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
陳邵不聽, 依舊那副懶散樣子。
等了會兒也不見陳喋給他回信息,簡直就是白眼狼。
片刻後, 陳邵電話響了,他微微一頓, 聞梁。
他拿著手機走出家門接電話,也沒跟大家說一聲。
陳老爺子早知道他跟陳舒媛關系不好, 陳邵也從來不在他這掩飾半分,見他出去便也沒攔,隨便他了。
隻是沒想到沒一會兒陳邵就折返,什麼話都沒說,大步進來,拎著陳舒媛衣服直接把人從位置拽開,撈起桌上她的手機,點開,顯示密碼。
陳邵鮮少展現出這麼狠厲的模樣,平常他總吊兒郎當、插科打诨的。
他又抓著陳舒媛手指解鎖,陳舒媛尖叫著。
陳老爺子一拍桌:“陳邵!你這是做什麼!”
陳邵不答,打開她的通話記錄的收信箱,裡面已經刪的一幹二淨,他冷笑一聲:“你倒是有先見之明,刪這麼快。”
“到底什麼情況?”陳老爺子敲了敲拐杖。
陳邵看過去:“陳喋被綁架了。”
——
聞梁接到那通電話後,對方提出要求是他手上溫遠過半數的所有股份。
不用說,能跟這件事產生關聯的隻能是傅挽梅,但她敢這麼做肯定是想定了辦法不會從中查出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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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梁想不出其他人還有誰會因為傅挽梅來得罪他,除了陳舒媛那個沒腦子的。
陳喋暈倒後,意識仿佛飄在了表層,並沒有完全消失,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被抱上車後一路顛簸,隻是眼皮怎麼都睜不開。
也感覺到了自己手機被拿出來,打給聞梁,以及聞梁答應了為她交出溫遠半數股份。
真正醒來時,她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像是廢舊工廠。
簡直是綁架標配地點。
……居然還真是被綁架了。
陳喋雙手背著綁在身後,剛睜眼的瞬間還有點沒法看清,皺著眉使勁睜了睜眼,眼前的場景才慢慢清晰起來。
她看到了傅挽梅。
這倒是意料之外。
如果她潛意識裡聽到的那句轉讓股份沒聽錯的話,這事肯定是傅挽梅做的,但她應該想方設法把綁架的事摘幹淨才對。
陳喋和傅挽梅互相知道對方這麼多年,也隻在聞懷遠去世時見過幾次。
“醒了。”傅挽梅朝她走過來。
陳喋看著她:“你想做什麼?”
“你不用怕,憑聞梁的能力,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找過來了。”傅挽梅溫和的笑了笑,“我還真是沒想到,他花了這麼多心力拿下的公司,居然為了你一點沒猶豫就願意讓出來,早知道是這樣,我也不用白白折騰這麼久。”
陳喋輕笑一聲,坐在地上仰頭看她:“你覺得聞梁會放過你?”
見她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傅挽梅的確是詫異。
陳喋跟聞梁待久了,就連嘲諷的樣子都和聞梁一模一樣。
“你把我綁來轉讓的股份能作數?”陳喋挑了下眉,“就算你有辦法讓它作數,可聞梁即便沒了溫遠也有能力建造一個比溫遠更厲害的集團,我想你比我還知道這一點,到時候你和你兒子一個都跑不了。”
傅挽梅笑了下:“我是知道啊,可你不是還在我手上嗎?”
陳喋眯眼。
“我總得從你身上拿到一點東西,能夠制住聞梁一輩子的東西。”
陳喋即便偽裝的再怎麼膽大,這會兒心底也騰起一股寒意,手心出汗,冷聲問:“你想幹什麼?”
“不用緊張,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好好活著才能對聞梁產生威脅。”
陳喋緊緊抿著唇。
傅挽梅:“隻是幾張照片而已。”
陳喋瞬間了然,她口中的照片是怎樣的照片。
她隻能強裝鎮定,笑稱:“我是個演員,你覺得我會怕這些嗎,多少人獻身熒幕。”
“你怕不怕我不關心,我隻知道聞梁肯定不會讓這些照片流出去。”傅挽梅彎下腰,靠近她,“現在這麼多人認識你,你要不要想一想如果這些照片流傳出去了,會是怎樣的場景,你可別把人心想這麼好,都會自發抵制,指不定多少人花錢都願意買呢。”
陳喋喉嚨緊了緊,黑睫微顫:“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我拿到股份,聞梁沒法再插手溫遠集團,之後進水不犯河水,照片我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但是一旦聞梁想做什麼,照片我就很難保證了。”
“聞懷遠遺囑裡留給你的已經夠你過幾輩子了。”陳喋說,“何況溫遠本來就是聞懷遠和聞梁母親一起創建的。”
當初溫遠遇到危機,若不是沈雲舒把自己的花店賣了幫他,現在也許早已經沒有溫遠集團了。
傅挽梅冷笑一聲:“你以為聞梁是什麼好人,我不動手他也遲早對我動手。”
“對了,還有一個要求,你以後不能再回陳家去,也不能再跟陳家的人有聯系。”
陳喋一頓:“陳舒媛?”
傅挽梅沒多說,直起身,不帶絲毫情緒道:“配合一下,拍照吧。”
廢棄工廠外進來兩個男人,看著很粗糙,衣服也灰撲撲的,陳喋莫名覺得就是剛才把她綁過來的人。
傅挽梅垂眼看著她,話是對那兩人說的,擺滿了高高在上的氣焰:“之前跟你們交代過了,除了拍照外,你們敢做其他的,剩下的錢你們就別想拿到。”
男人們搓著手:“是是是。”
陳喋隻感覺到自己身體逐漸變得僵硬,從腳趾往上,被在身後的手指輕輕打顫。
“傅挽梅。”陳喋叫住她,最後掙扎,“你想過你兒子嗎?”
她試圖用聞乾挽回她最後一絲善心,可沒有用,她腳步不停,直接轉身離開,很快就傳來汽車的引擎聲,越來越遠,最後消失。
眼前兩個男人身上有股味道,越是走近就越能聞到,帶著小菜市場裡獨有的那種魚腥味,混著極劣質的煙味,很惡心。
陳喋死死盯著他們:“她給你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們十倍。”
男人咧著一口被煙燻黑的黃牙笑:“真以為我們蠢,人都綁了還給錢?怕不是等我們放了你扭頭就把我們抓了。”
陳喋拼命想讓自己鎮定,可嗓子眼像是被堵住,說不出來話。
男人又從兜裡拿出一瓶噴劑,迅速朝陳喋臉上一噴。
是和之前一模一樣的感覺,意識往上飄,仿佛還能感覺到它遊離到了自己身體之外。
隻不過眼睛闔上的最後一瞬間,有一束光從緊閉的鐵門中央劃破。
黑睫半攏著視線,視線影影綽綽,一個修長的人影逆著光線走進來。
和七年前在車站她見到聞梁時的模樣一寸寸重合。
他踏開了16歲少女塵封下的心房,破開重重業障,攻城略地,到後來,少女的的心房徹底向他敞開。
他一路暢通無阻,順利從少女的16歲走到了23歲,收獲了一顆赤忱幹淨的心髒。
過了許久,陳喋感覺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起,帶著她所熟稔的氣味,在她耳邊低聲說:“別怕,我來了。”
再後來,他像是從後面被打了一下,緊緊摟著她,背往下一塌,悶哼一聲。
——
陳喋做了檢查,沒有大礙,隻是迷藥藥效還沒過,現在躺在病床上,還沒恢復意識。
聞梁背上挨了一棍子,深紫色一道印子,一直蔓延到後頸,看著觸目驚心,泛黑。
公立醫院人太多,如果被人看到傳出去又不知道會傳成怎樣一番,聞梁直接帶陳喋去了朋友的私人診所。
“行了,沒什麼事,骨頭也沒斷。”醫生把沾血的棉花放到旁邊,坐到聞梁旁邊,“到底出什麼事了?你還以為自己還在軍營呢,一個人就敢過去。”
聞梁沒說話。
目光沉沉地看向不遠處病床上的陳喋。
這醫生就是這家私人診所的老板,從前叛逆不服軟,為了反抗家裡逼迫他學醫,一氣之下報名參軍,為期兩年。
他和聞梁便是在那兩年認識的。
沒一會兒,門口又是浩浩蕩蕩一群人衝進來。
為首的是陳邵,還有朱奇聰和幾個警察。
“怎麼樣了?”陳邵衝進來問。
聞梁朝陳喋抬了下下巴,“沒大礙。”
警察走上前,對聞梁說:“麻煩你跟我們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聞梁坐在座位上,手肘撐在大腿上,抓著頭發把頭低下去,很配合地問一句答一句。
接到電話之初,聞梁沒慌,他像是被一種力穩穩支撐住,連慌亂和擔憂的情緒都不敢有,立馬答應了隻要不傷害陳喋就馬上轉讓股份。
他又讓人查了傅挽梅最近這段時間的通話記錄,沒有絲毫異常。
而後給陳邵打了電話,拿到陳舒媛的手機,所有記錄都被清空並且格式化無法找回,可這就是最大的鐵證。
好在,聞梁之前調查過她的親生父母。
也終於從中找到線索。
陳舒媛和傅挽梅合作,一個要溫遠集團股份,另一個要陳喋一落千丈,永遠不敢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陳舒媛上面有陳老爺子壓著,不能出面,綁架完全由傅挽梅來操作,而陳舒媛借從沒人知道的親生父母聯系綁匪,若不是聞梁之前調查過,沒可能這麼快找到線索。
聞梁沒耐心再去聯系別人,直接隻身過去。
好在陳邵叫來的警力終於趕到。
警察一邊問一邊做好筆錄,而後後面一個女警插嘴問了句:“按理,非法獲利即便轉移股份也是沒用的啊。”
“傅挽梅打算利用照片讓我們這邊閉嘴。”
一旁陳邵罵出聲:“操,我他媽弄不死她!”
剛一說完就被一旁站著的警長斥了句。
“拍了嗎?”警察問。
“沒。”
陳邵也松了口氣,又氣不過狠狠往椅子上踹了腳,低聲咒罵一句。
“行,情況我們已經都了解到了,後續陳女士醒了以後請聯系一下我們,還要再做一次筆錄。嫌犯我們已經都抓住了,後續有其他情況再跟你們跟進。”
聞梁點頭:“行。”
剛送走警察,葉初卿也趕來了。
她風風火火的性子,一進來就是要把診所炸掉的架勢,可一看陳喋還躺在那隻好把話又重新憋回了嗓子裡。
是陳邵通知她過來的。
朱奇聰到聞梁旁邊匯報情況。
還好成功找到陳喋了,當時股份轉讓書都已經準備好,章也已經蓋好,就差交到傅挽梅手上了。
聞梁真是一點都沒猶豫。
“聞乾上周出國,應該是傅挽梅有意把他安置到了國外,目前已經確定位置了。”朱奇聰說。
傅挽梅小看了聞梁。
溫遠集團在聞梁手上拓展到了如今這個程度,不可能隻跟幹淨得發白的人合作,想要在國外把人控制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陳喋找不到,聞梁一定會拿聞乾反威脅傅挽梅。
他眸色暗了又暗:“先盯緊他,暫時別讓他知道傅挽梅的事。”
朱奇聰應聲:“是。”
葉初卿和陳邵留了會兒,問清情況,確定陳喋沒事,後來陳老爺子也打了通電話過來問陳喋在哪。
陳邵心裡悶著火,想起陳老爺子今天還送了輛車給陳舒媛,隻覺得偏心,說話難得的衝:“您還是去警局看陳舒媛吧,陳喋這您就別操心了。”
葉初卿也越想越火,等他掛了電話後問:“陳舒媛已經在警局了?”
“嗯。”
“去一趟吧。”葉初卿說。
“去那幹嘛?”
葉初卿朝旁邊聞梁橫了眼,打了陳邵一拳:“你待這幹嘛?誰需要你了嗎?”
說完就拉著陳邵走了。
兩人走後,聞梁又在椅子上坐了會兒,陳喋趟在裡面,他坐在能看見她的外屋,過了會兒才問醫生:“你確定她沒事了?”
“確定,放心吧。”
聞梁皺眉:“那怎麼還沒醒?”
醫生聳了聳肩:“藥劑大,也有可能現在隻是睡著了,畢竟這一天也發生挺多事的,你把她帶走也沒事,後面有什麼問題可以給我打電話。”
聞梁點頭,跟他道了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