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
男人尋著我的額頭吻了下來。
「怎麼出了一身冷汗？
「別怕，有我在。」
被謝昀抱在懷裡，竟難得地有些安心。
感受到耳邊清淺的呼吸。
我也跟著沉沉睡去。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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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來時，天已大亮。
我摸索了一下身旁。
沒有人，被子還帶著餘溫。
他應該是剛起來沒多久。
我趿拉著拖鞋出去。
就看到謝昀抱著筆記本坐在沙發上工作。
旁邊散落的，是我昨天穿的那條裙子。
羞恥的記憶瞬間回攏。
昨晚，在這張沙發上，我似乎格外熱情。
我懊惱地嘆息了一聲。
下一秒，就撞進了一雙桃花眼裡。
謝昀看著我，眼角帶著笑意。
「醒了？
「早上有點工作要處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搖了搖頭。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有些別扭。
「沒有，已經睡飽了。
「你先忙，我去洗漱一下。」
我轉頭，幾乎是快步往浴室走。
卻沒注意到，男人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
站在鏡子前，脖頸處的吻痕清晰可見。
我快速洗漱，並給自己化了個淡妝。
身後，男人走了進來。
謝昀抱住我的腰身。
他的嗓音悶悶的，帶著沙啞：
「顏顏，我怎麼感覺你在躲著我？」
我張了張唇。
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昨晚我喝多了，就……腦子不是很清楚。
「都是成年人，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話落，我感覺周遭的氣溫降到了冰點。
謝昀松開了抱我的手。
他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
「顏昕，你什麼意思？
「你把我當成一夜情的對象了嗎？」
這還是謝昀第一次對我這麼冷淡。
我閉了閉眼睛，不知道怎麼解釋。
我和慕懷安的那一段，足以證明我缺少魅力。
五年的欺騙，我所有的自信全都消失殆盡。
我沒有真正地交往過。
也不知道戀愛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和謝昀相處的這段時間，我時常患得患失。
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他。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更是第一時間就想逃避。
他值得擁有更好的愛人。
9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對我負責，也不用覺得虧欠我。
「昨晚都是我主動且自願的，不怪你。」
我看著謝昀。
他面色蒼白，眼底慘紅一片。
「我以為我是真的得到你了。
「從昨晚到現在，我一直沉浸在莫大的喜悅中。
「顏昕，難道一切都是你在耍我嗎？」
我垂眸，不敢直面謝昀的眼睛。
「抱歉。」
話落，我轉身想往外走。
卻被他一把拽了回來，將我摁在洗手臺邊。
不等我反應。
男人充滿怒意的吻便落了下來，霸道又專制。
他吻得很兇，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裡。
良久，他埋在我的肩頭粗喘著。
「剛剛的話我就當沒聽到。
「顏顏，鬧小性子可以。離開我，你想都別想。」
聞言，我的心狠狠顫了顫。
有多久沒有被這麼堅定地選擇過了？
我自己都記不得了。
「謝昀，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謝昀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我：
「你相信緣分嗎？」
我愣了愣。
謝昀輕嘆了一聲，牽著我的手往外走。
「也許你都不記得了，但我卻不會忘。」
幾年前，謝昀創業失敗。
公司不僅倒閉，還欠下了巨額債務。
生活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最艱難的時候，他恨不得從天臺上一躍而下。
那是個很平常的一天。
他站在公園的河邊，出神地看著戲水的幾隻白天鵝。
——真好啊，它們是那麼簡單又快樂。
謝昀如是想著。
生活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
大多數人缺少的，是直面困難的勇氣。
10
思忖間，他被一雙手狠狠地拉到了一邊。
謝昀垂眸看向來人。
是一個 20 出頭的女孩，臉上帶著驚惶和怒意。
「這河很深的，萬一掉進去了怎麼辦？
「生命很可貴，你不要想不開啊。」
謝昀頭一次覺得，暗淡的生命裡有了一絲光彩。
他開口，耐心解釋著：
「小姐，我不是要……」
「不是什麼？現在的年輕人都太脆弱了，動不動就輕生。
「想想愛你的人啊，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美好的，值得你來這一遭。」
女孩抿了抿唇，語氣帶著些無奈。
「喏，吃點甜食心情會好。」
他有些猶豫。
女孩卻是毫不客氣地塞進他手裡。
那是一塊提拉米蘇。
很可愛的包裝，還帶著標籤。
看樣子，應該是自己做的。
那晚，謝昀在客廳裡坐了很久。
一向不愛吃甜食的他，竟鬼使神差地嘗了一口。
甜到發膩的味道。
謝昀勾了勾唇角，難得有了點好心情。
「小姑娘還挺心靈手巧。」
那天以後，他燃起了重新開始的勇氣。
他想，等他成功的那一天。
他一定會找到她，然後好好待她。
或許是這個信念加持。
短短大半年，謝昀就還清了債務。
用最快的時間東山再起。
做到了如今的行業龍頭。
他派出去調查的人也終於有了回音。
顏昕，目前還是 A 大的一名學生。
謝昀想盡辦法，終於得到了和她相親的機會。
本以為一切都能順理成章。
沒想到，不久後她就答應了別人的追求。
那晚，謝昀喝得爛醉。
去找顏昕的時候，恰巧看到那個男孩牽她的手。
謝昀醋瘋了。
卻什麼都不能做。
沒有名分的醋最酸。
11
聽著謝昀訴說自己的故事。
我隻覺得格外震撼。
我從未想過，有一個人會默默地愛了我這麼多年。
「如果我和慕懷安沒有分手，你打算怎麼辦？」
謝昀抬眸，眼神堅定。
「終身不娶。」
我睫毛狠狠顫了顫。
下一秒，便聽到謝昀再度開口：
「如果我早知道他待你的心思不純，說什麼我也會把你搶回來。
「顏顏，我一直想跟你慢慢來。戀愛，結婚，一步一步，把我最好的都給你。
「你昨晚的主動完全在我計劃外，我承認，遇到你之後，我的自制力已經成了負數。
「沒關系，反正我們遲早都會擁有彼此。可是，你說的那些話真的讓我很害怕。
「我害怕你不要我，害怕你嫌棄我做得不夠好，抑或是不夠格承擔起你的未來。」
白日風急忽起，風吹動紗簾「沙沙」作響。
我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微微擰眉，無端地顯得悽美破碎。
我忽然很想抱抱他。
事實上，我也這麼做了。
耳邊傳來男人的顫音：
「所以，這個擁抱是什麼意思？」
「我認了，誰讓我也動心了呢。謝昀，我從沒想過有人會這麼愛我。」
聞言，男人忽然哽咽了。
他捧住我的臉，似乎是不敢相信：
「真的嗎？
「一旦和我在一起，我就不會再放過你，這些你都……」
我沒說話，而是吻上了他的唇。
男人鹹湿的淚水落到了我的鎖骨上。
謝昀吻得格外動情。
糾纏之間，他克制地按住了我的肩膀。
在我疑惑的眼神中，他臉色慢慢變紅：
「乖乖，昨天我們太激烈，你得養幾天。
「別勾我，我已經忍得很辛苦了。」
我「撲哧」笑了一聲。
「出去吃早茶吧，聽說這裡的早茶很出名。」
謝昀唇角微勾。
他寵溺地刮了刮我的鼻梁，語氣泛酸。
「可以。
「但是出去之前，你得把身上這件襯衣換下來。」
我捂臉，默默跑進了洗手間換衣服。
身後，男人的笑容逐漸放大。
清早起來時，我隨意抓了一件襯衣穿上。
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謝昀的。
難怪他看我的眼神那麼不對勁。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眉眼帶笑。
已經有很久沒有這麼發自內心地高興過了。
原來，談戀愛這麼甜啊。
12
自從確認心意，謝昀就肉眼可見地黏人。
不管去哪裡，他都會緊緊地牽著我。
我知道，潛意識裡他還是缺少安全感的。
我能做的，就是以同樣熱烈的愛意回應他。
「我爸媽在我六歲的時候就離婚了，以前我不懂，覺得感情不就那麼回事。
「後來自己創業，身邊也不乏濫情的人，每次見面發現他們帶出來的伴侶都是不同的人。
「我曾經以為，感情不過是廉價不值錢的東西，誰離了誰都是可有可無。
「直到後來遇到你，我才發現，原來真正喜歡就會有強烈的獨佔欲。我既希望你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亮，又害怕別人注意到你。
「顏顏，我小心眼地希望，你這一輩子心裡眼裡都隻有我。」
坐在海邊的搖椅上，謝昀娓娓道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跟我提起自己的軟肋。
我握住他的手：
「所以，你想慢慢來，是因為你怕嚇到我。
「怕我覺得你的愛過於偏激，從而離開你，對嗎？」
謝昀看著我，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當我說到「離開」這兩個字時，他眼神狠狠地跳了跳。
我莫名有些心疼。
原來，他不知不覺已經陷得這麼深了。
愛我愛到連「離開」這樣的字眼都聽不得。
海風吹起我的頭發。
我閉上眼睛，靠在謝昀的肩膀上。
有人說，愛就是常覺虧欠。
正如此刻，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通紅的眼睛。
不想讓他再因為我難過。
良久，我深吸了一口氣。
「謝昀，你以前的苦難都過去了。
「現在你有我了，別怕，我不會離開你的。」
13
從海邊回來後，已經是傍晚。
這是我們度假的最後一天。
本來說好去吃晚飯。
不知道是誰先吻的誰，氣氛一再失控。
謝昀將我摟在懷裡折騰了許久。
良久，他一臉餍足地把我抱到了浴室。
「乖乖，別睡了，出去吃個飯我們就啟程回家了。
「等會兒到了車上再睡，好不好？」
我恨恨地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男人笑意更深：
「怎麼了？」
「我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出去吃飯？」
「走不動的話，那我背你。」
我氣結，索性扭過頭不理他。
謝昀自然是不會讓我生悶氣。
掌著我的後腦勺，細細地吻著我。
「好啦，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以後注意，嗯？」
等我們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站在電梯裡，謝昀大掌摟在我的腰間。
我隻覺得有些累，親昵地往他胸前靠了靠。
下一秒，電梯門被打開。
「顏昕？
「你怎麼在這裡？」
我抬眸，正好和慕懷安四目相對。
他詫異地看著我，視線落在抱著我的謝昀身上。
慕懷安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我沒說話，暗暗翻了個白眼。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當真是晦氣。
謝昀摟住我的手臂收緊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