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的心動算什麼？
何女士冷酷無情道：「想得美。
「小趙是新搬來的鄰居，他家今天還在收拾中。
「我就尋思，邀請他來家裡吃年夜飯。
「人家可懂事了，第一次上門準備了一堆禮物。」
等我惴惴不安回到客廳後。
趙越年已經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包圍了。
「小趙有對象沒？」
Advertisement
男人看我一眼：「快了。」
「那什麼時候帶回家過年啊？」
男人又看我一眼：「快了。」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男人又又看我：「快了。」
「年輕人結婚就要好好過日子，別像我兒子那樣結不到一年，就離了。」
趙越年說順口了：「快……嗯？這個快不了。」
我像救世主般，拉著他的手脫離口水的苦海。
「媽，我們出去買醬油了！」
16
「宋疏語，你沒有想跟我說的嗎？」
我低著頭走，越走越快。
趙越年腿長，一步抵我兩步，姿態要越多慵懶就有多慵懶。
「老板，你該不會是為了追我才來的吧？」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停下腳步，正要開口時。
迎面遇到熟人。
「疏語？」
我愣愣地道：「學長。」
沈靳安是我高中時就暗戀的學長。
當時為了得到他的微信，可是花費了我一個月的零花錢才打聽來的。
年少不懂什麼叫喜歡，就覺得對方長得帥，學習好，自己生出的好感，以為會是永恆的喜歡。
後來，大學不在一個學校，雖然微信聊得頻繁，但是我和他的關系好像一直在戀人未滿、朋友之上的狀態。
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不甘心，想撕破這層屏障，想看透我和他會走到哪一步。
而現在，我驚覺。
自從趙越年介入生活後，我已經好久沒有想起沈靳安了。
我和沈靳安也是住一個小區的。
他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三人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趙越年打破了沉默，拿出一個打火機。
「你們聊，我去那邊抽一會兒煙。」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一向不抽煙的。
17
「他是你男朋友嗎？」
我看了眼在遠處蹲著數螞蟻的男人。
輕笑，搖頭：「還不是。」
沈靳安微愣，苦笑：「我原本，是想等事業穩定了，再跟你說明一切的，現在看來，好像來不及了。」
很神奇。
聽完後我並沒有那種錯過的遺憾。
「學長，再見。」
他在身後，也輕輕說道：「再見，宋疏語。」
我走近靠樹站立的男人。
「趙越年。」
他轉身，表情平平：「聊完了？」
「嗯。」
「為什麼不多聊聊，反正時間還早。」
我仔細盯著他的臉，試圖看出點什麼來：「你不高興啦？」
趙越年嗤笑。
嘴硬道：「我有這麼小氣？」
我不敢說。
過了一會兒。
身旁的男人裝作無意問起。
「你們聊什麼了？」
我隻笑，不語。
但是他好像誤解了。
「噢，也是，我有什麼資格問，那個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學長啊。」
趙越年會知道沈靳安的存在，還是我做他助理時候的事情了。
公司團建。
玩遊戲時，我被抽到要說真心話。
左邊的人提問。
左手邊坐著的就是趙越年。
他喝了口水，語氣淡淡：「有喜歡的人嗎？」
我當時想的是沈靳安，所以猶豫了幾秒後，點頭。
餘歡喝醉了，趴在我身上追問是誰。
一時間，好奇的人越來越多。
「這樣吧，你不說是誰，但是給我們重述一遍，你最近給他發的一條消息。」
趙越年站在人群外，捏著手機，一直盯著我。
最終，我妥協了。
羞恥地說：「學長，晚安。」
同事們紛紛起哄，學著我的口吻。
「學長，晚安~」
等我再抬頭時，趙越年已經不見了。
18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吃醋了？」
男人扭頭就走。
冷冰冰說：「才沒有。」
我小跑上去扯住他的衣袖：「那我們交換吧，你說說看，為什麼喜歡我，我就告訴你，剛才跟學長說了什麼。」
趙越年擰著眉，扭扭捏捏地道：「我覺得，你可能不太想知道這個……」
他越不說，我越好奇了。
不依不饒：「說嘛說嘛。」
男人妥協了。
目光中帶著懷念。
「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抓雞特別厲害。」
我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那天，我媽從老家寄來幾隻雞，我在停車場卸下車時，雞從籠子裡逃出來……
「我追了一個小時，一隻都沒有追上，還有一隻被車碾S了，好多人都在笑我。」
等等，這跟喜歡我有什麼關系？
我又不是雞！
「然後，遇到在打電話的你。」
說著說著，趙越年看我的眼神不是曖昧，不是喜歡，是崇拜。
「你邊接電話，邊幫我抓雞。
「一抓一個準。」
趙越年又變得惆悵，嘆氣：「本來想請你吃飯的，但是你說你是天上派來拯救我的，要急著回天庭復命了。」
我突然慶幸，自己腦子裡沒有這段記憶。
「你這算是一見鍾情嗎？」
男人紅著耳朵轉過頭：「是吧。」
19
買醬油是假的，躲開親戚們的追問才是真。
我帶著趙越年去公園散步。
籃球場上一群年輕人在揮灑汗水。
我多看了幾眼。
剛好有一個大學生撩起衣服擦汗，腹肌露出來。
嘖。
很遺憾，看不清。
身旁傳來幽幽的聲音。
「我和他們，誰好看？」
我脫口而出：「你們其中一個人最好看。」
胡言亂語可還行。
趙越年牽過我的手：「都是庸脂俗粉，帶你看點有營養的。」
五分鍾後。
老大爺因為炮被吃了，在那裡賴皮。
趙越年端端正正坐著：「得罪了。」
又下了一步。
沒錯，他帶我來看下象棋。
我提醒旁邊大爺：「爺爺，你車沒了。」
他樂呵呵道：「小丫頭，這叫 ju。」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好的爺爺，你的電瓶 ju 沒了。」
大爺轉頭。
大聲吼道：「放下我車！」
小偷拔腿就跑。
20
陪大爺去完派出所回來後，年夜飯已經好了。
晚上很熱鬧。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我和趙越年都不喝酒，所以被安排到了後者。
我不要臉。
跟一個八歲的小孩子敬雪碧。
「舅舅，新年快樂，我幹，你隨意。」
他一副肉疼的樣子。
拿出剛揣進兜裡的紅包。
我喜滋滋地接過。
一個特厚的紅包出現在眼前。
「新年快樂，宋疏語。」
外頭掛著的燈籠亮著紅彤彤的燈，照在趙越年的臉上，活色生香啊。
我突然舔了舔唇。
「那個，能多要一個新年禮物嗎？」
何女士的出現破壞了氣氛。
「小趙，都說了讓你來這邊，你客氣什麼呢。」
趙越年回過神來，禮貌起身：「我坐這裡可以的阿姨，畢竟跟疏語有共同話題聊。」
何女士一副欣慰的表情。
「也好也好。
「前陣子，疏語一天相親五個人，回來跟我說，都太好了，不知道選哪個為好，你要是有時間可以跟她一起參謀參謀。」
我瞪大眼睛。
媽，現在是該說這個事情的時候嗎？
主要是，當時我有讓何女士取消相親的。
但是那幾個男人的家世都不一般，隨便取消，對方會以為我宋家故意拿喬。
沒辦法，我以交朋友的心態跟這幾位聊了一天。
幾位都通情達理，話都說開了。
我回來時，隻是口嗨跟何女士開玩笑的。
趙越年在桌子下捉到我的手。
笑得溫柔：「好的阿姨，我會幫疏語好好參謀的。」
21
【生氣了？
【我當時開玩笑的，並沒有真想跟他們發展。
【再說了，我又不是渣女，都看過你身子了，怎麼可能會對你不負責。】
連續發了幾條消息，趙越年都沒有回。
我心塞了。
跟餘歡取經。
「根據我看小說的多年經驗，在這時候你該去抱著他，親他，說我錯了，百分百沒事了。」
我覺得行。
說幹就幹。
借口說要出去看煙花，何女士就沒有多過問了。
站在過道裡，我鬼鬼祟祟地趴在趙越年家的門上，想聽清裡面有什麼動靜。
下一秒，門開了。
我人直接往裡倒，被一雙手接住。
頭頂響起男人調侃的聲音：「宋小姐，你走錯門了吧。」
我腦海裡響起餘歡的話。
二話不說。
扯住男人的領帶。
啃了上去。
趙越年的眼神是震驚的。
而後，想要推開我。
但是奈何我以前小小練過散打，輕松擒住男人的手。
親完，笑得特別流氓，抬起他下巴：「別裝了，寶貝, 你的身體告訴我，你喜歡這種。」
我剛說完，視線轉移到他身後時，徹底呆住了。
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
一個小孩被他媽捂著臉。
他費力掙扎著：「我要看親親，媽媽, 我要看叔叔被親。」
趙越年擋住我, 低頭，語氣無奈道：「我想推開你是因為，我家裡人都在。」
好想S。
呸呸, 大過年的。
我先安靜閉上眼吧。
22
我撞著樹。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後悔藥，我選擇傾家蕩產也要買上一顆。
趙越年用手擋著我額頭。
「不疼嗎？」
我都快哭了：「疼S我算了吧。」
好丟臉。
趙越年抱住我，手掌護在我後腦勺。
偷笑。
「那不行，我還沒有表白呢。」
嗯？
表白？
「宋疏語，抬頭。」
瞬間，空中燃放著無數銀色煙花, 四面八方都是，將我們圍在中心。
趙越年的手還沒有松開。
他垂下眼。
「剛才沒有回你消息是在準備這些。」
「本來是要來找你的, 結果你自己送上門了。」
我一邊感動, 一邊悔恨。
要是再等等……
「你閉上眼。」
我聽話閉上。
沒過多久。
他說可以了。
趙越年雙手捧著一束花, 表情緊張腼腆。
此時的他不是在公司裡侃侃而談的趙總。
而是一個在忐忑會不會被心上人拒絕的普通人。
他看著我的眼睛說：「其實按照計劃, 這天早就該到的。
「但是還好，現在也不晚, 你也喜歡我, 時間剛剛好。
「這句話，在我見到你的第二眼, 就想跟你說。
「宋疏語, 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從小也被不少人追求過。
可是從來沒有人像這樣, 會準備煙花，會拿著花, 站在你面前，認認真真問, 可以做他的女朋友嗎。
我想。
大概找到對趙越年心動的原因了。
23
確認關系的一個小時後。
我站在門口不敢進。
「你爸媽會不會覺得我很輕浮？」
男人攬過我的頭, 摸了摸：「怎麼會？
「我媽媽早就見過你了。」
我震驚地抬頭：「什麼時候？」
「小年, 你怎麼不帶疏語進來呢，外面多冷。」他媽媽走過來。
很樸素的打扮, 絲毫讓人看不出背後有幾億家產。
她拉著我的手說：「上次我就覺得, 這小姑娘人真好。」
她說起初次見面。
是來公司給趙越年送雞蛋那次。
前臺沒人搭理。
以為她是乞丐, 不斷驅趕。
「這裡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 都把地毯踩髒了。
「這年頭的騙子還是層出不窮。」
趙夫人沒法, 隻能蹲在路邊等著。
然後去上班的我看到了。
以為她是賣土雞蛋的。
沒多想, 全部買下。
還多出了一百。
最後幫她打車回家。
我被誇得有點得意忘形。
「原來做好事可以撿到男朋友啊。
「早知道，就天天做好事了。」
趙越年輕捏著我的臉：「你要幾個男朋友？」
24
過完年回去上班。
我和趙越年同居了。
第一天，有點不習慣。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 在想該找什麼借口, 去他房間呢？
要不說房間停電了, 一個人害怕？
正要行動時。
門被敲了幾下。
「寶寶。」是趙越年的聲音。
我故作矜持，裝得好冷漠；「怎麼了？」
他在門外小心翼翼地說：「我房間停電了，一個人睡覺害怕。」
怪不得能睡一個被窩呢。
想到一處了。
我故意慢吞吞地去開門。
門把手剛擰開。
外面的人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抱住我的腰，邊親，邊推著往床邊走。
「好想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