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定地給他倒茶,仿佛他隻是一個久不見面的普通友人般。
可是他慌了,拉著我的手說:「顏顏,我真的很想很想你。我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竟然為了在朋友面前爭個面子便那樣貶低你。是我錯了,求你和我回去吧。」
「真的是嗎?那個清倌兒呢,也是朋友逼你的?」
「是,是他們贖了人硬塞給我的,我……」
「可你還是將她留在了府中。」
「我沒有碰她,隻是可憐她無處可去,你要是不喜歡,我回去就將她趕走。顏顏,你不能不要我。」
我嘆了口氣,看著他說:「你現在又做這些深情給誰看呢?我當初給了你不少機會。可你都放棄了,你覺得我離不開你了,你覺得你吃定了我,就算是深深傷害我,我也不會離開。因為我已經和離了一次,如果再和離就沒有人要了,對不對?」
「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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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不承認,但是神情更加慌了。
我知道,我猜得沒有錯。
「還有你知道嗎?春風樓是我的產業。」
聽到這句,他頹然地坐倒在地。
「你,你知道了,我也是個男人,我不想在友人面前丟盡臉面,所以才會,才會……」
「是啊,我知道啊。在你朋友幫你贖出那個女人後,你當晚就與她在春風樓共度一夜了。從那夜開始,你就配不上我了。別說你是被逼的,兩壺酒而已,不會讓你神智不清。你當時肯定是在想,反正我已經是髒的了,你又何必守著清白之身?」
「我,我對不起你。」
他不再說話了,神情隻剩下了悲傷也後悔。
「但是鎮遠侯,你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會被那群紈绔子弟戲耍嗎?」
他突然間瞪圓了眼睛,似乎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生路。
「因為我的前夫後悔了,想再把我接回長史府中。隻有讓我厭棄你,他才有可能走回頭路。所以你看,你甚至都沒有一個與我相處兩年的男人了解我。」
11
他馬上從地上站了起來,厲聲道:「是他害我,等我回去找他報仇,然後回來娶你。」
我輕笑一聲,並沒有理會他臨走時說的話。
等他急匆匆地出了門,姜源才走了進來,握著我的手憋了半晌後說:「你要想哭就哭出來了。」
我沒有哭,而是笑著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他這一去定然擾得京中不安寧。」
「不怪你,他應該為自己選擇負責,我們出去吧……不,你先換上女裝,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妻了。」
他笑著,手卻握得更緊了。
我點了頭,換了女裝與他相攜著來到眾人面前。我爹看出了我們的意思,點了點頭,當眾宣布了不日就要給我們舉辦婚事兒。
念在我們在災時做的一切,大家都由衷祝福起來。
我爹娘更是心疼地將我抱緊,直到客人散去才問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也沒隱瞞,將在屋中與鎮遠侯說的話講了。
我爹聽後拍案道:「無恥小兒,還想回來娶我女兒。我們馬上就將婚事兒辦了,看他回來能怎麼辦。」
我娘皺眉,「可是他畢竟是侯爺。」
「我們還是皇商呢,誰怕誰,我就不信他還敢這事兒告到皇帝那裡去。」
我感動於父母的關心,看了一眼姜源,「你怕嗎?」
「我馬上就是皇商的女婿了,怕什麼。」
哈哈哈。
我爹拍了他一巴掌,然後很快就給我們訂了婚。
婚事辦得有點倉促,但應有盡有。
第二天,當姜源看到床單上的梅花之後竟然十分驚訝,還有些心虛,平時沉穩的男人講話都結巴了,「我我我,是我太魯莽了,傷了娘子,你……你不會還是……」
我噗嗤一聲笑了,點了一下他的額頭說:「傻瓜,你撿到寶了。」
他非常高興,抱著我在地上轉了一圈,然後說:「越發覺得配不上夫人了,以後也當勤勉做事,讓夫人享福才是。」
「不,我喜歡做生意,喜歡走南闖北。」
「好,那我就陪著夫人。」
新婚蜜裡調油,可是京中之事兒我仍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12
鎮遠侯回去之後就是一番調查,果然查出他的那群友人中有兩人與趙長史走得很近。
其中一個便是給他贖出清倌人的那個,那人還逼著他當晚與清倌人圓了房。
他動用了關系,用傷敵一百自損八千的招數將趙長史拉下了馬,還將那兩位友人也都送進了大牢。
隻是他也在皇上面前失了信,皇上覺得他不堪重用。他除了身上的侯位還在,已經沒有了實權。
他回到府中,又將那個清倌兒給處理了。
覺得處理好了一切,他就快馬加鞭地趕來北方來求娶。
聘禮準備得很足,隻是舟車勞頓,等他到北方時我已經成婚五個月了,肚子都顯了懷。
此時,我正在院中繡著小孩子的鞋子,看著闖進來的鎮遠侯微微一笑。
「你來了,快請坐吧。阿源,快給侯爺倒水。」
姜源放下了藥碗溫柔說:「一會兒喝了藥,不然就冷了。」
「知道了。」
我們的親密看在了鎮遠侯眼中,他立刻紅了眼尾,衝上來就抓住了姜源大聲喝問:「你是何人,為什麼與顏顏如此親密。」
姜源也是個不服輸的,他本來就學過一些綠林上的招數,這會兒就與鎮遠侯動起手來。
兩人竟打得旗鼓相當。
「侯爺何必如此激動,顏顏是我娘子,我喂她藥怎麼了?」
「娘,娘子?」
13
鎮遠侯一怔,就趁著這個機會,姜源將他一腳踹退了幾步,這才瀟灑地站在我的旁邊說:「夫人看過了戲耍,這藥也得喝了。」
我無奈,隻能端起了藥碗喝了下去。
「你,你們,顏顏,你不是答應了要等我嗎?我已經處理了京中的事兒,再也沒有人會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了。你與我回去,以後你便是侯府中的女主人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卻伸手制止了他。
「我何時答應會等你?你來的那天,正巧是我們的訂婚宴。阿遠,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找不回來了。比如你和我,他們破壞在先,不也得你動搖才會中計嗎?不要把自己說得好似受害者,這讓我聽著非常惡心。」
說到這裡,我還真的嘔了幾聲。
還好姜源送了水,讓我稍微舒服了一些。
「我們十多們的感情,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顏顏,你真的放得下嗎?」
他已經落了淚,可能知道真的挽回不了我,真的傷心了吧。
可我搖著頭說:「我的胳膊上有顆痣,生的位置極為不好。可因為自小便有,我也沒在意。直到大夫說,這痣生得不好,最好除去,免得連累身體生了別的病。於是,我便忍著疼讓大夫幫我燒去。雖然留了疤,但還好去了一塊心病。而你,便如同我胳膊上的那顆痣。」
他聽後狼狽地退後幾步,似乎不敢相信這是我能說出來的話。
「我不信,我還會再等。你能為了我和離一次,就能為了我和離第二次。到時候,十裡紅妝,我會再把人迎娶入門。」
他好像魔怔了。
我幽幽嘆了口氣,站起來說:「首先,我和離永遠不是為了你。隻不過是趙家貪我的嫁妝不算,還想動我家的根本。那是我父母的產業,憑什麼交給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再有,我現在隻怕沒法和離了。」
我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而姜源則保護在我的身邊, 給了我足夠的安全感。
14
「你懷孕了,懷的是他的孩子?怎麼可能, 你為什麼……」
鎮遠侯臉色灰敗, 看起來分外可憐。
這時姜源道:「別把自己弄得像個可憐人, 本就是你先背叛的。我還要謝謝你呢, 若非你不懂得珍惜,我又有何德何能娶得到顏顏這樣的賢妻。」
噗!
鎮遠侯吐了一口血, 最後竟暈倒在院子中。
我有些無語, 讓人把他抬去了醫館救治,自己則在家中安胎。
知道他過來的父母也從外地趕回來了, 直接去醫館讓他馬上離開,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可是鎮遠侯好似聽不懂人話, 他病好了之後就開始在我們家門外放風箏。
因為我們小時候常在一起放風箏, 還會在彼此的風箏上寫上對方的名字。
如今我看著那風箏, 對身邊的姜源說:「把線弄斷了。」
他就點頭真的斷了那根線,看著風箏越飛越遠, 越飛越高。
接下來的整整半年,鎮遠侯都在自我感動地追著我。直到我和姜源的兒子出世, 他仍然沒放棄。
還好,父母已經求了一封聖旨, 把他派去守關了。
走的那天他來到我的房間之間,放下一包桂花酥說:「鹹口的,你最愛吃。」
「你始終還是隻想著自己, 難道不知道我在月子中不能吃這種鹹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 我隻想讓人明白我真的不會放棄。」
「隨便,那又與我有什麼關系。你不幸,那我瞧著才會高興,這是你背叛我的報應啊。」
我的語氣仍然淡淡的, 好似對他沒有半點興趣。
鎮遠侯終於泄了氣, 也沒有面目再看我, 轉身跳窗離開了。
我兒抓周宴的時候,聽聞他在邊關立了功,他將那些聖上所賜的獎賞都送到了我府上。
可我轉手將這些交給了朝廷的育嬰堂, 那裡專門收養前方犧牲戰士留下的孤兒們。
等我兒啟蒙時,我聽聞了他戰S的消息。
父母問我去不去為他奔喪, 我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必要走回頭路,從他背叛我那一刻, 我們便最好S生永不相見。
15
姜源番外:
我出身綠林,老早就聽到過皇商宋家大小姐的故事。
她是我最佩服的女中豪傑, 敢愛敢恨,瀟灑自然。
便是那些綠林中的女子, 也比不過她的拿得起放得下。
隻是沒有想到我會有緣與她成為夫妻,更看到了她冷靜處理前一段感情的果斷, 真的讓我一個男人都刮目相看。
我真的,越來越喜歡她了。
尤其是她不光性格灑脫,還有一副悲天憫人的情懷。
開自己的倉放糧救助災民,這是何等的女中豪傑。
也是他們宋家仁義,我才主動過來保護,成就了這樣的緣分。
此後, 我將會一直保護他們一定,誰說商人都是卑劣者?
他們一家,值得我用性命去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