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很快溫家的親戚和股東聽見消息也逐漸都從各方趕了過來。
外面還有新聞記者聞聲而來,隻不過被保鏢都給攔阻在了外面。
賀青池靜靜地坐在走道的椅子上,聽著病房裡好幾聲哭泣不斷傳來,她內心沒有多大的感覺,可能會有那一瞬間的觸動,因為溫樹臣再也沒有爸爸了。
之前溫樹臣斷藥開始,賀青池私底下找過孟清昶,認真地跟他聊了一次溫樹臣的事情。
她從孟清昶的口中得知,這個男人表面上溫和有禮,實際上很缺家庭的溫暖和愛。
也是內心渴望過得到一份父親的愛。
賀青池指尖慢慢掐著手心,閉著眼睛等了又等。
終於她聽見一道熟悉的動靜傳來,抬頭看過去,看到溫樹臣和溫越兩個人都同時到場了。
他們的視線隔著很遠的距離,便注意到垂著頭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當賀青池抬起頭的時候,心裡眼裡隻有溫樹臣一個人。
她完全忽略了溫越的存在,站起身朝自己的男人走過去。
“你爸爸他……”
溫樹臣把她手腕握住,帶到了身邊,臉龐上此刻表情與以往不同,薄唇開口說話盡量保持著冷靜道:“這裡有我,你先回家。”
賀青池想陪他的,皺著眉心搖搖頭。
一旁溫越看到這兩個人還上演起了夫妻情深,當場冷笑出聲來。
賀青池眼神瞬間就瞪了過去,語氣冷冷淡淡的:“你未婚妻拔伯父氧氣管的事,我看你怎麼跟溫氏股東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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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邱錦就算情緒崩潰了,也隻是問一句沈亭笈在哪裡。
她沒有明目張膽地把這件事扯到沈亭笈的身上,很大部分原因是不想牽扯到自己兒子。
賀青池早就察覺到這個關鍵,她到底沒有狠心把沈亭笈推出來面對溫氏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但是沒有說不會在溫越的面前提起。
這件事溫越趕來之前,顯然已經接到通知。
他父親死了,看人的眼神略陰沉,連對賀青池也不例外;“交代什麼?讓那個殘疾女人給我爸陪葬,弟妹,你滿意嗎?”
一聲弟妹,咬字極諷刺。
溫樹臣將賀青池護在身後,視線警告了看向溫越。
父親剛死,要是兄弟二人就在病房外大打出手,恐怕要鬧出天大的笑話。
旁邊的親戚見狀,連忙上前勸阻一二。
賀青池手指也扯了扯溫樹臣的袖子,輕聲說;“去看看你父親吧。”
父子之情有天大的仇恨,人死了也去看最後一面。
她不是為了讓溫景椿走好,是想讓溫樹臣心裡好受些。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96章
窗外的夜色漸暗,病房內隻有一盞微弱的燈光, 男人側影挺拔不動地站在床沿前,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無端給人一種沉寂蒼白的感覺。
賀青池站在病房外面沒有進去, 隻是靜靜的望著他沉靜的背影。
溫景椿走得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誰也無法猜測他生命結束的那一刻在想什麼, 會不會後悔都已經躺在病床上了, 還要花盡心思拿出自己的底牌為溫越在公司鋪路,親手給溫樹臣最後一擊。
父母的偏心,有時候做子女的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答案。
賀青池輕輕的把門掩上, 自己站在走道上, 仿佛局外人般看著聽到消息趕到醫院的眾人。
有人掩面哭泣,也有人詢問相關事宜,大多數都已經早早做好心理準備, 面臨著這一天到來。
四周低聲竊語和哭聲環繞在耳邊, 賀青池看到這個家族的人,就已經能想到溫樹臣接下來要應對什麼, 包括旁邊還虎視眈眈著邱錦和溫越兩人。
賀青池是深夜才離開醫院,被保鏢重重護著上車,記者連半邊臉都沒抓拍到。
溫樹臣還暫時回不去, 有太多的事需要他親力親為。
車裡。
賀青池靠在椅背上, 臉色似乎不太好,指尖微微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宋朝聽從吩咐送她回去,在副駕駛座上遞了杯水過來:“太太, 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後面的事有溫總呢。”
賀青池接過水,隻是沾了沾唇,說:“當年溫景椿被溫樹臣奪權,也不願意拿出底牌來,他現在為了給溫越在公司鋪路做到這份上,恐怕還有後招。”
“誰說不是呢。”
宋朝似乎也滿腹的話憋著,又不好在溫總面前發牢騷,私底下和賀青池吐槽道:“老宅那邊風聲早就透露出來了,溫景椿自己把名下所有資產都留給了私生子,還在遺囑裡列出了溫總的不孝行為,這份遺囑到時候公布,有的是新聞給媒體播報的。”
“太太,你說都是兒子吧,搞得溫總才是撿來的——”
賀青池單憑這幾句話,就完全能想象的出來溫樹臣年少時期走到至今有多不容易。
“溫景椿在公司的舊部現在都支持著溫越……太太,你千萬要堅守原則,別被外面那些妖魔鬼怪給蠱惑了。”
宋朝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起先賀青池還聽得雲裡霧裡的,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她回到溫樹臣的私人別墅,留下幾個保鏢,讓宋朝趕回醫院陪在溫樹臣身邊。
深夜九點多,二樓主臥亮著燈光。
賀青池今晚是無心睡覺,從衛生間換了一身睡袍出來就坐在了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抱著膝蓋看著外面路燈的光暈,要是溫樹臣回來的話,她這個視線角度就能第一時間看得見。
而就在這時,賀青池接到了一通陌生的來電。
起先她也不知道是誰,直到對方說明了來意,是想出價買她手上的溫氏股權。
賀青池有那麼一瞬間質疑電話裡的男人是不是跟她開玩笑。
她手上拿著溫家老爺子遺囑裡分配給孫媳婦的一份股權,前提是因為嫁給溫樹臣才繼承得到的,就算要給出去,也輪不到這些人來分。
對方似乎也料到賀青池會拒絕,還是建議她考慮一下。
賀青池直接把電話掛斷了,將號碼拉入黑名單。
都是什麼人!
她扔了手機,朝後仰躺在了地毯上,臉蛋側著幹淨玻璃的方向,黑色秀發散亂開。
*
從天黑到天亮,甚至是接下來整整三天裡。
溫樹臣都沒有時間回一趟別墅,他歇在老宅,親自處理著溫景椿身後事,而賀青池也有過去,每次都是待不久就被送回來。
溫樹臣並不想讓她在老宅留宿,更不想讓她跟家族裡的人過多接觸。
溫景椿的那份遺囑終究是公布了,為了扶持溫越在溫氏地位穩固,即便是死後,也不惜代價想把溫樹臣給拉下來,溫家內鬥的事情本就備受媒體關注,一旦傳出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各方面的注意。
這場葬禮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傳遍了溫家繼承人患有心理疾病等新聞。
這種陰險的手段,看得賀青池再一次見識到了溫越的無恥。
外界的新聞熱鬧了一時,溫樹臣依舊繼續舉辦著葬禮事宜,這幾天都陰雨不斷,好不容易漸暖的天氣也冷了下來。
葬禮的前一天,傍晚的時候,家族裡有身份的人都聚集在老宅裡。
賀青池在二樓跟溫氏這個家族的女人們待在一處,有溫樹臣安排妥當,其實她不用做任何事,隻需要靜靜坐在這裡,連話都說的很少。
邱錦經過這些天已經恢復過來了,她穿著一身得體的黑裙,妝容極淡,頭上還戴著羽毛黑紗帽,堪堪遮擋住了半邊臉,眼眶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發紅的,偶爾拿手帕擦拭著淚珠兒。
偏廳裡,賀青池與她是面對面坐著,低垂著眼睫,端起茶杯喝水。
等沙發另一側的中年貴婦下樓,沒有外人在場,邱錦才開口:“樹臣何必逼人到這種地步,他父親死之前,不過是想讓越兒能在溫氏立足,他現在用手段想逼我們母子離開,不就是為了讓景椿死不瞑目。”
賀青池慢悠悠地喝剩下一口茶,依舊端在指尖,說;“樓下還坐著堂奶奶和溫氏家族能說上話的叔叔伯父們,你可以現在到樓下喊冤去,我不會攔你。”
邱錦本來就身不正上位,要敢在重要場合不識大體,少不了被德高望重的長輩們訓喝。
晏城那邊溫家來的堂奶奶就第一個饒不過她,所以這些天逢人就哭訴孤兒寡母不容易,在媒體面前也哭,就是不敢說出死不瞑目這種話。
賀青池一句話就把邱錦哭訴聲給堵了回去,臉部表情十分精彩。
過了半響,邱錦收起哭哭啼啼的模樣,幽幽地對賀青池說:“溫樹臣給了你賀家什麼好處?讓你父親這麼死心塌地支持他,也不準備換一個女婿用用。”
賀青池之前接到有人想買她手上股權電話後。
溫越那邊的人也聯系上了賀家,承若會贈與諸多好處,就是為了那一份股權。
甚至說她溫家少夫人的身份永遠不會變,將來溫家半壁江山都是她的。
賀青池,包括整個賀家都沒有被這個條件而心動。
溫家的東西,倘若溫樹臣願意給她,就是她的。
不給的話,賀青池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拿一份走。
她不言不語,邱錦又說:“比起多年來患有心理疾病都沒有治好的溫樹臣,我越兒還算個正常人,哪裡比不上他了?賀青池,你不是有童年陰影嗎,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就不怕被他掐死。”
賀青池平靜的眼神瞬間冷了,看著邱錦沒了情緒:“我沒做虧心事怕什麼,反倒是邱夫人,你住在這座老宅裡十幾年,有想過溫樹臣的母親可能還在嗎?”
邱錦對視著她漆黑微涼的眼神,莫名的感覺背後冷飕飕的。
“你和他不過一年不到的感情,哪來什麼深厚的夫妻情分!”
言外之意是暗指賀青池的虛情假意了。
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認識不到兩個月,新婚不出一年,丈夫還身負諸多秘密,有醫治多年也沒有痊愈的心理疾病,甚至是有暴力傾向。
換做任何女人聽了都會害怕,猶豫要不要持續這段婚姻。
這也是為什麼邱錦有底氣說出溫越好歹算個正常人。
她一直都覺得賀青池理智又遇事冷靜,是個會審時度勢的女人,當下有更好的擺在她面前,何必死死守著溫樹臣呢。
溫樹臣能給她的,溫越也給得起……
邱錦到底是把感情看得太利益了,賀青池半響,啟唇說:“你就當我和溫樹臣是塑料夫妻,也輪不到溫越來取代他。”
邱錦氣得想拍桌,卻不小心把手邊的茶杯碰碎一地。
她也被茶水燙得手背通紅,吃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