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隱瞞皇室秘辛,我被選入皇宮成了公主替身。
作為公主,我囂張跋扈,惡貫滿盈。
人人都傳我被皇帝寵得無法無天。
真公主找到我時,我正摟著美男眼冒金星。
瞧著眼前溫婉可人的嬌美人兒,我輕笑。
當了這麼久逍遙快活的假公主,終於該我幹正事了嗎?
1
宮裡的人找到我時,我正扮作賣茶女,試圖撩撥禮部侍郎家的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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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我說什麼,李公公便捂住了我的嘴,擠眉弄眼地對沈衛道。
「沈公子,一時不察,被公主偷跑了出來。奴才還著急回宮復命,辛苦您幫雜家瞞一瞞。」
沈衛唇角勾起一抹輕笑,狀似不經意地掃我一眼,才道,「公主?」
我連忙端正身形,漾開一個自認為端莊美貌的笑臉。
他唇角抽了抽,才俯身一禮,恭恭敬敬道,「臣禮部侍郎沈釗之子沈衛,見過公主。」
「平身吧。」我撇嘴,好沒意思。
京城的美人兒這麼少,好不容易逮著一朵花,還被李公公打斷了,自然是不高興的。
「回宮吧,皇兄找我什麼事?」沒再看沈衛一眼,我轉身上了李公公備好的馬車,百無聊賴。
李公公在馬車外諂媚地笑著,見我問話,連忙答道,
「外邦上貢了一批流光錦,還有一些精美絕倫的首飾。皇上正等著您一起挑呢。」
而馬車外,沈衛滿臉笑意,桀骜張揚,揮著手對我大聲道,「公主慢走!」
很好,本公主調戲良家少男的惡聞又要名揚京城了。
2
我放下簾子,想起皇帝找我的事,翻出一個白眼——這狗皇帝還挺能演。
一月前,天降異象,南方進獻一個石像,上刻「血親和合,盛世升平」八個大字。
皇帝認為是上天對他治世清明的肯定,決定祭祖祈福。
於是言官提議讓久居冷宮的昭和公主和遠在衍州的寧王一同參與祭祀,以合「血親和合」之意。
不巧的是,昭和公主衣衫不整地躺在冷宮,皇帝太醫驚慌地站在大殿外,還沒等他們反應,緊接著又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大肆搜尋之時,我被皇家錦衣衛帶到了皇帝面前。
也不怪錦衣衛眼神不好,我和昭和公主的確有八九分相像。
這是皇帝的原話。
於是他將錯就錯,讓我做了昭和公主,並許諾祭祀過後許我公主的富貴榮華,無上榮光。
我欣然應下。
寶馬香車,美男在側。這可是我的美夢之一呀。
真是可憐了下落不明的公主殿下,可惜我最感興趣的還是皇帝的狗命。
3
我確實是賣茶女。
我家其實在邊地,從京城進些茶再把茶葉賣到鄰國,做些換米面和新鮮玩意低價轉賣給過路的商販的生意。
我本不應該出現在京城的。
如果沒有前些年的戰火,我父母就不會因為戰爭慘S。無父無母的女童,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被拐被賣的悲劇。
我被輾轉賣到京城,後來逃脫途中又被人救下。
而皇帝聽到的版本,自然是另一個。
我告訴他我是家中幼女,上有三個姐姐。因為養不起,便把我賣給了一家茶商,因著幾分顏色,得夫人喜愛,收了我做義女。
後來茶商外出被劫,屍骨無存。夫人也哀慟鬱鬱而終。
而後我被錦衣衛抓住送到宮裡。
認識我的人都S了,自然查無可查。
但皇帝疑心深重,每次我溜出宮沒多久,又被他叫人帶回去。
明著恭敬,實則監視。
當了公主後,我張揚跋扈,蠻不講理,不是在百花宴上調戲良家公子,就是夜逛青樓沉醉不知歸路。
鬧得京城人盡皆知,紛鬧不堪。
皇帝對外稱公主從前抱病久居宮中,如今天降祥瑞,福佑公主,才讓公主積病消盡,得以痊愈。
現在我不過是好奇宮外的世界,新鮮勁過了自然就好了。
堵住了悠悠之口,轉頭又安慰我不要顧忌。
在敗壞公主的名聲這件事上,他對我相當滿意。
4
直到三日前,真正的昭和公主蘇念安找到了我。
那時我正醉臥宜香樓,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阿灼,我接來的人還有幾日就要到了。」
阿灼是我的乳名。
瞧著眼前溫婉可人的嬌美人兒,我輕笑。
當了這麼久逍遙快活的假公主,終於該我幹正事了麼。
「四方兵馬我都搞定了。」
「你再在宮裡待五日,五日後我入宮。」
我開口拒絕,這和我們當初商量好的根本不一樣,「絕對不行,你進了宮,一旦出現變故,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了。」
「我走後皇後被禁足在宮裡,昨天紅袖急傳天密令,蘇鈞還有一支暗軍在手裡,我必須入宮。」
她背對著我,一襲白衣,長發如墨,隻用一根素玉簪子高高挽起。
我想起了我們初見時。
那時她雖不受寵幽居冷宮,可也是黎國唯一的公主,先皇最小的女兒。
我是義父撿回來的養女,而她是宮裡養尊處優的公主殿下。
我們雖然有了交集,卻天差地別。
唯一相似的,是容貌。
那是她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誰能想到,先皇最小的女兒,卻被藏於深宮之中不為人所知。
我被義父告誡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可她卻知道我,知道我真正的面容。
蘇念安一眼認出了我,將我堵在鳳儀宮的牆角,眸中藏著我看不懂的情緒,「你就是顧將軍撿回來的女兒?」
「是。」我言簡意赅,不知道再說什麼。見了她,也沒辦法再說什麼。
蘇念安看著我的眼睛,忽然輕聲跟我說,「我真羨慕你。」
我不解,「我身世坎坷,福薄命弱,若不是被將軍救下,早已暴屍荒野了。」
可她依然盯著我的眼睛,對我說,「將軍護你並不是因為我,可有一日,我或許需要你。」
「但我並不希望,活下去不是你。」
那一刻,她眼裡的光暗了下去,我好像忽然看見了那個無數深夜裡因為失去父母、孤苦無依而痛哭流涕的小孩。
記憶裡的身影和眼前的女子重疊,與當年不同的是,我成了公主。
「蘇念安,我也不希望。」
她身形微僵,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句話。
「找娘娘。」
5
夜色深重,我脫下公主常服,穿了夜行衣,摸黑往鳳儀宮去。
宮燈幽暗,隻留了一盞。
「娘娘。」
皇後手中握了一卷經書,此刻斜坐在榻上,見我來了也不意外,輕輕翻下一頁,才道,
「那東西在御書房的匾下。」
御書房是宮中重地,把守極為嚴格。要把東西拿下來,隻有一人能做到。
蘇念安傳信告訴我,祭祀之時不能動手了。
可不動手不代表不做手腳。
我打著壞了公主名聲的旗號,又一次跟蘇鈞請求出宮。
見到了她接的人,一個男子,蒙了面,身受重傷。
我隻覺著眼熟,為他扎了針調了藥便轉身離去。
皇後說,論武力高強,天下奇人輩出,可論輕功隱匿,隻有一人能做到不被發現。
禮部侍郎家的小公子,沈衛。
6
「殿下,還有三日就是祈福的日子了。您可千萬別再隨意出宮了,外頭可不安全。」
很快到了宮門口,耳邊李公公絮絮叨叨地叮囑著,我卻在簾子飄起時瞥到了一輛玄色配金紋的馬車。
是寧王?
「公公,寧王兄還有幾日到京城啊?」我隨手捻起一顆果子,扔進嘴裡。
「回稟殿下,離寧王爺歸京還有三日。」
皇親國戚裡,有資格用這個規格的馬車,不是寧王就隻有國公爺了。
為了裝得像,狗皇帝這不僅一個月逼著我學宮規禮儀,還讓我熟記各種皇親國戚以及宗室大臣。
連禮部尚書上月剛納了三房小妾這樣芝麻大點兒的小事都要知道。
見我不再問話,李公公也沒再啰唆。很快到了御書房。
「昭和,你終於來了。」
見我款步而來,皇帝蘇鈞眯了眯眼,嘴角擒住一抹笑意。
「皇兄。」我盈盈一拜。
他上前來抓住我的手,細細摩挲著,眼底柔和卻閃過細碎的精光,似貪戀,似著迷。
他扶起我,聲線輕柔,「你是朕的皇妹,見了朕不必多禮。從前你受了許多委屈,往後朕一定好好待你。」
果然是狗皇帝,每一個字都令人作嘔。
即便我不是你親皇妹,八九分相似的容貌上了妝也和真正的昭和公主像了十分。
裝得一副兄妹和睦的樣子,內裡卻不知想些什麼齷齪糟粕。
我面上未露分毫痕跡,隻淺淺笑嗔,
「皇兄說什麼呢,昭和從未受過委屈。」
見此神態,蘇鈞愣了一瞬,柔和的眼神驀地冰冷了起來,轉身坐回龍椅,不怒自威。
我連忙下跪,埋頭顫顫巍巍。
「皇上恕罪。」
他看著我,來自上位者的威壓無形中敲打著我的心理防線,似乎在逼一個犯了重罪的人乖乖就範。
我瞬間抖若篩糠,裝作一副害怕不已的樣子。
「求皇上恕罪,民女入戲太深,不知哪句話惹得皇上不高興,求您責罰。」
唉,即便我是假公主,有時候裝得太像了也不太行。
畢竟我不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孤弱之女。
7
當時在被發賣的路上,我尋了時機逃走,人牙子卻窮追不舍。
為了徹底逃脫,我鑽進了一尊廢廟的佛像底下,隻露出一條小小的通風口。
三天三夜沒有進食,我中午還是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