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誰想到。
誰能想到……！！！
在這麼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還能碰到熟人。
吧臺的旁邊放了一樽白菜玉石和一個電子的招財貓。
原本吧臺的高度就不低，再放了個約莫有個幾十釐米的東西，林窕壓根就沒看到裡面還坐了個人。
這會，裡面的人站了起來，林窕抬頭看了過去，“……”
站在林窕身後的孟昕也懵了，“……”
三個人就這麼站著看著對方。
氣氛沉默又尷尬。
林窕無聲的吞咽了下，莫名有些心虛，聲音很低，還有些哆嗦，“……真真巧啊。”
巧你嗎。
江延皺了皺眉，把手上的磁卡丟回桌上，坐在旁邊的關澈看了看，問道，“認識啊？”
“我同桌。”江延說。
“那好啊，熟人打八折，我給你兩打五折！”關澈伸手拿起桌上的磁卡，“走，妹妹我帶你們上去。”
江延踢了他一腳，“好你媽好，兩未成年，上什麼網包什麼夜，都回家睡覺去。”
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一聽這話，孟昕第一個不同意，“未成年怎麼了啊！你不也是未成年！你還打童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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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
我真是操了啊。
“臥槽！”關澈沒想到這姑娘敢懟回來，在一旁笑成個錘子。
林窕靠著吧臺，低著頭，想笑沒敢笑出來。
孟昕懟完也就慫了，躲在林窕背後，“那啥，我們就玩會遊戲，又不做什麼未成年不能做的事情，”
江延看著林窕，眸色淺淡，“不想回去？”
林窕“啊”了聲，孟昕在後面扯她袖子瘋狂暗示，她點頭，“就……不太想回去。”
“行。”他扭頭，朝關澈伸出手，妥協了，“卡。”
關澈雙手奉上，一臉八卦的看著他。
江延接過卡，在他腦袋上敲了下，“看你媽看。”
“……”
-
包廂在二樓，一整排緊閉的門，走廊的燈光不像一般網咖為了營造氣氛開很低，反而是燈火通明。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沒關的窗戶，對面是燈光粼粼的高樓大廈，璀璨光芒閃爍耀眼。
林窕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人。
少年的背影挺拔而單薄，步履沉穩，穿著件簡單的純白T恤，肩臂的線條流暢而好看，磁卡被他握在手裡，卡尖在光線下凝成一個明亮的點。
林窕一直盯著那個點。
直到那個點停下來，她抬起頭，江延站在一間屋子門口，抬手刷了下門口的機器，隻聽見“叮”一聲，門開了。
江延伸手摸到牆上的開關，開了燈，側身讓兩人進來。
孟昕第一個走了進去。
林窕跟在後面，看清了屋內的擺設，很小的一個空間，擺了一張長沙發，放了兩臺電腦，角落還擺了幾盆多肉。
牆邊是一扇窗戶，樓下就是車水馬龍的街道。
江延替她兩開了電腦，然後回頭看著林窕，“有什麼事就喊我。”
看起來還真挺像個網吧小哥的。
“啊，好的。”林窕看著他，側身錯過的瞬間，看到他肩頭有一點淺淺的灰漬。
“你這裡……”話沒說完，她突然想起來這個灰漬，好像是中午翻牆的時候她踩的。
想到這兒，她就沒說下去了，也沒問他為什麼放學不回家，而是在這裡做網吧小哥。
江延臨出門前，又叮囑了句，“不要玩太晚。”
他站在門口，走廊的光線襯得他皮膚白得發亮，琥珀色的眼眸像琉璃一般，看著她的時候神情難得認真。
林窕的指尖下意識蜷縮了下，點頭，“知道了。”
得到滿意的回答，江延露出今晚看到她的第一個笑容，明亮晃眼，“自己玩吧。”
他轉身下了樓。
林窕在長沙發上坐下，孟昕杵著腦袋盯著她看，語氣調侃，“你跟你同桌你們兩有問題。”
林窕把鼠標挪到左手邊，視線沒看她，順著她開玩笑，“對，有問題，我們兩問題可大了。”
孟昕輕嘖了聲，搖頭嘆了口氣，“唉，英雄難過美人關，校霸難過窕窕關。”
林窕：“……”
-
江延下了樓，樓下又進來幾個男生，是常客，和他打了聲招呼，“延哥，晚上好。”
他抬頭，看著那個染著紫毛的男生，笑了下，“你頭發這顏色，你媽怎麼沒把你腦袋砍下來。”
“我媽這兩天不在家。”紫毛說著還挺驕傲的吹了吹額前的劉海。
“……”
機子開好，幾個人打了聲招呼就過去了。
江延回到吧臺裡面的位置坐下，關澈一臉八卦的湊過來，“你跟你同桌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江延拿起耳機，沒戴，掛在脖子上，手指敲著鍵盤，“我們沒有情況。”
“你覺得我信嗎？”
江延偏頭看著他，“你信不信關我屁事。”
“……”服了。
關澈也懶得多過問，同學這麼多年，江延什麼德行，他比誰都清楚。
不想說的事情，你就算拿脖子架在他脖子上也不會說，想說的事情，你也得有命聽才行。
他惜命，不想知道。
……
樓上，孟昕和隊友開新副本，打了個BOSS，掉了一堆稀有裝備，開心得不得了，鍵盤敲得飛起。
林窕操作力差，對這些需要操作動手扣技能的一概沒什麼興趣，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右下角的時間一分一秒的跳動著。
很快就跳成了四個零。
林窕晚上沒吃多少東西，這會有點餓，摘下耳機，問孟昕，“我去外面買點吃的，你要吃點什麼嗎？”
“麻辣燙！”剛剛進巷子口，孟昕就聞到路邊一家麻辣燙店的香味，一說起來就更想吃了。
“行，我去買。”
“啊，一起啊，這麼晚了。”孟昕摘下耳機，跟著起身。
兩人一起下了樓。
樓下比樓上熱鬧多了，大廳的機子前都坐著人，林窕隨便看了眼，被一個一頭紫毛的男生吸引了目光。
一時間沒注意，最後一級臺階踩空了，整個人往前撲，還好孟昕及時拉住了她。
兩人的動靜引得坐在吧臺後面的兩人抬頭看了過來。
關澈先摘下耳機，手託著腦袋，看著她們，笑眯眯道，“妹妹，不玩了啊？”
林窕站穩了，搖搖頭，“不是，我們出去買點吃的。”
“啊餓了是嗎，網咖裡面也有吃的啊，泡面炒飯炒面素快餐，你們要吃點什麼？”
林窕看了他一眼，說了個他這裡沒有的選項，“麻辣燙。”
“……出門右拐，巷子口就有一家營業的。”
林窕笑了，“行，謝謝啊。”
她拉著低頭回消息的孟昕，正準備出門，吧臺後面另一個人站了起來，懶散的說了聲，“一起。”
“你想吃什麼，我可以幫你買啊。”林窕手扶著門。
“我挑食。”
“……”
孟昕聽到江延要一起，松開林窕的手，“啊窕窕那我不和你一起了，我師父Q我要開團了！”
“……哦。”
-
溪城早已經入了秋，隻是近來秋老虎來襲，氣溫居高不下，連凌晨的溫度都沒有很涼，隻是湿氣比白日要濃一些。
林窕和江延並肩走在長而暗沉的巷子裡，兩道身影倒映在湿泱泱的地面，影子被拉的很長。
巷子裡沒多少店鋪，隻有一家24小時的便利店亮著燈，但巷子也並不安靜，巷子的旁邊就是一家KTV，震聾欲耳的音樂聲隔著點距離，不遠不近的響著。
路上時不時還會走過幾個醉醺醺的大漢，每當這個時候，江延總會抬手攬著她的肩膀，將人往自己懷裡拉。
林窕突然意識到他為什麼要跟著一起出來了。
如果隻是她和孟昕出來，兩個女孩在這樣黑暗又不平靜的巷子裡，不知道會遇到多少骯髒的事情。
“你每天晚上都會來這裡嗎？”走過一個小巷子口，林窕突然開口問了句。
“不是每天都過來。”江延低頭看著地上的小水坑，“我就住在這裡，和關澈一起。”
提到關澈，江延想起來還沒給她介紹，簡單提了一句，“就今晚那個男生，隔壁九中的。”
“那你……不回家嗎？”
“現在偶爾回。”江延側頭看著她，眼底情緒未明，“等以後有機會就不回去了。”
林窕愣住了。
她這個同桌，身上藏著太多秘密了。
雖然不知道在他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但是這些秘密的背後，一定是由很多傷痕堆砌起來的。
林窕沒再繼續問下去，看著江延的目光略有些內疚。
她不該問的，她今天一直在踩雷。
她太不是人了。
等到了麻辣燙店，林窕才發現這家店為什麼半夜還開門，因為生意太好了，就這個點，大家都在睡覺的點。
這家店竟然坐滿！滿！了！人！一個空位都沒有。
老板忙得不亦樂乎，老板娘笑容滿面的在收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