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擠出笑臉：「你好。」
等飯菜上桌，秀秀很自然地給查理布菜。
查理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我心裡很不爽。
查理在飯桌上談論他在開公司，炫耀他的職位和收入，十分自信，很有居高臨下之感。
我很不自在，秀秀卻一臉崇拜。
晚上查理開車送我們回家。
等他離開，我問秀秀：「請問他哪裡像吳磊了？八竿子打不著好吧？」
秀秀說：「他側臉某個角度，真的特別像吳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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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好吧，情人眼裡出西施。
我：「他性格似乎並沒有你說的那麼溫柔。」
秀秀：「我覺得很溫柔啊。」
「他遲到半小時哎！」
「堵車了嘛。」
我：「……」
秀秀是被下了降頭？
第二天是周末，秀秀晚上打電話撒嬌很久，查理答應帶我們出去玩。
睡了一晚，我和秀秀很早起來化好妝，等著查理來接。
10 點查理來了一通電話：「對不起，臨時有點事，來不了了。」
秀秀：「啊？周末還有事啊？」
查理：「舅舅忽然回國，老媽打電話催我回家。」
秀秀：「……好吧。」
我很生氣：「昨天他遲到半小時，今天又放鴿子，太過分了！秀秀，我覺得他不尊重你。」
秀秀沉默片刻，說：「可他給了我 100 萬。」
我皺眉。
秀秀坐在我身邊，拉住我的手輕輕嘆氣：「阮阮，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困惑過查理的行為，可是他給了我那麼多錢。我覺得一個男人在沒上床的情況下給女人 100 萬，隻能是因為愛她……我也不太確定，所以才叫你過來替我拿拿主意。我感覺我已經陷入其中，看不清方向了。」
我用力抱住她：「好的秀秀，我一定盡我所能幫你。」
5
周天，查理終於來接我們。
他連連道歉，秀秀自然原諒他。
「光道歉有什麼用，得說到做到啊。」我說。
查理輕蔑地看了我一眼，轉頭看向秀秀：「我真的沒辦法，舅舅很多年沒回國，又很忙，他難得登門拜訪，總不能怠慢他吧？」
我被堵得啞口無語。
秀秀打圓場：「我們出去。」
逛完景點到餐廳吃飯，我故意點了幾瓶酒灌查理。
我酒量不錯，難逢對手，查理很快喝得有點暈暈乎乎。
我見時機差不多，問道：「查理啊，你和秀秀這麼好，什麼時候結婚啊？」
查理嘆息著說：「我很想娶她，可惜爸媽需要處女證明。」
我問：「那假如秀秀不是處女，你就不會娶她，對嗎？」
查理晃晃腦袋：「我相信秀秀能拿出證據。」
哇哦，這男的連喝醉酒都這麼狡猾。
查理忽然拉著秀秀的手說：「秀秀，我愛你，隻是家裡人相信先父遺傳這套，我也沒辦法，才讓你拿處女證明……」
我很生氣：「什麼先父遺傳，不都是假的嗎？」
查理忽然扭過頭，認真地說：「先父遺傳是真的，曾經有人發現，純色馬和雜色馬交配，再和純色馬交配，結果生出了雜色小馬。」
我在知道先父遺傳時就專門查過資料，立即反駁他：「純色和雜色是馬的兩種遺傳形態，純色是顯性遺傳，雜色是隱性遺傳，隻要兩匹純色馬都攜帶雜色隱性基因，就有概率生出雜色馬。」
查理笑：「呵呵。」
呵呵？
我怒了：「董先生可能沒仔細閱讀過相關材料，所謂的先父遺傳是古希臘提出的概念，從未被證實過。後來古歐洲那邊的牧馬人發現馬與別的雜色馬兒交配過後，又與其他純色馬交配，生出雜色馬，大家認為這是先父遺傳的證據。」
查理往後靠在椅子裡，蹺起二郎腿：「不錯，就是這樣。」
我：「但是，這種現象是偶然的！」
查理皺眉。
我：「古歐洲非常講究血統論，加上一些宗教原因，先父遺傳的理論才盛行起來。直到孟德爾提出基因論，啊，對了，就是我們初中學的豌豆實驗，證明了基因有顯性基因和隱性基因，才解開遺傳秘密，粉碎先父遺傳的說法。最先提出先父遺傳的歐洲都承認錯誤了，沒想到咱們這兒還有人信奉。」
查理被我說得皺緊眉頭，大概覺得我挑戰了他的權威，坐直身體道：「那你聽過嵌合體理論嗎？男人的東西留在女人體內，一些遺傳物質會嵌合到女人體內，這又怎麼解釋？」
「我當然可以解釋！」
我準備得很充分，一一反駁了他。
我們你來我往，仿佛在打辯論賽，都很上頭。
查理辯不過我，不停喝酒，大概又喝了兩瓶後，他忽然拿起酒瓶朝我扔過來，怒聲道：「基因遺傳到現在都沒完全解開，你怎麼就能否認先父遺傳學說呢？你他媽再跟我逼逼試試？」
酒瓶擦著我頭發飛到後面牆上，啪的一聲碎裂。
我腦袋一片空白。
秀秀尖叫：「查理？！」
查理瞪她一眼：「鬼叫什麼？我哪裡說錯了？你找個什麼玩意兒來懟我？這世上先父遺傳現象多得很，比如我，長得很像我媽的前男友王叔叔！再說了，女人婚前保持貞潔不是應該的嗎？他媽的和我吵，吵你媽！」
秀秀臉色蒼白。
查理吼叫一通，忽然一屁股坐在椅子裡徹底醉S過去。
他剛才的確醉了。
我慢慢回神，一個念頭在腦中浮現：這個查理，怕不是隔壁老王家的吧？
秀秀忍著眼淚拼命向我道歉，我說沒事。
將查理放到酒店再回家已經深夜了。
「對不起……」秀秀拼命朝我道歉，哭得很厲害。
從酒店出來她就一直在哭。
「秀秀，這個人不靠譜。」我說，「我不建議你和他往來。」
查理不止言而無信，遲到放鴿子，固執不認錯，還有暴力傾向。
秀秀哭著道：「可是怎麼解釋那 100 萬呢？」
我思索片刻，伸手：「聊天記錄拿來讓我看看，可以嗎？」
秀秀趕緊將手機遞給我。
6
我查看秀秀和查理關於 100 萬轉賬前的聊天記錄。
查理讓秀秀證明自己是處女，兩人一直在吵架，秀秀覺得受到侮辱，要和查理分手。
查理不停挽留。
後面查理提到秀秀爸爸要動手術的事，分批次給她轉了 100 萬。
「秀秀，你看清楚。」我很生氣，「聊天記錄上，查理暗示把錢借給你，給你爸爸看病！沒說是贈與，也沒說是精神補償！」
秀秀急切道：「他在電話裡說的，也當面和我說過。」
我問：「有證據嗎？錄音了嗎？」
秀秀結巴：「怎麼可能錄音呢？」
「對，你沒錄音，怎麼證明是他自願贈與？聊天記錄證明是你向他借 100 萬！這種大額金錢轉賬，沒有特殊備注，沒有特別說明是自願贈與，一旦上了法庭都是要被判返還的！何況人家每次轉賬都在提你爸爸動手術的事，更會成為鐵證！」
秀秀跌坐在沙發裡：「怎麼會這樣？」
「秀秀，分手吧。」
我抱著哭到崩潰的秀秀勸說。
秀秀大受打擊，我安慰了很久她才吃完藥睡去。
我這才知道，秀秀得了抑鬱症，一直在服用藥物。
她把查理當救命稻草，沒想到對方是活閻王。
第二天睡得迷迷糊糊的，門忽然砰砰作響。
我連忙起床開門，秀秀站在外面滿臉恐慌：「阮阮，查理讓我還錢，該怎麼辦？」
「啊？」
「我昨晚睡不著，在微信裡和他分手，他早上醒來看到了，就讓我還錢。」
我說：「既然你的確拿了他的錢，那就還他，100 萬而已，反正你現在年薪 50 萬，慢慢就能還完。再說你爸爸動手術肯定用不了 100 萬，心髒搭橋估計就 30 多萬，還剩 70 萬，你讓你爸媽還回來唄。」
秀秀臉色蒼白地搖頭：「不是 欠 100 萬，是 欠 500 萬！」
「什麼？！」我震驚不已，「怎麼會欠他 500 萬？」
「他……他給我發了借條。」秀秀臉色蒼白，「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籤的借條，上面寫著 500 萬，還約定還年 12% 的利息。」
我傻眼了。
100 萬變成 500 萬，還有 12% 利息？！
秀秀這是遇到什麼人了啊！
「借條怎麼回事？」我趕緊追問，「你不記得籤過借條嗎？確定是你籤的字嗎？」
秀秀哭著打開手機界面給我看。
聊天記錄顯示，凌晨 2 點，秀秀給查理發了一大段文字提出分手。
早上 8 點，查理給了一個視頻連線，秀秀拒絕了。
接著查理發了很多好話挽留，態度看起來十分卑微。
秀秀堅持要分手。
查理又是道歉又是發紅包。
秀秀依舊堅持。
聊了大概 80 條，查理似乎不耐煩了，開始變臉：【如果你想分手，那就把戀愛期間所有的花銷、禮物還給我，還有我給你的 500 萬，連本帶利還來！】
秀秀很震驚：【我什麼時候欠你 500 萬？】
查理發出一張截圖，那是一張欠條。
上面清晰地打印著秀秀欠查理 500 萬，約定年利息 12%，還有秀秀的籤字。
「這的確是我籤的……可我不記得了……」
秀秀六神無主，哭得不能自已。
我用力抱住她：「別怕別怕，你再想想，到底什麼情況下籤的借條？」
秀秀服用藥物後稍稍安穩，努力回想很久，遲疑著道：「查理第一次提出和我上床，我拒絕了，過了兩天找我復合，還給我買了很多禮物。我那時喜歡他，覺得虧欠，和他喝了不少酒……中途迷糊間好像……好像的確籤了什麼東西，但他沒說是借條啊！」
「可惡！一定是那時候讓你籤的！」我氣憤地在屋裡走來走去，「不行，這個借條咱們不能認。」
「他怎麼可以這樣？」秀秀淚水橫流。
電話響了，我瞟了一眼沙發上秀秀的手機，來電顯示是查理。
「那個渣男的電話。」我說，「要接嗎？」
秀秀抹掉眼淚，趕緊抓起手機，聲音顫抖地問道：「查理，借條是怎麼回事？我哪有借你 500 萬？」
查理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很清晰：「秀秀，如果你跟著我，這筆賬就一筆勾銷。我是真的喜歡你，非常愛你……」
秀秀大聲道：「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查理聲音冷漠起來：「別給臉不要臉！我看得起你是你的榮幸。我這樣的身份地位，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連女明星都不在話下，平時哄著你就算了，你還真當自己是根蔥？」
秀秀渾身僵硬。
我也不敢相信查理居然說出這種話。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若你跟著我，債務一筆勾銷，若依舊和我作對，那就還 500 萬吧！」
啪的一聲，查理掛掉電話。
7
秀秀捧著手機，號啕大哭。
鬧成這樣，我心裡有點後悔：「都怪我，倘若不是我認為查理不靠譜，讓你分手，你們就不會倉促分手，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秀秀用力抱住我，拼命搖頭：「阮阮，不怪你……借條是他一早就弄好的，就算沒有你，隻要我提分手，他就一定會拿出借條。說不定我逼婚，他也會這麼做。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娶我……」
其實我知道秀秀不會怪我，她人很善良。
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安慰她：「秀秀，你別怕，我們先去問問律師，看看那張借條違不違法，決不能就這麼認下。」
「好……」
過了一個多小時，秀秀總算不哭了。
下午，我們就近找了一家律師事務所。
剛巧一個律師在，交完 200 塊的咨詢費後，律師聽完過程，讓秀秀拿借條給他看。
看完後嘆息：「喝醉酒籤的借條，也有法律作用。」
我覺得不可思議：「可是秀秀是被騙著籤的啊！」
律師問：「如何證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