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陛下……”杜九猶豫地看著容瑕,“此事要不要讓皇後娘娘知道?”
御書房裡沉默下來。
半晌過後,他嘆口氣道:“若是皇後娘娘問起,你一五一十回答便好,若是她沒問,就不用特意告訴她了。”
他知道婳婳對廢太子之間,是有幾分親情的,若是婳婳知道太子派人刺殺她,還想借她把他引入險境,她不知會難過多久。
“屬下明白了。”
杜九退下。
容瑕看著滿桌的奏折,長長嘆息一聲,他有心留廢太子一命,若對方如此不識趣,那便怪不得他了。
第135章
“王妃,王爺來了。”
石氏捂著嘴咳嗽幾聲:“我知道了。”
和親王走進屋, 見石氏面色蒼白, 本來準備轉身離開的他停下腳步,“請太醫看過了麼?”送父皇下葬的時候, 石氏突然身體不適,他隻好派人把她送回來。
現在天色將晚,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過來看看。雖然石氏現在很多做法他不認同, 但畢竟兩人同床共枕多年, 他到底做不到視她為無物。
“妾身已經沒什麼大礙, 讓太……王爺擔心了。”石氏看了眼他身上的披風, 這件披風她從未見過他穿過。
“沒事便好。”屋子裡安靜下來,和親王與石氏早已經是無話可說的地步。和親王知道石氏想要嫁的不是他, 而是太子, 未來的帝王。他現在一個末代太子, 在新朝管理下苟延殘喘的王爺, 並不是她想要的男人。
石氏見太子態度冷淡,心中突然覺得有些委屈,她嫁給他以後,誰不稱贊她端莊賢惠,現在他卻與她離了心,她現在用盡心機算計,又圖個什麼?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成婚這麼多年,難道這點情誼也沒有了?
Advertisement
不過石氏性格向來穩重,她心中盡管有萬千的不滿,也不會當著下人的面,把這些話說出口。
“王妃,”一個下人面色驚惶地跑了進來,連屋子角落裡站著和親王都沒有注意到。
“王妃,您讓小的們買的東西,沒有買到。”
“你說什麼?!”石氏站起身,走到這個下人面前,“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店家太聰明,屬下等人也沒有料到,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下人跪在地上,神情比石氏還難看,這件事敗露,他們必死無疑。
石氏茫然地站直身體,半晌後她想起站在角落裡的和親王,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是這件事實在牽連甚大,她不敢開口。
和親王從她臉色上看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並且十分嚴重的事。想到石氏可能背著他做了膽大包天的事情,和親王深吸一口氣,“發生了什麼事?”
王爺,我……”石氏肩膀輕輕一顫,她垂下眼睑,不敢直視和親王的雙眼。
“陛下有命,宣和親王進宮。”
聽到這聲傳報,石氏嚇得渾身癱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告訴我,你究竟做了什麼?!”太子抓住她的雙肩,眼神凌厲地盯著石氏,想從她身上得到一個答案。
石氏恐懼地搖頭,崩潰大哭起來。
“和親王,”王德踏進屋子裡,無視坐在地上痛哭的石氏,面無表情道,“陛下有命,宣王爺立刻進宮觐見。”
和親王松開石氏,起身整了整衣袍:“臣領旨。”
大月宮中,班婳讓宮女也自己重新梳了一個發髻,確定斷掉的頭發全部被藏在了裡面,心情才由陰轉晴。
“娘娘,這飛仙發髻您梳起來真漂亮,”如意捧著鏡子讓班婳看梳好的發髻,“就跟壁畫上的仙女兒似的。”
“你的嘴還是這麼甜。”班婳站起身,看了眼外面的被夕陽映紅一片的天色,走出內殿準備到御花園逛一逛。
剛走出殿門,她見王德帶著和親王去了御書房的方向,皺了皺眉,轉身對身後的宮人道,“你們在這等著,我去看看。”
“娘娘,”如意開口道,“您不去逛御花園了?”
班婳看了一眼,笑了笑:“我要在這宮裡住幾十年,什麼時候不能去看?更何況這會兒天也晚了,去御花園也看不了什麼東西。”
如意見攔不住,隻能福身行禮退下。
和親王跟著王德走進內殿,見容瑕端坐在御案前,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
若是以往,容瑕早已經開口免了他的禮,但是今天容瑕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仿佛是在打量他,又或者在衡量著什麼。
屋子裡安靜很久後,容瑕終於開口:“賜座。”
御書房的格局沒有太大變化,但是裡面的每一個物件都是新換上去的,對於和親王而言,此處既熟悉又陌生。他朝容瑕拱手,“不知陛下宣召微臣,是為何事?”
容瑕放下手裡的書,面上帶了幾分感激:“王爺深明大義,願意禪位給朕,朕心中十分感激。自登基以來,不敢對王爺有半點慢待,若是有什麼不足之處,還請王爺指出。”
和親王覺得容瑕這話有些不對勁,他起身對容瑕行了一禮:“陛下對微臣甚好,微臣並無任何不滿。”
“既然王爺對朕並無不滿,那你為什麼要派人刺殺朕的皇後,還拿皇後做餌,誘朕上鉤?!”容瑕把桌上的茶盞砸在地上,這是他第一次沒有顧忌的形象,在外人面前發這麼大的脾氣,“即便朕奪了你的帝位,你對朕萬分不滿,你衝朕來便是,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向婳婳下手!”
和親王驚愕地看著容瑕,這是怎麼回事,婳婳遇刺?
“婳、皇後遇刺?!”和親王語氣裡有幾分焦急,“皇後現在怎麼樣了?”
容瑕看了他一眼,冷笑:“王爺這個時候,倒是記得婳婳與你的兄妹情誼了。這個天下,早已經被朕收在囊中,若不是看在婳婳的顏面上,朕又何必留你們一條命,還許你們爵位。而你們這些人,又把婳婳當做什麼?”
自從登基以後,很多前朝官員容瑕雖沒有重用,但也沒有要這些人的性命。但容瑕沒有想到,他一時的仁德,竟讓這些人起了貪念,讓他們與太子再度勾結,意圖謀殺他奪回帝位。
“陛下,微臣絕無此意,”和親王站起身,“大業早就日薄西山,微臣也自知之明,又怎麼會有奪位之心。請陛下告訴微臣,婳婳究竟怎麼樣了。”
這一次他沒有再稱班婳為皇後,而是叫了兒時的昵稱,婳婳。
情急之下,也不再顧忌禮節不禮節。和親王不明白,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才幾個時辰過去,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皇後無礙,”容瑕沒有錯過和親王臉上一絲一毫情緒,“王爺說此事與你無關,但是抓住的刺客中,不少人是你的舊部,這些人對你忠心耿耿,直到現在都一口咬定他們是戾王的人。王爺若是不忙,隨朕去天牢走一趟吧。”
“微臣願意前往。”
御書房門打開,容瑕面色微變:“婳婳?”
和親王見班婳面色紅潤,並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頓時放下心來。他給班婳行了一禮,“微臣見過皇後娘娘。”
“王爺不必多禮,”班婳對他笑了笑。
容瑕見她笑容如常,以為她沒有聽見書房裡的話,正準備松口氣,班婳開口了。
“我也想去天牢看看,你們帶我一起去。”
容瑕:……
他扭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杜九,杜九往後縮了縮腦袋。皇後娘娘不讓他出聲,他哪敢發出聲響?陛下您都要費盡心思討好皇後娘娘,他們這些苦巴巴的護衛,還能幹什麼?
“我不能去?”班婳挑眉看容瑕。
“好,一起去。”
和親王見到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繃緊的下巴松開了幾分。
天牢由大理寺與刑部的人共同看管,裡面關押的都是十分重要的犯人。這裡守衛森嚴,除非有陛下的旨意,犯人的親友皆不能來探望。
班婳發現這裡的守衛各個表情嚴肅,面相還帶著幾分兇煞之氣,滿臉寫著“闲人勿進”四個大字。
即使帝後到來,他們也隻是規規矩矩地行禮,而不是迫不及待地上前討好。班婳走進裡面後,還回頭看了眼那些站得端端正正,肩寬腿長的守衛。
容瑕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捏了捏她的掌心,不讓她眼睛亂飄。
這些男人,有他好看麼?
班婳對他無辜地眨眼,一副你捏我幹什麼的樣子。
容瑕被這個眼神看得心痒難耐,又捏了幾下她的手,才把心底的情緒勉強壓下來。
下臺階的時候,容瑕看了眼班婳身後華麗的裙擺,彎腰順手提起她的裙擺,待過完臺階,才把裙擺放下來。他做得極其自然,卻讓天牢裡的守衛與和親王看傻了眼。
“微臣見過陛下、見過皇後娘娘、見過和親王。”劉半山從裡面迎了出來,也注意到了陛下幫皇後娘娘提裙擺的動作,不過他掩飾得極好,任誰也看不出他的情緒。
“不必多禮,”容瑕直接道,“那些刺客關押在何處?”
劉半山看了眼和親王,躬身道:“請陛下隨微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