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顧家長公子,特意討好他的弟弟。
可二公子囂張跋扈,我一直忍讓,總算忍到他哥開始說媒。
我求二公子念在舊情,把畫像交給他哥:
「我想做你嫂子。」
他把紙撕得粉碎,眼神陰狠:
「所以,你不是在追我嗎?」
1
顧之灼的信鴿又停在我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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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讓我去給他的青梅撿手絹,那條繡花帕子,掉到了荊棘花叢裡。
「裡面都是刺,林姑娘受傷怎麼辦?」
女子有些擔憂。
可顧之灼卻推了我一把,他扶著青梅,聲音跋扈:
「讓她去撿,她皮厚著呢。」
我俯身鑽進去,再出來時,手腕和腿上都扎出了紅痕,臉上也刮出了劃痕。
我把那條帕子揉幹淨,遞給女子。
顧之灼在一旁眉眼帶笑:
「就算我讓她學狗爬,她也會毫不猶豫。」
「隻要服從我三百次,我就答應林挽一個願望。」
他搭著女子的手臂,饒有興趣地說:
「你的命令,她也能聽。」
青梅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古怪:
「女子……應當要點臉面的。」
「低三下四求人,自甘下賤。」
我鞠著身子,低頭迎合。
我隻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接近長公子的機會。
為此,我可以不惜代價。
這時,顧之灼的好友在旁邊說起長公子的婚事:
「你們家滿城搜羅優秀女郎的畫像,我家妹妹有機會嗎?」
顧之灼笑了一聲:
「能送進來畫像的女子,都是名門,你家還要努力些。」
「讓小爺開心,給你妹妹行個方便也成。」
我聽得入神,一不小心掉了手裡的茶壺。
茶水打湿了顧之灼的下擺。
我匆忙擦ṭŭ⁺拭:「二公子,對不起。」
他一把推開我,詫異道:「林挽,你今日發哪門子的瘋?」
好友調笑:「這丫頭該不會喜歡長公子吧?聽到消息心亂了。」
「喜歡長公子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才識過人,模樣又討女子喜歡。」
「誰不喜歡他呢?」
我心跳如擂鼓,還沒來得及回應,顧之灼臉色一沉,已經直勾勾看著我:
「林挽,你敢有這種心思?」
「小門小戶的女兒,給顧家拎鞋你都不夠格。」
「我哥已經有喜歡的人,你比不上人家一個手指!」
我乖巧回答:「不敢,我絕對沒有這個心思。」
事以密成。
我還不能說。
聽到我的回答,顧之灼松一口氣。
他的好友笑道:「我們顧二公子莫不是吃醋了?」
「滾!」他嘴角一挑,「忠心的狗,你舍得她走?」
2
我確實暗戀顧家長公子。
當初,我在詩會上第一次見他,就一見鍾情。
我做過最出格的事情,是用化名寫了幾百首贊美顧公子的詩,還登上了城裡的詩集。
那些詩至今還藏在我的枕頭下。
小道消息說,長公子今年準備定親。
我知道,如果我不去爭取,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我多次制造偶遇,認識了顧家二公子。
長公子常年不著家,但他又偏偏最寵愛二弟。
顧之灼,是我接近長公子的棋子。
3
但顧之灼似乎很討厭我。
我每天給他送去解暑的蓮子羹,連同他的摯友和青梅也有份。
他的功課作業,我也通通包辦。
「無論做什麼,我也看不上你這種俗氣的女人。」
顧之灼一邊吃著我熬了一夜的軟糯蓮子,一邊譏諷我。
他年歲小,我隻把他當作性格張狂的小孩。
他卻越來越蹬鼻子上臉。
後來,顧之灼給我送了一隻信鴿。
「林挽,你接近我肯定是帶了目的。」
我那時心一慌,以為自己的計劃被發現了。
卻見顧之灼咧嘴笑著:
「呵,喜歡我的女子多的是,你還不夠格。」
「如果你能服從我三百條命令,小爺倒是可以答應你一個願望。」
他聲音一啞,眼神落在我的唇上,又快速移開眼神:
「什麼願望都可以。」
周圍一圈的貴家公子哥嬉笑:
「二公子真會玩!」
「要不,讓她給哥倆跳個舞。」
我一愣,這種無理的要求,顧之灼不會……
顧之灼抬眸看了一圈人:
「好,這是第一個命令。」
「隻要是我的話,你都會乖乖聽吧?」
他臉上是孩子炫耀玩具的神情。
沒事,我忍。
就當他是個孩子。
4
顧長公子要回來了。
得到消息,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穿上壓箱底的淺藍色衣裙,第一次染了胭脂,就匆匆來到顧府。
可他的馬車遲遲沒出現。
我在人群中翹首以盼。
然後,我和門口的青年對上視線。
顧之灼見了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四周的人小聲議論:
「這林姑娘,今天這麼一裝扮,倒是俊俏不少。」
「她臉上還塗抹了胭脂,平時也不見她塗哦。」
顧之灼聽進耳朵了,他跨步上前:
「你來這麼早做什麼?」
他盯著我的臉頰,眉頭舒展:
「來見我,還花了心思打扮。」
「但這脂粉顏色我不喜歡,下次換一個。」
又不是為你打扮的。
我點頭答應,隨即提起裙擺想走。
顧之灼喊住我:「你進去等我,我接完我哥,就去找你。」
這是一次機會,我怎麼可能放過?
我小聲請求:「二公子,長公子回府,我也想去看看。」
對面的人忽然沉默。
顧之灼一把拽起我,一路橫衝直撞,我的頭上的玉石簪子也掉到地上。
他也不理會我的呼喊,提起我的衣領,把我甩進旁邊的蓮花池。
淤泥沾滿裙子和頭發,我大概像泥潭裡的妖怪,滿臉汙穢。
顧之灼冷聲說:
「賤人,不守本分,該罰。」
「你這個鬼樣子,還想勾引我哥?」
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喜的尖叫。
是長公子到了。
5
喧鬧的人群往我這邊走來。
正中心就是被他們包圍住的顧長公子。
顧知清眉眼清冷,身姿挺拔,一步步接近蓮花池。
模樣和當初在詩會上一舉奪冠時一樣。
「二弟,你在那邊做什麼?」
我慌亂地俯下身,像一隻鹌鹑,讓身體藏在淤泥中。
這麼落魄的樣子,怎麼可能被他看見?
我的眼淚混在泥水中,隻能匍匐身子,盡量把頭往下垂,幾乎要貼上地面。
不想被喜歡的人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顧之灼嗤笑一聲:
「大哥,沒事。我在幫掉進池子裡的婢女。」
然後,一雙青色的鞋停在面前。
我捂著臉,不敢抬頭。
顧之灼用鞋尖踢我,命令道:「喂,我哥來了,不是想見他嗎?抬頭。」
喉嚨幹澀,我發不出一點聲音。
「顧之灼,不要欺負人。」
「跟我過來,受罰。」
長公子轉身離開。
顧之灼丟過來一條手帕,面露嫌棄:
「行了,滾回去洗幹淨。」
「今晚繼續來涼亭這邊。」
我面如S灰。
但是,隻差一個命令,我就能完成和顧之灼約定好的三百條命令。
他能答應我一個願望。
6
涼亭內,二公子和一群人飲酒嬉鬧。
見我來了,他頷首示意,可以開始了。
我每次來這裡,就是為了表演一個節目供他們取樂。
我開始撥弄琴弦,從現在開始,連續三個時辰。
顧之灼說過,他喜歡聽我手指血肉模糊時演奏的聲音。
很動聽。
這次,我的指尖剛出血,顧之灼就呵斥我停下。
他隻手撐下巴,問:「知錯了嗎?」
「你不該把眼神放到我哥身上。」
我低頭稱是:
「二公子,您答應我完成三百條命令,就答應我一個願望。」
「這件事還算數嗎?」
顧之灼勾唇一笑:「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要什麼賞賜?」
身旁其他公子哥說:
「等會兒讓你共度春宵,你敢嗎ṱũ₃?哈哈!」
「林挽不是喜歡你嗎?要你娶她怎麼辦?」
顧之灼的青梅在旁邊斜眼望我,唯獨顧之灼沒有說話。
我好奇地看過去,見他的臉在燈光下變得有些微紅,耳尖也逐漸被燭光燻紅。
顧之灼擰過頭,讓其他人閉嘴。
「好了,你說吧。」他一字一句,認真地望著我,「什麼願望都可以。」
「包括……想要我。」
?
我沒有這種惡趣味。
我輕聲講:「二公子,能不能我們私下再聊?」
其他人笑成一團,一臉曖昧地打量我們兩人。
顧之灼一時間有些無措,踹了幾腳好友。
……
隻有青梅抓住顧之灼的袖子,紅著眼睛看他:
「之灼,她配不上你。」
我疑惑了,我又不喜歡二公子。
我一直把他當作不懂事的弟弟而已。
他們一個兩個的,真是奇怪。
顧之灼卻推開青梅,直直朝我走來:
「好,我答應你。」
走到連廊,我把藏在身後的畫卷取出來:
「能幫我把這個女子的畫像交給長公子嗎?」
顧之灼眼神一顫,語氣惱怒:
「什麼?你的心願,就為了給別人做嫁衣?」
他摁住我的手腕,起身靠近:
「小蠢貨。」
「我倒是好奇,你是給哪家的女子說媒?」
來不及阻止,顧之灼拉開畫卷。
7
有人摁住了他的手。
是長公子。
顧知清望著我們兩人:
「鬧什麼?大老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
他看到顧之灼手裡的畫卷,轉手就握在掌中。
我心中一松,隨後心髒又提了起來。
要是,他把我的畫像丟到一旁,要是他不喜歡……
我起碼盡力了,不會有任何遺憾。
顧之灼站到我旁邊,伸手挑弄我頭上發飾的珠子:
「哥,你就看在我面子上,拿了這個畫卷吧。」
我垂手站在旁邊,小心地看長公子的腰。
那次詩會上,我摟過他。
那時,他和我進了最後一輪賦詩對決。
他路過我身旁,絆了一下腳。
我眼疾手快,一把摟住長公子。
他身上的墨香很淡,眼中帶了些倉皇,很快就消失不見。
「多謝……這位夫人。」
最後,我心緒大亂,輸給他。
顧知清展開了一絲畫卷,隨後快速合上。
他居然收下了。
長公子望向顧之灼搭在我肩膀的手,神色意味不明。
他聲音溫和:
「你都快和淑兒成親了,不要和其他女子舉止親密。」
淑兒就是顧之灼的青梅。
我立刻避開顧之灼的手,局促地站到一邊。
他哼哼一聲,目送他哥離開。
顧之灼Ŧù₋拽過我:
「行了,別吃醋了。小爺多給你一個願望,說吧。」
他滿眼期待,等我說話。
「二公子,我想回去休息了。」
都快成親了,怎麼還像個孩子?
越看越不順眼。
8
長公子的婚事已經定下。
府上的人說,顧知清對這門親事很滿意,準備和那家女子下聘。
至於哪一家,他們隻說,公子在房間留了那幅畫卷,很是神秘。
我暗自神傷,難過了幾天沒出門。
等我眼泡哭腫了,顧之灼的信鴿又停到我窗前。
信鴿的腳環裡寫道,讓我去摘一味解暑的藥,給他花心思做糕點。
我第一次拒絕他。
手腕上大大小小的疤都是拜他所賜。
棋子用完了,就不用再理會。
其實,第一眼見到顧之灼,他張揚自信,我倒是挺喜歡的。
他會接住我的蹴鞠,也不顧及男女之防,就塞回我懷裡。
原本以為,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直到上元節,有人翻出我枕頭下的詩,說是暗戀顧之灼的情詩。
顧之灼當眾把我送的花燈踩得稀巴爛,罵我恬不知恥:
「原來你是覬覦我們顧府。」
再後來,就是我們彼此的賭約。
畫卷成功交上去後,信鴿來了幾天,我一次都沒有回復。
一大早,有人踹開我家門。
顧之灼怒氣衝衝,將滿桌的書卷打落在地:
「誰給你臉了?」
他把我拽出庭院,眼底帶了疲倦的青色,他惱火地松開我的手。
手腕一圈紅痕,顧之灼視而不見,快速挪開眼神:
「林挽,你不要恃寵而驕。」
好一個恃寵而驕。
我氣笑了。
手腕上,是上次給他青梅撿手帕的傷留了疤。
之前,他拿不穩的熱湯,打翻燙傷了我的腿。
……
三百條命令,在我身體上不止三百條疤。
聽我細數這些日子的不公,顧之灼皺眉冷哼:
「就這?太嬌氣了吧?你自己難道沒錯嗎?」
9
和顧之灼不歡而散後,我收到詩樓的邀請。
這裡不歡迎未婚的女子。
所以,之前我常常喬裝打扮才去。
老師傅在頂樓吆喝:
「夫人總算來了,請上來。」
已經有兩個人站在他旁邊,居然是顧知清和顧之灼。
我第一次以這副形象見到他倆。
我手忙腳亂,差點踩空樓梯,被顧知清一把攙住。
他低垂眉眼,墨香闖入我的鼻腔。
顧之灼瞪圓眼睛,聲音輕蔑:
「你就是那個才女?又老又孤僻。」
這人,明明是一家人,卻和他哥一個天上雲,一隻地下蟲。
老師傅提起,長公子很久之前就想見我。
可憑著我留下的寥寥幾筆信息,在城裡查無此人。
他說,顧知清寄來的書信都堆了一箱子。
我心亂如麻。
在我討好他弟弟這期間,原來顧知清也在找我。
老師傅讓我們幾人進包間詳談。
破天荒地,顧之灼拿茶壺進來端茶倒水。
他挑眉,推來一杯茶:
「才女,上好的碧螺春,沒喝過吧?」
他經常做惡作劇。
之前,在我的碗裡放過繡花針。
舌頭痛了半個月,他隻說是開玩笑。
我苦笑,擺手找了個借口說不喝。
很快,顧之灼嫌棄這裡有一股酸臭味,捏著鼻子就走了。
他不在,我反倒松了一口氣。
顧知清聊了近些日子的境遇,在外面學習的見聞,見到的人與事情。
我才知道,對外溫潤寡言的顧知清話這麼多。
他拿起我還沒喝的碧螺春:
「你不喜歡這杯,就換我的普洱。」
顧知清眼底帶笑,一飲而盡。
10
茶裡居然有藥。
長公子衣衫半褪,斜臥在茶桌旁。
我面紅耳赤,捂著眼睛不敢看他。
這藥還是最烈性的那種。
「你等等,我去叫人!」
我想跑出去找人幫忙,門卻從外面鎖住了。
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顧之灼。
他居然搞這種下作手段。
肯定又想戲弄人,沒想到他哥中招了。
身後,顧知清緊咬嘴唇,神色恍惚,喉嚨發出細碎的聲音:
「姑娘,你走。」
他已經和別人定了親,我該找那個姑娘過來。
「和你定親的姑娘在哪兒?這種事情要和心愛的人一起做。」
顧知清仰頭望我,眼神恍惚:
「這裡好難受……幫幫我,好不好?」
……
我掙扎一番,嘆口氣,捂住他的眼睛,俯身上去。
11
趁顧知清沒有醒,我匆忙起身穿衣走人。
背後一雙手挽住我,顧知清眼尾微紅,聲音顫抖:
「林姑娘?怎麼是你?」
銅鏡中,我的偽裝已經花掉。
他輕聲說:「謝謝姑娘,我不需要你對我負責的。」
等等?
現在是我欺辱了他?
顧知清一臉高潔,默不作聲穿上衣裳。
指甲的抓痕一道道落在臂膀上。
他垂下眼,神色像委屈的良家男。
我被眼前的場景砸昏了頭腦,舌頭打結:
「這、這,我要負責嗎?」
顧知清抬眸,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笑意:
「好,擇日我去府上下聘。」
12
聽說,顧之灼昨天在外邊找了我一天。
等我回到家裡,他那隻信鴿在我院子裡瘋狂咕咕叫。
它的腿上綁滿了信。
每一封的字潦草張揚,叫我去見他。
我把信撕了,隨手丟進泥潭。
隔天,顧知清的邀請函就寄到府上。
【家宴,邀姑娘見家人。】
13
去顧府的路上,顧之灼和他的青梅穿著出眾,站在我家附近的胭脂鋪外。
為了不招惹他們,我小心地繞路走。
顧之灼喊住我,身體往青梅身上緊緊貼過去。
他挑起眉毛,臉色有些不悅。
「昨天不見你,躲哪兒Ŧų₃去了?」
還不是被你關在酒樓,和你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