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徵戰歸來，身邊跟了個絕色女子。
這女子我看著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晚上，她借著月色，爬上我的床，我猛地睜開眼。
這姑娘不是我女扮男裝時順手救下來，要對我以身相許的那個姑娘嘛！
她盯著我，目光哀怨悽涼：「公子，你不要晚娘了嗎？」
1
我夫君裴卿凱旋那日，帶回了一個身著黑鬥篷的女子。
「這是我的救命恩人，沈晚娘。」
Advertisement
裴卿看向那女子時，冷峻的目光變為一汪春水。
裴卿天生性子冷漠，但唯獨對我，溫柔體貼。
隻是此刻，他的柔情都給了另一個女子。
平日裡與我素來不和的小姑子湊到我耳邊：「嫂子，那姑娘看著好哥哥的關系可不一般吶。」
聲音不大，但正好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
裴卿當然也能，掃了我一眼，神色中帶著愧疚與不自然，並未說話。
周圍人幸災樂禍地望著我。
心髒好像被人緊緊揪住一般，疼得我無法呼吸，掩住微微顫抖的雙手，面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容。
沈晚娘摘下鬥篷，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貌，微微向我們行了個禮。
「在下沈氏晚娘，拜見老太太。」
眾人驚嘆於她的美貌，久久回不過神來。
一向不喜我的婆母更是親熱地拉著她的手，一副一家人的模樣。
本該難過至極的我，在看到沈晚娘那勾魂的眼睛後，卻不知為何，總覺得莫名熟悉，
「拜見蘇小姐。」
倒是沈晚娘一見到我，眸子裡染了幾分欣喜與淚光，透過我，像是在懷念什麼。
她悄聲在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來救你的。」
2
眾人因她叫我蘇小姐，皆以為她是在挑釁我，看戲的目光流連在我與她之間。
我神色不變，微微點頭，但心裡卻因她這句話，思慮良久。
什麼叫救我？
「妗妗。」裴卿有些緊張地擋在沈晚娘身前，一副怕我吃了她的模樣。
我心中悲切，不由得冷笑：「夫君放心，我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裴卿見此，眸子裡染了幾分愧疚，訕訕道：「妗妗，對不起……」
「有什麼ŧů⁵好對不起的，她生不出孩子，還要你道歉。」
婆母厭惡地瞪了我一眼。
裴卿聽了她的話後，愧疚的神色淡了幾分：「妗妗，我年紀也不小了，該要個孩子了。」
語氣中帶著我陌生的指責與埋怨。
似乎是我不懂事，耽誤了他一般。
可當初明明是他說的，沒有孩子也沒關系，他絕不會負我。
就算這樣，我也從來沒阻止過他納妾。
我冷眼看著他：「我何時……」
「誰說要給你做妾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晚娘打斷，她望著裴卿，俏麗的臉上滿是嫌惡。
「當然不會讓你做妾。晚娘，你放心吧，我不會委屈你的。」
裴卿語氣帶著安撫與寵溺。
我整顆心如墮冰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展露心聲：「不讓她做妾，是要休了我嗎？」
3
婆母諷刺道：「便是休了你又如何？
「像你這種妒婦，多年無子，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早就把你趕出家門了。」
小姑子也在一旁接茬：「怕是還做著千金小姐的夢呢，以為誰都要慣著你？」
我本是護國將軍之女，他原隻是我爹的一個副將。
但自從六年前父親戰S沙場，母親鬱鬱寡歡不久後撒手人寰，便一落千丈。
往日和善的母女倆變了臉。
ƭù⁵不僅明裡暗裡說我耽誤了裴卿，更是變著法地打我嫁妝的主意。
可還沒等我開口，沈晚娘卻變了臉，呵斥：「休蘇小姐，你們也配？
「即使蘇家今日落寞，但他們為我大夏付出的一切，陛下都是知道的。
「你們這麼對待蘇家唯一的小姐，就不怕陛下責罰嗎？」
眾人聽了這話，臉色一變。
婆婆當即甩開了沈晚娘的手：「裴卿，這就是你找的媳婦？竟然這般對待她的婆母，還有沒有教養了？」
「晚娘她心直口快，母親，您別和她一般計較。」
裴卿舍不得心上人被罵，趕緊出來打圓場。
婆母冷哼一聲，瞪了眼沈晚娘，到底沒說什麼，被小姑子拉走了。
裴卿轉頭，深情地看著我：「妗妗，你放心吧，我說了會照顧你一生一世，不會變的。」
接著她牽起了晚娘的手，話鋒一轉：「把晚娘提為平妻，如何？」
我被他的話氣笑了，他是以為我沒了父母，就可以任由他們欺辱了？
他們怕不是忘了邊境的三十萬的蘇家軍了。
「你做夢。」
4
「誰說要嫁給你了。」
沈晚娘瞥了裴卿一眼，不屑道：「裴卿，我救你的條件隻是要與你回家，可沒說嫁給你。」
「你不嫁給我，那你為什麼同我回家？」
裴卿面色發紅，惱羞成怒看向她。
「來你家就要嫁給你嗎？誰說我來你家就是為了嫁給你的。」
晚娘說這話時，目光意味深長掃了我一眼，隨後看向裴卿。
「給我找個房間，要離蘇小姐近的。」
我愈發地覺得奇怪，但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
裴卿像是想到了什麼，討好地說道：「晚娘，我的心裡隻有你一人，放心吧，我來安排。」
當晚，沈晚娘住進了我隔壁的院子。
5
自那日之後，裴卿便沒進過我的院子，每天一下早朝，便鑽進隔壁院子。
沈晚娘好像同他生了氣，找人弄來了兩隻藏獒守在門口。
但即使如此，大大小小的禮物還是流水一般，流向隔壁。
「蘇姐姐，這是我做的蓮花落，想帶給姐姐嘗嘗。」
沈晚娘提著餐盒，過來拜訪。
「你嘗嘗。」
拿起一個糕點，遞到我嘴邊。
蔥白似的手指，在粉色糕點的映襯下，煞是好看。
不過我也沒心思觀賞，警惕往後捎了捎身子，並沒有接過糕點。
「你那天的話，到底什麼意思？什麼救我？」
她也不在意，放下糕點，抬頭看向外面的天，若有所思道：「你跟我去個地方，就明白了。」
聽了她故弄玄虛的話，我更加警惕了。
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答應了：「好。」
跟在她後面，看著她熟悉地穿梭在裴府大大小小的長廊中。
更加疑惑了，她為何這般熟悉裴府？
「到了。」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我疑惑地看向荒涼破敗的院子，這是裴府最偏僻的一個院子，說是鬧鬼，平日裡根本沒有人敢靠近這裡。
「進去就知道了。」
她推開年久失修的大門，發出「吱呀吱呀」的怪聲。
穿過雜草叢生的院子，顯然已經很久沒人打理過了。
我跟在她後面，同她一起進了屋。
屋裡不似外面那般破舊，雖然簡陋，但還算整潔。
「進來。」
她打開櫃子門，率先鑽了進去。
高大的衣櫃，裝下我們兩人綽綽有餘。
「一會兒是有什麼人要來嗎？」
我鑽進去之後，小聲問道。
「等會你就知道了。」
她沒回答我，透過櫃子的縫隙，能清晰地看到房間內。
外面傳來腳步聲。
她小心提醒道：「來了，別出聲。」
6
「裴郎，聽說你帶了一個絕色美人回家。」
女子的聲音很熟悉，透過櫃子的縫隙，我看到了來人的臉，正是裴卿和丞相嫡女賈璎珞。
「璎珞，你誤會了，她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隻是想報恩，我的心裡隻有你。」
「那就好，你趕緊把蘇妗妗休了，我父親已經要給我說親了。」
「你放心吧，不會太久的，隻是礙於皇上，休她困難了些。」
緊接著就是男女曖昧的聲音。
透過縫隙，能看到兩人糾纏的身影，我緊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我知道賈璎珞喜歡裴卿，以往在大大小小的宴會上，沒少給我使絆子。
我一直以為這都是她一廂情願，但沒想到兩人竟然早就苟且在一起了。
等兩人徹底離開後，沈晚娘拉著我離開了那裡。
「你到底是誰？為何能未卜先知？」
「十年前，凌風渡，百裡客棧。」她丟下一句話，輕飄飄地離開了。
十年前凌風渡，百裡客棧Ṭū́⁺？
我努力回想，卻全然記不起和這相關的事。
7
夜裡，我半睡半醒間做了一個夢。
十年前，我男扮女裝，同父親一同去了戰場。
年少輕狂的我一心想要證明自己。
單槍匹馬地闖入了敵營，一把火把敵軍的糧草燒了個精光。
後來為了避開敵軍的追擊，喬裝打扮躲進了凌風渡。
我直奔百裡客棧，打算與留下的線人會合。
「舅舅，求求你不要把我買入青樓。」
趁著月色剛進城，就聽見一個小女孩求救的聲音。
「啪！」
男人狠狠打了女孩一巴掌，瘦弱的身子被打得一個踉跄，摔倒在地。
「老子養你這麼大，不就是為了換點錢嗎？」
女孩雖然瘦弱，但一雙眼睛卻很漂亮，即使穿著破爛，也依舊難掩絕色之姿。
後來女孩被我買了下來，找一個親信收養了她。
「哥哥，我以後一定要嫁給你！」離開之時，女孩悅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好啊，我等你長大。」我笑著回她。
8
「誰？」
我猛地驚醒，直直地坐起身來，與身上的沈晚țṻₕ娘大眼對小眼。
「你怎麼在這，來人……」
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她捂住嘴。
回想起剛剛的夢，那女孩竟然和沈晚娘如此相似。
隻見她目光哀怨悽涼，不知從哪掏出了個手絹，細細地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公子，你不要晚娘了嗎？」
真是她！
她這次來不會是讓我娶她的吧？
「晚，晚娘。」我頂著她的目光，有些心虛，不敢與她對視，「你先從我身上下去。」
沈晚娘抽抽涕涕地爬了下去，坐在我的床邊。
「一時玩笑，當不得真，你回去吧。」
美人落淚，惹人憐愛：「可我當真了。」
她輕皺眉，看著我的眼神裡帶著幾分執拗：「這麼多年，我一直期待與公子重逢。」
「這……」我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答，「可我是個女子，怎麼娶你？」
「撲哧，呵呵……」本來哽咽的她忽地笑出了聲，「瞧把你嚇得，我逗你呢。」
晚娘抬起頭來，白皙的臉上不見一點淚痕。
「你嚇S我了。」
我松了口氣，若是因為我，耽誤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姻緣，那真是罪過了。
「不過，蘇姐姐相信重生嗎？」
9
她話鋒一轉，忽地紅了眼眶，這次是真的哭了，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上一世，我念著你的恩情，做了你院裡的丫鬟，但顧及你的名聲，所以一直沒與你相認。
「沒想到，卻被裴卿那人面獸心的家伙奸汙了。」
經歷了白天的事情，我相信她說的話。
我握緊她的手，想給她一些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