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剛結婚那時候,蘇虞彤還是滿心滿眼都是我。
會因為我瘸腿找不到工作,被別人歧視的時候奮不顧身地擋在我面前,把那些帶走惡意的人趕跑。
也會在懷孕後和我分享我們和女兒之間的點點滴滴。
曾經她也對我們的粥粥滿懷期待,可這一切為什麼在宋嘉南回來後就變了呢?
宋嘉南明Ṫű̂ₓ明是為了別的女人徹底拋棄過她的男人,按她自己的話來說,那是我們的仇人。
可她怎麼能因為宋嘉南S了妻子,是個單親爸爸照顧不好宋檬就對他心生憐憫。
到最後竟然為了宋嘉南和他的女兒開始欺騙我和粥粥,背地裡放下自己瘦弱身體不好的女兒,轉身選擇去照顧別的小孩。
06
Advertisement
在南方的某個小鎮租好房子後,我開始每天帶著女兒的骨灰盒去周圍有名景點遊玩。
南方風景宜人,小鎮空氣和水氣充足,是個很適合宜居的好地方。
這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美景,同樣也是女兒沒見過的景色。
每次想到女兒不在我身邊,不能再睜眼看祖國這大美河山,我的心就一陣劇痛,對蘇虞彤的恨就多一分。
在南方古鎮待了一段時間,我準備跟著沿海的船隻去海上看看。
那是女兒曾經說想要去看海上日出的地方。
我買好票上船去找位置的時候,被人碰了一下,懷裡抱著女兒的小盒子差點被撞飛。
我怒氣衝衝地對著那人喊了一聲,那人停下腳步,我這才發現那人竟然是位故人。
「張慕茹,是你?」
有關於過去的記憶鋪天蓋地地往我腦海裡湧進去,瘸了多年的腿也傳來一絲劇痛。
但這一切都在我看清她枯黃的頭發,凹陷的雙眼和使不上勁的右手時煙消雲散。
看來,出獄後的這些年,她和我一樣。過得並不好。
「陳......陳漾時?」
她看見我的瞬間,一時失神。
我點了點頭,沒了怪罪她的意思,轉身離開。
我預訂的是一個在船上一夜兩天的旅行團,為的就是能看到日出的瞬間。
隻是我沒提前做攻略,船上的飯很難吃,所有的菜都是一股魚腥味,我吃不慣。
跟著旅行團坐在一起,我面前的飯沒怎麼動,我一個人走到甲板上想要看看月亮。
過了一會,身邊坐了一個人。
是張慕茹。
她遞過來一瓶酸奶和兩個面包。
「我記得你對海鮮過敏,討厭海腥味,這裡的飯你應該是吃不慣。」
我看了她一眼,過了幾分鍾才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慢慢吃了起來。
半晌我才開口詢問她:「你怎麼知道我海鮮過敏?」
她沒說話,眼神裡閃過一絲懷戀,過了一分鍾後,突然笑了。
「如果有人見過你吃了海鮮全身起紅疹,尤其臉上紅得像猴屁股那樣,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這句話引起了我過去還在東哥身邊的那些回憶,不管是瀟灑的,還是瘸腿後那樣悲哀痛苦的。
海風吹來,容易帶起過往的悲傷,我突然開口說起過往的那些事情。
「其實,對於舉報東哥這件事,我並不後悔,東哥他手上沾了不幹淨的血,這是鐵證,是事實,我想就算當初不是為了蘇虞彤去舉報他,我遲早也會這麼幹的,當警察線人這件事我不後悔。」
她看著我瘸掉的那條腿,眼睛突然湿潤溢出了一滴淚。
「這一切都過去了,畢竟我也讓你付出了代價。」
07
看完海上日出後,我把租的房子退租了,開啟全國各地的旅遊計劃。
在雲南安定下來的第三個月,在某個傍晚帶著女兒一起遛狗回來的時候。
我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蘇虞彤。
「你來幹什麼?」我冷漠地問她。
蘇虞彤緊盯著我,半皺著眉,眼神裡翻湧著痛苦。
「漾時哥,你瘦了。」
我抬眼劃過她的臉,冷漠道:「關你什麼事,我們已經離婚了,別來我面前沒事找事。」
我打開門要關上門,她突然擠進來撐住門不讓我關上。
「你晚上的時候腿還會疼嗎?漾時哥,你身邊離不開人,你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的,讓我繼續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好不好?」
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真的會被氣笑。
我聽著她這自以為是地給自己找臺階下,冷笑一聲。
「你照顧我?那你不準備照顧你的宋嘉南和他那寶貝女兒了?」
我故意挑她的痛處和傷疤戳,人怎麼能好了傷疤忘了疼呢?
「他們那兩個傷害我女兒的兇手,我,我早就把宋嘉南舉報了,當初他回來找我就是想讓我拿實驗室的數據去幫他造假,我已經把一切都告訴警察了,以後不會再有人來介入我們之間的感情了。」
「我們還能回到以前那樣,我們還年輕,還可以再生一個像粥粥那樣可愛的女兒,隻要你願意和我回去,我們可以重新來過......」
「可我不願意,蘇虞彤,你給我滾,像你這樣惡心的女人是怎麼說得出和我重新開始,再生一個孩子的話,你不配做粥粥的母親,更沒有臉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用力把蘇虞彤推開,任由她摔在地上。
看著她仍舊不肯離開的背影,隻覺得剛剛被她觸碰到的地方惡心到想吐。
一個月前,有關於嘉南公司產品和數據造假的事情鬧得很大,嘉南集團掌權人直接被帶走判刑,而他的女兒似乎在被送到福利院的路上出了事,最後斷了兩條腿,精神也出了很大的問題。
這些事情我不用猜都能知道是蘇虞彤動的手腳,隻是我不太清楚她是怎麼脫身把自己摘幹淨的。
其實我一直都很了解她,又或許我從來沒有嘗試過去真正地了解她。
我太相信人性是ŧūⁿ斑駁的,而這份猜疑不應該放在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另一半身上。
於是我自動忽略了她靠近我身邊的那些目的。
但這次我不會忽略她來找我不過和七年前一樣,都是為了她所謂的事業走投無路才來的事實。
七年前在醫院待的三個月,記者經常來向我採訪,而蘇虞彤從最開始一周來一次,改成每天都來看我。
她一直都很聰明,或許早在她被綁架那時候就發覺了我喜歡她。
隻是我很愚笨,又或者說我是戀愛腦,不願意猜測愛人的真心值幾分。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她不喜歡我,和我在一起,隻是為了報答我對她的救命之恩。
隻是為了博得一個好名聲,好順利往上爬罷了。
如果不是媒體宣傳之下,她那SS堅守都不願意出賣實驗室的英勇行為,和丈夫一起深入敵人腹部,配合警察把黑惡勢力一網打盡的自我奉獻精神。
就憑她一個工作不到兩年的身份,怎麼可能在短短兩年裡就評上副教授的職位。
我隻是不願意去細想那一切,至少是看在女兒的份上,我從來不去和她計較這些事。
可現在我做不到再去蒙蔽自己,欺騙自己。
08
蘇虞彤性格是倔強的,一旦她認準的事情,無論怎麼艱難,她都不會選擇放棄。
曾經這是我欣賞她身上的品質,可現在卻成了我最痛恨的存在。
在我第十次提出不會和她一起上醫院的時候,她終於崩潰痛苦到跪在我面前。
很不幸, 當初女兒進入核輻射區時, 我進去把她抱出來的時候身體也遭到了損傷。
隻不過因為我是成年人, 免疫系統已經形成自我完整的防護功能,女兒年紀小,身體瘦弱,所以病變的速度快, 而我的病變速度要慢一些。
但在此後的第三年,因為這個輻射造成的損傷還是讓我身體裡的內髒和器官發生不同程度的病變。
「漾時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你就跟我去醫院接受治療吧, 你身上的這個病不能再拖了。」
我抬起蒼白的臉, 冷笑一聲:「你說得對,我身上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 可我女兒當初就是被你置之不理最後給拖S的,怎麼現在輪到我了, 你就這麼難過?」
「我告訴你, 這或許是我的報應, 是老天在懲罰我當初選擇救你這個蛇蠍女人的報應。」
話音剛落, 虛弱的身體又嘔吐出了鮮血。
蘇虞彤不知道是接受不了我說的這些話,還是被我吐血的樣子嚇到,突然發出尖銳的慘叫聲。
我欣賞著她發瘋時歇斯底裡的模樣, 心裡面一片暢快。
就該這樣。
蘇虞彤, 你就該永遠活在這樣痛苦, 擔驚受怕,每次想到我和女兒都悔恨到窒息的世界裡。
09
當然, 我選擇不去醫院接受治療並不隻是我要用我這條命去報復蘇虞彤。
我這條命還是很珍貴的,實在犯不上用我寶貴的命去做這樣帶走嚴重目的性的事情。
更多的是我查過國內外所有的資料, 還沒有經歷過這樣輻射後還能救治得回來的案例,我知道那些醫生勸我去國外能獲得更好的治療。
但我不願意。
當初女兒有機會可以去國外接受治療的, 哪怕沒有蘇虞彤, 我其實也可以尋找其他辦法的,世界之大, 總是會有辦法的。
可我因為蘇虞彤和宋嘉南的事情失去了理智,讓女兒錯過了最好的救治時間。
我對她是有愧的。
主要,我也想她了。
這個傻女兒,走了這麼久, 居然一次都沒有來過我的夢裡找我,她還是怪我的吧。
這一次,我要親自下去和她道歉, 同時約定好讓我們下輩子再做父女。
下一次,我一定會當一個好父親,稱職的父親。
10
病重的最後幾天,趁著尚存的幾分理智, 我給張慕茹打了一個電話,讓她來幫我處理後事。
接到電話後她二話不說就來了, 絲毫沒有理會在一旁打著我前妻名義發瘋的蘇虞彤,親手幫我料理了後事。
我在世上沒有了親人,也沒有什麼朋友, 不用特地舉行葬禮。
隻要把我的骨灰和女兒的骨灰都撒在當初看日ţű̂₆出的那片海就行了。
我替女兒看過了,那裡的日出很美,她一定會喜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