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隻能求老婆養我了。老婆要養我一輩子。」
顧徹撒起嬌來,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我輕笑出聲:「顧徹,其實不用這些錢或者其它什麼東西。我愛的就是你,是你本身。」
(21)
確定彼此的心意後,我和顧徹的感情迅速升溫。
周末有一個晚宴。
我因為有事要處理,讓顧徹先去。
我隨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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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規模很大。
宴會廳裡,形形色色的人喝酒談事。
我拼命在人群裡尋找顧徹。
可是根本沒見到他人影。
或許顧徹在二樓。
我剛想上樓。
路過一伙人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說:
「你說顧徹呀?哎呦,誰會關心他去哪兒了?」
我順著聲音望過去。
說話的貴婦人有點眼熟。
好像和顧徹結婚時,他帶我回顧家老宅的時候,見過這個女人一面。
可我忘了這是哪位親屬。
我站在拐角處。
她們的討論聲不大不小。
剛好讓我聽清。
「他不是前段時間結婚了嗎?」
「一個小老板的女兒而已。聽說要了這個數的錢。」
說話的女人神秘兮兮比了個五。
「五百?五千?哈哈,這是嫁女兒嗎?這是賣女兒吧?」
「那不然人家怎麼可能同意這個婚事了?」
「也是,誰願意把自己親女兒嫁給顧徹那種人啊。那不是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嗎?」
「聽說這場婚事還是顧徹求來的?」
討論的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剛剛的貴婦人。
「你肯定知道很多內幕。」
貴婦人搖搖頭,難掩厭惡。
「我可不參與顧徹這些破事兒。我嫌晦氣。」
「也是,顧徹這種人還是少來往的好。」
「不過聽說顧氏最近又拿下一個大項目。這顧徹年紀輕輕,倒是很有手段。」
聞言,貴婦人嗤之以鼻。
「有能力又怎麼樣?不還是個心理有問題的變態瘋子。也不知道老爺子犯什麼糊塗,竟然放心把顧氏交給這種人。」
(22)
聽到她這樣沒由來地詆毀顧徹。
我拳頭緊了。
可是理智控制著我沒有第一時間衝過去。
「噓,咱們說話小聲一點,被顧徹聽到了。小心被他報復。」
「聽到就聽到了。以為我會怕他嗎?再說了,顧徹是個心理扭曲的瘋子,這件事誰不知道?要不然怎麼會把自己爸媽都逼S了。」
她刻意提高了音量。
半個宴會廳都聽到了。
我再也忍不了。
衝了過去。
「您說的這些話,有什麼證據嗎?您為什麼這樣詆毀顧徹呢?」
「你這小姑娘誰呀?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貴婦人也沒有認出我來。
我說:
「你惡意造謠傳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聞言,貴婦人嗤笑。
「造謠?你問問在座的誰不知道。顧徹十二歲時,他父母就都被他逼到跳樓了,克星一個。這樣的人不是變態是什麼?」
我心中一驚。
對於顧徹父母的故事,我從未聽顧徹提及過。
隻知道他們早逝。
我相信,顧徹絕對不會是造成這一切的兇手。
(23)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件事就是顧徹做的?你說的這些事,有誰親眼目睹了?不過是你們捏造的謠言。如此居心叵測地造謠別人,我看心理變態地另有其人吧?」
我算知道。
這些年,到底是誰想要讓顧徹聲名狼藉了。
「你這小姑娘嘴倒是挺利索。顧徹給你多少錢,讓你來替他洗白?」
「我不是。我隻是陳述事實。」
不知道誰從背後推了我一下。
我整個人控制不住,踉跄著朝前面撲去。
手撐在地板上,才不至於摔得太慘。
我想要站起身。
一杯紅酒自頭頂澆下。
「幫著顧徹對付我,就是這個下場。還想出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你們在幹什麼?」
(24)
顧徹匆忙趕到時,看到的是身上都是紅酒漬很狼狽的我。
周圍的溫度一瞬間降到冰點。
顧徹將我扶起來。
脫下外套披到了我身上。
「沒事吧?」
我搖頭。
貴婦人見了顧徹,囂張的氣焰收斂了兩分。
「我說這是誰呢?原來是顧徹新娶的老婆。顧徹,你這小姑娘當著大家面頂撞長輩,可別怪我這個做嬸嬸的不留情面,我隻是讓她知道知道咱家的規矩。」
顧徹垂眸。
眼裡滲出一層寒意。
伸手拿起路過服務生盤中的酒杯。
朝女人潑了過去。
女人精致的妝容花了。
身上的貴重皮草也髒了。
她急得直跺腳。
「顧徹,我可是你長輩。」
「顧家的規矩由我說了算。哪兒輪得到你一個小三上位的人在這兒自稱長輩?」
貴婦人一下子被戳到了痛處。
她氣急敗壞地指著我們:
「顧徹,你你你……」
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顧徹沒有多和她廢話。
攬著我出了宴會廳。
(25)
等到了車上。
顧徹看我的樣子,皺眉:
「剛剛怎麼不反抗?」
我弱弱地解釋:「還沒來得及反抗。」
他就出現了。
【都怪我,讓老婆受傷了。】
【我不應該出去談生意的。】
【如果我在,老婆就不會被她們那些人欺負。】
【不對。都是因為我,才讓老婆也受牽連非議的。】
【其實,老婆不應該嫁給我這種人的。】
【如果離婚了,和我撇清關系,老婆的處境會不會好一點?】
顧徹低著頭,越想情緒越低落。
整個人籠罩著一層陰鬱氣息。
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紅燈時。
我及時抓住了他的手。
讓他看我。
「顧徹,我永遠都會和你站在一起。你一輩子都別想甩開我了。」
顧徹扭過頭,眼眶微微泛紅。
握著方向盤的手起了青筋。
「你相信她們說的那些嗎?」
「你都聽到了?」
「沒有。」
顧徹搖頭又點頭:「不過她們那些話來回講了八百遍。」
他不用猜,就知道她們編排了些什麼。
「我不信。我隻相信你。」
綠燈亮起時,顧徹和我說:
「可以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好。」
(26)
車子駛向郊外。
最終停在一個公墓門口。
顧徹牽著我的手,走在裡面。
有些陰冷的風吹在我臉頰。
晚上的墓園,顯得格外荒涼。
顧徹在一處墓碑前站定。
手機的燈光打過去。
我看清了墓碑上的字。
「顧永亮之墓」
旁邊那個墓碑上寫著「顧徹之母陳瑩聲之墓」
這是顧徹父母的墓地。
我對著墓碑鞠了三躬。
顧徹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地打量著這一切。
過了好半晌,他終於開口說話。
第一句就是:「十二歲時,我親眼目睹了他們兩個人墜樓。」
他敘述的語氣格外平和。
可我知道,平靜之下全是驚濤駭濤。
以顧徹的性格,我不知道他要用多大的勇氣。
才能站在這兒,主動向我坦白他的一切過往。
我們一起坐在了旁邊的臺階上。
顧徹說:「當時我爸正式接手顧氏,但是投資的幾個項目都血本無歸。或許是爺爺給他的壓力太大,或許也有別的原因。那天,他走上了天臺。」
「其實我媽媽特別無辜。她隻是想上去勸自己的丈夫活下來。命運弄人,沒想到被他拽下了頂樓。」
(27)
我心跳好像都停滯了。
不敢想象,那天顧徹同時失去了至親。
還是以這種殘忍又狗血的方式。
他才十二歲。
而他還要因為這件事,被造謠是他逼S了自己父母。
「我當時就站在離他們不遠處。我媽讓我留在那兒,她把我爸勸下來,我們一起回家,過冬至吃餃子。」
「我不知道我該恨誰或者不該恨誰。恨我爸嗎?我是恨他的。恨他不負責任,想一走了之。更恨他臨走還牽連了我無辜的媽媽。可是他已經永遠躺在這裡了。再也不會因為我的恨付出什麼代價了。」
顧徹本來就性格內斂。
又小小年紀就遇到這種事。
那些叔叔伯伯們知道爺爺想讓他繼承家業,全都虎視眈眈。
沒人真的關心他的感受。
他們盯著他的一言一行,巴不得他出錯。
把他拽下神壇。
顧徹一天天,變得格外沉悶陰鬱。
顧徹從來不是沒有心的怪人。
隻是他需要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隻會處理業務的機器人。
仿佛這樣就能屏蔽外界的不愉快。
顧徹問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們以前什麼時候見過嗎?」
「嗯。什麼時候?」
「那天的醫院裡,我看著那些醫生宣布搶救無效,給我爸媽陸續蓋上了白布。我蹲在牆角,第一次覺得渾身無力,不知所措,連哭都哭不出來。
是你怯生生地出現在我面前,用稚嫩的聲音告訴我:哥哥,別傷心。我媽媽說,他們沒有離開,隻是變成了別人看不到的天使。每吃一顆糖,他們就會出現在夢裡。」
(28)
冬至那天,也是我媽媽離開我的日子。
她被癌症折磨地不成樣子。
最後的日子,總想為我多留下一點什麼。
留下一點念想。
當時六歲的我還相信童話。
相信媽媽隻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國外。
國外有很多像她這樣的天使。
相信媽媽留下的那些糖果有魔法。
相信吃了糖,我就能在夢裡見到媽媽。
顧徹當時已經十二歲了。
他已經知道了什麼是S亡。
可還是接過了我的糖果。
我給了他糖果,陪他聊了很久很久。
笨拙地在顧徹苦澀的心裡,描繪了一點甜。
我對這件事的印象已經模糊了。
人總是會將記憶中最痛苦的位置放大記牢。
我隻記得那天我哭喊著,媽媽卻再也不會回應我了。
隻記得爸爸匆匆來遲,沉著一張臉,怪我哭聲太吵,讓保姆把我強制帶回了家。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是誰的呢?」
「以顧氏的能力,查一個人的資料不難。而且,顧氏和你家公司有過合作,我在宴會上看到過你爸爸。」
他知道,我叫宋聽言。
(29)
顧徹伸手,幫我捋了捋耳邊的碎發。
「其實,我想要靠近你, 一開始我隻是想報答你。我想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護著你。在我眼裡,你就是需要被我保護的小妹妹。可是後來,感情慢慢變了質。」
他心裡的那個位置一直被我牽動。
甚至看到我和別的男人並肩站在一起, 覺得刺眼。
他問了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
得出的結論是:他喜歡上我了。
可是顧徹從始至終, 都沒想過強求。
最好我愛他。
如果我不愛。
他可以隻當個哥哥一樣, 守護著我。
他隻希望我幸福。
直到那天的酒會上。
他無意聽到我爸在給我物色結婚對象。
說是物色結婚對象。
其實有些話說得很難聽, 不堪入耳。
我能預料到。
顧徹克制了很久,才沒有衝過去質問他, 怎麼配做父親的。
他更怕我因此受到傷害。
所以主動找到我爸,提出願意娶我。
「我其實特別擔心, 你會因此怨恨我。」
怨恨算不上。
但是是有點害怕的。
畢竟在真正了解顧徹之前, 我對他的想象是暴虐無情。
(30)
「所以他們為什麼要造謠詆毀你呢?」
「我二十四歲時,我爺爺把顧氏交給了我。當時, 我發現了小叔為了賺錢, 泄露公司重要機密,不再讓他留在公司。
他們一家本就對我掌權顧氏不滿。就開始四處編排我的謠言。也許他們說的也對, 我這人根本沒長著心。怪不得克S了父母。」
「才不是, 顧徹,你隻是做了你該做的事。是他犯錯,他該承擔責任。不是你的問題。你父母去世更不是你的問題。」
泄露公司的重要機密可是犯法的。
顧徹隻是讓他離開公司沒有追究責任, 已經給足了面子。
他不必為此自責。
「這些謠言, 你為什麼沒有選擇澄清呢?」
「我以前從不關注外界的言論,沒必要。想要詆毀你的人,也不會在意你的澄清。而且他們的詆毀又不會影響我繼承顧氏, 一步步帶它走向更好。」
與此同時,顧徹的心聲再次響起。
【因為他們傳我脾氣暴虐,那些老板都不願意讓女兒和我接觸。我爺無可奈何,也就不逼著我聯姻了。】
【我有很長的時間等老婆長大, 等老婆愛我。】
【怎麼不算因禍得福了呢?】
顧徹隻想要和我有一角的靜謐。
臨走時,顧徹向他媽媽的墓地告別。
一滴淚水滑落。
我緊緊地握住了顧徹的手。
感受著彼此掌心的溫度。
「她知道你這麼有成就。我們如此幸福, 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們的事都解釋清楚。
可是顧徹小叔一家的那筆帳還沒算清。
顧徹不計較。
我可不允許有任何人欺負顧徹。
以我閨蜜思思散播消息的速度。
很快就有人知道他們一家爭奪顧氏大權不成, 反而惡意泄露公司機密, 甚至造謠自己親侄子。
還有顧徹小叔為了娶小三,逼走原配的事也被傳播。
消息在圈子裡傳開了。
事情終於傳進了顧徹爺爺的耳中。
顧徹還需要為了顧氏集團的名聲,保持一絲晚輩對長輩的尊敬。
可是顧徹爺爺可不會慣著他們。
老爺子年近八十, 頭發花白。
可是頭腦依舊很清楚。
顧氏集團是他一手建立的, 凝聚了他一輩子的心血。
他不允許任何人對顧氏不利。
小叔一家被趕出了顧家。
徹底和顧家斷絕了關系。
他們惡有惡報。
(31)
處理完這一切。
我發現顧徹的心聲和說出口的話基本一致了。
他不再對我隱藏情緒。
是顧徹的心結解開了。
我告訴了顧徹我能聽到他心聲的事。
他羞得想要原地逃跑。
卻被我抓住,摁倒在了沙發上。
「我又沒說我不喜歡, 你跑什麼。」
「那意思是, 老婆很喜歡嗎?」
「很喜歡,關於你的一切我都喜歡。」
與此同時, 他的心聲滿是:
【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歡】
不過我皺著眉問道:「你一直想的那本哄老婆的書是什麼?」
「是我在網上買的,店家說學會書裡的辦法,一定可以讓老婆開心。」
所以他就買下來,希望學會上面的方法, 討我歡心。
顧徹的成長環境。
少時失去雙親。
被爺爺當成繼承人嚴格培養。
他被要求喜怒不形於色。
甚至更過分。
有一次, 他多和家裡的狗玩了一會兒,耽誤了上禮儀課。
第二天放學回來,發現那條狗已經被毒S了。
爺爺告訴他, 被任何外界事物牽動情緒都是不對的。
顧氏繼承人不能有軟肋。
小小年紀的他顫抖著手埋葬了那條狗。
學會了深藏喜與怒。
他看似是風光無限的顧氏繼承人。
其實一直是在角落裡蜷縮著長大的。
即使後來他掌權顧氏,沒有人能再牽制住他。
可他還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因為沒有人愛他。
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去愛人。
更不知道怎麼去表達愛意。
所以隻能用這種看似不靠譜的方式。
想討我的歡心。
我親吻在顧徹唇上。
「顧徹,我很喜歡你愛我的方式。」
即便這份愛略顯青澀笨拙。
但是表達愛的方式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
顧徹回吻了我。
用心聲回答:【是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