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跟在她身後，“我送你？”
餘諾：“不用了。”
到沒人的地方，陳逾徵扯住她，“你怎麼了？”
餘諾勉強地衝他笑了笑，“我沒事。”
“因為你哥不喜歡我？”
餘諾沉默，麻木地搖搖頭。
“那是為什麼。”
“因為內疚。”看著他明顯不解的模樣，她重復了一遍，“我覺得很內疚。”
“內疚什麼？”
“我騙了我哥。”餘諾抬頭，直視他，“陳逾徵，我很喜歡你。但是我哥，也是我很在乎的家人。或者，換個話跟你說。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最不想，最不能，傷害的人，也是他。”
以前他們還小的時候，餘將喝多了會打人，家裡無一人可幸免。每當餘將發瘋，餘諾還小又不懂事，懵懵懂懂地撞上槍口。
餘將對她動手的時候，餘戈都會從旁邊衝上來，把餘諾護在身下。
任餘將怎麼拳打腳踢，衣架杆都抽的裂開，餘戈也咬牙把餘諾抱在懷裡，從來不會放開她。
等揍夠了，餘將怒火平息，餘戈也遍體鱗傷。
餘諾偷偷翻出家裡的醫藥箱，跑去餘戈房間給他上藥。看著他背上一道又一道破皮紅腫的傷痕，餘諾一邊擦藥，一邊忍不住眼眶掉淚。
聽到哭聲，餘戈轉頭，邊抽氣邊安慰她，說自己不疼，讓她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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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諾那個時候就想，她長大了，再也不會讓誰傷害到餘戈，包括她自己。
*
獨自走到樓下時，阿文剛好上來，“走吧，我送你回家。”
餘諾往後看了一眼：“我哥呢？”
“你讓他一個人靜靜，又沒多大事，過兩天就好了。”
阿文喝了酒不能開車，帶著她攔了一輛出租車。
在車上，見餘諾神情落寞，阿文想了想，開口：“你哥也不是單純生氣，他也有點擔心你知道吧。”
“你看之前網上，Fish粉絲把Conquer罵的這麼兇，結果他轉頭就跟你在一起了，說不定這人就是靠你故意報復你哥呢？當然，我也是隨便說個顧慮，其實你哥跟他也沒啥仇怨的，你要是真的喜歡Conquer，這事也不是沒得商量，幹嘛非要瞞著他呢。”
到小區門口，阿文說，“行，你先上去吧。”
餘諾嗯了一聲，心神不寧地往前走，差點撞到了電線杆上。
阿文把她拉住，“嘖，怎麼走路的。”
他拍了拍餘諾的頭，“你放心，我會跟Fish好好說說的，你回家啥也不用想，收拾收拾就早點睡。”
…
…
回家後，餘諾連澡都懶得洗，一直在客廳等著餘戈。
從天黑等到天亮，他也沒回家。
接下來幾天，餘戈估計是回OG基地了，餘諾給他發了幾條消息，都石沉大海，毫無回音。
過了一個星期。
睡完午覺，餘諾聽到門外傳來的動靜，她急忙下床。
打開門後，看到餘戈。
她局促地攥緊了門把手。這段時間準備了很多話，面對他時，卻都堵在喉嚨裡，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小心翼翼地道：“哥，你回來了？”
餘戈嗯了一聲。
餘諾走出去，主動跟在他身後，“是基地放假了嗎？”
餘戈應了一聲，懶得多言的樣子。餘諾也閉了嘴，就這麼看著他。
餘戈進房間拿了幾件衣服，去洗澡。
餘諾坐在沙發上等他。
腿上的手機響起來，餘諾看了眼來電顯示，走到陽臺上。
等把門拉上，餘諾才接起來，低低地喂了一聲。
“你在家麼？我來找你？”
餘諾：“我哥回來了，我先不出去見你了，等過一段時間吧。”
本來這段時間他就察覺到了餘諾的敷衍，不論他發什麼，她都回的很慢，約她出來，餘諾也全都拒絕。陳逾徵沒哄過人，他又沒辦法。就連打電話都半天才能得到回音，多日來積攢的鬱悶，都被這句話引爆。
陳逾徵頓時火了，實在沒法理解，問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哥要是不同意，你就打算再也不見我了？”
餘諾回頭看了一眼客廳，餘戈還沒出來。她解釋：“我想給我哥一個接受的時間。”
陳逾徵：“那他要一直不接受呢？”
“……”
餘諾沉默了。
陳逾徵：“你打算跟我分手？”
“不是的。”
“我對你就這麼可有可無？”
餘諾聲音有氣無力地：“不是。”
餘諾從小就怯弱，不屬於她的東西，不論什麼她都不會要，也不會去奢望。唯有陳逾徵是個意外，那麼耀眼的人，渾身都像發著光，明明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可她是忍不住沉淪，被吸引。
她用了全部的勇氣去找他表白。陳逾徵是她唯一妄想過，努力過，然後爭取到的人。
陳逾徵語氣放緩了一點：“我們倆在一起，是我們倆的事兒。所以我隻關心你，別人怎麼想的，都跟我沒關系，你懂麼？”
餘諾跟他說：“可能你覺得沒什麼，你也不關心我哥怎麼想，但是他是我唯一在意的家人。”
她說話語氣很少有這麼強硬的時候，導致電話那頭直接安靜了。
餘諾默默嘆了口氣。
她能感覺的出來，其實陳逾徵一直都沒把這個事情太放在心上，甚至那天晚上，他面對餘戈時，還是很輕松的樣子開著玩笑。
“我很在意他的感受。”餘諾的聲音都不太穩，“如果你在意我的話，我希望，你能同時稍微尊重一下他。”
…
…
陳逾徵掛了電話。
被餘諾剛剛的一番話搞得無所適從，陳逾徵把手機扔開，坐在床邊，一腔無名火無處發泄，他踢了一下牆。
臥室門被敲響，一會之後，虞亦雲端著果盤走進來。
看到陳逾徵雙肘撐在膝蓋上，躬身坐在床邊，整個人一動不動，手插進頭發裡。
虞亦雲擔憂地問：“怎麼了徵徵，發生什麼事了？”
陳逾徵壓抑住語氣裡的煩躁：“沒什麼。”
“行，那我不煩你了。”
虞亦雲放下果盤，“等會記得把水果吃了。”
她說完就想走，陳逾徵突然出聲，“媽。”
虞亦雲回頭：“嗯？怎麼了？”
“問你個事兒。”陳逾徵似乎很難以啟齒，“就，就，那什麼…”
虞亦雲好笑：“就什麼呀，你直接說唄。”
陳逾徵憋了半天，終於問了出來：“我爸當初怎麼搞定我舅舅的。”
虞亦雲：“………”
她走到陳逾徵身邊坐下，耐心地聽完他顛三倒四的話，總結了一下，“所以是你女朋友的哥哥，不喜歡你，然後她之前都是瞞著她哥哥跟你在一起，結果你們倆被抓包啦？”
陳逾徵嗯了一聲。
“那你女朋友是怎麼想的？”
“她說希望我尊重她哥。”陳逾徵就搞不懂了，“我也沒對她哥怎麼樣啊。”
虞亦雲再了解他不過，“所以你到底幹了什麼？”
“我就衝她哥說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陳逾徵不解，“我這話有什麼問題嗎？”虞亦雲：“這麼嚴肅的場合，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怪不得人家小姑娘會生氣。”
“我沒開玩笑，本來以後就是一家人。”
虞亦雲嘆了口氣，“就你這個吊兒郎當的態度，誰看了會喜歡？你得真誠點，真誠才能打動人。你舅舅還有你外公外婆當初都不喜歡你爸，他也花了好幾年才讓你舅舅慢慢接受他。”
陳逾徵表情奇怪。
虞亦雲回憶完往昔，瞅著他，“怎麼了？是不是被你爸的堅持感動到了？你也跟他學學。”
陳逾徵：“我跟他學什麼？有什麼好學的？我爸這人也太不會來事了，還花好幾年？就離譜，我哪等得起這麼久。”
虞亦雲：“………”
“算了，我也懶得管你了。”虞亦雲起身，“你這糟心玩意，活該被人嫌棄。”
*
陳逾徵躺在床上，發了會呆。抄起被丟在地上的手機，去找TG的領隊。
Conquer：「我記得你是不是認識Fish？」
領隊：「認識啊，怎麼了？」
Conquer：「有無他微信，發我一個，我找他解決點私事」
領隊：「你又要做什麼妖？」
Conquer：「正經事」
領隊沒多想，發過來一串數字。
Conquer：「你記得讓他通過。」
問完餘戈的聯系方式，陳逾徵在網上搜了幾篇道歉信範文精選。怕餘戈不通過他的好友請求，他特地把自己微信名字從Conquer改成一個句號。
一切準備就緒後，陳逾徵打開微信，去加餘戈。
估計是領隊提前打過招呼，那邊很快就通過了。
他醞釀一下，上來先跟對面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你好。」
Fish：「？」
陳逾徵直接把一長段的道歉信發過去：
「我是Conquer，我今天懷著無比愧疚的心情來加你，就是想真誠地跟你道個歉。看咱倆有沒有機會交個朋友。以前是我一時衝動，對你做了一些冒犯的事情。自從喜歡上餘諾後，我對你犯下的錯誤，使我夜不能寐。我現在已經充分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對你亮出那個標。如果我的年少輕狂，不小心傷害了你，我可以改過。像你這樣胸襟開闊的人，應該也不會跟我計較。我雖然很驕傲，但更害怕錯過餘諾。愛真的需要勇氣，請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證明我是個正經人。」
陳逾徵檢查了一番幾百字的小作文，沒發現什麼錯別字。
餘戈估計被他這封真誠的道歉信給感動到了，遲遲都沒回消息。
陳逾徵主動又發了一條消息，一個紅色的感嘆號出現。
下面緊跟著一行小灰字：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第58章 (忙著憂鬱，勿擾…)
餘戈洗完澡出來, 直接進了臥室。
餘諾在客廳踱步了一會，走到他的房門前。門沒關緊，稍微留了一條縫隙, 她敲了兩下後, 把頭探進去：“哥。”
餘戈半倚在床頭櫃上, 正拿著手機不知看什麼，見她進來，眼睛抬起, “什麼事。”
她小心道：“你有空…我跟你談談行嗎？”
“談什麼。”
“就陳逾徵的事情…”她連忙道, “對不起哥, 我不應該瞞著你的, 我――”
餘戈有點不耐：“你和他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看著他明顯冷淡的表情, 餘諾的話戛然而止。她嘴巴又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失落地垂下眼睫，就站在他門口。
餘戈看了她一眼, 又把視線移到手機上。
餘諾不再打擾他, 把門輕輕帶攏，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朝著餘戈房間的方向看了幾眼。迷茫混著其他亂糟糟的情緒，把心都堵成了一團亂麻。
如果自己從一開始就跟餘戈坦白, 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難收場。
隻是她當時抱著一點僥幸心理，那時候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就算偶爾想到餘戈, 也覺得麻煩，所以下意識不願深想, 想著再拖一會是一會。
事情發展成這樣, 一切都是餘諾自作自受。
餘諾坐在沙發上發呆，瞥到餘戈從房間出來。她立馬站起來。
餘戈走到玄關處換鞋。
餘諾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哥，你還要出門嗎？”
他簡潔道：“有事。”
“那今晚回來吃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