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就一副準備啟動車子的模樣。
大概是為了坑陳序請客,這群狐朋狗友選的餐館又貴又偏僻,車都不好打。
我生怕他把我丟下,趕忙上了車。
「對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如果我輸了車,你真會讓我磕三個?對別人也這樣?」
陳序睨了我一眼:「真話玩笑你聽不出?就算我真贏了,我也不會下你面子,會偷偷放你走的。」
9
這麼一鬧之後,陳序漸漸和這群人斷了關系,也不再每天無所事事到處賽車喝酒了。
他的性格雖然不算孤僻,但也不是和誰都玩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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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裡的人,說世故也世故,但也沒有真的踏入社會。
因此對著有點錢的陳序,不想理他的,也不會因為他有錢就理他。
所以和那群人斷了之後,他身邊一下就清淨了下來,找我也找得愈發勤快了。
趁著賽車的時候,我還問了他原因。
「我又不是真傻子,看不出來這群人以前把我當冤大頭。」
他的手在方向盤上不耐煩地敲打著。
「隻不過他們能說話哄著,人又不壞,我就當不知道。現在發覺他們話也不會說了,人我也看走眼了,那我要他們在身邊煩我幹什麼?」
說完,他又審視一般地上下打量我。
「說起來,如果不是以前沒有在京市那邊見過你,我都要懷疑你是爺爺派……」
說到這裡,陳序表情一變,止住了話頭,沒再說下去。
我和陳序結婚的時候,陳序的爺爺已經去世了好幾年,再加上陳序又很少講起年輕時候的事情。
所以,我隻從陳序的描述裡知道一些這位老人家相關的事情。
陳序的媽媽從小就身體不好,生下他之後更是纏綿病榻,爹又不著家,整日見不到人。
他幾乎是被爺爺一手帶大的,可以說除了媽媽,爺爺就是唯二疼愛陳序的人。
他最遺憾的,就是他爺爺病故的時候,他沒有能見到最後一面,沒有能在爺爺最後一段日子陪著他。
其實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我重生回來到底是因為什麼。
但至少,我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幫陳序。
正如同他在我最失落的那年出現讓我重新振作起來一樣。
想到這,我好像隱約抓到了什麼關鍵的東西似的。
隻是那種感覺稍縱即逝,很快,在陳序催促開車的聲音中,又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接下來一段日子,陳序收了心,竟然把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學業和生意上面。
陳序在來到海市之前,因為家裡的影響,也是做過一些項目和投資的。
他運氣不錯,在什麼都不是很懂的時候就拿了不少的錢。
但放縱自己後,他就隻任由手中的投資坐吃山空,什麼也不做,那些項目幾乎要關得差不多了。
可自從斷了那些狐朋狗友後,他像是突然找到了上進的動力一樣,變得比誰都要忙碌。
我將曾經陳序在未來教我的生意場上的那些東西,都一模一樣地教給了現在的陳序。
陳序本來就聰明,我教給他的又都是未來他總結出來的,本質上就是一個人的思維邏輯。
因此,他隻是稍微費了點力氣,就很快補上了這幾年放縱的空白。
他沒有問過我,為什麼普通人家出身,自己的本職學業和做生意不沾邊的我,會這麼擅長並且熟練地處理他都不會處理的事情。
而我做完了手上的課題,向導師證明了能力之後,也比重生之前要早了好幾年進入了導師的實驗室。
難得空闲的時候,我們湊在一起吃Ṭű₉飯,我還會調侃陳序:
「你打算什麼時候跟車結婚?記得給我發請帖。」
雖然收了心,陳序想起初見我時候放下的話,也有點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側過頭。
「跟車又不能打結婚證,有什麼意思。」
他扯了扯本就敞得很開的領子,很小心地瞟了我一眼。
「你是別打算收我的請帖了,我是不會給你發那玩意的。」
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10
然而在我感覺到兩個人即將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時候,陳序卻突然開始躲著我了。
消息消息回得非常慢不說,即便是見了面,人也總是跟個蚌殼一樣,S也撬不出什麼話。
和以前那種時不時就抽風冷淡一會的態度不一樣,這一次,他好像是真的對我的新鮮勁過去了一樣,也不喊著我賽車了,生意也不找我討論了。
【我最近什麼地方觸你霉頭了?】
我忍不住在聊天軟件上問。
【……沒有。】
他倒是秒回。
可等我問起來為什麼,陳序又秒速失蹤。
消息像石沉大海一樣沒了蹤影。
一連整個月,我都沒有捉到陳序的身影。
陪舍友外出時,還遇見他之前那些斷了的狐朋狗友趁機來挑釁。
說我跟陳序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玩膩了,不聯系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本來就一直對我和陳序提前相遇這件事情不安心。
再加上最近課題做得並不是很順利,心煩意亂下,就習慣性地像重生之前一樣,去酒吧喝一點悶酒。
……可我實在高估了年輕時候自己的酒量。
沒有那兩段遇見渣男的時光亂喝,也沒有陪著陳序在酒桌上錘煉,現在的我,喝了以前三分之一不到的量就有些懵了。
酒精作用之下,什麼重生回來的事情都被我拋在了腦後。
我滿腦子想的就是,我那麼喜歡,也那麼喜歡我的陳序,在交往的時候都從來沒有彼此紅過臉,現在結了婚卻敢和我冷戰了。
想著想著,越來越生氣,也越來越委屈。
又兩杯酒下肚,我暈暈乎乎,抓起手機點開陳序的電話。
接通的聲音一傳來,我張嘴就罵:「你個王八蛋!」
那邊沉默了好一陣,才遲疑地傳出聲音:「江檸?」
「你在哪裡?」
我聽不懂他語氣裡的關切,滿腦子都是他這段時間莫名其妙的冷淡,想著想著就忍不住掉眼淚。
「你明明說了會對我一輩子好的,這才過了多久!你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陳序:「……江檸,你知道我是……算了,你現在是不是喝多了,人在哪裡,我去找你。」
哄鬧的音樂聲中,我胡言亂語了很多很多。
愛人就在面前卻不能恩愛的憋屈,在酒精的釋放下,徹底爆發了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昏昏欲睡之際,陳序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看上去出門得很匆忙,襯衫都扣錯了位置,頭發也亂糟糟的。
臉上有些冷淡兇惡的表情,在看見我完好無損坐在酒吧角落時才柔軟了一些。
「江檸。」
陳序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還認不認識我?」
我昂頭看他:「我認識。」
「你是我男朋友,是我老公。」
我哭得一抽一抽。
「你個大壞蛋,為什麼不要我了,明明不久之前你還答應我過段時間我們出門一起旅遊的,為什麼突然會變得這麼冷淡……」
陳序沒有說話,但是伸手扶了我一把,生怕我摔著。
蒙眬中,我似乎看見他黑著臉,咬牙切齒問了一句什麼:
「你到底把我……」
11
第二天我是在酒店裡醒過來的。
陳序給我留了條消息,讓我醒了之後找他。
回憶著昨天晚上醉酒時候說的那些話,我頭疼得抱著被子哀嚎了一聲。
但嚎完,我也沒有多糾結,就想好了要把事情告訴陳序。
這畢竟不是什麼能隱瞞一輩子的秘密。
做好思想準備後,我給陳序發了一條消息,說想見見他。
消息發出不過十分鍾,房門就立刻被敲響了。
打開門,掛著黑眼圈的陳序黑著臉出現在我Ṫŭ̀₄面前。
我們倆站在房門口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又同時出聲:
「陳序,我有點事……」
「我有點事問。」
……
對視了一眼,我先妥協:「你先說吧,要不進去坐一會?」
陳序臉頓時更黑了。
他胸膛劇烈起伏,幾次張了張嘴,卻又像沒有組織好語言一樣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最終,在我忍不住想要開口時,他沉聲問:「你究竟把我當成了誰?」
我:「……?」
話開了頭,面對我疑惑不解的眼神,他也不糾結了。
「江檸,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想問了,你究竟在透過我看誰?你究竟把我當成誰的替身?」
「我承認,我陳序不算什麼好人,但我也不想無緣無故地給人當替身。」
「你到底把我當成誰?」
仿佛所有忽然冷淡的時刻,這段時間的逃避都有了答案。
陳序沒有我所擁有的那些記憶。
我無比確認我喜歡陳序,我愛陳序,無論是過去的還是未來的。
他們都是陳序,是陳序的過去,是陳序的未來,組成的是完整的陳序。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陳序不知道。
他因為我莫名而來的愛意焦慮,彷徨,我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陳序在因為我的不安而不安。
是我因為害怕太著急了。
我理所應當想他愛我,卻忘了現如今的陳序是沒有必要那樣偏愛我的。
「對不起。」我歉疚道。
為了避免陳序誤會,我接著道:「但我可以很認真地告訴你,我沒有透過你看誰,我隻是在看你,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我愛的是現在時的陳序。
在未來的現在時,在現在的現在時。
想了想,正當我準備將重生這件事情向陳序說個明白時,陳序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話。
他笑了一聲:「江檸,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好騙?你打算編什麼話騙我?」
「既然你不說,我也懶得問了。」陳序冷笑,「我們倆好好冷靜一下吧。」
12
陳序沒相信我說的話。
之前我們倆就處於那種類似冷戰的狀態,這麼一次談話過後,就更像冷戰了。
雖然線上的聯系也沒有斷過。
但正巧他手頭的一個項目出了問題,我手中的實驗也做到了關鍵階段。
兩個人都忙起來,昏天黑地的,竟然見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我也找不到什麼好時機找他見面,認真地再談談這個問題。
再者說,我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更好地調整端正自己的心態再去面對陳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