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有個S去的白月光。
每年她離開那天，他就會喝得酩酊大醉，嘴裡呢喃著她的名字。
我一忍再忍。
直到，某天，我穿越回了他的少年時代。
01
我到包廂時，裡面已經熱鬧起來了。
「林大律師，聽說你進了永桑律所啊，那可是有名的紅圈所啊！前途無量啊！」
「韋紅啊，有這麼厲害的老公，你現在可以安心當富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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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門進去。
時隔多年，這群高中同學多多少少都變了模樣。
林川略顯富態，高中時還算清秀的臉，這會兒泛紅泛腫。
韋紅依舊打扮精致，她的肚子已經顯懷，就算化了妝，臉上還是有遮不住的疲態。
她看到我：「桑桑？真的是你啊？！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林川正被眾人圍著敬酒，看到我，眼睛一亮。
其他人也跟著贊嘆：「變漂亮好多啊，這還是我們班的班醜嗎哈哈哈？！」
等我落座，韋紅隔著半張桌子，大聲問我：「桑桑，你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做了什麼項目呀？也告訴告訴我們唄。」
我淡聲道：「媽生的。倒是你，林川對你不好嗎？怎麼老了這麼多？」
韋紅一愣。
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捂嘴笑。
「哎呀，我就開個玩笑，你別生氣！還不是你現在太好看了！」
正熱鬧的時候，林川突然打開手機，坐下來看直播。
旁人笑他：「都放假了，大律師還搞什麼工作啊？」
林川的視線似有若無地瞟向我，炫耀道：「這不是我們老板上採訪嗎？我們這些做員工的，當然要當當水軍啊！」
直播裡，正逢主持人問到一些私人的問題。
梁時豫的聲音，通過手機聽筒清晰傳進我的耳朵。
「我太太叫桑聽暮。」
「桑樹的桑，『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的聽暮。」
他說這話時，語氣溫柔，就連眼裡都閃著柔光。
演技真好。
但隻有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不愛我。
梁時豫，不愛桑聽暮。
席間有人朝我笑道：「桑聽暮，和你一樣的名字诶。」
韋紅的笑容中帶著鄙夷，「你們別太離譜，怎麼可能呢？咱們桑桑雖然也很優秀，Ṭŭ⁶但和梁時豫比起來，根本就不夠看的嘛！」
林川也附和道：「是啊，我老板眼光可高了，聽說老板娘是哥大博士，現在在國內頂級高校任教，人美能力又強，要不然，怎麼把我老板騙到手啊？」
我沒有應聲。
這時候，我看到了梁時豫的消息，一個小時前的。
【到酒店了嗎？和同學玩得開心。】
【等我應付完採訪，就去找你。】
我正要回他，韋紅卻突然大聲問我：「桑桑，聽說你一直沒結婚，是不是還在惦記林川呀？」
我摩挲著無名指的戒印，「不，我結婚了。」
韋紅暗笑，「結婚了，怎麼不把老公帶出來給我們見見呀？該不會是拿不出手吧？」
她裝模作樣地勸我：「哎呀，女人吶，虛榮心不要太重。無論嫁了什麼人，都是自己挑的呀。又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命這麼好，找到了我老公。」
韋紅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的青春期灰撲撲的，穿著臃腫的校服，戴著黑框眼鏡，普通沉悶。
她卻總是活力十足，打扮漂亮。
後來她發現我喜歡林川，還鼓勵我去追他。
我沒有這樣做。
學生時代，感情雖然純真美好，但轉瞬即逝。隻有知識永恆。
可轉天，我的日記就被人丟到了講臺上。所有人都知道我暗戀林川了。
彼時，林川是籃球隊隊長，人氣很高。追捧他的人，如過江之鯽。
那天，他隻是滿是嫌惡地看我一眼，然後，抬腳狠狠碾過我的日記本。
「真惡心。」
我難堪羞愧，無地自容。
即便如此，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韋紅。
直到，我親耳聽到她對別人說：「誰想和桑聽暮那隻肥豬做朋友啊，我和她在一起，不過就是看她成績好，讓她給我免費補課。」
「哦對，還順便襯託一下我的美麗。」
「上次她不是剪頭發了嗎？我讓她發自拍給我，我說好看，她還真信了。」
「我轉頭就把她的自拍照發給林川了，林川說他看了照片，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我呆呆地站在暗處，心裡荒涼一片。
那種感覺，比被林川嘲笑時，還要痛上百倍千倍。
時至今日，我以為我早已擺脫了青春期被背叛、被欺侮的陰影。
可那種刺痛，像一隻蟄伏在我體內的巨獸，在某種時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會突然蘇醒，猛然咬上我一口。
02
見我對我老公的事情閉口不談，韋紅自以為戳中我的心事，得意洋洋，繼續道：「我和林川結婚的時候，我還特意給你發了請柬呢。」
「桑桑，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林川，但我覺得你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你肯定能祝福我們。可惜，你沒來。」
大家都起哄：「那肯定是桑聽暮對我們林大律師餘情未了啊，要不然，怎麼會不敢參加你們的婚禮啊！」
「大律師，你就敬桑聽暮一杯唄，她那時候是真的很喜歡你！」
林川起身，直勾勾地看著我，感嘆道：「你現在真的好漂亮，和以前很不一樣。」
聽到這種話，韋紅臉色不善，伸手攔截他的酒杯：「你都喝那麼多了，別喝了。」
我笑著道：「要喝的。」
「你們倆，我各敬一杯。」
我一手端起一個酒杯，走到他們面前。
有人鼓掌：「哎呀，咱們桑同學現在真是太會來事了！」
韋紅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也端起了她的飲料。
「桑桑，看在我們以前關系不錯的份上，以後你有什麼難處，都可以和我說，沒準我能接濟你一點，老公你說是吧？」
林川春風得意，點頭說是。
我和他們碰杯，然後將紅酒，盡數倒在他們倆的頭頂上。
紅酒從他們臉上滑過，淅淅瀝瀝地滴在地板上。
那口淤積在我體內的惡氣，才終於被我吐了出來。
林川摔了手裡的酒杯，怒目圓睜：「你瘋了吧！桑聽暮，你神經病啊！」
韋紅也尖叫起來：「你知道我這件衣服多貴嗎？！是迪奧的！你一年工資都買不起，給我賠！賠！」
我嗤笑：「誰知道是真是假，你以前就愛打腫臉充胖子，買假貨裝白富美，林川就是這樣被你騙到手的，不是嗎？」
韋紅一陣心虛，怒吼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桑聽暮，你等著，我讓我老公把你送進派出所！拘留！」
這時候，包廂的門陡然被推開。
一道冷厲的聲音由遠及近：「讓誰拘留？」
是梁時豫。
他還穿著採訪時那套價值昂貴的手工西裝，身姿挺拔，面容出眾，是在人群中一眼就會被人看到的存在。
他的長相、能力、身段都是萬裡挑一，老天真的很優待他。
而他的視線越過眾人，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我身上。
林川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笑容：「老板，你怎麼在這？陪客戶嗎？」
梁時豫朝我道：「老婆，對不起，我來晚了。」
說著，他上前摟住我的腰，一臉討好地朝我笑。
這是在外人面前，從來沒有過的梁時豫。
他年少時一戰成名，在法庭上，在鏡頭前，從來意氣風發、不卑不亢，何曾這樣小心翼翼、神情卑微？
我卻隻想笑。
裝作愛我這回事，梁時豫向來得心應手。
林川愣在原地。
席間有人倒吸一口氣：「什麼？桑聽暮真是梁時豫的老婆！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情！」
林川諂媚地笑：「桑桑你真是的，原來你是我們老板的太太，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們啊？」
「老板，都是誤會，誤會。」
韋紅怒道：「哪裡來的誤會？！我的衣服都被她澆成這個樣子了，廢了！」
她走近梁時豫，語氣激動：「梁總，我不知道你看上桑聽暮哪一點了，但她真的很沒有禮貌！一言不合，就把我和我老公澆成這個樣子了！我們都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她！」
「而且她還對我老公餘情未了，一進包廂就直勾勾盯著我老公。她怎麼能幹這種事啊！我們都是有家室的人啊！」
有人嗤笑：「韋紅可真要臉，人家桑桑的老公可是梁時豫，大名鼎鼎、無一敗績的金牌律師！人家桑桑放著有錢有能力的梁時豫不要，喜歡一個大肚子的林川？別太好笑！」
林川連忙拉住韋紅：「你別亂說話！」
我從包裡掏出兩百塊錢丟給她：「賠你的。」
韋紅尖叫：「兩百！你打發乞丐啊！」
梁時豫冷著臉，道：「剛剛你的話我已經錄音了，如果我以誹謗罪起訴你的話，你覺得我的勝算有多少？」
韋紅不依不饒：「你別以為你是律師你就了不起！我老公不見得比你差！」
林川低吼道：「夠了！我好不容易才進永桑律所，非要我失業你才高興？！閉嘴吧！」
說完，他又朝我們賠笑道：「老板，我改天帶她上門去給您和老板娘賠罪，她懷孕以後情緒不太好……」
韋紅還嚷嚷著：「桑聽暮，你給我等著！」
梁時豫牽著我走出包廂。
他輕聲問我：「解氣了嗎？」
我沒有回答。
他也不惱，隻是摩挲著我的無名指，「怎麼沒戴我們的結婚戒指？」
我抽回自己的手，直直對上他疑惑的目光，深吸一口氣，盡量穩住聲音，道：「梁時豫，我們離婚吧。」
03
梁時豫愣在原地。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追上我，拉住我的手臂：「聽暮，你在開玩笑嗎？這不好笑。」
他皺著眉頭，「是我最近太忙了，你有情緒？」
「還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了？」
「聽暮，你說出來。」
這就是他身為律師的職業素養。
不論什麼時候，他都能這樣冷靜分析，要我提出我的訴求。
可我，要從哪裡說起呢？
要說我們相戀六年，但新婚那一晚，他喝醉了抱著我，嘴裡卻喊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那樣純粹的笑容，那樣幸福的神態。
他說了一整晚的：「蟲蟲，我們終於結婚了。」
「蟲蟲，我真的很愛你。」
「蟲蟲，我們一定一定會幸福。」
我曾經無數次設想過，如果有這樣一個女人出現，我要如何戳破梁時豫對她的迷戀，要如何當她的面甩他一耳光。
可時至今日，她從未露出一絲蹤跡。
我像是給自己虛構了一個假想敵，從梁時豫的一舉一動中，尋找她存在的蛛絲馬跡。
我疑神疑鬼，作繭自縛。
我快變成自己都不認識的樣子了。
我受夠了！
我甩開他的手：「梁時豫，你讓我靜一靜！」
他垂下頭，臉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脆弱神情。
但很快，他又恢復了那副刀槍不入的模樣，朝我微笑道：「好，我給你時間，我等你想開口的時候。」
這晚，我生平第一次喝醉。
正當我踉踉跄跄準備離開酒吧時，有男人攀上我的腰，對我說些下流話。
我實在沒忍住，把他揍哭了。
男人也喝多了，被我一屁股坐在底下，根本起不來，隻能邊哭邊道歉，求我放過他。
哭著哭著，他好像要吐。
我立馬掐緊他的嘴。
這樣，他的嘔吐物到了嘴邊，又被我逼著吞了下去。
男人哭得更厲害了，「你簡直是魔鬼！魔鬼！」
然後，我被抓進了派出所。民警讓我清醒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