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被人拐走,在揚州的青樓待了十年。
將軍府的人尋到我時,我才知原來我竟是鎮國將軍府的二小姐。
隻是世家大族從來容不得半分汙點,何況是我這樣的青樓女子,本以為他們會讓我自行了斷,但在楚家,他們待我如珠如寶。
父母兄長遠在邊關,他們給我的寵愛卻隻多不少。
永慶三十一年,慶帝薨逝,新帝登基,改國號為元,三月孝期剛過,鎮國將軍府大小姐楚涵便入主中宮,封號昭元,楚家一時間更是風頭無兩。
1
得知將軍府還有個二小姐,求親的人都快踏破了楚家門檻。
姐姐知曉我不善應付這些,派人偷偷將我送到了邊關,直到臨近年關,父母才不舍的送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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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半路上,我得知了鎮國將軍府因意圖謀反被滿門抄斬的消息。
父母兄長被就地處決,京都裡,阿姐從城樓一躍而下,命喪黃泉,楚家更是一夜之間被血洗,滿府七十六口人無一幸免,而替我去S的,是姐姐曾經救下的一個孩子。
暗衛要護我去滄州,那裡姐姐為我留下了富可敵國的財富。
原來從姐姐帶著那個孩子回來時,她就為我安排好了所有退路。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姐姐會甘願赴S,她明明有機會逃的……
我還是回了京都。
姐姐的屍體被扔在了亂葬崗,絕美的臉上是幾條深深的刀痕,周圍是野狗的嚎叫,我瘋了似的驅逐它們。
周圍鬼火湧動,我卻絲毫不怕,因為姐姐說過,那隻不過是顏色好看一些的火焰而已。
花錢使人將將軍府的人好生下葬後,我帶著姐姐的骨灰離開了京都。
三年後。
欲仙樓花魁弦歌姑娘憑著傾城容貌在揚州城聲名鵲起,恰逢元帝南巡,知府大人將我送上了軒轅寒明的遊船。
我看著鏡子,裡面的人傾國傾城,舉手投足皆是風情,以前怕惹麻煩,我外出都是易容,軒轅寒明不曾見過我的真容,而見過我真容的人早已化成一抔黃土。
思及此,我忽然一頓,幾年前的中秋家宴上,因著吃了酒,熱氣翻湧,我便偷偷劃了小舟到園子裡遊湖,那晚我未曾戴面具,不過想來,將軍府守衛森嚴,應該無人瞧見。
我被封為美人,回到京都的第一天,軒轅寒明便翻了我的牌子。
小太監將我送到了軒轅寒明榻上。
我從被子裡鑽了出來,腰間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將長發散下,擺了個撩人的姿勢,把玩著手中的簪子。
軒轅寒明進來時,眼神明顯亮了亮:「美人可是等得辛苦了!」
我抬手攀住他的脖子,吐氣如蘭:「臣妾可想皇上了呢!」
軒轅寒明滿臉陶醉:「愛妃,你好香啊!」
我輕笑出聲,拉著他躺下,鈴鐺輕響,軒轅寒明眼神逐漸迷蒙。
青樓裡,下三濫的藥最是不缺。
直至第二日清晨,御前總管林公公敲響了房門。
臉上落下一吻,微微傳來痒意,我伸手輕輕撓了撓,嘟囔道:「皇上,別鬧,奴家好累~」
軒轅寒明摸了摸我的手道:「歌兒先休息,朕等會兒再來瞧你!」
我蹭了蹭他的手,睡眼惺忪地應了下來。
門被輕輕扣上,我睜開眼,目光是一片清明,叫來小丫頭替我更衣,這才回了晨曦宮。
錢媽媽早就在門口等著我了,她是欲仙樓的老鸨,也是養我十年的人。
2
午時剛過,冊封我為宸嫔的聖旨便下來了。
各宮都送來了賞,我一律來者不拒,換好衣服便去坤寧宮謝恩。
繼後吳妍端坐在鳳椅上,旁邊是賢貴妃。
這兩人的父親可是當初平亂的首功。
我面色未變,恭敬地請了安。
嬤嬤端來一碗黑色藥汁放在我面前。
我心裡冷笑一聲,不過是一碗絕子藥,倒是正好合了我的意。
青蔥玉指端起藥碗,送到嘴邊,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
賢貴妃和皇後對視了一眼,似是沒有想到我如此痛快。
很快,腹中絞痛,我面色瞬間慘白。
皇後瞧了我一眼:「是個識趣的。」
派了一頂小轎將我送回了晨曦宮。
錢媽媽瞧著我疼的滿頭大汗,也是安慰道:「姑娘,老奴剛才瞧了,這藥性還沒樓子裡的一半烈,忍忍就過去了。」
我疼得說不出話,心裡卻在想,姐姐被灌下毒藥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痛。
眼裡劃過一抹狠戾,染著蔻丹的指甲被我生生捏斷。
兩個時辰過去,我身下染了一攤暗紅色血跡。
錢媽媽為我寬了衣,又派了個小宮女去告病。
軒轅寒明倒是來瞧了我,他面帶憐惜:「皇後那邊朕也已經訓斥過了,愛妃早點養好身子吧!」
我輕輕倚在他的肩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他心口畫著圈圈:「臣妾不怨,為皇後娘娘分憂就是為皇上分憂,臣妾自是開心的。」
軒轅寒明抬手捏住我的手,笑了笑:「愛妃最懂朕心!」
聞言,我輕輕蹭了蹭他的下巴,語氣有些嬌軟:「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福氣。」
我輕輕抬首在他耳邊低語,感受他呼吸急促了些,我抿唇一笑,打了個哈欠:「皇上,臣妾累了,過幾日再去給皇上請安?」
軒轅寒明捏了捏我的腰,臉上笑意更濃:「小妖精!」
待人走後,我將衣衫換下。
錢媽媽接過後,便丟進了火盆中,染了迷情香的衣裳,留著隻是把柄。
3
仔細將養一月後,我身子已然大好,身著薄紗躺在床上,任由錢媽媽在我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花紋。
錢媽媽一邊畫一邊誇:「姑娘這身段,便是整個揚州都找不出第二個。」
我笑了笑:「也是錢媽媽你養得好!」
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這深宮中自然也不例外,得知軒轅寒明今日翻了賢貴妃的牌子。
我便在晨曦宮架起篝火,身著輕紗漸變金絲帔帛,胸口繁枝蓮花刺繡圖案與腰間的花紋遙相輝映。
面掛珠簾,裙擺上隱若現的蓮花銀絲紋理和腰間的環佩叮當,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身上燻了香,我在院中舞了起來,一股異香隨風散了出去。
身後傳來響動,錢媽媽給了我一個眼神後便退了下去。
一舞畢,果然瞧見軒轅寒明一副痴迷的模樣。
突然有些覺得姐姐眼瞎,怎的瞧上了這麼個玩意兒。
隻是看見旁邊的人,我倒有些意外。
攝政王軒轅御,他竟也在。
目光落在我纖弱無骨的腰身上,他眸色幽深,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錦沅倒是得了個寶貝。」
軒轅寒明哈哈大笑:「皇叔說笑了,皇叔府中的舞姬可個個都是絕色佳人呢。」
此情此景,軒轅御也不便多留,直接告了退。
待人走遠,我將手輕輕搭在軒轅寒明的肩上:「皇上,想不想接著瞧臣妾跳舞呀?」
軒轅寒明興致高漲,拿起旁邊的鼓便敲了起來。
踏著鼓點,我翩翩起舞,迷情香從身上散出。
軒轅寒明到最後直接棄了鼓,就往我身上撲。
我輕輕攔住他:「皇上,貴妃姐姐還等著您呢!」
軒轅寒明動作未停,直接抱起我往內室走去:「不用管她!」
將我放在榻上,我轉了個身將他壓在身下:「皇上,臣妾給你瞧個東西。」
說罷,薄紗落下,後背嬌豔的牡丹綻開,昏暗的燈光下,更顯得妖冶萬分。
軒轅寒明眼神逐漸迷離,自顧自地便往榻上而去。
我站在原地,軒轅御,倒是一把好刀。
看了看自己的腰身,我勾唇輕笑。
4
賢貴妃發了好大一通火。
接下來幾日我皆閉門不出,軒轅寒明日日留宿晨曦宮,已然是獨寵。
在燕窩粥毒S第三隻小老鼠時,有眼生的小宮女將一枝荷花遞到我跟前:「娘娘,御花園的荷花開了,要去看看嗎?」
我接過荷花,朝錢媽媽使了眼色,溫聲道:「錢媽媽,今日天氣好,陪我去御花園賞花吧!」
錢媽媽應了聲是,攙扶著我出了晨曦宮。
剛到荷花池,涼亭裡便傳來了賢貴妃的聲音:「喲,這是哪位妹妹呀?」
我轉身行禮:「臣妾參見賢貴妃娘娘。」
賢貴妃眼中不自覺地填了幾分慍色:「原來是宸妹妹啊,這御花園的荷花開得正好,不若宸妹妹去幫本宮摘幾枝來可好?」
我雖然巴不得她給我找事,但是多少還是要推辭一番:「貴妃姐姐,我這兒剛摘的幾枝也是新鮮的,送給姐姐可好?」
賢貴妃還未說話,她身旁的大宮女便開口了:「宸嫔娘娘怕是沒有聽清,賢貴妃娘娘要的是荷花池裡的!」
我臉上帶了些許不耐,但還是指揮錢媽媽去摘花。
隻是賢貴妃將茶盞一扣:「宸嫔是覺得本宮不配你親手去摘嗎?」
我急忙跪下請罪:「臣妾不敢!隻是臣妾好歹也是陛下的妃子,還請娘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賢妃臉上怒色更顯:「放肆!本宮父親乃是當朝太師,陛下都要給本宮父親三分薄面,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連忙告罪,滿臉惶恐地起身往池塘邊走去,身後突然傳來錢媽媽的驚呼:「娘娘小心!」
我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人推了一把,直直地墜入了湖中。
湖水從我耳鼻灌入,我不斷地撲騰。
水花四濺中,我看見錢媽媽被賢妃身旁的宮女拉住。
一道明黃身影跳入池中,將我救了起來。
岸上,軒轅寒明摟著我,軒轅御看著我的目光卻有些深邃。
旁邊的賢妃滿臉惶恐地跪著:「陛下,陛下,是宸嫔妹妹自己不小心,不關臣妾的事啊……」
我吐出幾口水,在軒轅寒明懷中縮了縮,面色一片慘白:「陛下,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說著眼淚從眼眶滑落,似是在極力忍耐,又將頭埋入軒轅寒明懷中,帶著鼻音:「皇上,臣妾想回晨曦宮了。」
如此我見猶憐,軒轅寒明哪兒有不依,直接抱起我便離開了。
朝賢貴妃露出一抹挑釁的微笑,我又將頭埋了下去。
賢貴妃氣得跳腳:「陛下!她是裝的,陛下!」
回了晨曦宮,太醫早就等在一旁,待把完脈,軒轅寒明安慰我兩句後便離開了。
我自知賢妃那番話已經入了他的耳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長成參天大樹。
錢媽媽端著煎好的藥進來,往我手裡塞了幾顆蜜餞:「姑娘不是會凫水嗎,怎的還要如此遭罪?」
我接過藥碗笑了笑:「戲總要演得逼真一些才好。」
經此一番,賢貴妃不僅被褫奪封號降了位分,還被禁足反省。
我淡淡將茶碗放下,這隻是開始而已。
5
中秋宮宴很快到來,一舞傾城,迷了軒轅寒明的眼,隻可惜今日是十五,軒轅寒明在百官的目光中,攜皇後離去。
宴會很快散場,我手裡拿著琉璃酒壺,離開前,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軒轅御,這才被錢媽媽扶著離去。
明月高懸,一道黑影出現在我窗邊。
我臉上沒有意外之色,語氣輕佻:「攝政王深夜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啊?」
軒轅御翻身進屋:「不是宸嫔娘娘邀請我來的嗎?」
我輕輕笑了笑,媚眼如絲,手指在他胸口輕點:「呀,被你看出來了呢!」
他抬手揮開我的手腕道:「娘娘,可不要亂來。」
我將琉璃酒壺放下,倚身靠在軟榻上:「深夜潛入後妃宮中,王爺,究竟誰在亂來?」
軒轅御看著我的眸色晦暗不明,我接著道:「聽聞王爺喜細腰,不知本宮這腰可入得了王爺的眼。」
軒轅御低笑一聲,抬手便掐住了我的腰身:「娘娘真是使得一手好迷情香。」
我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勾唇一笑:「那不知王爺可還喜歡,這可是奴家專門為王爺調的。」
軒轅御眸光明滅不定,半晌後,一把將我抱起走向了內室。
一夜無眠。
第二日,我差人去向皇後告了假,躺在軟榻上,蘇媽媽正拿著藥膏替我上藥。
寢衣褪去,露出腰身上大片的青紫,錢媽媽不由得有些心疼:「姑娘,這人倒是一點都不懂得憐惜你!」
我倒是不為所動,語氣淡淡:「本就是交易,何來憐惜。」
錢媽媽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一陣風吹過,窗戶被吹開,錢媽媽連忙去關窗戶。
是夜。
寢衣被撕扯開來,我猛然驚醒,正欲大叫,清冷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既是交易,那區區一晚怎麼夠?」
我還有些懵,反應了許久才明白過來:「你今日在窗外?」
軒轅御不語,手下動作確是沒停。
昨夜被折騰的厲害,剛才應付完軒轅寒明,他又來這一出,我難受得低呼起來:「你瘋了不成?」
他陡然捏住我的脖子,燈影綽綽間,我竟從他臉上看見了怒色,這人真是好沒道理。
我心下也不快起來,拔下頭上的玉簪就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軒轅御悶哼一聲,動作愈發猛烈起來,手中的簪子掉到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待晨光破曉,他才慢條斯理地穿好衣袍,我起身費力地抓住他的衣袍。
嗓音微啞:「太師!我要太師的命!」
軒轅御回頭看了我一眼,語氣嘲諷:「楚小姐怕是還沒有擺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說我那好侄兒要是知道楚家尚有活口,你可還有活路?」
我的心涼了半截,臉色倏然慘白一片。
閉了閉眼,眼底殘留的情欲散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S,走狗烹,楚歌不孝,沒能為父母兄長報仇雪恨。」
軒轅御看著我,臉色嚴肅了些許。
我垂了垂眸,撿起了昨晚掉在地上,斷成兩截的玉簪:「王爺不知,我楚歌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說罷,我手中的簪子直直向他刺去,卻在半空中拐了個彎,往自己的脖頸間劃去。
看見他驚變的臉色,我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這一局,我賭贏了。
慌張不過一瞬,在他得知我身份還和我私相授受的那一刻,他在我面前就已經成了紙老虎。
他的手緊緊捏住我的手腕,面上怒火衝天,卻掩不住眼底的害怕。
我朝他嫣然一笑:「王爺,楚歌想要太師S!」
他面上怒氣更甚,一把將我推開:「本王如你所願!」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隻是翌日,我便發起了高熱,錢媽媽請了太醫。
驚動了軒轅寒明。
太醫有些臉熱地提醒軒轅寒明注意節制的時候,我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隻是待太醫走後,軒轅寒明瞧我的眼神帶了些許得意時,我這才松了口氣,臉色緋紅,害羞道:「陛下~」
軒轅寒明顯然十分滿意,往晨曦宮送了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