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抱著這樣的念頭，蘇在在開始極其頻繁的在張陸讓周圍找存在感。

　　下午吃完飯，她跟姜佳告了別，回到教室裡。

　　算好時間後，蘇在在寫了十五分鍾的作業，然後拿了今天剩下的作業直奔閱覽室。

　　找到上次的那個位置，一眼就看到了正低著頭寫作業的張陸讓。

　　他的對面還是坐了人，蘇在在十分幹脆的坐在他旁邊。

　　張陸讓連眼皮都沒動彈一下。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旁邊坐了誰，注意力一點都不會分散在上面。

　　蘇在在瞟了一眼他的練習冊。

　　英語完形填空。

　　她眨了眨眼，不再把精力放在他的身上，轉頭看著自己練習冊裡的化學式，煩躁的幾乎要奔潰。

　　她明明英語那麼好，為什麼這些字母組合起來她就不認得了！

　　第三題，電子數相等的粒子叫等電子體，下列粒子不屬於等電子體的是……

　　蘇在在決定不再抱怨，飛快的提筆在草稿本上塗塗畫畫了十分多鍾。

　　被英語折磨著的張陸讓莫名的分了神，聽著一旁的人掰著手指用氣音在背：“氫氦鋰、鋰铍硼，碳氮氧氟氖，鈉……鈉……不對不對，鎂鋁鈉硅磷，鈉，十三。”

　　張陸讓：“……”

　　把答案算出來的時候，她的精神就像是解脫般的放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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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決了一道難題，簡直太有成就感了。

　　精神一松懈，蘇在在立刻注意到了張陸讓看過來的視線。

　　眼神很詭異，透著一種無法理解的情緒。

　　蘇在在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飛快的垂了眼。

　　直到他把視線收了回去，她才松了口氣。

　　隨後小心翼翼的瞟了他的練習冊一眼。

　　……居然還在那道完形填空那。

　　而且這個她好像做過，蘇在在好奇的湊過去看了幾眼，思考了下答案，欲言又止。

　　很快她就收回了眼神，又寫了十分鍾，轉頭看到他還在做那道完形填空，她急的恨不得搶過來幫他做。

　　再過十分鍾，注意到張陸讓已經做到語法填空了，蘇在在的呼吸莫名暢快了不少。

　　六點二十分的時候，張陸讓把第一篇閱讀理解的最後一個答案寫了上去後，便開始收拾東西走人。

　　蘇在在連忙將東西塞進書包裡，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走出閱覽室，她站在他旁邊，忍不住小聲的提醒道：“你完形填空也做的太慢了，你差不多做了半個小時呢，太浪費時間了。”

　　提到英語，張陸讓也挺煩躁，他沉默了下，很快就開口，語氣悶沉：“沒看懂的話我就不想繼續往下做。”

　　聞言，蘇在在有些震驚：“你看懂了？”

　　“……”雖然是沒看懂。

　　“你隻對了三道題啊！你真的看懂了？！”

　　“……”她也不用這麼當面的羞辱他吧。

　　旁邊的蘇在在依然在噼啦啪啦的吐槽，張陸讓破天荒的有些惱了，沉聲道：“你的化學選擇題也才對了三道，你想了十五分鍾那道題寫的答案還是錯的。”

　　第一次聽他說那麼長的話，蘇在在有些懵了，隨後不甘心的為自己辯解：“我那是因為沒有聽過課。”

　　每節英語課都認真聽講卻依然考三十分的張陸讓沉默了。

　　蘇在在立刻反應了過來，強行將話改成：“咳咳咳，我那是因為沒有寫過這類型的題，我這次做了下次就會了。”

　　張陸讓還是沉默。

　　蘇在在撓了撓頭，繼續補救，強調：“我每節課都超級認真聽講的，但就是學不懂，唉，好苦惱啊。”

　　她絕對不是那種上課不聽講的學生，她很上進的！

　　見張陸讓沒有繼續說話的欲望，蘇在在也不再開口。

　　走廊很安靜，周圍是呼呼的風聲，鞋子拍地的噠噠聲，兩人呼吸的氣音，以及蘇在在……加速的心跳聲。

　　兩人很快就走到三樓。

　　張陸讓默不作聲的往教室的方向走。

　　“張陸讓。”蘇在在站在樓梯間的位置，節能燈那黯淡的光線打在她的身上，襯得她那張白淨的臉越發的容光煥發。

　　他回頭，神情寡淡，安靜的等待著她的話。

　　黑越越的天空，夜色如同霧氣般的籠罩了下來。

　　蘇在在不再開玩笑，細聲提醒：“你不要死做題，好好背單詞更有用。”

　　******

　　“啊？所以你還教學霸怎麼學習嗎？！”

　　蘇在在被她的話噎到了，吶吶的反駁：“他英語一點兒也不學霸好嗎？”

　　“可他上次月考加上英語成績還是排年級前五十。”

　　“……”蘇在在無法辯駁，她想了想，還是很認真的回道，“反正他肯定沒背單詞，那篇完形填空就幾個生詞，全是第一單元的單詞，他都看不懂。”

　　“學霸也有難過的關啊。”姜佳嘆息。

　　“其實我也知道我那樣提醒他挺可笑的。”蘇在在翻開化學練習冊，看著那道選擇題，“不過感覺他好像真的因為英語挺困擾。”

　　“畢竟朋友都在那嘛，被分出重點班又要重新認識人了。”

　　啊，這樣嗎。

　　蘇在在沒再為此糾結，指著那道題問道：“你幫我看看我這題哪錯了？”

　　姜佳按著鉛筆，拿出草稿紙替她講解了起來，講完後突然覺得有些神奇：“诶，你居然問化學題了，你不是說要跟化學絕交嗎？”

　　“和好了。”蘇在在託著腮，有些鬱悶，“啊，鈉鎂鋁啊……我怎麼老是背反啊啊啊。”

　　他應該沒聽見吧……

　　好丟人。

　　******

　　晚修最後一節課下課後。

　　張陸讓拿出英語答案對了一下完形填空的答案，果然隻對了三道，語法隻對了兩道，閱讀理解倒是意外的都對了。

　　也讓他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可他還是不想看解析，瞟了一眼便直接把答案丟回了抽屜裡。

　　葉真欣站了起來，將書包背到身後，看到他練習冊上的一片紅色，忍不住道：“你怎麼又錯那麼多？”

　　張陸讓沒回答。

　　她想了想，又坐了回去，側頭看他：“要不要我教你？”

　　“不用。”

　　他這麼幹脆的回答讓葉真欣有些尷尬，但也沒說什麼，隻是道：“啊，那你也別氣餒，好好做題，成績總會提高的。”

　　“嗯。”

　　張陸讓將練習冊合上，也放進了抽屜裡。

　　見他這樣，葉真欣也覺得有些無趣，跟他道了聲別便往外走。

　　張陸讓拿出數學書開始預習，直到快到宿舍門禁時間了，他才開始收拾東西回宿舍。

　　將需要用的書從桌子上或者抽屜中抽了出來。

　　最後，他的目光停在了那本英語必修一上，拿了起來。

　　腦海裡響起了蘇在在剛剛的話。

　　——“你不要死做題，好好背單詞更有用。”

　　他也沒太在意，漫不經心地把書扔回桌上那一摞書的最上面。

　　隨後走到門旁邊把電閘關掉。

　　從前門走了出來，把門關上，轉身走到後門的位置，關門的動作一頓，張陸讓莫名的想起了今天蘇在在背元素周期表時的樣子。

　　……難不成他在做英語題的時候，在別人眼裡也是那副模樣。

　　不會吧。

　　張陸讓抓了抓頭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利用走廊照射進教室的燈光重新拿起最上面的那本書。

　　……還是背吧。

第十章

　　他一點都不高冷，

　　隻是話少罷了。

　　——《蘇在在小仙女的日記本》

　　周二下午，蘇在在照舊去閱覽室。

　　出乎她的意料，沒有遇到張陸讓。

　　蘇在在慌了。

　　不會生氣了吧？

　　她也沒說什麼啊，隻不過是當著他的面說了他完形隻對了三道題而已……

　　可能學霸的自尊心比較強……

　　不過想起他因為自己罵了他一句“蠢貨”之後還要罵回去的行為，也能看得出他這個人有點兒小心眼。

　　但她也不能去問他為什麼不去閱覽室了啊！不然她的動機不就很明顯了嗎！

　　想討好他也想不出借口去討好。

　　不管怎樣。

　　……先去試探一下好了。

　　周三的課間操後，她立刻跑回教室，拿起自己的水瓶往三樓跑去。

　　時間久了，她也能摸清張陸讓平時的作息了。

　　規律的不能再規律。

　　早上第一三節 下課去上廁所，第二節下課去打水；下午第一節下課去裝水，第二節下課去上廁所；下午放學後，先去飯堂吃飯，吃完後回宿舍洗澡，洗完回教室拿書，然後去閱覽室學習；晚修第一節下課裝水，第二節下課上廁所。

　　果然，一到三樓就看到張陸讓拿著水瓶從教室裡走了出來。

　　蘇在在連忙跟了上去，排在他的後面。

　　在心底糾結了一番，蘇在在終於咬著牙喊了他一聲：“張陸讓。”

　　張陸讓沒理她，頭也沒回。

　　蘇在在急的抓耳撓腮，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著急，話還沒經腦便脫口而出：“對了，你背英語單詞了嗎？”

　　前面的人更沉默了。

　　蘇在在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不！她不是要說這個的啊！

　　她絕對沒有再羞辱他一次的想法……

　　不對，她從來都沒有過想要羞辱他的想法啊！

　　正當她還在想怎麼搶救的時候，前面的人已經裝好了水。

　　張陸讓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悶悶的應了聲：“……嗯。”

　　那一刻，腦海中的那根緊繃的線猛地被點燃，煙花在她腦中炸開，在她眼前亂墜，惹得她頭暈目眩。

　　蘇在在在原地呆了半晌。

　　直到後頭的人不耐煩的催促，她才猛地回過神。

　　道了聲歉，連水都沒打便怔怔的往回走。

　　剛剛，大美人是承認他在背單詞了嗎？

　　聽了她的話所以背單詞了嗎……

　　應該不是她幻聽吧……

　　天啊。

　　蘇在在停下腳步，扶著牆平穩著呼吸。

　　激動的快炸了。

　　******

　　下午放學之後，蘇在在興衝衝的往閱覽室跑。

　　還是沒遇到張陸讓。

　　她開始不懂了，一點都猜不透大美人的心思。

　　……所以到底為什麼不來！

　　他今天那樣不算是對她示好了嗎！

　　得問清楚，不然她今晚睡不著了。

　　蘇在在強行想了個見他的理由。

　　晚修的最後一節課後，蘇在在直奔重點班。

　　此時重點班還有十幾個人在學習，蘇在在在外頭等了一會兒。

　　十多分鍾後，教室裡終於隻剩下張陸讓一人。

　　蘇在在深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她猶豫了一下，坐在張陸讓前面的位置，轉頭看他。

　　聽到聲音，張陸讓下意識的抬起頭。

　　似乎沒想到是她，他愣了一下，呆呆的，看起來有些可愛。

　　很快他就變回了平時那般淡然冷漠的模樣。

　　“呃，好熱，進來吹下空調。”蘇在在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

　　張陸讓：“……”

　　教室裡一下子就回歸了安靜。

　　過了一會兒，蘇在在一副“我就是隨口問問”的樣子，開口問：“對了，你今天怎麼沒來閱覽室呀？”

　　“排練節目。”他眼都沒抬，淡淡道。

　　噢。

　　蘇在在松了口氣。

　　掃了眼他桌子上的練習冊，蘇在在眨著眼道：“你在寫英語啊？我教你啊。”

　　“不用。”他把練習冊合上，丟在一旁。

　　似乎早就想到他會這樣說，蘇在在連忙從書包裡拿出物理練習冊，翻了一頁，指著一道題：“那你給我講下這道題吧。”

　　張陸讓抬眼，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輕聲道：“我不會。”

　　“不會？不會就要問啊，不問怎麼能會！”蘇在在皺著眉譴責他，話鋒立刻一轉，“我來給你講吧。”

　　“……”

　　他真的從來沒見過哪個人的臉皮能比她厚。

　　蘇在在掏出一支筆和一本草稿本，磕磕絆絆的開始講解：“呃，這道題因為說了是勻速運動，然後，呃，所以平均速度……”

　　張陸讓聽了一會兒就忍不下去了。

　　漏洞百出，胡說八道，物理盲。

　　他抿著唇，拿起筆，直接在她的草稿本上寫出簡單的解題過程。

　　蘇在在拿起來看了看，雖然他寫的少，但是倒是簡單明了，她稍微想了想就理解了。

　　蘇在在擺出一副感激的模樣：“我懂了！謝謝啊！”

　　張陸讓點頭，沒說話。

　　“我來教你英語吧，報答你。”

　　“……不用。”

　　“那我換種方式報答？”

　　“……”張陸讓沉默了下，“你講吧。”

　　蘇在在高興的彎了彎眼，翻出他剛剛做的那一頁：“這題嗎？”

　　“嗯。”他敷衍道。

　　得到他的回答後，蘇在在看了看題目，流暢的解釋：“這題，因為not only位於句首，所以句子要部分倒裝，這樣的話，就可以排除A和B……”

　　講完後，見他沒有任何反應，蘇在在奇怪的問道：“喂，這道題你聽懂了沒有。”

　　“嗯。”他繼續敷衍。

　　“那你講一遍給我聽。”

　　“……”

　　“不懂嗎？”蘇在在歪著頭，繼續道，“那我再講一遍。”

　　“……”

　　“因為not only位於句首，所以句子要部分倒裝，倒裝，知道怎麼是倒裝吧巴拉巴拉……這次聽懂了嗎？”

　　“……嗯。”

　　“那你給我講一遍。”

　　“……”

　　“還是不懂？那我再講一遍。”

　　張陸讓忍無可忍，終於妥協般的開口：“因為not only位於句首，所以句子要部分倒裝，再根據後面的went知道是過去時，所以選D。”

　　蘇在在興奮的鼓了鼓掌，笑嘻嘻的說：“我講的是不是很好？簡單明了，通俗易懂。”

　　“……”他真的不想跟她說話。

　　“你別覺得我成績不好。”看他這樣的反應，蘇在在死皮賴臉的為自己辯解，“我就物理、化學還有數學不好，政史地加起來兩百五十多呢！”

　　張陸讓難得出聲嗆她：“我隻有英語不好。”

　　“……哦。”蘇在在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那你上次月考政史地加起來多少分？”

　　見他不打算回答，蘇在在瞟了一眼公告欄，走過去看著上面的成績表。

　　她瞪大了眼，雙眸璀璨如星辰：“讓讓你太厲害了吧！除了英語你完全不偏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