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爸媽會信嗎?」
「一個鄉下來的粗鄙丫頭,怎麼可能比精心培養的女兒重要呢?」
上一世她說過的話,被我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陸芊芊渾身一震,也想起我們如今的雲泥之別。
她像隻蔫了的小雞,被譚家禾叫來的保安拖出會場。
父母的臉色很難看,我安慰幾句,調出早就準備好的弦樂表演。
宴會很快重新恢復熱鬧。
眾人盛贊我善良大方,處事得體。
甚至還有幾位阿姨,親切地問我有無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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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圈子裡,八卦和醜聞隻是談資,利益才是永恆不變的支配者。
我一一回應,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結束後,我把爸媽帶到套間休息。
母親拍著我的手背,輕聲感嘆:
「多虧了有嫣嫣,明明是同一天生的,你妹妹怎麼沒有你半點聰明!」
父親也小聲冷哼:
「一回來就給我添麻煩,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她S在外面!」
面對受苦多年的女兒,他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責罵。
我瞥了眼躲在屏風後面的陸芊芊。
這樣的父母,連我都覺得冷血。
更何況是帶著滿腔希冀回來的她。
軟刀入腹,多麼誅心啊。
果然,那人影搖晃幾許,幾乎站立不住。
我忍著笑,假裝勸慰:「別這麼說,芊芊到底和咱們是一家人。」
父親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罷了,先把她帶回家,讓嫣嫣好好教教她。」
他們在歐洲的項目啟程在即,壓根沒時間管陸芊芊。
我一笑:「放心,交給我吧。」
天道好輪回這麼簡單的道理。
我早就想教她了。
6
爸媽把陸芊芊安置在老宅,第二天一早,就帶著譚家禾啟程去了法國。
我起來時,就聽見陸芊芊和保姆吳媽的爭吵。
「我問你,把衣服扔掉是什麼意思?」
吳媽撇撇嘴,語帶不屑:
「不好意思,我家小姐有潔癖,別人穿髒了的衣服是不會再穿的。」
昨晚宴會結束,管家去幫陸芊芊取行李。
她卻大手一揮,說什麼:
「本小姐現在是什麼身份,那些低端貨也配得上我?」
她當著管家的面,把舊衣服一件件燒成灰。
所以晚上回來時,隻能先穿我的睡衣。
沒想到今早一起床,就看見吳媽把她換下來的睡衣丟進了垃圾桶。
陸芊芊揪住吳媽,非要討個說法。
「我就穿過一次,怎麼就髒了?」
吳媽冷哼一聲,小聲嘟囔:
「怎麼髒的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二十年前,吳媽的老公和一個坐臺小姐跑了。
留下痴傻的兒子,和她相依為命。
而經過譚家禾的調查,回到陸家之前,陸芊芊也曾在一個夜總會裡坐臺。
昨晚我有意無意把消息透露給吳媽,果然今天就炸了。
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
陸芊芊揪著吳媽的頭發,左右開弓。
吳媽也不甘示弱,她是母親的遠房親戚,平常作威作福慣了。
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罵人,卻用陰招把陸芊芊掐紅了好幾塊。
我想起上一世,我也曾短暫地在陸家住過一段時間。
那時吳媽也是這樣,在陸芊芊的撺掇下,對我百般羞辱。
隻不過那時我傻,以為給我餿饅頭的人也是好人。
我敲了敲玻璃門,清脆的聲音喚醒兩人的理智。
吳媽手足無措地看著我:「小姐……」
「你,扣一個月工資。」
陸芊芊洋洋得意地看向吳媽:
「聽見了嗎?我是陸家的大小姐,而你隻是陸家的一條狗。跟我鬥,活得不耐煩了嗎?」
沒等她說完,我繼續開口:
「你,一個月不許出門。」
這下陸芊芊傻了:「憑什麼!」
沒有憑什麼。
在陸家,我有絕對的話語權。
吳媽也堆起嘲諷:
「呵,山雞就是山雞,還真以為自己是鳳凰啊?」
上一世的貼心主僕反目成仇,看得我好不快意。
我拿著去往威尼斯度假的機票,默默轉身,沒理她倆新一輪的世界大戰。
一個月,足夠他們狗咬狗了。
7
吳媽的戰鬥力我是相當認可的。
我度假回來,陸芊芊已經被氣出了滿臉痘。
這讓原本就不富裕的顏值雪上加霜。
父親回來後,見到那張紅腫潰爛的臉,竟然讓她單獨去廚房吃。
理由是:影響全家人的食欲。
我大腿都捏青了,才沒有笑出聲來。
陸芊芊端著碗,惡狠狠剜了我一眼,仿佛在說:「你等著。」
不過爽文女主終歸是爽文女主,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優勢戰場。
在父母的安排下,她入學了我所在的貴族學校。
開學典禮上,我作為老生代表上臺發言。
卻在翻開的演講稿裡,發現了一隻壓扁的S蛤蟆。
很小,卻足以讓我發狂。
臺下,陸芊芊笑得不懷好意。
隻有她知道,我從小就怕這種又黏又滑的東西。
但是這些招數都太過時了。
前世,我被找回後,父母就把我安排進了她的班級。
當時陸芊芊找了幾隻S蛤蟆,悄悄放進我的書包。
僵硬冰冷的觸感喚醒了睡在橋洞時積攢的恐懼,我在課堂上大喊大叫,更加坐實了陸家大女兒是個傻子的傳聞。
在短暫的校園生活中,我被孤立、被造謠、被霸凌。
直至父母拉我去給她頂罪。
但是這一世不會了。
幾年前,我特意租了個陰暗潮湿的地下室,強迫自己和他們一室。
第一次隻有半個小時。
譚家禾把我拉出來時,我的嘴唇都發白了,還是要求他再關我一會兒。
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徹底擺脫對兩棲類動物的恐懼。
輕蔑一笑,我淡定合上放著演講稿的文件夾,拿過話筒:
「作為老生代表,我希望同學們都能明白。」
「髒話說出口,嘴巴才會變得幹淨。」
「有仇當場報,素質才會一直保持在較高的水準。」
話音剛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了臺下的陸芊芊。
在她沒反應過來時,單手掐住她的下颌骨,把S蛤蟆猛地塞進她嘴裡。
陸芊芊瞪大了眼睛,錯愕後捂著脖子幹嘔:「你給我吃了什麼!」
我瞥了她一眼:「當然是你放在演講稿裡的東西了。」
她的眼淚一下就飆出來了:「什麼!你個臭婊子竟然給我吃S蛤蟆!」
我「哦」一聲,故意拖長尾音:「所以你承認是你放的了?」
陸芊芊一噎,心虛地轉了轉眼睛:
「我什麼時候承認了?你是我親姐姐,怎麼能誣陷我呢?」
真是用我的時候親姐姐,不用我的時候臭婊子。
我嗤笑出聲:
「我又沒說給你吃的是什麼,如果不是你放的,你怎麼知道那是S蛤蟆?」
聞言,陸芊芊臉色煞白。
能進貴族學校的都是人精,看見這情況哪裡還能不明白。
「我的媽呀,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這麼快的現世報。」
「陸嫣嫣單手甩蛤蟆也太颯了吧,從今以後,她就是我唯一的姐。」
「學廢了,有仇當場報,才能保持高水準的素質。」
事情很快就被調查清楚。
原來是她趁老師和我溝通上臺順序時,偷偷把S老鼠放進去的。
視頻裡,她大搖大擺地作案,絲毫沒有顧忌。
她不知道,學校使用的點陣紅外攝像頭,隻有當外部環境低於攝像頭設定的照度時,才會啟用紅光。
陸芊芊以為燈沒亮就是沒開。
嗯,有點智慧但不多。
校長當場給她記了大過。
而我則因契合了學院的狼性教育理念,被當眾表揚。
這事當然也鬧到了父母耳邊。
父親二話沒說,又是一個巴掌。
「我送你去上學,就是為了讓你惹是生非的嗎?」
「你能不能學學你姐姐,讓我們省點心。」
母親本來想勸,又見我從回家開始就瘋狂洗手,一副被S蛤蟆嚇出了心理障礙的模樣,也開始數落起了她。
「還好隻是嚇到了,要是你姐姐出了什麼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上次宴會,好幾位行業大佬都透露出讓兒子和我商業聯姻的意思。
這種時候,父母當然會優先保我。
當晚,陸芊芊被罰面壁思過。
晚上我出去上廁所,她還在對著牆根抹淚。
我看都懶得看她,卻沒忍住嘲諷:
「好好的,你惹我幹嘛?」
陸芊芊再也忍不住,「哇」一聲哭了。
8
新生典禮上,我一戰成名。
陸芊芊卻因害人終害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畢竟大家都不傻,誰想和這樣一個兩面三刀還生吞過蛤蟆的人做朋友?
於是陸芊芊不叫陸芊芊了。
大家開始稱呼她「陸蛤蟆」「陸口臭」「陸·看不見監控」……
我聽了哭笑不得。
不過事情發展成這樣,算是徹底斷了她在校園當爽文女主的機會。
她再也沒辦法像上一世一樣拉幫結派,操縱集體對我實行霸凌。
無計可施,陸芊芊被迫消停了好久。
但是這怎麼夠呢?
她要虐身虐心,把我前世經歷的苦難全部體驗一遍,才能償還欠下的債務。
傍晚,我約譚家禾看話劇,路上把一張入學通知書放在他面前。
「想不想和我做同學?」
八年前,他和我一起離開秦城。
當時我沒有把他帶回家,而是將他安置在名下的一幢公寓。
我深知無聊的填鴨教育對他這樣的天才是種褻瀆,所以親自挑選了十位行業精英做他的老師。
天賦加上努力。
現在的譚家禾,從金融數學,到禮儀演講,再到馬術、茶道、高爾夫,無一不精,根本不需要和我一起去上學。
但是,我需要給陸芊芊找一個繼續作妖的理由。
他有點迷茫地接過來:「怎麼突然想讓我去讀正經學校了?」
我面不改色地畫餅:「就是覺得你讀個 MBA 擴展下人脈也不錯,畢竟陸氏以後還要交給你經營。」
他沉思片刻:「你是想要我去刺激陸芊芊吧。」
我一愣,這小孩怎麼這麼聰明。
雖然他的一切優點都是以陸芊芊的喜好為標準培養的,但我從未在他面前提起過這事。
不過我毫無愧色:「你怎麼知道?」
他無奈淺笑:「你不是喜歡做無用功的人,卻讓我去讀我早就通過的 MBA 課程,整件事裡,唯一的變量就是陸芊芊,所以我猜測和她有關。而且,你好像很恨她。」
被一個小兩歲的人戳破心思,我有些氣惱。
「她對我做過一些無法原諒的事,我勸你不要勸我大度一點,不然我一定會把你從車裡丟出去。」
我展示了下沙包大的拳頭。
譚家禾一笑,溫熱的掌心包裹住我的手,輕輕壓了下去。
「不會。」
短短兩個字,卻鏗鏘有力。
「等我處理好陸氏股票的事,就去報到。」
我輕輕靠在他肩上,指尖搖晃著酒杯:「不急。」
陸芊芊又不會跑。
他輕輕應了一聲,接過我的酒杯。
「還有二十分鍾才到目的地,再睡會吧。」
「好。」我乖巧地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譚家禾微微仰頭。
就著我的唇印,將剩餘的酒液一飲而盡。
然後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以為我睡著了。
但其實沒有。
我眯著眼,看緋色漫上他的耳梢,再緩緩消退。
笑得宛如一隻捉住兔子的狐狸。
9
果然,老師介紹轉學生譚家禾的時候,陸芊芊的眼睛都亮了。
她眼裡閃過不加掩飾的驚豔,整個人如同三月解凍的春水,完全蕩漾起來。
不僅情書、巧克力輪番送,還開出天價,讓譚家禾做她幾個月的男朋友。
對方沒答應,她就又追到了餐廳。
「你想吃什麼呀,我爸很有錢的,你想吃什麼我都請客。」
看到她霸佔座位,譚家禾眉頭一蹙:「這裡有人。」
「哪裡有人啊。」陸芊芊左右看了兩眼。
還想繼續攀談,譚家禾卻站了起來,甜甜叫了聲姐姐。
我去,平常沒發現他這麼能夾啊。
我幹咳兩聲,挑眉看向陸芊芊:
「還不讓開,等著我給你點幹鍋蛤蟆呢?」
黏膩惡心的回憶湧上心頭,陸芊芊頭皮發麻,隻得悻悻走開。
接下來幾天,譚家禾都姐姐長姐姐短地跟在我身後。
陸芊芊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牙都咬碎了。
這一世,陸芊芊的父母朋友還有心上人全都圍繞在我身邊。
以她的心性,不瘋才怪。
好幾次,她都想效仿上一世把我關進廁所泄憤。
可是我練了十五年散打,翻出廁所隔間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第一次,拼命往裡潑水的陸芊芊累得滿頭大汗時,我風輕雲淡地推開了隔間的門:「呦,鍛煉身體呢?」
第二次,她學聰明了,把隔壁的門也鎖了。
結果被我擒住手腳反鎖進去,淋成了落湯雞。
第三次更不巧了,教導主任也在那層。
有人說過,上廁所的時候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
教導主任褲子都沒提,就大叫著揪住了陸芊芊的小辮子,隨後一個電話打給了父親。
但是他哪有空理陸芊芊,最近陸氏股票被人狙擊,他正焦頭爛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