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國王長著驢耳朵 3965 2024-10-31 17:21:05

  正暗自思度著,門外人冷淡催促:“能快點拿走嗎?”


  原也道聲謝,接過去。剛想問句那女生長什麼樣,李霧已掉頭離開。


  原也把完全看不出內容的紙袋放到桌面,敞著腿坐下來。


  今天是10月31日,對他而言特殊卻也普通的一天。


  媽媽離婚後,他再未對外言明過自己真正的出生日期,對過生這檔子事更是興致全無。


  而所有社交資料頁填寫的,也都是假生日。朋友問及,一概默認處理。


  但年初為春早慶生時,女生好奇,他便如實相告,沒有隱瞞過去。


  那天她一邊惋惜,一邊言之鑿鑿:啊,我錯過了,不過明年等你生日到了,我一定會給你禮物的。


  他坐在那裡,嗅見袋內隱隱縈出的香氣,像一種花香,原也不再推測,打開來,不重的紙袋裡隻裝著一本薄薄的硬殼繪本。


  原也面色一滯。


  他即刻將它抽出來,視線觸及熟悉的彩圖封面和書名時,圖書館之約的畫面在腦中閃回。少年胸膛長長地陷落下去。發覺繪本紙頁並不完全平整,裡面卡著東西,他將其揭開,發現是一枝桂花,似剛從枝頭折下,小朵金粒攢綴在葉片間,柔和清香撲鼻。


  原也又去查看紙袋,空空如也,再無其他物品,他拿起那枝桂花,盯著看了許久,澎湃的心潮才稍適平緩。末了將它卡回書頁裡,開始復看這個童趣的故事。


  掀開扉頁的下一瞬,他的手指停住了,上面寫了幾行字。


  熟悉的字跡。


  熟悉的字眼。


  熟悉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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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碧空,光點,草木,怦動的心髒和奔湧過耳的風,在這一刻被徹底解鎖,最後定格為人潮中女生明媚的,鼓勵的笑臉:


  “追風逐日的少年永不停歇,


  飛馳吧,原也同學,


  盡情奔赴屬於你的終點和遠方。”


  這一次,禮物的主人不再大費周折,暗度陳倉。


  她留下了隻屬於自己的獨特署名:永不失聯的小鳥。


  作者有話說:


  27章的“失聯”很多人說是flag,


  確實是個flag,


  但是那是個“永不失聯”的flag。


  “折桂:


  漢語詞匯,科舉時代指考取進士,現多借指競賽或考試獲得第一名。


  我國古代把奪冠登科比喻成折桂,古時科舉考試正處在秋季,恰逢桂花開的時候,故借喻高中進士。”


  ——這是小鳥的浪漫。


第47章 第四十七個樹洞


  ◎靠岸◎


  這一年的年關在洶洶來襲的冷氣流中度過, 宜市極少下雪,一到冬日尤顯陰潮。


  整個春節, 春早都蝸縮在臥室裡學習, 年夜飯下桌後也沒有滯留在客廳,沒日沒夜地梳理回顧鞏固知識點。


  積累素材,關注時事, 題型訓練,錯題分析, 句式整合, 單詞背誦……


  多少輪了?她記不住, 也沒數,仿佛反芻的動物。


  二月底重返校園,她與童越碰上頭。對方這個假期似乎也不如好過,整個人跟被榨幹過一輪似的。春早問起來,她說自打決定衝擊北外,她父母就幫她報了個昂貴的課外輔導班,一個教程下來收費十萬起步。


  春早微微吃驚, 為她打氣:“那你可要加油了。”


  童越欲哭無淚:“你就別給我壓力了。”


  到這種時候,每個人都繃著根弦, 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能引發海嘯。班裡氣氛愈發沉悶,下課也跟上課相差無幾, 鈴響後就趴倒一片,沒幾顆腦袋還能昂揚地豎立著。心態樂觀年輕的英語老師偶爾會在班裡播放三兩部勵志題材的外語高分片,幫助學生調節心態, 勞逸結合。


  春初珍的三餐安排也愈發五花八門, 營養均衡堪比月子中心。


  還常咨詢春早意見, 問她想吃什麼, 喜歡什麼。春早忘不了那個夜,心有積怨,就故意講些工序復雜的菜餚,日料韓料泰餐法餐,以此為宣泄。


  結果女人認真聆聽,有些字眼不熟悉,就從房內取出紙筆和老花鏡,戴上,一道道讓她復述,記錄在冊,貼到冰箱門上,整理成她的衝刺食譜。


  每到這時,春早也會矛盾地偏開眼,五味雜陳。


  就這樣,高三年級迎來了第一次模考,本次試卷為校考,準備充裕的春早成功拿下首個關隘。


  這是她進入宜中後第一次拿到文科班第二,雖然是跟班裡另一位常躋榜首的男生並列。


  但對她來說,已是重大飛躍。


  班級前十分別被老班叫到辦公室單獨交流,被問及最終高考目標時,春早微微笑,含蓄地回道:“我想不以遊客的身份,在夜晚的未名湖畔散步。”


  百日誓師當天,高三年級齊聚禮堂。


  不出所料也當之無愧,原也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登臺領誓,面孔峻拔不苟言笑的少年校服齊整,不急不緩地走上正紅色的高臺,停立在演講臺的叢花後。


  班裡同學不約而同地看向春早。


  這位曾經的瓜田中心,風口浪尖女主角,隻能佯裝鎮定自若。


  “草,是真帥啊。”身邊的童越氣聲感慨。


  春早也目不轉睛地望著位於場館中心的原也,默默在心裡認同。有的人,天生就該是主角,理當被聚焦,被花海環繞,被掌聲包裹。


  成為許多人青春筆記裡的一頁濃墨。


  可等他一番發言完畢,進入宣誓階段,那些紙棉般泛軟的少女心就被意氣風發的激昂鬥志揭過。


  十載鑄劍,今朝試鋒。


  競舸之魚,終化鯤鵬。


  少年執筆,揮斥方遒。


  無懼風雨,必見晴空。


  ……


  體育館裡回蕩著整齊劃一的聲潮,一聲更比一聲高。


  —


  蜀道到底不如陽關路,總有起伏,二模市聯考過後,春早因過高的數學難度在考試途中心態崩潰,慌張到大腦空白,交卷時,最後兩道大題解得亂七八糟。


  面色陰晦地回到家中,她滴米未進,還失眠了一宿。


  春初珍給她點來幾種她過往喜食的外賣,女生也隻是躲在房裡,寂然得仿若靜物。


  果不其然,兩日後,她得到了這次的自測成果,名次下滑三名,數學成績更是慘不忍睹。


  遠赴北方理想之境的山道發生重大滑坡,岌岌可危。


  如果做不到,怎麼可能跟原也在頂峰相見和重逢。


  媽媽有句話說得沒錯,隻有她自己,才能為自己負責。


  前所未有的負壓如金鍾罩,將春早困阻其中。


  她的狀態也愈發偏執和緘默,胃口變得奇差無比,連續半月都隻草草扒幾口飯就返校或回房,埋頭死讀,一遍一遍地刷卷做題,肉眼可見的蒼白消瘦。


  春初珍想方設法地為她提胃口,她都提不起任何興趣。


  春初珍擔憂,便趁她在校時,打了個電話給大女兒,反映春早異況,希望她能在五一休息日抽空帶妹妹去外面轉一轉,散散心,聊一聊。


  春暢懟回來:“還不都是你害的。”


  春初珍也有幾絲悔不當初,但仍嘴硬:“我害什麼了。當務之急是先把你妹妹情緒調整好,還不到一個月就要上家伙了,她這樣我怕高考都撐不到。”


  春暢自然不會拒絕。


  勞動節當天,天晴花好,春暢來到出租屋,把五點就爬起來看書的老妹生拉硬拽出門。


  她不由分說橫衝直撞。春早撇下筆,根本沒有回絕的餘地。


  春暢沒有關心詢問學習成績相關,隻問:“老妹,想想要去哪?公園?商場?遊樂場遊戲廳都行,或者去吃你想吃的東西,地獄拉面要不要來一個?”


  “高考後再出來不行麼……”人生重大時刻在倒秒,春早哪還有闲心,滿腦子都是焦慮緊迫:“我現在隻想你放我回去看書。”


  春暢瞥她,不滿嚷聲:“少看兩三個小時會死人啊?今天請聽你老姐的。”


  春早不搭腔,在日光裡細眉緊擰,心不在焉。


  春暢注意到:“既然已經出來了不要再想那些題目啊單詞啊什麼的了行嗎,好好放松,這時候你就不要把自己當做高考生春早,也不要把我當你姐姐。”


  春早困惑:“那當什麼?”


  春暢甩出重磅炸彈:“把我當小原啊,在跟你約會呢。”


  被姐姐這麼一插诨打科,春早總算泄出幾分松懈的笑,還要捏拳敲她。


  春暢也得逞地揚起嘴角,側頭偏身躲避。


  打鬧過後,春早沉靜下來,也思考起怎麼消化這個難得放風的下午,最後她側頭看向姐姐:“我是有個想去的地方。”


  春暢沒想到她最終挑選的地方是間咖啡館,像是這座城市的每一間咖啡館,它的樣子並不出挑,口味沒準也樸實無華。尤其她還是一頭工作日必牛飲咖啡的社畜,更是已經自體免疫到麻木。


  但她仍演繹出極熱忱極懇切的面色和聲調,停在吧臺前:“你要喝點什麼?吃點什麼?姐姐現在就為你點!隨便挑隨便選!每樣來一種都行!”


  春早興趣寥寥,隨便選了一杯瑪奇朵和三明治。


  趁姐姐候餐,她走去曾留下過自勉話語的那面明信片牆,想要回顧那日蓬勃而出的衝動,定軍心平低谷。


  牆上掛扣的明信片比前年來到時更密集了,層疊錯綜,像一片與日繁茂的樹,不斷抽出詩意和夢景的新葉。而曾銜留下彩色羽毛的飛鳥,總能徙回此處,重溫往昔歌謠。


  春早在距離牆還有一米的地方戛止住腳步。


  牆上卡片多為簡潔款,所以她那片純粹的藍海並不難找,但此時此刻,有另一張畫面一模一樣的明信片與她的那張靠放在一起,交疊著,左右相依。


  心頭似過電,隱有預感浮出,春早忙不迭將旁邊那張卡片挑高,查看背面的內容。


  “我會一直陪你到海水變藍。”


  目及落款那個簡單一筆的圓圈時,春早不可置信,心有滾雷過。她下意識回頭,目光橫掃咖啡館內每個安謐明亮的角落,每一張人臉,須臾體會過來,也像是被鹹澀的海水從頭到腳地淹沒。


  春暢端著餐盤找來時,不禁頓足。


  她搞不懂,自己的妹妹為何會突然對著一面明信片牆淚流滿面,掩面痛哭。


  但她一句沒有問,也不上前,就停在那裡任由她宣泄,面目溫和。


  ……


  這次的出遊似乎成效顯著。


  回來的春早不再拒食,從迷茫困境中脫出,開始重架心態,放下內耗,合理安排規劃自己的最後一輪復習計劃。


  步入五月後,榴花照眼,氣溫激增。三模後的每一天都像是進入循環,快如閃電,也冗長得像是一場被山火巖漿覆沒的紀元。焦躁難耐之餘,亦有欲將新生的希冀蓄勢待發。


  高考前最後一周的一個夜晚。


  全年級奔走相告,聚攏到走廊裡,花圃邊,樹影下。仿佛自發組織的千人唱詩班,為禱告,為朝聖,朝拜青春的高光和散場。於此刻,於此景,無關黯淡或輝煌,收斂或張揚,每個人都能成為自己的真諦和信仰。


  第一扇窗滅下去,整個校園在分秒間化為全黑的島嶼。


  幾叢試卷雪片般從高處落下,仿佛儀式的開場,音響裡漫出旋律。


  光汙染荼毒的城市中心鮮見星空,但統一發放的熒光棒默契匯聚成地表的銀河,燦爛而盛大。


  熾熱的晚風裡,年輕的嗓音開始齊聲共唱,


  “最美的願望


  一定最瘋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在我活的地方”


  有人扯著嗓子嚎嚷,有人晃動身體哼吟,嘹亮振奮的詞曲在教學樓間四面八方地震蕩。


  這是屬於所有人的演唱會,每個人都是觀眾,也都是主角。世界仿佛下了一場金色的溫暖的雨,大家都熱淚盈眶。


  春早與童越挨站在一起,手攥著手,被人群擠至欄杆最前方。


  她們不時相視而笑,有節奏地擺動著熒光棒,也被氛圍侵染,铆足勁地放聲歌唱。


  隔著攢動的人頭,她看到了斜對角扶欄後矯矯不群的原也。


  少年仍是夜間最皎潔的月亮。他唇瓣並未翕動,沒有跟唱,隻是淺勾著嘴角,望向她的方向,不移分毫。


  “你不在乎我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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