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離開大學,步入社會後,我很多事情都和沈墨洲沒了共同話題。
我家庭雖然小康,但和沈墨洲這種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大少爺來比,那簡直是大巫見小巫。
很多事情,我和他都不能聊到一起。
聊的深入了,難免就會吵起來。
後來我摸索出規律了,就避開一些話題,不再像原來那樣什麼都喜歡和他分享。
可沈墨洲從不會在乎我。
他依舊我行我素,他有背景可以做到畢業後依舊花天酒地,但我不可以。
他還時常任性的想要拉著我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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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正好是期末考試,沈墨洲突然說想去布達佩斯。
說什麼也要我請假和他一起去。
我耐著性子問他為什麼非要去。
他隻是給我看了一段布達佩斯夜景的視頻。
我告訴他,我很忙,學生要期末考試了,我不可能這個時候請假陪他去旅遊。
沈墨洲當即就冷下了臉:
「你真的不和我去?」
我真的很疲憊地搖頭:「我真的去不了。」
沈墨洲沒再說話,我以為他這樣就消停了。
卻沒想到,第二天下班回家沒看到他的人。
看了他的朋友圈才知道,他和他的朋友一起去了。
明明昨天才和我提起這個事情。
他今天就已經順利出發到達了目的地。
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去辦的籤證。
那一刻我忽然恍然大悟。
其實沈墨洲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我去,不然也不會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完了一切。
直到他回來,他似乎還覺得我什麼也不懂。
「你不想去,所以我就和他們去了。」沈墨洲將行李箱推到一旁,沒有看我。
我看著他的動作,半晌沒有開口。
我最後也還是沒有戳穿他。
在發現我沒有對此有什麼疑問後,沈墨洲抬起了頭,眼底全是勝券在握的自信。
那時候我就隱隱感覺到了,我在他的心中,又不知不覺加深了他對我順從的蠢女人印象。
那一次,也是我第一次,心底冒出了分手的念頭。
那個念頭一閃而過,卻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我和他漸漸的還是控制不住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
盡管我可以避開了一些話題。
可不知道為什麼,曾經我們一樣看法的事情也漸漸偏離了航向。
我清楚的感覺,我們離的越來越遠了。
或許沈墨洲也有感覺,他開始沒有再那麼理直氣壯。
開始接觸他家裡的生意,不再天天無所事事。
他收斂起了他的少年心性,對我對事情都變得成熟穩重了些。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包容在慢慢變大。
我本以為,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可是在他有一次應酬回來時,我聞到了他身上復雜的混雜氣味。
有酒精味,香煙味,和女人的香水味。
以及還有他脖頸上不可忽略的那一抹豆沙色口紅。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的我大腦一片空白,忽然就亂了陣腳。
我拼命打醒躺在沙發上快要睡過去的沈墨洲,用刺耳的聲音質問他他脖子上的口紅是哪裡來的。
沈墨洲被我打得一臉茫然,抹了一把脖子,沉聲說道:
「正常的應酬,你能不能別往別的地方想,這麼锱铢必較幹什麼。」
我被他的態度給刺到了,聲音更大了:
「什麼正常應酬會在你的脖子上蓋一個口紅印!鬼話說著你自己都信了?」
「那你覺得還能是什麼?我要是真的做了什麼就不會回來了!」
沈墨洲都聲音很大,餘音久久盤旋在房間裡。
我看著他,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蓄滿了淚。
「分手,我要分手。」我抹了把淚,轉身就往房間裡走。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說分手。
或許沈墨洲也感受到了,想要伸手拉我,卻被我自然的躲開了。
我憋著氣回到房間裡,把行李箱扔在地上,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裡面扔。
就像電視劇裡分手的女主角一樣。
就在我快要將這個行李箱裝滿時,沈墨洲走了進來。
看著蹲在地上的我,他蹙眉,一把將我拉起來。
「差不多得了,鬧鬧脾氣就算了,你這是想要做什麼。」
他的語氣一如往常,酒意似乎散了個幹淨。
要是我沒聞到他周身的酒味的話,我真以為他現在是一個清醒的人。
「放開我,我不想和一個醉鬼說話。」
我抽出自己的手,想要拉上我的行李箱。
沈墨洲皺著眉,重新抓住我:「我沒醉。」
我沒吭聲,但我的手依舊在默默用力。
沈墨洲感受到了。
他將我的手抓的更緊。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發火時,沈墨洲突然抱住了我。
這個擁抱算不得太好。
我的頭被他罩著埋入了他的胸口,拖鞋在被他猛地一拽時離開了腳。
他的鼻子周圍縈繞著的,是難聞的酒味和煙草香水的混合氣味。
我難受的皺眉。
卻始終使不上力氣推開他。
沈墨洲環著我的手很緊,緊的我有些喘不過氣。
沈墨洲微微彎腰,將頭擱在我的肩膀上。
呼吸說話間,熱氣噴灑在我的脖頸上,激的我有些不太舒服。
「我錯了,剛剛不該那麼大聲。」
沈墨洲的聲音很輕,但在我的耳邊聲音卻清晰而鄭重。
他輕輕蹭了蹭我:「我真的什麼也沒做,這個口紅印估計是當時不小心蹭上了。」
他語氣有些委屈,還帶著許久沒聽到過的依戀。
我頓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沈墨洲在這個時候將我摟的更緊了:
「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大聲吼你了。」
沈墨洲的這副模樣,讓我不受控制的回憶起了當初剛在一起的時候。
他那時候就總喜歡放軟聲音,低聲和剛剛被惹生氣的我道歉。
那時候雖然生氣,但也大部分也隻是裝裝樣子。
時過境遷,我不再是裝生氣,更多的是裝不生氣。
被沈墨洲抱在懷裡,鼻尖哪怕被各種復雜難聞的氣味所包圍,我還是不可抑制的心軟了。
回憶起曾經的這幾年,和此刻擁抱的溫度,我的心徹底放軟。
那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提了分手,最終卻還是由我心軟。
也是在這一次,沈墨洲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在往後的每次吵架後,他都會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輕說著話。
我也一次次貪戀他溫熱的懷抱,一次次對他心軟。
5
那天在校門口見到過沈墨洲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以為一切算是塵埃落定了。
卻沒想到,我們的共同好友都找到了我這裡。
我看著他們,有些頭疼:
「我和沈墨洲的事情,真的不需要你們這麼多人來當說客。」
好友們面面相覷,和我關系最好的一個朋友拉住了我的手,語氣誠懇:
「我們知道這是你們兩個人自己的事情,但是作為朋友,真的覺得挺可惜的。」
我沉默著沒說話。
另一個朋友也走到我的身邊:
「對啊,你們這一路走過來真的挺不容易的,就這樣放棄嗎?」
我垂下眼、依舊保持緘默。
他們互相看了看,臉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拉著我手的朋友嘆了口氣:
「雖然說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我真的能感覺到,沈墨洲不想放棄。」
「他不想放棄,所以我就得繼續煎熬著委曲求全嗎?」
我忽然抬起頭,大聲說出我的委屈。
話音落下,我看到所有人臉上的尷尬和怔楞。
或許他們沒有想到。
在外面向來都是溫溫柔柔情緒穩定的我會不顧往日形象的大吼出聲。
朋友松開了我的手:「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好,那我問你們。」我掃了一眼所有人一眼,「你們說是為了我著想,那如果沈墨洲出軌了我是不是得原諒他依舊和他在一起?」
聽到我的話,所有人面上都浮現出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朋友看著我,頗有種語重心長的感覺:
「阿凌,沈墨洲真的沒有出軌,那個莊秘書也被他調走了。」
「是啊是啊,早就被調走了。」
「對啊,你這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我細細咀嚼了一下這一句話。
抬起頭輕笑了一聲:「我不滿意的太多了,尤其是你們處處為他,卻從未考慮到我。」
朋友的臉色變了,看著我張了張嘴。
好半晌才開口反駁:「不是這樣的。」
我冷哼了一聲,捏緊了包:
「但是你們的所作所為都在告訴我,你們隻會考慮沈墨洲,對於我在這段感情裡的付出視而不見。」
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朋友大聲叫住我。
我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這七年多的感情,你真的甘心放下嗎?」
我垂下眼,看著自己的腳尖。
「不甘心。」
我頓了一下,聲調平和:
「但也隻止於不甘心。」
6
說完,我向前走去。
卻在出了店門後迎面撞上了沈墨洲。
沈墨洲漆黑的眸子定定看著我,像是早已洞察一切。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裡面的動靜,無論他聽見沒有,我都不在乎了。
我側身想要繞過他,他也側身挪了一步,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眼,眼神不善地看他:
「沈先生,你到底要做什麼。」
沈墨洲沉默地看著我,眼裡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
我不想和他在這裡幹耗著浪費時間,抬腳就準備衝出去。
沈墨洲偏偏像腦子有問題一樣緊跟著我,像一堵高牆將我困住。
我被他弄的煩了,抬起頭:「沈墨洲你又犯什麼病!」
我怒目而視,心跳也因為生氣而變得越來越快。
沈墨洲垂下眸。
僵持了幾秒,他終於開口:「你真的,放棄這七年了嗎?」
本以為他會說什麼直戳人心窩的話,再聽到這一句波瀾不驚的話語時,我嘲諷的笑出了聲。
看著他,我一字一頓:「是你先放棄的。」
沈墨洲抬眸。
我也毫不示弱的看著他:「那天你在酒吧說的話,我聽的清清楚楚。」
本來還在裡面的共同好友們看到我和沈墨洲站在門口僵持,都紛紛跑了出來。
「阿凌,我們進出說吧,外面冷。」
「是啊,洲哥,我們進去說。」
「……」
他們在旁邊一一開口,我充耳不聞。
隻是站在沈墨洲的面前,靜靜地看著他。
沈墨洲也沒有聽進去周圍人的話,眼神裡閃過一絲茫然。
我冷笑了一聲。
恐怕他自己都忘記了,他說過什麼話。
我眼睛掃過周圍,指向了躲在後面的沈墨洲的兄弟:
「那天在酒吧,你就是和他說,你不考慮結婚。」
看到我手指指向他,沈墨洲的兄弟默默低下頭又往後退了幾步。
沈墨洲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這一刻才想起了自己說的話,轉過頭想要解釋。
我伸手,打住了他。
「夠了,我不想聽你的解釋。」
我掃了一眼周圍的好友,語氣裡滿是諷刺:
「所以,你們也聽到了,根本不是我放棄了這段七年的感情,是他沈墨洲自己。」
所有人都垂下了眼,不再看我們。
沈墨洲張了張嘴,還是固執的想要牽住我的手。
我後退了一步,躲過了他的手。
沈墨洲像是唄刺激到了一般,抬起頭,語氣急切:
「那隻是我隨口胡謅的!」
我看著沈墨洲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裡看到一絲歉疚。
但很遺憾,我沒有找到。
他的眼睛裡滿滿都是迫切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