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飯沒有等保姆，她罵我沒教養。
保姆家的小孩淘氣不吃飯。
她嫌棄我連給小孩喂飯都做不好，以後肯定嫁不出去。
表哥：「我養的柯基半歲就會自己吃飯，你不如先擔心擔心你家孩子的智商。」
1
畢業回國和家人吃第一頓飯，保姆王阿姨一屁股坐在了我媽旁邊。
我頓時皺起眉頭。
但見爸媽和舅舅一家似乎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便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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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王阿姨笑著舉起酒杯：「小意，阿姨要拜託你個事。」
對小意這個稱呼，我心裡有些別扭。
見我沒答話，她臉上有一瞬間的尷尬。
「是這樣的，我侄女前些日子離婚了，我想著她一個人在老家帶孩子不容易，不如來這兒找個工作，孩子我也能幫忙帶帶。」
她臉上帶著幾分驕傲。說話間，眼神有意無意地看向表哥齊子豪。
「我侄女學歷高，以前還是重點大學畢業的。要不是生孩子把她給耽誤了，現在估計也是個老總。」
「這不聽說小意你開了公司嘛，你看能不能把她安排進哪個輕松的部門？」
大四那年，跨境電商興起。
而東南亞、南亞的很多地區還無人問津。
我看重這個商機，問爸爸要了五百萬的啟動資金，拉了幾個發小就開幹了。
一邊在國外上學，一邊做生意，忙得腳不沾地。
好在結果是值得的。
幾年時間過去，公司營收已經達到了五個億。
我不解地笑道：「王阿姨，你這是要辭職了？」
她有些不高興：「沒有啊，我在這兒好好的，我幹嘛…」
我打斷她，臉上仍掛著得體的笑：「這不是聽你說要幫侄女帶孩子嗎，我還以為你不幹了。」
王阿姨解釋道：「不用那麼麻煩，她和孩子一塊過來，我幫著搭把手就行。磊磊已經六歲了，不愁帶。」
我聽她話裡的意思，像是要把那孩子放到家裡來。
舅媽放下筷子：「那她們找到住的地兒了嗎？沒找著的話，我手上倒是有幾套一室一廳的房源，可以便宜租。」
「沒呢李姐，你不懂我們普通人的難處，我侄女她工作都沒找到，哪來的錢租房。她跟我睡一張床得了，我那屋睡得下。」
王阿姨睡的是一樓的老人房，一米八的床的確睡得下兩個成年人。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嘴邊拒絕的話。
當時外婆走得突然。
因為疫情的緣故，我沒能趕回來為她送終。
外婆臨終前，一直是王阿姨在照顧她。
一下飛機舅媽就告訴我：「你外婆走之前，還拉著王阿姨的手，連聲說了兩個『好』字。你爸媽心地仁厚，就衝著這兩聲『好』，現在都拿她當恩人呢。」
此時舅媽又問道：「你的意思是，要帶到家裡來？那孩子睡哪？」
王阿姨的眼珠轉了轉。
我趕緊答道：「我記得負一樓還有個保姆房。窗戶朝著天井開，通風和採光都還行，就是面積小了點，不過孩子一個人住也夠了。」
王阿姨馬上不悅道：「那麼小的孩子，哪離得了人？一個人住地下室，別把他嚇著。」
「小意的房間隔壁不是有間書房嗎？裡面有張一米二的床，床雖然小了點，但是好歹在樓上。」
「他一個男孩子，不好讓他住地下，怕走霉運的。」
我冷聲道：「你不是說他害怕，離不了人嗎？書房可睡不下兩個人。」
王阿姨被我噎住，臉上浮現幾分不滿。
但這次，就連一直對她和顏悅色的我爸也不贊同：「王阿姨，你如果心疼孩子，不如這樣，讓你侄女母子倆睡一樓，你委屈一下住負一樓。」
我爸也是做生意的，書房裡放著各類文件，他當然不會同意王阿姨這個離譜的提議。
我爸的話一出，她倒是消停了。
「至於工作的事，公對公私對私。你侄女正常投簡歷筆試走流程，如果她進了二面，我保她通過。」
「進了公司以後，薪資比同職位的員工高 30％，但這事要保密。」
言外之意，如果王阿姨的侄女履歷和筆試太拉胯，那我們也幫不了她。
王阿姨聽到薪資提高 30％立即眼睛一亮。
略一猶豫後，便信心滿滿地應下了。
2
我在房間裡整理行李箱時，舅媽走了進來。
「小意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我：「不走了，以後我主要負責國內的業務。」
「那麼大的生意，你也舍得。」
「姍姍和她老公定居那邊，交給他們我也放心。」
我又問起和王阿姨有關的事情。
舅媽嘆了口氣，說：「你外婆走後，你爸媽想著王阿姨照顧得也算盡心盡力，再加上她這個歲數不好找工作，就請到了家裡來。工資高，活也輕。」
我隱約覺得舅媽臉上浮現了一抹厭惡。
但她終是沒有多說什麼，轉而去摸我的金漸層元寶。
元寶是我在國外讀書時養的，畢業時費盡周折才帶了回來。
3
這天，我剛起床，突然聽到客廳裡有人提到我的名字。
「瞧瞧，這都十點了還沒起來。你們啊，就是太慣著她了。」
「還有那一櫃子包，一櫃子鞋，她這麼能花錢，以後可怎麼得了。」
王阿姨正唾沫橫飛地點評著我的行為。
我媽笑著否認：「小意原來上學那會天天六點半就起床，比誰都勤奮，我想往她身上花錢她都沒空。她這會學業和事業都有所成了，我們拘束她幹嗎，她做事比我還有一套。」
「再說，錢也不是省出來的，是賺出來的。」
王阿姨不贊同：「別的不說，她回家這麼久，一頓飯也沒做過。以後去了婆家是要被人嫌棄的。嘖嘖，現在這些女孩子呦。」
「小意這些年自己一個人在國外，什麼飯菜沒做過，什麼苦沒吃過。好不容易回家了，在父母跟前誰還講究這些？」
我媽仍舊掛著微笑，但顯然不大高興。
「至於這做飯的事，不是有你王阿姨嗎？我們小意嫁人也不是為了照顧誰的，要這樣的話還不如不結婚。」
我在心裡對我媽的話深表贊同。
王阿姨眉頭擰成麻花：「女孩子不結婚哪成！梁總又沒個兒子，以後這麼大的家業給誰繼承？還是得找個知根知底的男的嫁了才好。」
我媽皺了皺眉，但仍不想和王阿姨吵起來，緩和了語氣說道：「這話說的，這家業不給我女兒繼承，難道給外人？」
「再說了，放眼整個 A 市，有幾個男的能力比小意強？」
王阿姨見挑撥不成，隻得訕訕離去。
轉過頭卻發現，我正站在樓梯上用嘲諷的目光看著她。
她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又惱羞成怒地瞪了我一眼，好像背後說別人壞話的不是她而是我。
真好奇她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我心底也不禁有些疑惑。
這種素質的人，真的能讓我外婆在臨終對她贊不絕口？
4
過了兩天，爸媽接到消息說，他倆在國外的多年好友突發腦溢血，情況不太樂觀。
他倆趕忙收拾東西出了國，留下我和王阿姨兩個人在家。
走之前他們還告訴我。王阿姨的侄女夢潔今天就要到了。
「囡囡，今天大家都忙，怕是顧不上你了，你自己找點飯吃啊。」
我應下後，心底有些不好意思。
25 了還被爸媽當小孩子。
我拿起手機，選了家以前吃過的餐廳點了份外賣。
這家店出餐精細，一個多小時後才送到，我早已餓得飢腸轆轆。
好在牛排鮮嫩多汁，貝果酥脆，黑松露也香氣濃鬱。
我正吃得投入時，王阿姨帶著侄女推門而入。
見我面前次第排開的餐盒，她像是被冒犯到了般：「你一個人就吃上了？」
饒是我見過些風浪，也一時反應不過來她什麼意思。
「你個小姑娘，一點沒有眼力見。長輩沒回來你自己就吃上了，不知道等人的嗎？」
「長輩？」我一口椰奶差點嗆進鼻子裡。
王阿姨的侄女夢潔暗裡拉了拉她的衣袖。
「梁小姐，給你添麻煩了。」
我這才來得及認真打量她。
身材婀娜，皮膚緊致，完全看不出已經生過孩子。
一雙圓溜溜的杏眼泛著水光，聲音也嬌滴滴，聽得人心中酥酥麻麻的。
她身邊的小男孩不過大腿高。
見我在吃飯，一個箭步衝過來爬上椅子。
他的手伸向我面前的餐盒，抓起一小塊牛排就往自己嘴裡塞。
我看到他指甲縫裡的黑泥，頓時沒了胃口。
我走開後，磊磊像是徹底放開了，坐在我的位置上一個勁地往嘴裡塞。
5
晚上閨蜜林娜在班級群說了我回來的事，同學們都鬧著要聚一聚。
沒想到的是，陸祁安竟然也在。
作為高中時期的校草兼校霸，他一直是班裡的風雲人物，迷妹無數。
曾經的我也是其中之一。
但我沒想到的是，看上去冷酷又難以接近的陸祁安，在我決定追他的第三天就答應了。
隻可惜在一起後，他對我仍態度冷淡，讓我看不出他的心意。
於是在高中畢業後，我便以異國戀為由跟他提了分手。
「陸大影帝不會是專門為了梁總來的吧？」
曾經在一個屋檐下分食巧克力和辣條的同學，如今也開始互相恭維起來。
我正走著神，卻見角落裡的陸祁安眼色晦暗不明。
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那些被他冷待的日子，頓時覺得有些待不下去。
「抱歉。」我轉身朝外走去。
電梯裡，陸祁安竟也追了上來。
「以前的事，還沒跟你說聲抱歉。」
許是跑得太快，他的氣息有些不穩，手也有些顫抖。
「我知道，論品格樣貌家世才華，我樣樣配不上你，本來不想讓你被我這種人耽擱。」
「但我聽到二中的周繼沣說，他還沒和學霸談過，想要追你試試。所以你跟我告白的時候，我馬上就同意了。」
周繼沣是二中的校霸，無惡不作。
但因為家裡有關系，外貌也出眾，反倒有一群擁趸。
「我不斷告訴自己，我隻是怕周繼沣影響你的學習才跟你在一起，減輕自己的負罪感。但那個月的月考你還是下降了兩名。」
「我很愧疚，後來為了讓你安心學習，我慢慢就不怎麼找你了。」
陸祁安說到這裡，有些幹澀地笑了兩聲。
「畢業的時候，我以為我們的關系終於有了希望，沒想到你卻提了分手。你說你要出國，怕互相耽擱前途。」
「這倒像你的行事風格。」
我提著包帶的手緊了緊。
「直到你回國，林娜跟我說起當年的事，我們闲聊幾句，我才知道你的看法。」
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走到了一輛黑色大 G 旁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