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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交換溫柔 3523 2025-08-16 16: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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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彗星降臨了。


     


    25


    這是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境。


     


    在夢裡,我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孩。


     


    有健全的、漂亮的雙腿。


     


    我喜歡跳舞,偷偷跟著電視機學。


     


    然後,在一次放學路上,我撿起了別人隨手扔掉的報紙。


     


    在那天的報紙上,我知道今晚將有芭蕾舞團的演出,就在劇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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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偷偷溜去了劇場,裝作走失的小朋友,順利被帶去大廳坐著。


     


    然後我跑到了劇場的臺階上,親眼看見優雅又曼妙的芭蕾舞演出。


     


    我想,我以後要學跳舞。


     


    我以後也要站在這個舞臺上跳芭蕾舞。


     


    小朋友總是會有盛大的夢想,孤兒院裡的小朋友也不例外。


     


    劇院散場了,人群往外湧動。


     


    即便知道今天晚歸了,回去之後必然會被院長媽媽訓斥,但我的心情卻特別特別好。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我聽見背後有一對母子在吵架。


     


    男孩子說:「我以後再也不練芭蕾了,我S都不練!」


     


    媽媽哄他:「好啦,你先過來,馬路上車多——」


     


    話音未落,一輛疾馳的車駛來。


     


    我衝了上去,重重推開他。


     


    我以前也這樣救過路上的小狗。


     


    抱住小狗、翻滾一圈,然後我和小狗都得以逃生。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不一樣。


     


    我推開了他,他摔倒在人行道上。


     


    然後我聽見了他媽媽的尖叫聲。


     


    我茫然地轉頭去看,才發現汽車碾過我的雙腿。


     


    巨大的疼痛在這一刻湧來,而我卻失去了喊疼的能力。


     


    那穿大衣的男孩子惶恐地蹲在我面前,聲嘶力竭大吼:「打 120,快打 120!」


     


    這就是我和夏雍的初相識。


     


    26


     


    夢境還在繼續。


     


    夏家媽媽找到了孤兒院,她決定收養我。


     


    夏雍無比後悔,後悔令我失去了雙腿。


     


    於是,夏家為我修建了一座復健房。


     


    房子裡有玻璃頂,有落地鏡,有各種各樣的復健設備。


     


    倘若天氣晴好,就會有陽光鋪滿整座屋子。


     


    漂亮極了。


     


    可站起來的代價太大了,希望又過於渺茫。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抗拒康復訓練。


     


    我說,我願意坐在輪椅上度過一生。


     


    夏雍去學了舞,回家跳給我看。


     


    他又帶我去劇場,把所有來到這座城市演出的芭蕾舞全都帶我看一遍。


     


    他說:「小禾,我記得你想跳舞。」


     


    我在他的臂彎裡難過得哭出來:


     


    「我是個殘廢,我跳不了舞。」


     


    散場後的舞臺空無一人。


     


    夏雍從輪椅上抱起我,走上舞臺。


     


    沒有音樂,他就自己哼著節拍。


     


    他抱著我起跳、旋轉、輕盈落地。


     


    一曲終了,帷幕後有人輕輕鼓掌。


     


    有些芭蕾舞者沒有離開,他們站在暗處,溫柔又安靜地看完了我的舞蹈。


     


    有幾個姐姐把我抱過去,攬著我的腰,帶著我幾度旋轉。


     


    《花之圓舞曲》的旋律響起來,整座劇場清晰可聞。


     


    可舞臺上其實隻有一個殘疾的小姑娘,被抱在舞者的懷裡,流著淚舞蹈。


     


    一曲終了。


     


    我回到夏雍的懷抱。


     


    我仰頭看他,說:「哥哥,我想站起來,我想跳芭蕾舞。」


     


    而他仰起頭,漆黑的睫毛,竟然有些湿潤。


     


    27


     


    彗星降臨的這一夜,我看見了我和夏雍的前世今生。


     


    我真的站起來了,真的學了芭蕾舞。


     


    和專業舞者當然沒辦法比,可當我和夏雍一起站在舞臺上演出的時候,觀眾們的掌聲多半送給了我。


     


    不練舞的日子裡,我們就是最尋常不過的一對情侶。逛街、散步、旅行,說著些不著邊際的情話,又在對視時笑彎了腰。


     


    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生機勃勃地往前流動。


     


    人生總該褒獎勇敢者的,不是嗎?


     


    但我錯了。


     


    我生日那天,和夏雍約好一起去吃飯。


     


    但我在家裡等了好久好久,他也沒來接我。


     


    他的電話始終撥不通,我有些生氣,把電話扔在一邊,開始聽歌。


     


    節奏分明的旋律掩蓋了火苗的細碎聲響。


     


    於是,直到聞見煙霧氣味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我慌張地想要逃生,可膝蓋磕在了門框上,腿骨再度發出脆弱的聲響。


     


    我摔在了火海裡。


     


    再也沒有爬起來。


     


    而失去了愛人的那個男人,幾乎一夜白發。


     


    所有人膽戰心驚地以為他會放棄自己的人生。


     


    但他走進了那個飽受爭議的時空穿越實驗室。


     


    在最不穩定的實驗環境裡,一再穿越。


     


    沒人知道他在穿越過程中都經歷了什麼。


     


    但顯然他的前兩次穿越都失敗了。


     


    最後他得出了一個不幸的結論——


     


    他是那個給她帶來不幸的罪人,無論愛的過程多甜美,都改變不了結局的灰暗底色。


     


    倘若要他的女孩幸福安穩地度過一生,那麼他就必須放棄和她的相愛。


     


    願吾與吾愛,永不分離。


     


    劃掉。


     


    唯願吾愛永恆。


     


    28


     


    我從噩夢中驚醒。


     


    窗外的流星雨已經結束。


     


    在降臨地球的幾個小時後,彗星又拖著長尾漸漸遠去。


     


    我的胸口起伏得劇烈,SS揪著被子,感到太陽穴有一陣一陣尖銳的疼痛。


     


    眼前似乎浮現出什麼幻覺。


     


    二十七歲的夏雍站在我的墓碑前,容色蒼白:


     


    「如果你沒遇見我,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我翻身下床,跌跌撞撞推開夏雍的房門。


     


    你有沒有給我留下過隻言片語?


     


    你有沒有?


     


    夏媽媽被驚醒,倚在門邊,哀傷看我。


     


    過了很久,她伸出手,遞給了我一本皮質本子。


     


    那是夏雍的日記,很久之前,我誤以為是他在給女朋友寫情書的那本日記。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記錄自己情緒的人。


     


    但自從我被夏家收養後,他頻繁地在日記本上寫下簡短的句子。


     


    【找到她了,我來晚了,她的腿壞了。】


     


    【別對我笑,我會忍不住。】


     


    【要變壞一點。】


     


    【又讓她哭了,煩。】


     


    【算了,就該讓她恨我。】


     


    【媽媽說要對她溫柔,我知道,但我不能。】


     


    【找了宋杭來教她,她會喜歡上宋杭嗎?算了,喜歡上他總比喜歡上我好。】


     


    【她在夢裡喊了宋杭的名字,靠。】


     


    【宋杭說喜歡上她了,我讓宋杭去S。】


     


    【該S的人是我。】


     


    【醫生說是腦癌。我早就知道,這是我的代價。】


     


    【今天她來醫院找我了,我抱不起她了。宋杭抱著她。我嫉妒宋杭。】


     


    【醫生說最多隻能活半年了。好像沒機會看她跳芭蕾舞了啊,好煩。】


     


    【給她買到了十八件生日禮物,都是以前她最喜歡的,希望她現在也喜歡。】


     


    【今天看見她了。她愛上了宋杭。挺好。】


     


    【再見了,江禾。】


     


    【我好愛你啊,江禾。】


     


    29


     


    我將日記本SS按在懷裡,淚流滿面。


     


    原來,是這樣啊。


     


    他把我的殘疾、我的S亡,全都歸因於他自己。


     


    所以人生可以重來時,他反復試探,最終選擇了自認為對我最好的一條路——


     


    把他曾經對我的愛,教給另一個男人。


     


    換他人來愛我,而注定S亡、注定給我帶來不幸的他自己,就再也別讓我知道。


     


    讓我恨他,就不會受傷。


     


    我重重閉上眼睛,埋在被子裡,絕望地哭泣。


     


    如果夢境為真。


     


    那麼從前的夏雍並不是我如今認識的那個冷漠強硬的少年。


     


    他從不會對我說一句重話,隻會給我最溫柔最細致的呵護。


     


    他所做的一切……就好像如今的宋杭所做的那些。


     


    關愛、引導、照顧。


     


    我想宋杭說得沒錯,我愛上他的那些點,全來自夏雍對他的教導。


     


    我愛上了宋杭,正如前世對夏雍的愛。


     


    這樣的愛,究竟是愛宋杭,還是愛夏雍?


     


    我低下頭,想要罵一句笨蛋,可眼淚滾滾而下。


     


    我的眼睛落下大雨。


     


    30


     


    在我三十七歲那年。


     


    宋杭的小女兒出生,認我做了幹媽。


     


    我抱著小名叫嘟嘟的寶寶, 心也融化成了一汪水。


     


    宋杭和妻子坐在沙發邊,安靜地注視著我和寶寶的互動。


     


    宋杭的妻子名叫許諾, 是我的校友, 如今是一名物理學家。


     


    兩人在我的生日聚會上相識、相愛。


     


    在他們的婚禮上,我是伴娘。


     


    許諾說:「我們有個好消息要帶給你。」


     


    她把一份科學期刊遞給了我——


     


    時空實驗室有了最新研究成果。


     


    「被救贖者不可再穿越」的機制有可能會被打破。


     


    但為了驗證猜想,實驗室需要志願者。


     


    我報了名。


     


    幾十年前接待我的那位首席科學家已經去世。


     


    現在繼承衣缽的是他的女兒——貝裡斯教授。


     


    這位理著白色板寸的酷颯女士把一條條注意事項念給我聽。


     


    我隻是問:「我真的能見到他, 對嗎?」


     


    她輕輕推了一下眼鏡, 嚴肅道:「女士, 我不能保證。這款時空機器首次投入測試, 也許您會在進去的第一秒鍾就被撕碎,這也是我跟您強調過的安全自負條款。」


     


    我點了點頭, 追問:「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呢?」


     


    她苦笑了一下,說:「百分之七, 女士。你現在想要退出, 還來得及。」


     


    我已經抓過鋼筆,籤下了我的名字。


     


    本人江禾,自願參與時空實驗, 責任完全自負。


     


    我躺在了冰涼的膠囊倉裡。


     


    按下啟動鍵之前, 貝裡斯教授看著我, 第一次說出了與科學無關的話:


     


    「願上帝保佑您和您的愛情, 女士。」


     


    啟動鍵落下。


     


    時間與空間攪動成漩渦。


     


    光點驟然變緩, 揉成無邊無際的黑暗。


     


    ……


     


    我摔在劇院的大廳裡,扶著垃圾桶開始嘔吐。


     


    保安聞訊趕來, 緊張地看著我:「小朋友,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爸爸媽媽呢?」


     


    透過光可鑑人的玻璃,我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七歲的小豆丁,梳著羊角辮, 傻乎乎的樣子。


     


    我一下就笑了。


     


    邁開腿, 向劇場跑去。


     


    我要找到那個正在跟媽媽爭論絕不再跳芭蕾的男孩。


     


    我要找到他, 我要告訴他, 喂,千萬不要站在大馬路上跟媽媽吵架了。


     


    沒有心軟的神會再救你第二次的,你知不知道?


     


    下一秒,我撞進了誰的懷抱。


     


    這是一個極漂亮、極漂亮的小男孩。


     


    他從劇場跑出來, 他要找到那個在汽車前推開他的女孩。


     


    他要找到她,他要告訴她, 喂, 你千萬不要再救別人了。


     


    你以後會成為特別好的芭蕾舞者,你知不知道?


     


    劇廳裡, 柴可夫斯基的樂曲莊重而華麗, 《睡美人》正演繹到一半。


     


    沉睡的奧羅拉公主獲得王子的親吻,悠悠轉醒,喜不自勝。


     


    劇廳外, 穿著小燕尾服的男孩子伸手拉住小女孩, 語氣是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他說:「笨蛋,我終於找到你了。」


     


    小女孩隻是低頭含淚微笑:「喂,夏雍, 你才是大笨蛋!」


     


    那一刻,玻璃牆外有絢爛的華彩從天而降。


     


    一場沒被預告的流星雨降臨地球。


     


    貝裡斯教授的祝福在此刻生效。


     


    上帝保佑了您和您的愛情,女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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