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發生無法阻擋的精神力風暴,哨兵塔不會讓珍貴的 S 級向導前來冒險。
隻要這場危機順利解除,大門開啟,我偷偷溜走,就沒人會發現我曾經誤入這裡。
隻剩一個房間了,我還有時間。
【我靠。】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什麼精神體能連續撫慰這麼多 S 級哨兵?】
【她到底是什麼人?她真的是路人甲嗎?】
【絕對是 SSS 級別精神力。】
【唉,警報隻響了一會,女主不會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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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區域的監控都在剛剛被精神力狂潮毀壞了……還沒人注意到這裡,估計哨兵塔的人查不到路人甲的蹤跡了。】
在我治療的過程中,彈幕瘋狂滾動著。
提取到關鍵的「不會有人發現我」的信息,我松了一口氣。
治療完最後一隻小鯨魚,我鑽進通風管道,忙不迭地回到了掉落之前的地方。
然後迅速摘下口罩,換了一身衣服。
順便還把剛剛穿的那身衣服燒了,徹底毀屍滅跡。
果不其然,前來上課的帝國學院還沒集合。
他們兩兩三三地圍在最底層,試圖撫慰低階哨兵。
每年帝國學院都會派向導班來哨兵塔歷練,增進向導的安撫經驗。
今天是歷練的第一天。
本來我打算劃劃水算了,沒想到這麼倒霉,隨便走走都能掉進哨兵塔。
班上同學看見了我,有些詫異:「沈今樾,你去哪了?」
我:「肚子疼。」
他便不再在意我這個常年在班上吊車尾的倒數第一名:「哦。」
我聽見他和其他人嘀咕:「估計是逃課了,畢竟她那個情況,安撫哨兵這輩子都做不到了。」
我:「……」被拆穿了。
確實是想逃課才四處亂晃的。
06
我是穿越的。
上輩子,我是一個因為勞累過度猝S的獸醫。
俗話說,上輩子S人,這輩子學醫。
本來我決定再也不做醫生了。
可是穿進這個人人都有精神力的星際世界後,在三歲那年,我就覺醒了精神體。
——獸醫。
絕無僅有、前所未見的人形精神體。
S 級向導說是格外珍貴的人才,實際上因為數量稀少,根本沒有自由,是供帝國支配的一種資源。
我非常確信,一旦暴露這樣的天賦,我要麼被抓去切片研究,要麼就是徹底失去自由。
於是我選擇隱藏自己的精神體。
星際時代社會保障制度完善,被棄養的嬰兒都擁有免費接受教育的權力。
讀到十八歲,該選擇自己的院校了。
這個世界,最賺錢的就是精神力相關的職業。
我調查一番,發現帝國學院給予的補貼和待遇最好,如果理論成績好,以後還能留校當個主講老師。
這不就相當於考編上岸嗎?
和我這輩子的躺平想法不謀而合。
於是我以筆試第一、精神力等級倒數第一的成績成為了帝國學院向導班的一員。
我練習了許多次,終於學會隱瞞精神力等級,在入學測試時給自己壓制到了 E 級。
一切都十分順利。
直到今天。
我知道了自己穿成了一本星際萬人迷文的炮灰。
我的結局是變成傻子。
就算今天逃過一劫,明天說不定又會遇到新的絕境。
聽上去像是懸在腦袋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會掉落。
但是還好,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看到了這種奇怪的彈幕文字。
它們能夠未卜先知,應該也有幫我擺脫劇情的辦法。
07
第二天,集訓地。
我因為做了一晚上變成傻子的噩夢瞌睡連連,打了不知道多少個哈欠。
身旁竊竊私語的同學忽然安靜了。
一個穿著軍裝的高大男人忽然出現在了帶我們進行體能特訓的教官面前。
【诶,這不是哨兵塔的護衛隊隊長嗎?】
【劇情都變了,女主沒出來,你們怎麼還在看哨兵塔啊?沒意思沒意思,還不如看女主在家族裡和人勾心鬥角呢。】
【怎麼沒意思了!我覺得路人甲和 S 級哨兵的飯就很好吃啊,什麼捆綁 play 打針 play 扣S普雷,香香,飯飯,嘿嘿。】
我:「……」
一種不祥的預感陡然湧上心頭。
「打擾一下。」他如鷹隼般的視線掃過,不卑不亢地說,「昨天,有人闖入了哨兵塔頂層,留下了一樣東西。」
我:「?」
詐我的吧?怎麼可能留下東西?
他說:「我被下達任務,找到這位向導。」
此話一出,身側的同學都炸開了鍋,茫然而興奮地竊竊私語。
我頭皮發麻,悄悄後退了一步。
腦子飛速運轉,尋找離開這裡的辦法時,一陣極其強大的精神力威壓陡然降臨了這塊區域。
就算他們極力抑制,可 S 級哨兵的精神力僅僅隻是溢出一絲,也能讓普通人難以呼吸。
噔。
我聽到軍靴踏地的聲音,迅速,整齊。
冰冷的金屬鎖扣倏而相撞,一行人突兀地出現,又停駐在了此處。
軍官微微皺眉,露出有些驚愕的表情,隨後連忙行禮,恭敬地問好。
因為站在他面前的青年是名列帝國雙星之一的年輕天才,赫赫有名的 S+哨兵,素來有「滅焱之刃」之稱的林峤上校。
那雙湛藍的眼眸望過來的那一刻,我下意識垂下眼,躲避了他的目光。
心裡卻在悄悄罵人。
——我是救了你們的人,沒必要這麼大張旗鼓親自逮捕我吧?
但現場的一切痕跡我都清理過了,塔內燈光昏暗,戴上遮掩度極高的口罩後,我確信他認不出我的臉。
認不出嗎?
應該……是認不出來的。
這一切隻是我的期望。
可是事與願違。
林峤沉默地取出了一方白色絲巾,我定睛一看,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可思議。
那上面殘存了一小點血跡,已然幹涸,呈現暗紅色。
雖然真的隻有一丁點,但我直覺那是我的血。
也許是我昨天磕破膝蓋後蹭到了哪裡,被他採集到了。
威風凜凜的夜豹憑空出現,相較於昨天的嬌小虛弱,今天的它顯然恢復了精力,瞬間膨脹到足有成年人大小,匍匐在林峤腳邊。
它上前嗅了嗅那塊絲巾。
我是獸醫,貓科動物的嗅覺有多靈敏我是知道的。
我的指甲幾乎要陷入掌心,以一種認命的姿態,等待著那隻眼熟的夜豹一點一點靠近了我。
現在逃跑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我又沒有真的犯罪。
它終於湊近了。
眾目睽睽之下,夜豹眼睛一亮,依戀地蹭上我的小腿。
當然是蹭不到的,隻是它的親近依戀之意溢於言表。
我半蹲下來,在一陣又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中嘆口氣:「你是狗嗎?」
這句話不止是對夜豹說的,還是在質問那位高臺之上的林峤上校。
小豹子卻置若罔聞,還是高興地圍著我繞圈子,看上去像是被喜悅衝昏了頭腦。
精神體隨主人。
「回來。」
我抬眼看那個終於忍不住呵斥自己精神體的挺拔青年,不出意料地從那雙湛藍的眼眸中尋到了些許難以察覺的窘迫和尷尬。
我已經做了偽裝,也已經出手救了他們一次,不願意展現人前的意思明明白白。
他們如果足夠聰明,就應該明白自己救命恩人的訴求,為什麼要不依不撓地把我找出來?
別人就算了,這個大名鼎鼎的帝國雙星不可能猜不到。
還是說,高階哨兵都是這樣傲慢?
怒氣決堤,我挑釁地瞪著林峤。
——你是狗嗎,這都能找到我?
08
我被帶走了。
但是迎接我的並不是蒼白冰冷的研究院,也不是什麼不見天日的監獄,而是一間看上去十分溫馨舒適的米白色餐廳。
桌面上甚至擺放了一些看上去十分美味的小點心。
「這是林峤上校準備的。」熟悉的黑發青年為我倒水,「還有不同口味的營養液。」
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冷漠,姿態也疏離如陌生人,甚至後退了幾步,和我保持安全距離。
我沒什麼胃口,看著他避我如毒蛇的姿態,歪了歪頭。
平常我算得上善解人意,但誰叫我現在心情不好。
於是我不客氣地拆穿了他的偽裝,指了指他肩膀上嘶嘶吐信的小蛇:「它出來了。」
名叫施予安的青年一頓,耳後淺淡的緋色很快蔓延了整張臉頰。
面前的彈幕密密麻麻扣起問號。
【???】
【我沒記錯的話,第一次被高匹配度向導安撫的哨兵,應該會留下很明顯的後遺症吧?】
【嗯,就像是第一次被標記的 omega,會天然想親近自己的 alpha。】
【??不是,他裝什麼?】
【他不就是想舔上去嗎,還故意後退幾步??】
【笑S,原劇情裡他不就這S裝樣?心裡興奮得不得了,還是面癱臉。】
【施予安你睜眼看看自己陷入發Q期的精神體,我不相信你兩眼空空!】
精神體隻有在格外激動或是希冀被撫慰的時候才會自己出來。
他有些尷尬地看了眼自己的精神體,命令它:「回去。」
小蛇不聽,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我看,最後幹脆直接撲進了我懷裡。
幾條精神力觸手試探性地包裹住我,如同一團綿軟的溫水。
體溫微妙地增長,快壓制不住蠢蠢欲動的小獸醫了,我終於忍無可忍地嘲諷道:「請問三位哨兵大人把我叫過來的目的就是用你們的精神力騷擾我嗎?」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房間裡響起急切的反駁聲,離我最遠的少女猝然起身,「對不起,我的精神力不太受控!」
她帶倒了一片器皿,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
施予安彎腰去撿,半蹲在地,仰頭對我說:「我們十分感謝你的出手搭救,向導小姐。」
他容顏俊美,漆黑的眼眸盛放著某些熾熱的情緒,不受控制地暴露人前。
小蛇輕舔了一口我的指尖。
我:「……」
頭皮發麻。
雖然被小動物舔我習以為常,對可愛的小蛇也沒什麼抵抗力。
但是這條小蛇是施予安的精神體。
彈幕滾動得更兇了。
我移開目光,迫於無奈,把一直鬧騰的小獸醫呼喚了出來,勒令她把小蛇拎走。
小獸醫出現的一瞬間,整個房間的精神力都沸騰了起來。
她眼睛一亮,左手抱著小蛇,右手摸著小鯨魚,咯咯笑個不停,玩得不亦樂乎。
我是獸醫,上一世去動物園義診的時候,也曾這樣被包圍過。
……但這又不是真的小動物!
我發覺鎮壓無用,隻能嘆口氣,不再理會自己的精神體,語氣變得嚴肅而冷靜。
「你們看到了我精神體的特殊性。」我說,「也應該能明白,為什麼我不願意暴露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