醒他。見他喜歡喝,才給他又盛了一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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