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四周好像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
尤綿一直仰著脖頸去看，用手機記錄下來。
她餘光瞥見了沈御他們。
左屹嘴裡咬著肉夾馍，抬頭往天上看，凌川也安靜地抬眸看著星星。
沈御坐在椅子上，視線從天空緩緩移下，正好和尤綿到處亂看的眼睛對上。
兩人對視。
尤綿以為沈御會逗她說點什麼。
卻沒想過，他隻是溫柔地笑了下。
笑得比天上的星星還耀眼。
尤綿體會到了心裡小鹿亂撞的感覺了。
在所有人沒有注意到地方，她緩緩靠近，挨著沈御身邊坐下。
“許個願吧。”她突然開口。
又不是流星，許什麼願呢。
可尤綿的腦回路就是這樣，她覺得今晚的星星好看，許下的願望也應該都會實現。
沈御沒有說話，他很久沒有渴望實現的心願，無欲無求。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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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少女又支支吾吾開口了，“比如許一個尤綿跳舞給你看的願望。”
“作為今晚星星的回禮。”
尤綿繞了個超級無敵大的圈子才暴露出本意。
她想邀請沈御去看運動會結束後的那場聯歡會。
沈御淡淡掃了她一眼，隻問了一句：“你會跳舞？”
輕蔑的。
不相信的。
懷疑的。
尤綿攥了攥拳頭，忍氣吞聲，“許一個吧，沒準就實現了。”
“幹脆你許一個。”沈御輕聲靠在她耳邊說道。
“許一個可以給沈御跳舞的機會，沒準老天發個善心，就準了。”他勾唇，說話那股勁也欠欠的。
口中的老天，當然指的是他自己。
欺人太甚！
尤綿不說話了，狠狠瞪著天上的星星。
沈御頭一次在人類欣賞星星的眼神裡察覺到殺意。
他輕蔑地笑了笑，卻雙手合十，在她餘光躲開的那十秒裡，默默許下了心願。
尤綿不知道。
在場的別人不知道。
隻有天和星星知道。
哦，不對，還有一個人。
凌川看見了。
剛才凌川仰著腦袋看星星的時候，脖頸被蚊子咬了口正痒，低頭準備找花露水的時候，正巧撞見了沈御的動作。
他掃了眼四周也沒有什麼佛像。
能拜什麼？拜星星？
凌川不明所以，雙手合十學著沈御的樣子也瞎拜了下。
保佑平安。
——————
尤綿很詫異，看完星星後回家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多了，早就超出了沈御和她的四個小時之約。
但是！
田恬竟然一點也沒管她，也沒生氣，更沒問她去哪。
而是溫柔地問她玩得開不開心。
尤綿嚴重懷疑沈御可能會什麼魔法，為什麼她的父母如此信任和喜歡他。
“以後要乖乖聽哥哥的話，跟好了，別自己一個人瞎跑再跑丟了。”田恬又碎碎念著，“省得給他找麻煩。”
尤綿滿頭問號。
“收收心，周天家教老師就和你見面，好好學。”田恬拍了拍她。
奇怪的是，出去玩這一趟，尤綿的心卻是很好收回來。
尤綿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準備周天的補習課了，比如她現在正將曾經積攢的物理錯題一股腦地翻出來，打算從哪裡跌倒再從哪裡爬起來。
她一定會認真學習！努力奮鬥！
不知道打哪門子的雞血。
直到見到家教老師的前一分鍾，尤綿還懊悔忘記問沈御了。
家教老師到底是不是他？
那天下午，走廊採光很好，明媚燦爛。
尤綿午睡醒來隻覺得屋外吵鬧，她眯著眼睛朝外面走。
家裡的大門開著，田恬正在門外和誰聊著什麼。
沈御也在，尤綿看到他站在田恬的身邊了，剛想開心地過去和他打招呼。
卻注意到他旁邊還站著個女生。
文文靜靜戴著眼鏡，穿著長裙，儀態溫柔，低頭笑得溫婉。
田恬招呼著尤綿：“來，見見你的家教老師！”
女生聞聲抬眸，朝著尤綿的方向看去。
沈御的視線也落在尤綿身上，陽光落在他和那個女生的肩膀上。
他狹長黑眸裡溺著笑意。
好奇怪，明明他笑得和看星星那晚一樣溫柔。
可為什麼此時尤綿卻覺得心煩意亂。
第17章 系我呀02
視線模糊，緩了緩又清晰。
尤綿頭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表現得那樣拘謹，她安靜地走到他們的面前。
“這是你的家教老師宋可，是沈御的朋友。”田恬很喜歡這個文靜的女孩子，來來回回不知道要打量多少次。
“你好呀，小綿。”宋可笑容盈盈地對著尤綿打了個招呼。
尤綿感慨著沈御的朋友可真多，就算她見過的那幾位，也有她不曾見過的。
她淡淡笑了下，簡單捋了下耳邊的碎發，目光從宋可流連了會，又巧妙地回到了沈御身上。
她想和沈御說話，單獨說話。
尤綿抬頭看他，可是沈御沒先說話。
田恬回到家裡開始準備些茶水和水果。
宋可走到了尤綿的身邊，親昵地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抬頭和沈御說話：“沒事了，不用擔心，下次應該不會找不到路。”
擔心，擔心什麼？
沈御視線停留在尤綿身上，總覺得她今天下午呆呆的，睡覺睡傻了？為什麼話這麼少？
“嗯。”他回過神，低聲簡略地回應了宋可，轉過來似乎又想和尤綿說什麼。
少女獨自轉身，帶著宋可回了家。
“啪——”關門聲震耳欲聾。
沈御盯著緊閉的大門，看了半晌。
好奇怪，像是隔空被她打了一巴掌。
————
她以為會是沈御來當家教老師，不然為什麼總讓她經常提問題，為什麼又這麼關心她的成績，為什麼要帶她出去玩，為什麼當初提起家教的事情他不說明白。
甚至前天晚她也問過沈御會不會來當家教。
那會，他們趁著夜色從天文山大道順著緩坡下山，風吹得很急。
好似把她的問題也吹散了。
他沒回答，不代表他沒有聽見。
尤綿覺得不需要其他人了，沈御明明把她教得很好，那些錯題也是他畫的重點。
她還期待著今天他來教自己。
心中堵堵的，耳邊又傳來了宋可的聲音，“沈御向我提起過你呢，說你是個很乖的妹妹。”
尤綿對著宋可拘謹地笑著。
“那他還說我什麼了？”尤綿語氣自然，不經意問。
宋可倒是愣了下，她不過說幾句客套話，沈御哪裡和她提起過尤綿。
甚至和宋可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說你可愛，學習也很不錯。”宋可胡編了幾句應付過去。
尤綿從小就是個死腦筋，對方說什麼她總會先信個七八分再去懷疑真假。
雖然她想象不出來沈御說這些話的樣子，但她還是信了。
她什麼樣子憑什麼要沈御對別人說。
“嗯，他也說過你，說你是溫柔漂亮的女孩子。”尤綿隻是也想誇誇宋可，滿嘴也瞎說著。
“真的嗎？！”宋可激動得抓住了她的手。
尤綿撓了撓腦袋：“……”
就算她替沈御說的。
尤綿還不知道自己在氣頭上，拿起筆唰唰地就是寫，好似把心中的怨氣全部發泄在了這四個小時的補課時間上。
宋可物理水平確實很高，幾乎所有的難題她都可以很快地解出來，而且和沈御很像的地方就是，她總是寫出超過高中範圍的知識點。
察覺後會給尤綿道歉，再慢慢地將尤綿該理解的地方講透。
按照家教水平的話，宋可一切都好。
但是每當中途休息十分鍾的時候，她總是會提到沈御，問尤綿他住在這多久了，問她沈御天天愛好是什麼，又要不經意提起沈御在學校裡有多麼受歡迎。
她和沈御認識，這份兼職的機會估計也是沈御推薦給她的。
尤綿大腦裡，沈御像個緊箍咒一樣緊緊禁錮著她。
她終於受不了，小聲打斷了宋可：“姐姐你是不是喜歡他呀？”
宋可愣了下，不說話了，她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尤綿順嘴一問的，她真沒想過宋可承認得這麼快。
想讓她幫忙撮合嗎？
拜託，她很累的，高中生每天早七晚十，課都上不完，怎麼可能有闲心去關心某人的情感生活呢。
她隻是一個高中生，連沈御每天在做什麼都不知道，隻會課間十分鍾傻乎乎地掏出手機自說自話分享生活。
對方甚至有時候回復得像個人機。
“你別告訴他。”宋可垂眸，慢條斯理地拿出尤綿的英語試卷，她也覺得自己題外話太多了，“我們繼續……？”
尤綿將耳機戴好，開始播放英語聽力。
她假裝什麼也聽不到。
————
補課結束之後，尤綿送宋可出小區。
晚霞翻湧著泛出金粉色的邊，如浪潮般覆蓋著天色。
好巧，一開門，沈御手握著遛狗的牽引繩站在家門口。
尤悠球在他腿邊著急得都要打滾了，他還是沒有要動的意思。
“哇，好可愛的小狗啊！”宋可很快就看到了沈御身後的尤悠球。
尤綿也正準備想抱著小狗。
兩人同時往前走了一步。
尤綿沒有宋可快。
也是一瞬間，沈御忽然將門打開，把尤悠球推了進去，飛速地關了門。
前後不過兩秒鍾，剛才還搖著尾巴的小狗瞬間蒸發。
門內傳來狗爪子撓門的聲音。
“小狗怕生，算了。”沈御淡淡對宋可說。
宋可伸出雙臂的手還僵在原地。
“走吧小宋老師。”尤綿站在了電梯門口，按了下樓的按鈕。
宋可看著沈御，“那我先走了……”
沈御“嗯”了下，手裡拽著空空的牽引繩，懶散地靠著門垂眸看手機。
“沒事小綿，別送了，我應該認得路。”宋可進了電梯，對尤綿客套了下，目光卻停留在沈御身上。
“啊，好，那老師再見！”尤綿甜甜地笑著，對她揮了揮手。
宋可：“？”
隨著電梯門緩緩關上，身後傳來男人低笑聲。
尤綿環抱著雙臂，揚起下巴，假裝看不見他，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走了兩步又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