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年,我爹娘都S了。
為了養活弟弟妹妹,我把自己賣進了大戶人家。
後來,我們一家人都過得極好。
1
「姐姐,我不餓。」面前的雙胞胎弟弟妹妹哭得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別走,嗚嗚,我不吃飯了,你別走。」
我爹娘S了,洪水來的那天,他們為了回家拿最後一點紅薯,結果沒跑贏洪水,被衝走了。
等洪水退了,爹娘的屍體還緊緊抱在一起,兩人已經被泡得腫脹,面目模糊,爹的腰間還緊緊拴著那袋紅薯。
那是我爹給村長修房子,幹了十天活,才換的一袋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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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就剩奶奶,我,弟弟妹妹。
奶奶眼睛不太好使,還天天咳嗽。
地全部被淹了,沒有吃的,我和奶奶隻能去上山上挖蕨菜根,運氣好挖得多,可以搗爛了當粥喝。
但是村裡的人都沒吃的,都去山上挖,蕨菜根也快沒了。
這次洪水S了不少人,大家都愁雲慘淡,更慘的是,僅有的糧食,也被洪水衝走了。
村裡活下來的小孩越來越少,都被賣了。
和我玩得好的虎妞,被賣到了鎮上的青樓。
她走的前一天,過來看我,給了我三顆花生。
我知道,那是她存了好久的,我們在山上躲洪水時,她沒舍得吃,她說要等十二歲過生日那天吃,如果我給她準備了禮物,她就分我一顆。
我流著眼淚看著她:「虎妞,你和你舅舅說,讓他別賣了你。」
虎妞原本不是我們這個村裡的,她娘外嫁了,後來他們村瘟疫,很多人都S了,虎妞的爹娘也S了,虎妞就來投奔她舅舅,那時虎妞才八歲,和我同齡。
虎妞長得憨憨傻傻,微胖,她是個實心眼,幹活很賣力,被她舅舅、舅娘打罵,也從來不說他們的不好,每天吃最少的飯,幹最多的活。
她知道哪個山坳隱藏的青草茂密,哪裡的柴火又幹燥又沒有蟲子。
她每次都怯生生地來我家門口叫我一起去幹活。
虎妞說:「阿音,我不去青樓,舅舅家也不會養我了,我又怎麼活下去呢。去青樓,至少有口飯吃呀。」
說著,她也哭了。
2
虎妞說得對,沒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了。
「還有三天才是我的生日,我怕將來咱們再也見不到了,阿音,這個給你,這是我僅有的能給你的東西了。」
「可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被洪水衝走了,是一棵桃子樹。」
我把桃子樹種在了我家的地裡,因為要是種在虎妞的地裡,將來桃樹結了果子,虎妞一定是得不到桃子吃的。
我和虎妞成為好朋友,就是因為有次我們在山上背柴遇到了彼此,那時她肚子餓得咕咕叫,我分了一半桃子給她。
我們哭了一場,分了花生,她的身影便慢吞吞走進了月色中。
奶奶和弟弟妹妹都被餓得兩眼昏花,沒有力氣。
我知道,我也應該要把自己賣掉,換點糧食給他們。
不然我們全家人隻能等S。
下定決心後,我去了鎮上唯一一家青樓,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老鸨兩眼發光地過來問,「小丫頭,想不想來這裡吃香的喝辣的?」
「我……你能給我多少糧食?」
她上下打量我,道:「一袋米,一袋粗糧。」
我咽了下口水,虎妞正拿著帕子,趴在門邊瞧我,噙著眼淚搖搖頭。
她臉上是五根鮮紅的手指印。
一個胖大嬸一鞭子抽她身上:「叫你幹活,不是叫你偷懶!」
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我想起弟弟妹妹的哭聲,我猶豫地說:「我明天再來問問。」
她笑了一聲,道:「那你可得快點,我們這裡每天來賣孩子的人家太多了,要不是你長得清秀,今天都給不到這個價,明天可能又降價了。」
3
我慢吞吞離開了青樓,街上到處都是一片蕭條的景象。
一輛馬車疾馳而過,差點撞到我,濺起的汙水濺了我一身。
他們在一家醫館停下,一個四十多歲的微胖男人喊道:「大夫!大夫!快,我家少爺又吐了!」
一個大夫背著藥箱,步履蹣跚出來,被兩個家丁模樣的人直接架上了馬車。
馬車又風馳電掣地離開了。
旁邊一個大嬸嘖嘖兩聲,搖搖頭。
我問:「大嬸,這是誰家的少爺呀?」
這麼有錢。
「哎呀,這是周家的大少爺呀,就是個病秧子,可惜了。」
「他們家還缺下人嗎?」
那大嬸吭哧吭哧笑起來,「下人倒是不缺的,可能缺個衝喜的媳婦,不過呀,」
她上下打量我:「你也太小了點。」
「他們家怎麼走?」
大嬸愣了下,道:「小姑娘,別去自討苦吃啦,他們家啥也不缺,趕緊回去吧。」
「您告訴我吧。我總得試試。」
「過了這條河,再走一裡地,有座大宅子,不用說,就是周家了。」
頭頂的太陽曬得人發暈,也有可能是我餓得很了。
我正準備往那邊走時,身後傳來喊聲:「阿音,阿音!」
4
是虎妞。
「虎妞,你怎麼來了?」我著急道:「你趕緊回去,免得挨打!」
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給你!我走了!」
我還沒回過神,手裡被塞了個黑乎乎的馍馍。
這樣好的東西,她不自己吃,卻冒著被打的危險給我……
我轉身往周家去。
馍馍我吃了一小半,另一半小心包好,放進我的胸口的衣袋裡。
吃了馍馍,我感覺有了點力氣,頂著太陽往周家走去。
周家的宅子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宅子,氣勢恢宏,雕梁畫棟。
看門的下人見到我,呵斥道:「小叫花,要飯去別處!」
剛剛那個管家又急匆匆出來,手裡拿著張方子,百忙之中道:「老夫人說了,現在要為大少爺積福!還不給她點吃的!」
「我不是來要飯的。」我趕緊道。
那管家不理我, 隻上了馬車便離開了。
想了想,我坐在旁邊的石階那裡等著那管家回來,畢竟我也不認識別人,看他的樣子也比較好說話。
我坐了不到半時辰,他回來了,手裡拿著藥,又進了府。
又過了一個時辰,老大夫被一個老太太送了出來。
大夫道:「就是差七星草這種草藥,比較難找。不然效果還要好些。」
5
送走了大夫,老夫人擦著眼淚進去了。
管家看見我,蹙了下眉頭,道:「小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我道:「您家還缺下人嗎?」
他揮揮手:「不缺。」
我忙道:「我能找到七星草。」
他眼睛亮了下,道:「你若能找到,我家主人必會重謝!」
我急匆匆回了家,把馍馍搗爛了煮成粥,分給奶奶和弟弟妹妹。
奶奶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不吃,她對我說:「我一個沒用的老人,你還給我吃,不是浪費是什麼。你仔細給自己吃點,才能養活你弟妹。」
我忙說:「奶奶,我找到活了,周家要七星草,我記得原來爹娘帶我去挖草藥,有個湿地是不是有這種草?」
「那是沼澤,去那裡的人,S了多少,你瘋了不成?」
我沒瘋。
我半灌半哄,喂了她一小碗黑粥,叫弟弟妹妹聽話在家,拿著背簍、鐮刀和繩子出了門。
走到村口時,討人厭的張山衝我吹口哨:「許音,給我當媳婦,我給你一口飯吃!」
我不理他。
他拿出一個馍馍,道:「這樣吧。你親我一口,我把這馍馍給你,你不吃,你弟弟妹妹總不能餓S吧。」
6
張山這人特別壞,仗著比我們年長,身體比我們結實,原來總是要我們交保護費。
原來村裡日子好點時,每家至少能吃上飯,我們小孩子不管是去割的豬草,還是上山背的柴,遇到張山總是要分一些給他。
我們打也打不過他,去他家告狀,他爹娘也不理。
到了後來,我們所有小孩都對他又怕又恨。
女孩子更慘,稍微長大了點的女孩,張山總是說些流裡流氣的話來調戲。
原來我總和虎妞一起,我爹娘也還在,他倒也不敢做得太過分,現在……
我必須盡快找到七星草。
我走得飛快,那片沼澤地,至少要走一個多時辰才能到。
張山還在後面笑嘻嘻地說:「妹妹,是不是想和哥哥滾草叢呀?」
我心裡厭惡得不行,緊緊把刀握在手裡。
「诶,你去哪兒了?」
「背柴這裡就可以了!」
「許音!你他娘的去哪裡?」
我走了很遠,他還跟著我。
我跑得飛快。
他比我跑得更快,一把捏住我的衣領,罵道:「你瘋了!這山裡有老虎!吃了你!」
「放開我!」
我狠狠推了他一下,他沒站穩,滾旁邊草叢裡去了,我趕緊跑了。
7
等我跑了很遠,回頭看,沒看到人,我松了口氣。
天色在一點點變暗,我心裡著急,走得更快。
終於在天黑之前,到了那片沼澤地。
沼澤地在山的背陰處,此時在暮色中安寧靜謐,各種野花盛開,還有蝴蝶飛舞其中,很是美麗。
看著這片景,我浮躁惶惶的心,獲得了瞬間的安寧。
去年夏天,我爹帶著我和我娘走到了這裡,那時農活做得差不多了,他們想挖點草藥,但是苦於沼澤地的危險,隻能作罷。
我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沿著邊邊走,把繩子綁在樹上,拴在自己腰間,但是沼澤地邊邊的石頭很滑,根本不能借力。
旁邊的山體很陡峭。
我走到離岸邊一點距離了,看到了湿透的泥土中透出的一點黑色的人骨。
涼意爬滿了我的後背。
我想往後回去,又知道這也許是自己唯一不用賣身的機會。
正猶豫不決時,陰魂不散的張山又出現了。
「許音!你回來!」
我看了他一眼,踩著人骨過去了。
沒有越陷越深。
七星草就在離我一人多的地方。
我剛松了口氣,就一腳松動,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墜。
我SS拉住繩子,但是依然很狼狽全身都是泥。
8
張山在另一邊拉著繩子。
我總算沒陷進去。
他急道:「你跟我回去!你來這鬼地方幹什麼?」
「我要拿七星草去賣錢。」
「你命都沒了!」他道:「我家有糧食,你嫁我,不會餓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