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我突然多了每天自動多出一萬元的異能。
我誰也沒告訴,這會是我調教自大下頭丈夫和他裝病老媽的啟動資金。
讓他們狗咬狗吧,我要衝出去,享受人生!
1
我在那天早上突然有了一項異能——每天賬戶裡會多出一萬塊錢,當天可用,但第二天不論剩餘多少錢都會自動清空。
我把這件事當成秘密,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先後悄悄換了手機和護膚品。
又給在外地上大學的女兒多轉了 5000 塊錢的生活費,讓她自己照顧好自己。
周末,我從爸媽家回來,看見老公一如既往躺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小女兒被他支在旁邊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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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到處雜亂無章,他媽媽躺在小房間裡,依然是那副命不久矣的病弱架勢。
浴室裡的髒衣服堆滿了桶,餐廳裡中午的髒碗筷侵佔了水池,甚至還有半碗他媽媽剩下的飯。
不用想我都知道,這是她躺在床上,故意剩給她那好大兒看的,用以維持她「病人」的特權身份。
她天天躺在床上養老,她兒子天天窩在沙發休息,而我,像個陀螺一樣連軸轉,時不時還被抽兩下。
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的女兒。大女兒已經去外地讀大學了,她很爭氣,是我們家第一個大學生。她就像是一個我已經忘記的另一個我一樣,衝出了這裡,每天都有新的希望,在陽光裡活得多姿多彩。
我原本是這樣想的,但是她在外生活需要生活費,我的工資一個月到手隻有兩千多,所以雖然她的爸爸不上進,但他四五千的工資仍然是我們一家主要的經濟來源。
這讓我女兒始終被一條線牽著,正如我們一家,系在這個男人身上。
如果他靠譜,像棵樹一樣深深扎根,那我們就活得少一點膽戰心驚。
但他現在這樣,像棵長在海裡的仙人球。不合時宜,渾身是刺,沒有向上生長的空間,於是隻好將尖刺指向空氣,和依附於他的螞蟻。
他和我仿佛不是平等的,他看不到我洗幹淨的衣服,看不到我做的飯,看不到我帶孩子時熬的夜,也看不見我為了省一點錢絞盡腦汁地去搶折扣。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是自己撐起了這個家,我們所有人理所當然地要圍著他生活。
我曾經對此很不滿,但現在,如果角色調換,我想我會相當滿意,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畢竟享受和消費他人嘛,誰不會呢?
不像往日一樣一邊抱怨一邊幹活,我直接回到臥室,換上一件新買的黑色連衣裙。
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我有些不適應,我已經很久沒有穿過裙子了,長年的勞作和對自身的疏忽讓我開始中年發福,頭發也不像年輕時一般茂密。
我戴上與之相配的配飾,打算去商場裡買點化妝品,我要一步步貼近自己想象中的模樣。
出門時,客廳裡的男人抬了頭,然後對我說:「你出去的話把孩子帶上,反正她跟你親。」
我有些猶豫,但隨即看了一眼捧著他手機玩得正歡的二女兒,沒有像往常一樣答應,而是對他說:「我出去一趟,你看著點孩子作業。」
不再是知道無果的請求,而是和他一樣的命令,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那個腦子察覺,但是我告訴自己,我得慢慢適應。
真不知道這男人怎麼能天生這麼高高在上。
到了商場,不知是不是空間開闊了,我的心也一下子開闊起來。
以前從不敢多看的櫃臺被我一口氣逛了個遍,我之前從不自己去吃 kfc,這次像個第一次吃快餐的小孩子一樣,我給自己點了一個全家桶。
沒有吃完,但很滿足。
我之後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了父母家,父母看著這些東西,有些擔心地提醒我要注意家用。
我笑了笑,告訴爸媽我前幾天被一家人聘為保姆了,待遇很好,還經常有紅包,讓他們放寬心。
為了讓他們安心,我還給他們帶了不少高檔補品,裝做是僱主家不要的。
「那家人可大方了,又很講究,你看,這樣好的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了。」
那天回去的時候,我的手也不是空的,化妝品包裝袋一個擠著一個。
這引起了家裡男人的注意,我於是也向他宣布了這個事情。
「你?別人會看得上你?你不是被騙了哦!」
他打量著我,眼裡全是不可置信,以至於他笑出了聲。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也知道怎麼樣可以讓他的神情更加可笑,我也笑著,像是被天降餡餅砸暈了頭一樣回答他:「對呀!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運氣,別人還真就隻要我。你看,今天第一次給紅包就封了 2000 呢!」
他看著我手上的包裝袋,表情忐忑,掛著僵硬的笑,然後找場子似的提高音量問我:
「你都用來買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了?」
我擺擺手,「嗨呀,這些是女主人送的,錢我留著呢。」
他一下子又不知道說什麼了,仿佛周身的氣焰都弱了一丈,於是我主動說:「我現在一個月至少兩萬,隻不過上班時間都要跟著主人家走,家裡的事你以後多顧著點。」
原來這段話說出來那麼順。
是的,他最好以後都留在家裡,和他那天天裝病扮柔弱的媽一起像蠱蟲一樣互咬。
然後讓我時不時撒撒氣,當個真正意義上的人形沙包,我想,他應該會比我以前做得還好。
我將那些包裝袋向他遞過去,他殷勤地過來接住,臉朝袋子裡鑽,嘴裡嘟囔著:
「哪一份是我的啊?」
我笑了笑,摸出手機想給大女兒打個電話,一邊回應著他:「那是女人的東西,你一個男人家家的,不好碰。」
他訕訕地收回手,抱怨一句:「有好東西也不知道給我帶一個。」
的確,我買東西的時候從沒有想過要給他帶,這點我向他學習得很好。
我已經在爸媽家吃完飯了,不打算包攬洗碗的任務,於是告訴他:「明天是第一天上班,僱主讓早去,我今天就不吃飯了,你們吃完以後記得看你女兒做完作業。」
說完,我欣賞了一下他有些茫然的表情,回到了主臥。
結婚這麼多年之後,我終於在家裡有了這麼一刻自己的時間。
原來房門一關,外面的雜音這樣小。
我翻看著手機,決定給大女兒打一個電話。
2
「媽媽,你最近是怎麼了?」
女兒開玩笑似的問我,我想起她小時候,我也曾抱著一絲幻想鑽進了雙色球的世界裡。
不過那時候的我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我笑著說:「小婷,是媽媽換新工作了,比之前賺得多一點。」
然後,我終於可以對女兒說出那句話:
「你在外面要多注意身體,想要什麼跟媽媽說,媽媽給你買。」
不同於那個男人的表面功夫,我現在是真的有這個能力。
電話對面的女兒也很高興,但她此刻恐怕有點不相信,隻是笑著答應了。
要說這個小家有什麼讓我很感動的事,多半是發生於我和大女兒之間的。
她敏銳地發現了我和他爸爸的不平等,從她高中開始,就一直想讓我多關注自己,經常會偷偷攢錢給我買些化妝品或者衣服首飾。
但當時的我們誰都無力改變,我於是對大女兒鄭重地宣布:「換了工作,有了小錢,我接下來就有時間收拾自己了。」
「真的!太好了!」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嘆息,「現在我終於相信了,媽媽,我以為一直要到我工作才可能會有這一天。」
我知道她這個想法,此刻心裡又感動又心疼。
「放心吧,會越來越好的。」
又和她聊了幾句,我掛斷電話,覺得腦子無比清醒,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
和親人聊天也可以很放松,讓我感覺我自己活過來了。
於是我想起自己學生時代的舊友,打開微信一看。
消息是很多的,但大多都是營銷號和公眾號,再下來是工友群,我往下劃,最後在通訊錄裡找到了零星幾個好友。
都是加上之後隻說了幾句話。
我一時間沉默了,老實說我的社交網有很多是被之前的我主動斷掉的。
出於一點被外面那個男人擠壓的自尊心,和客觀上沒有的空闲時間。
但是他不是有空就出去玩?家裡的釣魚用具堆滿了陽臺的角落。
經驗告訴我,斷社交、封閉自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它帶來的痛苦是一絲絲侵入的,會讓人變麻木。
這正是現在的我給這個男人選擇的第一個「禮物」。
在之後的一星期裡,我每天都早出晚歸,對家裡聲稱是去上班。
實際是美容院、健身房兩邊跑,我還給自己訂了酒店。
由於太久與這個社會脫軌,或者是從不曾抬頭看身邊的高樓,這是我第一次住進這樣的地方。
24 小時恆溫的泳池、吃飯時看到的表演,還有我可以一個人獨享的大床。
房間裡有一面穿衣鏡,我穿著浴袍站在鏡子前。
眼前的女人體態不是很好,身材也稍顯臃腫,個子不算高,不到一米六。
但我隨即穿上了新買的高跟鞋,然後揪了揪自己腹部的脂肪。
沒關系,這些都可以改變,我的眼睛已經看見了鏡子裡的自己,我的眼神已經變得自信,我要像脫衣服一樣從這個舊的身體裡逃出來。
我走時噴上了選了半天的香水。
回到家,那個男人還沒有回來,他加班。
我關上門,幾乎立刻就聽到了小房間裡傳來的呻吟,於是放大了腳步聲,沒有去在意他媽媽的加戲,反正她也不是演給我看的。
我走進廚房,果然看見水池邊又擺著一個剩了一半飯的碗。
打開關著的鍋蓋,鍋裡的飯粒和油漬已經凝結到了一起。
她真是太可惡了,說什麼起不來床,飯倒是沒少吃一頓,合著就是洗碗的時候沒勁是吧?
我習慣性憤怒了一下,然後把鍋蓋放回去,想了想,又抓起鑰匙出門了。
我給那個男人發了信息:【今天臨時加班,不回來吃飯了,你照顧好小孩和媽。】
今天賬戶裡還剩 3000 多塊錢,我打算看看能吃什麼。
因為要減脂,健身教練向我建議晚上最好多吃蛋白質,於是我走進一家賣海鮮的水產店。
店裡的蝦都是活蹦亂跳的,有一種他標著「九節蝦」標籤的蝦,很漂亮,但是標價要 150 一斤。
我之前沒有買過,不知道這個價格高不高,但這次我沒有還價,隻是記了下來,然後拎蝦走人。
我來到了自己比較熟悉的一家餐館,他家量大,味道也還不錯,是我和工友偶爾聚餐會選擇的。
「老板,幫我做一下這個蝦吧。」
我將手上的蝦遞出去,那老板好像不經常接這樣的活,但還是答應了我,我要了一個包間。
然後加了幾個素菜。
那天晚上的菜很好吃,蝦是鮮甜的,我沒有吃完它,於是打包帶回家。
打開門的時候家裡正在吃飯。
是那個男人炒的菜,他顯然已經有些焦頭爛額了,桌上隻有一葷一素。
我將手上的剩菜放到桌上。
他看見我,立馬露出了笑容。
「你回來了。」
我點點頭,告訴他:「給你們帶了點菜回來。」
他拿出碗,把菜倒出來,然後我聽見他的驚呼:「哎呀,還有蝦!可以可以。」
然後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竊喜和諂媚,看著我有些帶酸地打趣:「你現在過的好日子嘛。」
確實是好日子,我看著他的樣子,心情更好了,但依然回答他:「給別人打工罷了,隻是運氣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