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龜奴趙三
  3. 第3章

第3章

龜奴趙三 3498 2025-08-15 15:56:41
  • 字体大小 18
  •  


    春燕的大義凜然則給滿春院招來了天大的災禍。


    僅僅一天,還沒來得及轉移陳老爺,官員就查到了他和滿春院裡素有勾連。


     


    黑壓壓的兵聚集在門前,為首的將領當頭棒喝:


     


    「包藏朝廷重犯,我看你們這個破窯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大人這怕是誤會吧!我們巴掌點大地方,怎麼敢藏賊人呢?


     


    「平常來往的都是正經人,昨天陳太傅還來視察過。定是誤會,給您看杯茶,解釋解釋?」


     


    劉媽媽笑臉迎上去,還跟往常一樣打著圓場,話裡拿關系壓人,卻挨了將領一巴掌。


     


    「誰來過這裡我不管,我也不吃這套。今天來,是專門奉了老佛爺的旨意。


     

    Advertisement


    「況且沒有證據我會來?線人都親眼見了。你最好自己把人交出來,還能S得好看一點,別逼我動手搜。」


     


    滿院噤聲。


     


    片刻之後,我跑出來跪下,大喊一聲:「大人,媽媽她不知道,但是奴才知道。」


     


    重重包圍下,陳老爺肯定跑不掉了,在滿春院裡被找到恐怕要連累所有人。


     


    「是春燕姑娘偷偷把人帶了來,就藏在她房裡。院裡其他人都不知道,隻有我看見了。」


     


    我心裡不僅想著要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多少還帶點恨她昨天拋下陳天瑜的心思。


     


    說完我跪在地上,上斜著眼瞄她。


     


    但她根本沒看我,而是盯著自己的房間,眼神凜冽。


     


    陳老爺從春燕姑娘的床下被揪了出來,一並帶走了。


     


    但滿春院的生意,和一大串的腦袋,算是保住了。


     


    兩人的軼事成了眾人的談資,我聽到兩位官爺在院裡吃花酒時議論。


     


    「美救英雄,一個妓子還想逞強當英雄,也不看看如今朝堂是什麼形勢。」


     


    「此言差矣。妓子若是有那眼光,還能當妓子嗎?不跟咱們同朝為官啦!」


     


    「要我說,那陳賊也是沒眼光。好端端的皇糧不吃,要參與搞什麼變法,最後折在這花柳之地。人吶,就是得認準自己的位置。」


     


    提壺經過的我湊上前搭話。


     


    「二位爺,您說得極是,像我們做奴才的就得生生世世為奴,不然這世界不亂了套了嘛。」


     


    「你還挺拎得清。」


     


    「對了,您說的那陳家,家主S了,家眷都會怎麼處置呢?」


     


    「有人相中的就領走,沒人要的就賣了。」


     


    「就賣到這裡來了唄。」


     


    另一位也補充道,捏著坐在他腿上的海棠姑娘的下巴,一臉戲謔:


     


    「海棠,你以前是不是也是個朝廷命官的掌上明珠?」


     


    他明明知道,海棠,是窮人家女兒,被人牙子拐進的妓院。


     


    那時候我輕舒了一口氣。


     


    陳天瑜年輕漂亮,懂詩書有文化,心地也好,一定會被其他大人相中,一定會有人要的。


     


    一定不會……


     


    算了,不想了,與我無關,我隻是個龜奴,安心扛我的姑娘就好了。


     


    春燕姑娘被凌遲,我肩上空著。


     


    劉媽媽破例給剛過十四的我換成了頭牌。


     


    經此一事,她對我極滿意。


     


    雖然我心裡清楚,自己隻是靈機一動開了個頭,滿春院還是靠她多年經營的關系才保下的。


     


    劉媽媽當著一院的人,說我是條忠犬懂看家,頭牌的龜奴必須我當,工錢也大漲。


     


    「真不是我自誇,當年一群人裡我就相中他,沒選錯人。」


     


    但不到半年時間,她就知道,她選對也選錯了。


     


    選對的是我,選錯的是六子。


     


    六子在和我的競爭裡落了敗,依舊扛著海棠姑娘。


     


    隻是跟我疏遠了點,不再無話不說,性格也沒以前那麼張揚了。


     


    沒多久,他跑了,帶著海棠姑娘,趁著出外條子的機會。


     


    但兩天就被抓了回來。


     


    東躲西藏,兩天時間,兩人甚至沒能跑到護城牆外。


     


    這是滿春院史無前例的第一次,劉媽媽震怒,遞給我一把刀,要我到柴房裡結果了他。


     


    見是我拿著刀,六子慘笑:「三兒,S在你手裡,我好受些,就衝你當年願意分我的那倆糖葫蘆球。」


     


    我一陣心酸,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就接著說:「你那句話說得對啊,三兒。」


     


    「哪句?」


     


    「逃不掉。」


     


    很久前他就跟我討論過逃走的可能性,我說八大胡同裡都是妓院的眼線,相互幫忙盯著。


     


    還有常年僱著的保鏢,白天夜裡都響應。


     


    再往外,永定門廣渠門阜成門,哪個城門不是重兵把守,層層盤查。


     


    你說,你能逃哪兒去。


     


    「對啊,這北京城對貴人們來說很小,對我們太大了,根本逃不了。你怎麼就不願意聽我的呢!」


     


    「不是啊,三兒。


     


    「我說逃不掉的,是命。」


     


    六子眼睛裡湧滿了悲戚,又問我:「海棠,她,怎麼樣?劉媽媽應該不忍心把她也S了吧。」


     


    「不會。媽媽沒法S她了。


     


    「被抓回來的路上,她掙開了,投了河。」


     


    六子一下就笑了。


     


    一直笑,不說話。


     


    他冷不防地奪過刀,插進了自己心髒。


     


    「已經S了。」


     


    我走出柴房,跟劉媽媽交了差。


     


    我嘴裡又鹹又澀,突然很想吃冰糖葫蘆。


     


    跑出滿春院卻不知道到哪兒買。


     


    聽見遙遠的吆喝,我在胡同裡像個沒頭蒼蠅四處亂走。


     


    經過朱家胡同時,我看到那個跟我和六子打架的小乞丐躺在牆角。


     


    破爛的麻衫上滿身血汙,氣若遊絲。


     


    不打不相識,強喂給他一口馍馍後,我們反而成了朋友。


     


    沒什麼人願意跟龜奴和乞丐做朋友,所以我們珍視對方,時常偷著接濟他一口飯。


     


    可他也聽不見我的呼喊了。


     


    「救救他吧!」


     


    我哀求著路過遛狗遛鳥遛蛐蛐的王公大人們。


     


    他們看我們的眼神像看老鼠。


     


    小老鼠不多時就咽了氣,和我另一個朋友在同一天。


     


    命啊,我認,從來都認啊。


     


    你是老虎,你要吃我的腦子還是腳或者心肝脾肺腎,都請便呀,我會乖乖的。


     


    我乖乖地又扛了九年還是十年,肩頭的頭牌變換了四五位。


     


    受男人的磋磨久了,再好的妝粉和華服修飾,也擋不住容顏衰老和花柳病纏身。


     


    最終換來了如是姑娘。


     


    她款款踏進滿春院時,我才幡然醒悟,命啊,你從來不肯輕易放過任何一個人。


     


    認出她的那一瞬間,我那條「她一定是被大戶人家看中好生相待了」的借口,那點為自己的軟弱無能開脫的心思。


     


    被命張大的血盆虎口嚼得稀巴碎。


     


    11


     


    剛來的時候,她還不叫柳如是。


     


    院裡的姑娘,按照這一行的傳統,皆不許有姓氏。


     


    怕和貴客的姓氏相撞,拂了別人雅興。


     


    「柳」,是如是姑娘憑自己本事掙來的。


     


    滿春院的頭牌,她一當就是十年。


     


    比前面幾任長太多了。


     


    她面容姣好,從一等的小班來,在男人堆裡摸爬滾打了幾年,仍在往外面透著那股清麗的氣質。


     


    沒怎麼沾染風塵女子的習氣。


     


    反而像一頭難以被馴服的小獸,在男人的胸膛上撲騰亂跳,引發著他們的好奇心和徵服欲。


     


    即使已經過了最惹人憐愛的豆蔻年紀,仍吸引著不少客人從一等妓院轉到我們二等裡來。


     


    特別是到了第三年,有個姓宋的富商為她一擲千金,破了院裡的打賞紀錄。


     


    劉媽媽滿意極了,為表彰,特許她選個姓掛上。


     


    當時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讓我一慌。


     


    我以為她認出我來了,我以為她要選陳,選回她的本姓。


     


    但都沒有,她說要姓柳。


     


    她也沒有認出我。


     


    姓柳,隻是因為我陪她走過的許多次南護城河旁的小徑,岸上旁種著兩行柳樹,常年隨風搖曳。


     


    而我從她進滿春院門的第一步,就認出她了。


     


    她給垂S的我灌熱梨湯時候,那閃爍的眉心痣。


     


    她跟我說她的名字時,那如畫眉啼鳴的童聲。


     


    還有,她轉身替父親擋S時,決絕的視S如歸的一去不返的眼神。


     


    隔了這麼多年,還留在她的眼睛裡。


     


    一下就能認得出。


     


    劉媽媽給她介紹院裡的人員,到我了:「趙三兒,院裡最老實最忠心的龜奴,以後就專給你差遣了。」


     


    我低著頭,不敢看她,看似是在履行一個龜奴的本分——低眉順眼,不善言辭。


     


    實際是在心虛,怕她認出我。


     


    是我沒敢說出口要帶她先走,是我拋下她離開,是我衝出來說她爹在春燕房裡的啊。


     


    「謝過媽媽。」


     


    她聲色不改,從容道謝,像什麼也不知道。


     


    我轉而覺得慶幸,幸虧隻是匆匆兩面,幸虧當時情況緊急。


     


    不記得才好。


     


    不記得,她才會允許,一上一下,讓我陪著她走過這十年。


     


    夏天的薄綢子,冬日的厚棉褲。


     


    大清的繡花布鞋和民國的牛皮筒靴。


     


    雷電和雪。


     


    嫩芽和黃葉。


     


    冰糖葫蘆的叫賣和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吆喝。


     


    滷煮下面燃著的煤球嗆人的味道和她口中哈出消散在空中的白氣。


     


    宅子和宅子。


     


    各形各色但心思一致的客人和倚著牆一直等待的我。


     


    這樣的十年,我很知足。


     


    她和客人們觥籌交錯撫琴唱曲時,我蹲在雪地裡想:


     


    我們這樣,也算是文人們所說的男女授受不親的肌膚相親嗎?


     


    應該算吧,隔著薄的衣衫,我能感覺到肩上她的體溫。


     


    晴天雨天,都比我的低一些。


     


    這就夠了,感受到偌大的北京城裡,我們都在繼續活著。


     


    我又豈敢多想呢?夢裡都不敢。


     


    她是下九流的最後一流。


     


    而我連下九流都沒入流。


     


    我怎麼敢奢求她能給我牽她的手,能親上我一口,能當一當我的妻子。


     


    可是現在,竟然比夢還離奇。


     


    她真要成為我的妻,雖然是火燎過的。


     


    那又如何。


     


    我傾慕的從來不是她的面容。


     


    而是她一整個人吶。


     


    12


     


    醒來的第一件事,柳如是就聲音虛弱地要我找鏡子給她。


     


    可我沒有鏡子。


     


    當了龜奴後,我省了照鏡子的習慣。


     


    洗臉時,在起波紋的水盆裡胡亂看一眼就行。


     


    龜奴就是要亂糟糟,不能講究,不能像六子那樣,千萬別搶任何人的風頭。


     


    她拿手在臉上亂摸,我慌忙制止。


     


    「疼是吧?你臉燒到了還不能碰。鏡子也先別照了,我這裡沒有。我先出去給你買藥。」


     


    「不行,拿鏡子來,我房裡有。不然我就撕破這爛皮。」


     


    她作勢要去撓。


     


    我說好好好,還沒出門,就看見年輕力壯的龜奴金水抱著大團行李過來。


     


    「趙三兒,剛劉媽媽說了,今兒起,晴月姑娘提前升為頭牌,柳如是的房間由她住了。


     


    「以後的頭牌由我護著,你老人家,不再馱姑娘出去了,做什麼,再聽她安排。」


     


    金水把行李丟到地上,又補了一句自己的猜想。


     

    作品推薦

    • 全員讀心術之反殺

      "穿书成真千金那天,我蜷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妹妹说妈妈喜欢殴打孩子,我回家不会也被打吧?】"

    • 替身劫

      宋知时的白月光回国那天,我被骗去接风宴。酒过三巡,有人提议交

    • 高考換卷系統攻略失敗

      "高考查分,我全科 0 分。 我没疯,表妹一家却疯了。 她们不知道,我重生了。 上一世,表妹故意绑定换卷系统,我的成绩变成她的,她的变成了我的。 最后,我这个年级第一连大专都没考上,精神恍惚出车祸惨死。 这一世,我选择先悄悄保送,后参加高考。 主打就是一个玩死她们!"

    • 將進酒

      中博六州被拱手让于外敌,沈泽川受押入京,沦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萧驰野闻着味来,不叫别人动手,自己将沈泽川一脚踹成了病秧子,谁知这病秧子回头一口,咬得他鲜血淋漓。两个人从此结下了大梁子,见面必撕咬。浪荡败类纨绔攻vs睚眦必报美人受。 恶狗对疯犬。

    • 小喪屍NPC的養成日記

      1.不是植物大战僵尸衍生文,仅有个别植物外观有参考,比如封面的食人花帽子,其余游戏设定是私设 2.攻先穿书,受穿书的时候已经是末世第六年 3.身穿,1v1双初恋

    • 福運嬌娘

      "小人參精葉嬌一覺醒來,已經坐上了給人沖喜的花轎,眼瞅著就要守活寡 祁昀病歪歪的,八字不好,命格不好,動不動要死要活,吃什麼藥都不管用 可在葉嬌嫁來後,他的身子卻越來越好 說好的三十必死,誰知道居然奔著長命百歲去了 這才發現,天下間最好命的原來是自家娘子……"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