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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冷風吹盡 4104 2025-08-14 15:5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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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車禍後,我突然能看見人們頭頂上的字。


     


    疼愛我的父母,頭頂上寫著【養父】【養母】。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見我奇跡蘇醒,丈夫謝君澤激動跪地,感謝上蒼降臨神跡。


     


    可他頭頂上閃著四個紅色加粗大字【車禍元兇】。


     


    1


     


    車禍後,我在重症監護室躺了一周,所有人都以為我要S了。


     


    醫生表示,我腦部受到重傷,蘇醒概率僅為 0.1%,就算奇跡發生,也隻是個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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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是盡早放棄。


     


    好在我的父母和丈夫斬釘截鐵表示,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們都絕不會放棄。


     


    謝君澤甚至一步一磕頭,跪拜至華臺山祈求神明,願意以他之命換我之命。


     


    他的祈福之路全網直播。


     


    蜿蜒的山路上,留下了他膝蓋上的斑斑血痕。


     


    也在看客心中留下了他用情至深的印記。


     


    或許是他太過心誠。


     


    醫學奇跡真的降臨到我身上。


     


    我不僅清醒過來,還能看見之前看不見的一些東西。


     


    此刻,我眼神空洞。


     


    盯著我媽頭頂上【養母】二字發呆。


     


    媽媽保養得宜的臉上愁出了好幾道皺紋,一雙手在我眼前晃了又晃。


     


    「安安,你看看媽媽啊!


     


    「我女兒該不會是瞎了吧,醫生,快叫醫生啊!」


     


    我媽著急得不行,紅色呼叫鈴拍得飛起。


     


    謝君澤見我清醒,愕然了片刻,很快就調整過來。


     


    用力握住了我的手,語帶哽咽:


     


    「老婆,你終於醒了!


     


    「我都想好了,如果你真的就這麼走了,那我也不活了!」


     


    他的深情一如既往無懈可擊,斯文英俊的臉上瞧不出一絲演戲的端倪。


     


    「老婆。」他握著我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一定是我的誠意感動了神佛。」


     


    說完,他放開我的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仰頭哭泣感謝上天降臨神跡。


     


    無人會懷疑他對我的愛。


     


    除了老天爺。


     


    因為此刻,謝君澤頭頂顯示四個加紅加粗的大字【車禍元兇】。


     


    我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還未徹底消化這四個字背後的信息。


     


    醫生便到了病房,滿臉不悅地趕人:


     


    「病人剛蘇醒,需要多休息,家屬先出去吧。」


     


    我的眼珠子木然轉動,看著他們走到了病房外的探視窗邊。


     


    窗外還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


     


    我的好閨蜜喬嘉瑩。


     


    而她的頭頂上,赫然顯示著【敵蜜】。


     


    太瘋狂了。


     


    我閉上了眼睛。


     


    2


     


    第一次見到謝君澤。


     


    我就對他印象很深刻。


     


    錢氏每年都會資助優秀的貧困學生。


     


    而他們表達感謝的方式也很淳樸。


     


    每次我和爸爸出席資助會,都會收到一大堆土特產。


     


    謝君澤送的是蜜薯,裝了滿滿一整個蛇皮袋,每個都個頭飽滿,帶著新鮮的泥土。


     


    交給保鏢時,他表情很是懊惱,對著我爸說:「抱歉錢先生,我應該把它們洗幹淨再送給您,泥土會弄髒您的車。」


     


    我爸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肩。


     


    而我盯著謝君澤,愣愣地移不開眼睛。


     


    他生得太好了,眉清目秀,笑容疏朗,身上破洞的衣服也掩蓋不了他骨子裡清俊出塵的氣質。


     


    謝君澤的目光不經意間與我交匯。


     


    視線在我身上停留片刻,最後落在了我漂亮幹淨,不染塵埃的小皮鞋上。


     


    接著,他抬起頭,朝我露出了一個單純無害的微笑。


     


    離去時,爸爸搖下車窗和校長道別。


     


    人群裡謝君澤突然攏起手掌,朝我們大喊:


     


    「錢先生,謝謝您,您改變了我們的命運!」


     


    道謝聲一時間此起彼伏,我爸很高興,又增加了下一年的資助額度。


     


    車駛出一段距離後,爸爸拍了拍我的手,對我說:


     


    「知道爸爸為什麼要資助貧困學生嗎?」


     


    我搖搖頭。


     


    「因為爸爸隻有你這一個女兒,爸爸這是在為你積德。」


     


    我爸閉上了眼:「安安啊,你是上天賜給爸爸媽媽的禮物,爸爸隻希望你幸福健康地度過這一生,未來的路,爸爸都已經為你鋪好了。」


     


    爸媽總喜歡為我積德。


     


    因為他們信佛。


     


    更因為他們結婚九年,一直不孕,好不容易才有了我。


     


    因為對我格外寵溺,有求必應。


     


    唯一一次斥責我,就是反對我和謝君澤的戀情。


     


    上了大學後的謝君澤,憑借優異成績進入錢氏實習。


     


    我和他在一起之前,一共隻見了兩次面。


     


    第一次是在公司樓下,他攔住了一個對著路人亂潑硫酸的瘋子,將我擋在身後。


     


    幾滴硫酸濺到他手臂上,燒起了幾個觸目驚心的水泡。


     


    而我被他護著,毫發無傷。


     


    危機解除後,他立刻放開了我,在我找到他表達謝意之前,沒有向任何人炫耀邀功。


     


    第二次是某天下班,大雨傾盆而下,他在公司後門撿到了一隻奄奄一息的流浪小狗,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背包裡。


     


    我看見了,想送他一程,他卻說什麼也不肯,怕雨水弄髒我的車。


     


    謝君澤站在雨中,薄唇緊抿,脊梁挺得筆直。


     


    一身的清高與傲骨,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把裝著小狗的書包遞給了我,拜託我將小狗送去寵物醫院,轉身跑進了滂沱的大雨裡。


     


    等我安頓好小狗,通過公司 HR 給的聯系方式找到謝君澤時,他正躺在隻放得下一張床的出租屋裡,發著高燒。


     


    清秀的臉龐燒得通紅,看見我時,語句含混不清:


     


    「安安,你又入我夢來了。


     


    「你別來招惹我了。


     


    「你是雲,我是泥,我配不上你。」


     


    清冷謙遜又英俊的男人,向我說出這種自卑細膩的情話,就像絲絲縷縷的藤蔓,輕易纏繞住我的心。


     


    我根本無法招架。


     


    那天晚上,我留在出租屋裡,笨拙地照顧了他一夜。


     


    早上回到家,爸爸媽媽一臉嚴肅坐在客廳裡。


     


    訓斥著我因為一個男人而徹夜不歸,實在太不成樣子。


     


    當時的我,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世界裡,想要向全世界宣告愛意。


     


    「爸,媽,我喜歡謝君澤!」


     


    可我的甜蜜沒超過 24 小時。


     


    當我提著親手煮的粥去找他時。


     


    退燒後的謝君澤將我擋在門外,語氣硬梆梆的:


     


    「錢小姐,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他主動提前結束在錢氏的實習。


     


    把我所有的聯系方式拉黑。


     


    突然斷崖式失戀。


     


    我無法接受被這樣對待,一心隻想求一個解答。


     


    終於在 A 大校園裡堵到他。


     


    謝君澤垂著眸子,語氣很平淡:


     


    「錢小姐,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是雲,我是泥,我不敢肖想你。


     


    「我是喜歡你沒錯,可我遠遠地看著你,就心滿意足了。


     


    「你的未來屬於一個與你家世匹配的男人,平安幸福地過一生。」


     


    他越是推開我,便越讓我覺得他愛得深沉,不帶有任何的功利心。


     


    他越是拒絕我,便越讓我產生想要突破障礙,追求真愛的勇氣。


     


    我們明明相愛,為什麼要因為門第之見而遺憾錯過?


     


    我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如果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謝君澤和我在一起是為了錢,敢把富家女和鳳凰男的標籤貼在我腦門上,哪怕是我爸媽,我都得跟他們急。


     


    隻要謝君澤露出落寞受傷的表情,暗示我的某個朋友不喜歡他,我都會非常生氣,不顧一切地為他出頭。


     


    我就是一個非常護短,愛憎分明的人。


     


    久而久之,我身邊沒了說真話的朋友。


     


    但我不在乎,因為謝君澤會讓我相信,我的選擇沒有錯。


     


    他很爭氣,陸續為錢氏拿下了好幾個大項目。


     


    同時五年如一日,當著我的三好老公,漸漸連我父母也對他刮目相看。


     


    我是在車禍後很久很久才明白。


     


    能充分壓抑自己的人性,為了資源跪舔女人的男人。


     


    都是狠毒角色。


     


    不把自己當人的人,一樣不會把別人當人。


     


    像我這種被父母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孩,怎麼玩得過在泥潭摸爬滾打長大,深諳人性險惡的謝君澤?


     


    3


     


    車禍時,開車的司機是謝君澤的遠房二表舅。


     


    我重傷昏迷,他的表舅卻隻傷到了點皮毛。


     


    車禍後的事全由謝君澤處理,他引導警方將此事定性為意外,二表舅也被保了下來,仍留在錢家開車。


     


    我躺在病床上,仔細回想錢家目前在用的人。


     


    不是因為找不到工作,來找謝君澤幫忙的表姑,就是因為賭輸了錢,來尋求他救濟的叔叔嬸嬸。


     


    佣人房裡,還住著他成績平平,卻因為我而能來 A 市上貴族學校的堂弟。


     


    而一直在錢家工作的老人,不是因手腳不幹淨被趕走,就是因莫名原因令謝君澤不滿意而被辭退。


     


    錢家別墅裡裡外外,漸漸都換成了謝君澤的人。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我拍響了病床旁的紅色按鈕。


     


    「怎麼了,安安?」謝君澤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爸爸媽媽緊隨其後,站在我病床另一邊。


     


    謝君澤一臉關切,握著我的手,眼底滿是溫潤深情。


     


    我被他盯著,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頭頂上【車禍元兇】幾個紅色大字,將我的眼睛刺得幾乎掉淚。


     


    此刻的謝君澤,和吃人的惡魔有什麼區別?


     


    「我有話單獨和爸媽說。」


     


    我聲音嘶啞,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


     


    「有什麼事是我不能聽的?」謝君澤輕聲笑了笑,語氣寵溺,「老公在這呢。」


     


    「出去。」我臉色很沉,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謝君澤面色微僵,很快恢復,還體貼地幫我掖了掖被子才轉身離開病房。


     


    確認房門鎖S後。


     


    我一字一句,極其認真:


     


    「爸,媽,我懷疑車禍和謝君澤有關系。」


     


    4


     


    出院後,我借著調理身體的名義,住到了郊區的錢家山莊裡。


     


    又借口說車禍後留下了心理陰影,把車庫裡的車全部都換了一遍。


     


    半山別墅寂靜清幽,遠離城市的喧囂與紛擾。


     


    我半躺在陽臺搖椅上吃燕窩。


     


    看著一黑一白兩輛車從盤山公路上緩緩駛來。


     


    謝君澤從黑色車上下來。


     


    喬嘉瑩從白色車上下來,默不作聲地跟在謝君澤身後。


     


    兩人沒有交談,沒有眼神交匯,更沒有肢體接觸。


     


    始終保持著合理的社交距離。


     


    就像兩個不熟的陌生人。


     


    作為青梅竹馬,他們倆也曾親密無間。


     


    隻因為我一句吃醋抱怨,從此在我面前便再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


     


    當時是為了什麼呢?


     


    好像是我要和謝君澤訂婚了。


     


    他從老家接了很多親戚朋友過來。


     


    其中就有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喬嘉瑩。


     


    她扎著兩個麻花小辮,看見謝君澤的時候,眉眼間盈滿笑意,像朵清新的白色茉莉花。


     


    親昵地湊到他身側:「阿澤哥,半年沒見了,你想我沒?」


     


    謝君澤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我當然也想你,傻丫頭,坐車累不累?」


     


    說著,很自然接過了喬嘉瑩的行李箱,擰開了礦泉水瓶蓋,然後遞到她的手中。


     


    場面熱鬧非凡,謝君澤的親戚們操著熟悉的鄉音嘮家常。


     


    可我的目光卻一直被柔弱美麗的喬嘉瑩吸引,心裡像是堵了一塊石頭。


     


    謝君澤一向溫和清冷,對誰都是客客氣氣,從未看見他對除了我之外的女孩這麼特別過。


     


    回去之後,我難得對謝君澤發了脾氣。


     


    滿腔的不滿和醋意傾瀉而出,甚至把吵架高度拔高到了「不忠」的地步。


     


    謝君澤最後無奈表示。


     


    「你不喜歡,我不和她來往就是了。


     


    「我隻是想讓你多了解了解我的朋友,才讓嘉瑩來參加訂婚儀式。


     


    「我小時候家裡窮,經常挨餓,是嘉瑩時常惦記我,給我饅頭吃,我才熬過那些艱難日子,這份恩情我一直記著。


     


    「在我心裡,她就是我妹妹,我們真的沒什麼。何況人家也已經有男朋友了,是個挺不錯的小伙子。」


     


    他說完,神色落寞又委屈,之後隻是無聲嘆氣。


     


    一副好像不知道他該如何表達,才能讓我相信的樣子。


     


    喬嘉瑩有男朋友這個事實,讓我心中醋意消散不少。


     


    謝君澤又很少露出這種無奈失落的表情。


     


    一度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小題大做了。


     


    因為我的小情緒,要讓他與對他有過恩情的發小斷交,確實有點過分了。


     


    我冷靜下來後,和謝君澤道歉。


     


    「阿澤,對不起,是我太小心眼了,我應該多給你一點信任。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讓嘉瑩當我們的伴娘好不好?」


     


    謝君澤面色緩和,舒了口氣,將我的碎發勾到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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