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堵在樓下，他轉身就走。
我掏出水果刀，抵住手腕，衝他的背影大喊：「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割一刀！」
陳譯轉身，不可置信瞪著我，衝過來打掉我手裡的刀。
他掐住我的肩膀，咬牙切齒：「黎甜，你是不是瘋了？！」
我笑了：「我的好哥哥，你怎麼才知道呀？」
我踮腳，攀住他的脖子，嫣然一笑：「哥哥，你逃不掉了哦。」
16
我不知道那天書房裡，陳叔叔到底對陳譯說了什麼，讓他對我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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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關系。
現在隻不過是，獵物和獵手的身份對調了而已。
我賴在陳譯的公寓不走，讓他頭疼不已。
「姑奶奶，你到底想要什麼？」
「要你。」
他一怔，SS盯著我。
「哥哥不是也想要我嗎？小兔子主動送上門，那還等什麼了？」
「……」
陳譯目光一沉，果然動了。
他拎著我的後脖頸，竟然想將我丟出門外。
「回去，立刻馬上！」
我抱著Ţũ̂⁽他的胳膊不放，嬌聲軟語：「哥哥，天都黑了，我一個人回家難道你就不擔心嗎？」
果然，他身形一頓。
我眨眨眼，繼續撒嬌：「哥哥好心收留我一晚，明天一早我就離開，好不好嘛？」
他不說話了，算是默認下來。
我推開客臥的門，傻眼了。
牆壁是我最喜歡的淡紫色，床頭是我最喜歡的叮當貓，還有地毯、窗簾……無一不是按照我的喜好布置的。
陳譯他在自己的公寓裡，竟然早就給我留好了一間臥室。
我回頭，恰好和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Ṭū₆
腦海裡頓時響起他的心聲：
【房間布置好了半年，她……會不會喜歡了？】
半年……
那豈不是我剛剛搬進陳家的時候，他就已經……
我不敢想，陳譯，你到底多久之前就喜歡上了我啊？
17
晚上我睡不著，半夜起來，陽臺的位置早已被人佔領。
男人的臉隱匿在陰影裡，指間閃著火星。
我搶過他的煙，折斷、掐滅，隨手丟在了地上。
「哥哥不乖哦。」
他盯著我身上的吊帶睡裙，黑眸發緊。
「把衣服穿上。」
我撇撇嘴，故意貼過去：「哥哥你的眼睛怎麼還不好使了呢？我哪裡沒穿衣服，嗯？你指給我看。」
他瞪著我：「黎甜！」
「我在呢，哥哥。」
無聲對峙。
最終還是陳譯先敗下陣來，他將我扛在肩上，丟回了臥室。
我倒下時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有那道聲音啞得厲害：「放手……」
我嘻嘻一笑：「偏不。」
僵持許久，他終於放柔了態度。
「你先放手，我……自己來。」
我滿意地笑了，在他嘴上啄了一下，這才松開手。
剛閉上眼睛，房間門就被摔得震天響。
這家伙，竟然沒出息地跑了……
哎。
哥哥的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小了呢。
18
第二天是陳家奶奶的壽宴。
陳叔叔被工作耽擱，我和媽媽先到一步。
剛踏進陳家大院，滿屋子的人都投來不善的目光。
陳家千金陳雪更是直接譏諷：「這是哪裡來的生面孔啊，我怎麼不認識？喲，真是不好意思，原來是嫂嫂啊，剛才一時沒想起來。」
立即有人附和道：「小雪姐別自責，畢竟之前又沒在上流圈子認過臉。您貴人多忘事，哪裡是什麼人都配讓你記得的？」
好一個下馬威。
可這樣的話從小到大聽得太多了，我早就心如止水，甚至裝不出什麼表情。
隻是我媽的臉上有些難堪。
她姿態放得極低，一個勁地賠笑著，不敢反抗。
她不想和陳家人鬧得難看，讓陳叔叔為難。
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她感激陳叔叔的好，任何時候，她都寧可委屈自己。
當然，還有我。
很早我就知道，我有一個既勇敢，又怯懦的母親。
陳家奶奶上下打量我媽一陣，從鼻子裡哼出氣來：「老婆子我還指望峰兒娶個年輕好生養的兒媳婦，讓我再抱兩個孫子呢。現在不能生就算了，竟然還帶著個拖油瓶。真是晦氣！」
陳雪眉頭一皺：「可不是嗎，某些人都一把年紀了，勾引人的手段可比狐狸精還了得啊！可憐那些年輕的小姑娘，根本不是老狐狸的對手喲。」
每次回陳家老宅，總是少不了一頓譏諷。
說來說去，也沒幾句新鮮的。
沒意思透了。
陳譯也隨後趕到。
客人們也陸陸續續入場。
忽然一個年輕男人湊到陳譯面前，好奇道：「譯哥，今天沒把嫂子帶過來啊？」
是上次宴會上的男人！
陳家長輩頓時都圍了過來，驚喜不已。
「譯兒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怎麼不帶回來給奶奶看看啊？」
年輕男人的目光忽然落在我身上，笑著朝我打招呼：「嫂子，原來你在這兒呢！我一陣好找啊。」
他話音剛落，陳家眾人的表情精彩極了。
「什……什麼意思？譯兒的女朋友竟然是黎甜那個小賤人？」
陳家奶奶幾乎快氣暈過去。
她顧不了體面，又哭又鬧：「這都叫什麼事啊，我們陳家到底是作了什麼孽，偏偏被這對母女纏得SS的！」
「有個當媽的禍害我的兒子還不夠，現在老的養出的小狐狸精竟然還想勾引走我的孫兒！老天爺這是成心不想讓我活了啊……」
這位陳家奶奶是個老綠茶，沒少在陳叔叔面前賣慘，讓我媽吃了不少苦頭。
原本以為我媽還是和以前一樣，忍氣吞聲。
可一道人影忽然擋在我身前，我媽那樣逆來順受的女人，竟然擲地有聲地懟了回去。
「阿姨，我和陳峰在一起後，按理說現在甜甜也算你的孫輩了。不過既然你打心眼裡不待見她，不認也罷，那我也不叫你媽了，還是叫聲阿姨最合適。」
「您不喜歡我，說幾句難聽話我都能順著您的心意來，但甜甜是我的寶貝女兒，她沒做錯任何事情，憑什麼也要被你辱罵？」
「她讀ţú⁵大學的學費都是我之前攢的，她的生活費都是她自己兼職賺到的。我的女兒沒花過你們陳家一分錢，你們有什麼資格罵她？誰要是欺負我的女兒，我絕不答應！」
陳雪一愣，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大概不能明白，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中年女人，到底哪裡來的膽量敢對他們放狠話。
她譏諷道：「喲，嫂嫂今天真是好威風啊。可我就是要罵了，你又能怎樣？」
「小狐狸精小狐狸，賤人，小賤人……」
我來不及看清我媽的動作，她直接衝上去潑了陳雪一臉果汁，揪住陳雪的頭發S命拉扯。
女人痛得鬼哭狼嚎。
我也目瞪口呆，一時忘記了反應。
直到我倆被陳家掃地出門，我都不敢相信，剛才在裡面發瘋的女人，是我那唯唯諾諾的母親。
「媽，為什麼……」
「因為你媽我還沒S！」
我媽幾乎是吼出來的，「隻要我還活著一天，就決不允許有人這樣辱罵我的女兒！」
我低下頭：「可是陳叔叔那邊……」
「大不了就離婚！」
她幾乎沒有猶豫，脫口而出。
我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女人，像是第一次認識她。
19
我媽帶著我回了之前的老房子。
屋子很幹淨，顯然被人提前打掃過。
她拉著我的手，在沙發上坐下。
「甜甜，你要是真的喜歡陳譯那孩子，那媽媽就和你陳叔叔分開。」
「媽！」
我有些緊張，一把攥住她的手，「你別聽那些人胡說，我和哥哥……沒什麼的。」
她摸了摸我的腦袋，笑道：「傻孩子，我是你媽，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你和那小子早就不對勁了。」
「你要是真的喜歡，媽媽決不攔著。」
我自以為偽裝得很好，原來隻是我媽沒有戳破，小心維護著我的「秘密」。
我再也忍不住撲進她懷裡，嗚咽出聲：「可是，媽媽，哥哥他好像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那你就去找他，把話說清楚。要是他真的朝三暮四，不想負責，那咱就甩了他。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了，咱不差他這一個！」
「要是真有什麼誤會，有什麼難題，那就說出來，咱們一塊兒想辦法解決。」
「寶貝，無論你作出什麼選擇，媽媽都永遠站在你的身後，永遠都會支持你。」
我點點頭，用力抱了抱她。
晚上，我躺在媽媽身邊不肯離開。
她一邊給我拉上被子，一邊打趣我：「都這麼大的姑娘了，還纏著媽媽睡覺，也不知羞。」
「嘻嘻……」
我們關了燈，躺在床上，說了好多話。
半夢半醒間，我似乎抱著她的胳膊，呢喃出聲：「媽媽，我還以為我要沒有家了……」
我夢見，有人擦掉我眼角的淚。
嗯，很溫柔。
20
後來我找了陳譯很久，可惜都沒有結果。
他像是Ṱü⁵人間蒸發了一樣，失去了消息。
陳叔叔知道壽宴上的事後，和我媽大吵了一架。不久後又巴巴趕過來道歉，把我媽給哄了回去。
他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不是叔叔看不起你，是陳譯真的不適合你。」
「當年我和他媽媽家族聯姻，生下他不久後他的母親就開始精神不正常。陳譯才幾歲，那個女人就會突然發癲似的對著他拳打腳踢，清醒後又會抱著他號啕大哭。要不是家裡佣人攔著，那小子早就被打S了。」
「後來，我不得已將人送去了精神病院。我原本以為，他媽S了也就沒事了。可我發現那小子眼神陰鬱，時常一個人坐著自言自語。別的小孩看見血腥畫面嚇得屁滾尿流，他竟然一眨不眨地盯著，看得入迷極了！」
「那小子根本就他跟他媽一樣，是個瘋子，是個變態！就適合一個人孤寡到老，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會害S你自己的！」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
「所以，那天在書房裡，叔叔就是和他說了這些，他才離開的是嗎？」
「沒錯！我讓他好好認清自己，究竟有沒有愛人的能力，到底是喜歡你，還是想害S你！」
原來，這就是他離開的理由麼。
我忽然釋然了。
他沒有故意拋下我。
他隻是害怕傷害我。
21
陳叔叔極力給我推薦了一個男孩，邀請對方來做客時，我才發現那人竟然是宋予學長。
他的父親和陳叔叔有生意上的往來，也算是知根知底。
用過午飯後，宋予提議一起去散步。
我不願意。
我媽將我拉到一邊：「傻姑娘，你要是真那麼喜歡陳譯，那就剛好借這個機會和小宋說清楚，讓他趁早放棄。」
「你要是沒那麼喜歡陳譯，既然他現在也不肯見你，你也沒有必要這樣封閉自己。多去接觸幾個好男孩，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說不定很快就能走出來了。」
「人啊，要永遠往前看，別吊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
「媽……」
「去吧。」
她把我朝宋予身邊推了推。
我和宋予並肩走在路上，他忽然駐足，垂眸看我。
「甜甜，其實開學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剛報到完你就在後街挨個打聽有沒有需要兼職的店鋪。每次你來社團時，總是灰頭土臉的，一猜就是匆匆從兼職的地方趕過來的，和那些妝容精致的女生，很不一樣。」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會不自覺地關注你，可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陳譯的事情我也從我爸那兒聽說過一些。他自私陰鬱，和這樣單純美好的你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你們並不合適！」
「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並不喜歡我。但沒關系，我可以等你慢慢忘記他。」
我想了想，抬起頭：「學長，謝謝你的喜歡。但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和陳譯，原本就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我在他錯愕的眼神中轉身就跑，去路邊打了車，直奔酒吧。
果然，靠窗位置上，一杯杯灌酒的男人不是陳譯還能有誰？
我走過去，揪住他的衣領，威脅道：
「再喝我就親你。」
他沒搭理我，又灌了一口。
然後我就把他按在卡座上親。
「黎甜，你他媽瘋了？！」
他一把將我掀開，一臉驚恐地抱住自己，活像一個害羞的小媳婦。
「是啊，和你一樣，巧了不是？」
他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深吸一口氣：「我有病……」
我聳聳肩：「又巧了，我也有。」
他忍無可忍，跳起來指著我罵：「黎甜你耳朵聾了是嗎？我說我有病，我心理有問題，我就是個變態，就是個瘋子！和我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聽清楚了沒有？聽清楚了就趕緊滾！」
我欣賞他暴怒的模樣，認真地點了點頭：「是挺變態的，嘴上說要讓我滾，心裡想的卻是想把我按在床上親。」
「你——」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你什麼你？多稀罕啊？就你心裡那些變態的想法，早就被Ṫū́ₔ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所以啊，我已經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我掏出一張資料，拍在桌上。
「我已經聯系上了國內頂尖的心理咨詢師，交了一年的治療費，一三五你去治病，二四六我去，周日約會。完美。」
陳譯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呆呆地看著我，一臉傻樣。
我笑了，最後補充道：「陳譯，既然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那也別去禍害別人了，剛好湊一對，你覺得了？」
22
他當然覺得好！
我已經快被他心裡瘋狂咆哮的聲音吵S了。
奇怪的是，那天過後，我對陳譯的讀心術突然就消失了。
經過治療，陳譯的情緒越來越穩定，也沒有了那麼多變態的想法。
當然，對待我時，他倒是從一而終，將「變態」兩個字貫徹得十分徹底。
他開始接手公司，遇到了很多糟心的人和事，每次控制不住地暴躁狂怒後，他就委屈地窩進我懷裡，讓我幫他順順毛。
我每次偏執得想自殘時，他就SS抱住我，瘋狂親吻我。讓我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了。
我們是那樣相似，都有一個不幸的原生家庭，都被傷害過，心上都留下了傷口，疼起來時，便不管不顧，隻想發瘋。
但沒關系，我們還有漫長的一生去治愈。
我還有他，他還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