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等大臣們勸諫完了,永平帝才淡淡道:“知道了,朕會盡快決斷。”
盡快有多快?
下了早朝,永平帝就把四個兒子都叫到了御書房,看眼排成一排的兒子們,永平帝開門見山:“你們大哥走了,說說吧,誰想做新太子。”
這問題也太直接了,魏昳因為太激動太緊張,血氣上湧,臉迅速轉紅。
四兄弟長得都挺白的,他臉紅成這樣,永平帝的目光也就投了過來,看看老二通紅的臉,再看看老二微微鼓出來的肚子。
胖的都虛,虛了就容易血氣浮動!
永平帝眼神都變了,瞪著魏昳罵道:“不想步你大哥的後塵,就趕緊把肚子減下去!”
魏昳膝蓋一軟,撲通跪下,汗流浃背:“兒臣遵命!”
永平帝:“想做太子嗎?”
魏昳眼珠一轉,謙虛地搖搖頭:“兒臣無才……”
永平帝聽到一半,不耐煩般看向魏曕:“你要做嗎?”
他的眼神還帶著兇勁兒,真就像一條暴怒的龍。
可魏曕隻是與皇帝老子對視片刻,面不改色地跪下,道:“父皇讓兒臣做,兒臣就做,父皇覺得兒臣不合適,兒臣便一心輔佐父皇與新太子。”
永平帝哼了一聲,看向魏昡:“你想做太子嗎?”
魏昡笑笑,跪下道:“兒臣沒那本事,隻願輔佐父皇與新太子。”
永平帝再看向魏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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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暻直接跪下,也學魏昡那般讓賢。
永平帝尊重兒子們的意願,道:“那就老三來吧,都給我好好活著,誰再死在我前面,皇陵都別想進!”
第183章
永平帝口頭上定好了新太子的人選,就讓四個兒子退下了,之前在哪裡當差就還去哪裡。
四兄弟走出御書房,到了外面,魏昡笑著朝魏曕賀喜道:“恭喜三哥,以後咱們兄弟就都聽三哥的了。”
魏暻也笑著看過來。
他是最小的弟弟,大哥在時是無疑的太子人選,大哥走了,前面還有三個哥哥,怎麼也輪不到他,所以魏暻從來就沒有惦記過什麼。這是理智上的分析,感情上講,魏暻也很欽佩自己的三哥,他相信,父皇肯定早就選中了三哥,剛剛那番質問,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魏曕沉默寡言,不會在皇帝老子面前謙虛,也不會跟弟弟們客套,默認了兩個弟弟的道喜,他看向二哥魏昳。
魏昳的心啊,又憋屈又酸!
這事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按照情理,父皇問誰他們兄弟都該謙虛一番吧,怎麼到了老三那,老三直接就說想當了?更可氣的是,父皇也沒有再商量商量,真就讓老三當了!
心裡五味雜陳,卻又不能表現出來,魏昳隻好強顏歡笑,也朝魏曕道喜。
魏曕看得出這位二哥有些念頭,不過那都不重要。
如果四弟要跟他爭,或許還會有些麻煩,二哥志大才疏有心無膽,過段時間也就認了。
“去當差吧,大哥才走,你我兄弟當全力替父皇分憂。”
魏曕道,率先朝前走去。
定太子的事目前隻有永平帝、海公公以及四兄弟知道,鑑於永平帝還沒有下旨,四兄弟都沒有與同官署的官員們透露,也不曾跑去知會各自的母妃。宮裡處處都是父皇的眼線,他們四處張揚,有失端重。
當然,魏曕是最不該張揚的那個,剛封太子就迫不及待四處吆喝,本也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魏昡、魏暻奉行的是穩重行事,至於魏昳,他心裡還有一點點希望,希望父皇當眾宣布時,大臣們會站出來反對。
對外不說,王爺們回到家裡肯定要聊一聊的。
湘王府。
“這麼快就定好新太子了啊?”
福善站在魏昡身邊,一邊接過他脫下來的蟒袍一邊驚訝地問。
魏昡點點頭,道:“早定早好,免得人心惶惶。”
別說二哥了,自從大哥死後,他的心都燃起過一團火,覺得自己也不是沒有機會,隻是理智告訴他,有三哥在,那位置不可能輪到他頭上。
皇位啊,天底下最尊貴的位置,百姓們不敢覬覦,他是皇子,距離龍椅隻有一步之遙,怎麼可能毫不心動?
沒有三哥,魏昡肯定要爭,有三哥,魏昡輸得心服口服。
福善認真地打量自己的男人,在魏昡擦臉時,她從後面抱住他,輕聲問:“父皇更喜歡三哥,你會不會不舒服?”
魏昡動作一頓,旋即笑了:“論父子情,父皇對我們兄弟都一樣,但太子那位置,有才者居之,父皇英明,三哥亦當之無愧。”
福善笑了,她敬佩蜀王,更替三嫂殷蕙高興,可她也更喜歡自己的丈夫了。
草原上的男人們角鬥,有人輸了,仍然瀟灑,有的人輸了,酸脖子酸臉的,看得討人厭。
她很高興,魏昡是前者。
“我隻是先跟你說說,旨意沒下來之前,你別對外張揚。”
“知道啦,你去換衣裳,我去叫廚房擺飯。”
桂王府。
魏暻也單獨與妻子王君芳說了此事。
王君芳思索片刻,道:“父皇肯定早就有了決斷,叫你們去書房,隻是想看看你們的態度罷了。”
魏暻:“是啊,三哥是最合適的人選,二哥謙虛,父皇正好跳過他,三哥明白父皇的心思,果斷接了,我與四哥則是心服口服。”
王君芳默默地看著他。
魏暻笑笑,握住她的手道:“三哥不苟言笑,行事待人卻公允,父皇選三哥,也是我們兄弟之福。”
二哥就不說了,四哥年輕容易衝動,將來三哥登基,既不會無故打壓兄弟,又不會寵信奸臣讓兄弟們憂心政事。
他想得開,王君芳也就笑了。
楚王府。
魏昳一回府臉就沉下來了,不叫伺候的人跟著,氣衝衝進了內室。
紀纖纖聞訊而來,就見魏昳背對著門口躺在床上,脫下來的外袍隨便丟在地上。
“這是怎麼了?”紀纖纖坐到床邊,稀奇地問。
魏昳不想說話。
紀纖纖推了推他的胳膊。
魏昳瞪過來。
紀纖纖又不怕他,見他臉色實在難看,關心道:“誰給你氣受了?”
魏昳憋屈啊,對外不能說,也隻能跟妻子倒苦水了。
紀纖纖聽完,同樣憋屈起來,再看魏昳,真是哪哪都不順眼,忍不住戳他的肩膀:“這種節骨眼你謙虛什麼?煮熟都送到嘴邊的鴨子你不要,真是,真是氣死我了!”
魏昳躲開她的手,捂著肩膀道:“怪我嗎?如果父皇叫你過去,問你想不想做太子妃,你敢說想?萬一父皇沒想讓你當,你還惦記太子妃的位置,那不是大逆不道?”
紀纖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公爹那張威嚴無比的臉龐,尤其是那雙犀利的眼睛。
雖然氣魏昳錯失良機,紀纖纖也不得不承認,她也不敢在公爹面前大大方方承認自己的野心。
“都怪老三!哼,從他送父皇那幅畫的時候我就該看出來了,他早就惦記太子的位置了,所以處處巴結父皇!”
紀纖纖看過魏曕的那幅畫。
畫得可真好啊!以前她隻知道魏曕能帶兵,沒想到丹青也那麼出眾!
再看魏昳,臉沒魏曕俊美,身形沒有魏曕挺拔,功夫不如魏曕,功績不如魏曕,連文採都不如!
公爹真是臨時起意嗎?
紀纖纖突然深深地懷疑起來。
再說了,就算公爹隻是臨時起意,都已經說了讓魏曕做太子了,還能改不成?
“認了吧。”紀纖纖忽然嘆了口氣,肩膀也矮了下去。
魏昳難以置信地看過來,紀纖纖平時驕傲得跟個小鳳凰似的,現在竟然甘心屈於人下?
紀纖纖嫌棄地看著他:“我不想認,可我有什麼辦法?我是能讓你勤於練武把一身的肥肉減下來,把武藝提上去,還是能讓你去刑部斷案如神,去戶部開源節流?亦或是讓你把側妃妾室們都遣散了,像三爺那樣對妻子一心一意,對孩子們悉心教導?”
讓魏昳與魏暘比,魏昳真就隻輸在不是嫡出,與魏曕比,簡直是自取其辱。
魏昳臉黑了,提醒紀纖纖道:“那些都是虛的,能不能做儲君,還得看大臣們支持誰,論身後的勢力,老三能比得過我?”
紀纖纖當然也希望如此,她難道不想做太子妃?
可是,文武百官那麼多,魏昳身後的大臣能佔幾成?就算佔了五成,公爹有了決斷的事,大臣們敢幹涉?皇太孫魏昂登基時,整個金陵的大臣都支持魏昂,結果呢,金陵還不是被公爹率領的鐵騎給攻破了?
“行,反正這事明日早朝父皇多半就會宣布了,你真能壓過三爺,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要納多少美妾我都不攔著,倘若父皇心意不改,以後你什麼都聽我的。”紀纖纖冷哼道。
魏昳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我現在還不夠聽你的?誰家王妃敢擰自家王爺的耳朵?”
紀纖纖:“擰耳朵也沒見你收了色心!怎麼,大哥為何死你心裡真的沒數啊?我管著你還不是為了你好?都一把年紀了,你不怕死在哪個女人的肚皮上,我還嫌丟人呢!”
嘴上罵著,紀纖纖的眼圈卻紅了,魏昳的身形越來越像魏暘,好色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哪天真死了怎麼辦?
紀纖纖一邊打他,一邊抽搭著哭起來。
奢望歸奢望,魏昳已經做了大半輩子的老二了,被魏暘壓是壓,被魏曕壓也是壓,紀纖纖也早就習慣了,如今都到了做祖母的年紀,紀纖纖隻求平安。
魏昳看著她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哭得鼻子都紅了,忽然就想到了魏暘的屍體。
妾室有什麼好,真正關心他的,隻有發妻。
“好了好了,不管我能不能做上那位置,明日都把那些沒生過的妾室歌姬放出去,以後再也不添新人了。”
魏昳抱住紀纖纖,低聲哄道。
紀纖纖撇撇嘴:“鬼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