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懷孕當天,我滿心歡喜地打電話給燕易年。
電話那頭卻是一個女生嬌俏的聲音:「易年在洗澡,你是誰啊?」
我二話不說,扭頭回醫院做了流產手術。
再後來,燕易年拿著病歷單紅著眼睛問我:「我不過就是弄髒衣服在實習生家裡洗了個澡,至於要跟我離婚嗎?」
「至於。」
1
「我要預約最近的流產手術。」
掛斷電話後,我立刻就轉身回醫院預約了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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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為新生命到來而雀躍的心情已經全盤跌入谷底,隻剩下滿滿的諷刺。
電話那端的聲音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
那個女生,正是公司新來的實習生——孟秋。
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是在半年前的一個晚上。
當時我的手機沒電,但又急於聯絡公司供應商,便隻好用燕易年的手機打電話。
打完電話後,我才發現微信裡全都被備注為【新來的煩人實習生】的消息佔滿。
結婚以來,我從未查過燕易年的手機。
我一直認為,如果一個人真心珍惜我,一定不會做讓我不開心的事情。
更不會做背叛這段關系的事情。
燕易年在浴室洗澡,而我在外面翻看著他們的聊天記錄。
水聲哗哗,我的心也一寸寸沉入谷底。
從一開始的工作交代,再到闲聊日常,隻用了不超過三天。
半年前家裡停電,悶熱的夏天燕易年為我扇扇子哄我睡覺。
卻在我睡著後給她發信息,說家裡停電了好無聊;
燕易年生日那天,我精心為他準備禮物和驚喜。
他哭著抱住我,說希望每年都要永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
在信息裡卻說,為孟秋送他的手織圍巾而感到溫暖;
跨年那天,燕易年為我放煙花。
我懷著雀躍的心情在煙花下許願跟燕易年的歲歲年年。
燕易年拍了視頻給孟秋說,願與你共度此刻。
我不知道燕易年當時是什麼時候將我手中的手機搶了過去。
燕易年當時跪在地上,扇著巴掌向我保證他們以後再也不會聯系,我選擇了相信他。
所以這把刺痛我自己的刀,是由我親手交到他的手上的。
2
燕易年再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我早已收拾好我的行李,正安靜地在客廳裡看綜藝。
「我給你帶了烤紅薯跟糖炒慄子,快過來吃。」
燕易年面帶笑意地朝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裡面的食物應該剛出爐不久,還冒著熱氣。
而在他回來之前,我先刷到了孟秋的微博。
【bb 啊,我不僅要 love,我還要 lv。】
配圖中兩隻手都舉著烤紅薯,旁邊還放著最新款的包。
骨骼偏大的那隻手手腕上戴著一隻表,正是我送給燕易年結婚周年的禮物。
我記得,在我們剛畢業開始創業的那年冬天,我們窮得隻能住地下室。
地下室沒有暖氣,隻能靠兩個人互相支撐彼此。
最冷的那天,燕易年深夜偷偷跑出去用身上最後的積蓄為我買了一隻烤紅薯。
在那天同樣升騰的熱氣裡,燕易年紅著眼眶向我許諾。
說有錢了要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我。
現在再看到熟悉烤紅薯,隻覺得格外諷刺。
我搖頭拒絕:「我要睡了,不想吃。」
燕易年皺起眉頭,不耐地跟我解釋:
「今天孟秋接你電話了?」
「我們出外勤路上出事故被濺了一身泥,時間緊急,我就去她家裡處理了。」
說完他自顧自地將袋子直衝衝地向我推過來:
「你不要那麼敏感多疑行不行?我不是都告訴你了沒什麼嗎?」
我一時失神,袋子便直直撞上了我的手臂。
強烈的刺痛襲來,我才發現手臂上被燙紅了一片。
我不想跟他浪費口舌,找到醫藥箱開始準備處理傷口。
「笨手笨腳的,這麼大片你要弄到什麼時候?」
燕易年拉起我的手,眼神裡似乎閃過幾分緊張:
「我送你去醫院。」
「易年哥!我東西好像掉你這了!」
隨著指紋解鎖成功的提示,一道咋咋呼呼的女聲也跟著響起。
燕易年下意識撒開我的手,迫不及待站起來關切地問:
「都說了你不要太粗心,什麼東西掉了?」
孟秋自來熟地走進屋子,直奔燕易年,從他的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個發夾。
她笑著把發夾別到頭上,又俏皮地衝他吐了吐舌頭。
這時孟秋才好似看見我一般:
「啊?嫂子也在家啊?」
「抱歉哦,打擾嫂子了,但是這個發夾真的對我很重要。」
她語氣裡滿懷歉意,但臉上卻隻有得意揚揚的挑釁。
還沒等我開口,燕易年就不耐煩地說:
「她整天不上班沒事幹,能有什麼好打擾?」
「我們剛要出門,送你一起回家吧。」
三言兩語就輕描淡寫的決定了我的行程。
我現在已經懶得再掰扯,甚至還有幾分好奇。
好奇他們到底能愛到什麼程度。
我當然知道那個發夾,孟秋之前在微博發過。
【在情人節收到了少女時代最想擁有的禮物~】
那個發夾我曾經也很喜歡。
我們賺到第一筆錢後,我本想買來當自己的生日禮物。
但燕易年卻責罵我不懂省錢,說他辛辛苦苦賺錢,我卻一點都不心疼他。
從那以後,我就沒用他的錢買過任何東西。
現在想想,真是虧穿地心。
3
到了地下車庫,孟秋直接就坐進了副駕。
我也不在意,自顧自走到後排坐下。
孟秋系完安全帶才好似想起我一般,轉過身語氣裡滿懷歉意地跟我說:
「不好意思啊嫂子,我一直都坐前面,習慣了。」
「沒事。」
我沒錯過她眼神裡的挑釁。
手上已經慢慢起了水泡,痛得我並不想跟他們溝通。
我沒說什麼,燕易年倒顯得有些緊張:
「你不問為什麼嗎?」
哦,確實。
要是之前我一定會刨根問底,非要鬧得大家都下不來臺才肯善罷甘休。
但現在有什麼好問的呢?
問她為什麼知道上司家裡的密碼?
問她為什麼把上司的副駕當成自己的第二個家?
還是問你明明你什麼都知道還是把我當傻子糊弄?
從前我在意燕易年,連帶著跟他有關的一切我都緊張兮兮。
現在連他我都不想在意,我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我閉上眼睛,不想搭理他們。
車子一路飛馳,很快就到醫院。
但卻在這時,有一輛車突然失控從拐角處竄出。
燕易年沒來得及剎車,直接結結實實撞了上去。
就在相撞的那一剎那,我看見燕易年撲到了副駕駛。
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勢護住了懷裡的孟秋。
而我下意識用手臂護住自己之後,後知後覺從手臂中傳來疼痛。
水泡破了。
我解開安全帶,頭也不回地下車。
在我關上門的那一刻,我看見燕易年撒開了懷裡的孟秋,急切地想要對我說什麼。
車門隔絕了他的聲音。
但手機上卻收到短信。
【姐姐,你知道他跟我說過什麼嗎?】
【他說——】
【你父母也沒給你幸福吧?還指望他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給你幸福嗎?你不要太可笑了。】
【退出我們之間吧,他不愛你。】
回望車裡,孟秋向我搖了搖手機,一臉對燕易年的勢在必得。
處理完傷口後,第一時間我去了律師所。
我不僅要起草離婚協議。
我還要上訴燕易年,收回他所有挪用過的夫妻共同財產。
公司我的控股雖然不多,但如果突然全部拋售,也會讓公司股價下跌。
但,這又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我感受到的痛苦,就要千百倍還給他們。
回到家裡,我帶上收拾好的行李,把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就要離開。
燕易年卻匆忙從大門闖進來。
他抓著我急切地解釋:「我跟她真的沒什麼,我隻是下意識地以為副駕是你!」
我看著他,試圖從他急切的眼神中找出之前熟悉的樣子。
創業初期,我們到處跑業務。
有一天實在是太累,燕易年不小心追尾了前面的車。
兩車相撞的那一瞬間,燕易年也如今天對孟秋一樣,SS護住了副駕駛的我。
當時鮮血從他額頭流出,他卻像不知疼痛一樣,SS抱住我,哭著說還好你沒事。
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好像再也找不到他當初的影子。
我隻是冷靜地將離婚協議書遞上:「你冷靜一點,不要鬧了。」
我以為可以擺脫我的控制,燕易年應該求之不得才對。
他卻勃然大怒:「我都跟你說沒事了你還要怎麼樣?」
「你這麼敏感多疑,我累得要S還要照顧你的情緒?」
從他的身上,我看見了從前每次爭吵的自己。
原來他之前的冷靜,都襯的我像個瘋子。
燕易年憤怒地朝我大吼:「有本事你別求我!」
我拎起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
身後傳來東西被掃落在地的聲音。
我沒有回頭。
之前每次因為一些擦邊的問題爭吵,他都摔門而去。
隻留下我反復自責自己是不是真的情緒控制得不夠好。
每每不過三天就會低聲下氣地找他求和,而他也理所當然地接受我所有的好。
直到回到婚前住的屋子,我才有了一些歸屬感。
洗完澡準備入睡時,燕易年卻低聲下氣地發來一堆信息。
【我錯了,我不應該朝你發脾氣。】
【我會跟她保持距離的。】
【你回來吧。】
我直接將他拉進黑名單。
不過片刻,電話就響起。
我剛一接起,對面就傳來責怪:「我都跟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
「你知道跟你在一起多累嗎?我想有點自己的空間不行?」
「你回來,我就原諒你。」
頁面刷新,跳出一條新微博。
秋秋的秋:【不開心有我陪著你。】
圖片上赫然是兩人在床上十指相扣的手。
我截圖,將圖片發送過去就拉黑了他。
世界終於清靜。
沒隔幾天,便到了約好流產的日子。
剛到醫院門口,就撞見燕易年小心翼翼扶著一臉病氣的孟秋。
我裝作沒看見就要走,但燕易年卻一把放開孟秋,著急地跑到我面前。
燕易年拽住我的手腕,一臉欣喜:「你是不是還在意我?」
接著又自顧自地跟我解釋起來:
「孟秋上班高燒了。我是她的上司,送她看病而已。」
「陪她看完病我們就回家吧,不離婚了,你也不用天天跟著我。」
聽得我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
之前愛他愛的深切,竟然沒發覺他是一個覺得全世界都以他意志為中心的皇帝。
竟然以為我會愛他愛到跟蹤他。
我甩開他的手,嫌惡地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離婚協議書你要是不籤——」
「我還會起訴你。」
燕易年一臉錯愕,他還想跟我說什麼,孟秋卻突然暈倒在地。
他不自覺往孟秋的方向跑了兩步,又回來懇求我:
「我隻是看不得別人受傷,我們先回家再說好不好。」
好一個看不得別人受傷。
我巴不得他趕緊走,不要糾纏我。
別浪費我預約好的時間。
我胡亂點點頭,拔腿就走。
燕易年卻像得了什麼很珍貴的承諾一樣,毫無芥蒂就去陪孟秋。
5
我剛做完手術,出院就又碰見孟秋。
不知為何,燕易年沒有陪著她。
我不想與她糾纏,直直衝著大門口走去。
孟秋卻突然過來將我一把推倒在地。
我正錯愕著,她卻又低頭一臉淚意地將我扶起。
「姐姐,我真沒有想靠近易年哥,我們隻是上下級關系。」
「你就算是再看不慣我,我可以辭職,你不要誣陷我!」
真是平地驚雷,好大一口鍋。
她低下身子的時候,脖子上掛著的項鏈直直懟到我的臉上。
是一個跟燕易年常年戴在中指上的戒指同款。
準確來說,這就是一對對戒。
那枚戒指半年前突兀地出現在燕易年的手上。
我當時還問過,他好聲好氣地跟我解釋,說是合作商送來的限定樣品。
如果親手帶著的話,顯得他對合作商的產品很滿意,也更好促進合作。
而那段時間,公司真的在跟一個戒指品牌談合作。
我當時真信了燕易年的鬼話。
現在想想,合作商在知道燕易年結婚的情況下,怎麼隻會送單枚戒指呢?
甚至可能連合作都隻不過是為了給他們的愛情添磚加瓦罷了。
此時燕易年剛好趕來,將孟秋的肺腑之言聽了個遍。
他對著我,一臉恨鐵不成鋼,仿佛我是什麼嫉妒別人就要陷害的原配。
「你聽到了嗎,孟秋也說我們沒有什麼關系,你為什麼不能好好過日子別計較呢?」
我剛動完手術本就虛弱,原本隻想息事寧人。
但現在我二話不說就一人重重地給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