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破舊的包包裡掏出自己的身份證。
做的真逼真!
「我叫謝翠華,是湘柳鎮瓦子村人,二十多年前,我們在同一家醫院,同一個病房生孩子,你還記不記得?」
她的演技是真的逼真,那淚汪汪疲憊憔悴的眼神,那拘謹怯懦的姿態,微微顫抖的嘴唇,連我都跟著入戲。
「哎呀,謝大姐,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
我假裝遇到故人般的熱情,拉著她的手各種詢問。
而站在我身後的桑榆,卻因為這樣真實的相認氣氛和剛剛前臺小姑娘的話,陷入了一種巨大的恐慌裡。
謝大姐顫抖著從自己的褲腰帶裡扯出一個小布包,掏出一張皺巴巴的 DNA 鑑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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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孩子,抱錯了。」
8
聽到這個言論,桑榆本就已經瞪大的眼眸狠狠震了震。
他的身邊,王美美已經震驚的臉色煞白,不敢相信。
憑她的聰明,顯然不能相信在這個當口發生這麼巧的事!
可謝大姐的演技,卻已然深深把所有人都吸引代入了進去。
圍在外面看熱鬧的員工們,也都一個個瞠目結舌,捂著嘴驚嘆。
瞧他們都這麼入戲,我也毫不客氣,裝的非常震驚,說不出話來。
謝大姐也沒多廢話,直接看了桑榆一眼,對我道:「我建議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做個親子鑑定。」
9
DNA 鑑定中心。
我帶著桑榆和謝大姐一起假模假式的抽了血,花重金加急處理。
六個小時候,小黃拿著早就準備好的鑑定書走了出來,面色沉重。
走到我們身邊時,還刻意深深看了桑榆一眼。
我那個狗兒子早就嚇成了個木頭人。
他顫顫巍巍的從小黃手裡接過鑑定書,看著上面和謝大姐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親子關系認證,驚悚的瞪大眼睛,靠在身後的牆上,一點一點滑了下去。
瞧著他這麼恐懼的神情,我險些笑出來,忙抿了抿嘴,咳嗽一聲,別開了臉。
謝大姐也機警,看我忍不住笑意,嗷的一聲就哭著過去摟住了桑榆。
「兒子啊!兒子!嗚嗚嗚,媽好想你啊,親兒子!」
桑榆像被水鬼纏身了一樣嚇的怪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往後連滾帶爬。
驚恐的大叫:「你別過來!別過來!滾——!」
王美美奪過他手裡的鑑定書,看著上面小黃用 PS 貼上去的鑑定機構公章。
還有上面桑榆和謝大姐百分之九十九的親子結論。
幾個小時前的得意嘴臉消失不見。
精致的小臉陷入了一片夢想破滅的驚愕與S寂當中,化作濃濃的悔恨。
我伸手,掩住自己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假裝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媽,媽——!救命!」
被謝大姐「糾纏」的桑榆連滾帶爬的滾到我身邊,去揪我的裙擺跟我求助。
眼睛裡完全是小時候做了噩夢時抱著小熊來找我時的無助和恐懼。
隻可惜,即便是自己的孩子,經歷了這些事,此刻的我也已經對他生不起一絲憐愛之心。
我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將他的手踢開。
「小黃,我們回去。」
10
一行人回到我的別墅裡,都坐在客廳,沉默不語。
桑榆站在一旁,哭的像個沒了媽的孩子。
王美美面色鐵青,坐在一邊,眼睛轉來轉去。
估計已經在思考和桑榆分手的說辭。
謝大姐咕咚咕咚喝完了一瓶巴黎水,滿目感激:「顧總啊,謝謝你把我們家小榆養的這麼好,女朋友也找的怪漂亮哩!」
王美美聽到謝大姐的贊美,膈應的瞪了她一眼,臉色更黑。
桑榆聽她說「我們家小榆」,頓時抽泣起來,在一旁揪我衣袖。
「媽,嗚嗚嗚……媽,我是你的兒子,我不是別人的兒子,我不是,嗚嗚嗚……」
我再次冷漠的把他甩開,故作關心的去問謝大姐:「那謝大姐,我的孩子,他……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謝大姐一說這個就拍大腿,十分得意。
「噢喲,顧總你的孩子爭氣!你看啊,我和我家那口子都沒什麼文化,可我那個兒子,哦,也就是您兒子,他學習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哈佛全額獎學金錄取!未婚妻還是美國一個大連鎖酒店家的女兒,白富美!」
說著,謝大姐故意提高聲調說:「這都是顧總您的基因啊!」
不得不說安琪這本子寫的真是絕。
我忍住笑意,掩著鼻子咳嗽了一聲。
瞥了眼旁邊的桑榆和臉色已經僵硬的王美美,陰陽怪氣的說了句:
「難怪。」
沒想到這一句話激怒了桑榆。
他突然暴怒起來。
「對!我沒出息,我不像你!我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我不如你的親兒子!我找的女朋友也沒人家那麼高貴有錢!是我不配!」
說完,桑榆就哭著跑了出去。
王美美也想跟出去,被我攔住。
「等等,王小姐。」
我緩緩起身,笑著上下打量她身上這一身價格不菲的名牌衣服和鞋。
「你這身衣服,花的好像是我的錢。」
11
王美美聞言還反咬了起來。
「顧阿姨,我奉勸你也別太無情!桑榆就算和你沒有血緣,也給你當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你連這點錢都想要回去?!」
我笑了。
「這點錢那也是我的錢,跟你有什麼關系?況且……」
我輕蔑的上下打量她。
「對王小姐來說,這點錢,可不是一點吧?如果我沒記錯,你哥哥還欠著五十萬的賭債呢,你要不要趕緊想辦法去還?免得人家再找上門,桑榆著急。」
王美美氣鼓鼓的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齒:「我回去就還你!」
我擋住她的去路,冷冷盯著她的眼睛。
「現在就還。」
看到我如此堅定,王美美露了怯。
她瞧了眼守在門口的保鏢和小黃,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隻能當著我的面,將桑榆給她買的衣服和鞋一件一件脫了下來。
我抓過沙發上的毯子,毫不客氣的甩在她身上,吩咐小黃。
「小黃,送王小姐回家,順便把桑榆刷我卡給她買的東西,都拿回來,少一件,壞一點,都給我報警!」
「是。」
小黃應了一聲,毫不客氣的扯過王美美的手臂。
將她從我原本幹淨的客廳裡趕了出去。
12
我本以為,桑榆這狗崽子一身反骨,該有點骨氣。
沒料到,他狠話說完,就出去把自己喝了個爛醉。
然後大半夜敲我家大門。
「媽,你開門,嗚嗚嗚……媽,我是你的兒子,我才是你的兒子,你別不要我行不行,嗚嗚嗚,我害怕,外面好黑……嗚嗚嗚……」
我被煩得不行,披了件衣服出去,打開門。
「你再鬧我就報警。」
桑榆哭的鼻子發紅,眼睛都腫的不像人,狼狽的坐在地上,靠著門框,抬頭看我,委屈的要S。
「媽,你為什麼這麼絕情,我好歹當了你二十多年的兒子,我們朝夕相處二十多年,你怎麼就這麼無情!」
我笑了,覺得他這話很諷刺。
「二十多年,桑榆,你也知道我們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子?」
我蹲下身,揪住他的衣領,冷冷看他。
「你不是說過嗎,為了王美美,你可以放棄一切,包括我這個親媽。是不是?說沒說過這話?」
面對我的質問,桑榆嗚咽,抹著眼淚,無言以對,悔之晚矣。
我冷笑:「反正我這個媽,你早不想認了,動不動就要斷絕關系,現在,不正好成全你?不過,你記好了,不是你跟我斷絕關系,是我們本來就沒有關系。現在,立刻,滾出我的院子,回你的狗窩去!」
我一把將他推開。
他嗚咽的哭著,又懊悔又不服氣。
踉踉跄跄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大喊:「顧沄!你少瞧不起人!你以為我稀罕你那幾個臭錢!稀罕當你兒子!」
我冷哼一聲,衝在臺階下觀望的安保說了一句:「扔出去。」
兩個安保立刻上來,一左一右的駕著桑榆,將他連人帶酒瓶子的扔出了大門,扔進了路邊的灌木叢裡。
13
王美美比我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氣。
本以為得知桑榆不是我親兒子她會一腳把他踹開。
卻沒想到,她還打算去壓榨他所剩無幾的一點點殘餘價值。
趁桑榆喝的爛醉,王美美拿了他的東西出去變賣。
首先被賣的是我在桑榆生日那天給他買的法拉利。
卻在某高端二手車市場被告知:「不好意思,這位女士,這輛車的所有人是顧沄女士,您無權變賣,就算他兒子親自來,也不行。」
王美美不S心,又去拿他的銀行卡到銀行取錢。
結果這些銀行卡都被我在前一天全部凍結。
她惱羞成怒,拿信用卡去套現,奈何桑榆的信用卡,都是我的副卡。
已經全部被我先一步停用!
「顧總,還是您有先見之明,這個女人真的無所不用其極!她信用卡無法套現,就用小桑總的身份證去借了二十萬的網貸,這個我真的沒辦法攔截!」
小黃懊惱的低頭道歉。
我冷冷笑了笑,表示沒關系。
都是他活該。
他自己認定的女人,做出什麼他都該承擔。
隻可憐我那腦幹缺失的狗兒子。
一夜之間媽沒了,家沒了,錢沒了。
一覺醒來,負債二十萬。
連腳上那雙萬把塊錢的潮牌鞋也被心愛的小白蓮賣了。
14
好在他還沒那麼蠢。
醒來發現東西丟了,立刻報了警。
警察看他蓬頭垢面,飯也沒吃,手機也丟了,連雙鞋也沒。
於是查了戶籍信息,ţú⁻找到我的聯系方式,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他帶雙鞋。
我隨意從他鞋櫃裡拿了雙鞋,妝容精致的坐車來到派出所。
一進大廳就看見角落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隻穿著背心褲衩。
拉著雙民警給的一次性妥協,縮在一邊,臉上髒兮兮,頭發亂的跟狗啃了一樣。
我差點認不出來。
「桑榆?」
我把鞋放到他面前,試探性叫了一聲。
他渾渾噩噩的抬頭,看見我,眼睛裡頓時蓄滿淚水,嘴型拱圓,本能的要喚出一聲『媽』來。
結果忽然清醒,一把抹掉眼淚,惡狠狠的說:「我不需要你可憐!」
喲,還挺有脾氣。
我輕輕笑了笑,沒有多言。
民警看到我來,上前問:「您是桑榆的母親?」
我還沒說話,桑榆就一口否認:「不是!」
我笑ŧũ₊了:「嗯,不是,我這麼精致的人,怎麼會有這種兒子?這個才是我的兒子。」
說著,我就把一直站在我身後的韓曄拉了出來。
韓曄是安琪公司裡面還未出道的演藝練習生,二十三歲,一米八九的大個子。
帥的慘絕人寰,主要是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禁欲系的霸總味。
冷酷幹練,讓人一看就覺得是個貴公子。
一看就特像我顧沄的兒子。
桑榆聞言抬起頭來,看到了韓曄,驚了一驚,充滿敵意的問。
「你誰啊?」
韓曄不動聲色,禮貌的衝他伸手。
「你好桑榆,我是顧沄的親生兒子,韓曄,剛從美國回來。」
瞧著韓曄得體帥氣的言行舉止,我滿意的跟民警說:
「嗯,這個是親生的,那個是抱錯的。」
民警點點頭:「看的出來。」
桑榆聽了這話頓時無能狂怒起來。
可是瞧著自己穿個四角褲衩蓬頭垢面,對面是個一米八九一絲不苟的大帥比。
他又很快沒了氣焰。
委屈窩火的縮在角落裡,情緒不受控制的嗚嗚哭了起來。
韓曄湊到我耳邊低語:「你兒子好可憐。」
活該。
我冷哼一聲,轉過身去問民警丟東西的事。
民警表示:「噢,那個鞋是手工定制限量版,所以還挺好找的,買家提供了一些小偷的信息,說是個女人,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長頭發,長的還挺漂亮,穿著件白裙子,帶一個小孩兒去賣的。」
聽著民警的描述,角落裡的哭聲越來越低。
桑榆呆滯在那裡,想必腦海裡大概已經有了畫面。
我問:「交易地點的監控有沒有拍到那個女人?」
民警說:「正在調。」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的民警就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平板。
「哎,師父,調出來了,拍的很清晰,就是這個女人!」
民警拿著平板轉過去給桑榆看。
「認不認識這個人?」
桑榆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淚眼紅紅的,一直搖頭。
「不可能……我不信,絕不可能!」
民警挑眉:「怎麼,熟人?」
我笑著解釋:「這是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