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走？」
許是以為我會說幾句貼心話，他準備好的措辭硬生生卡在嗓子眼：
「明天......」
我嗯了一聲，懶得看他一眼就轉身上樓了。
開玩笑，我跟這個伯爵可沒半點感情，自然不可能睡一間房間。
第二天吃早飯，他桌前空蕩蕩。
我啊了一聲：「忘了你回來了，要吃自己吩咐佣人去做吧。」
昨晚佣人早早休息了，沒什麼人知道伯爵回來的消息，沒做他那份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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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如菜色，不爽也隻能忍著，最後憋著一肚子氣走了。
至於去哪裡，幹嗎去，我也懶得計較。
畢竟在原著裡，他連 NPC 都算不上。
7
時間一晃而過，三個肉肉小團子都長成窈窕大姑娘了。
劇情也隨之來到舞會相遇。
灰姑娘十八周歲那天，我收到了皇家舞會的邀請函。
隻是這次情況有點超乎意料。
我跟灰姑娘講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正在忙裁縫店的事情。
巴特萊先生因為身體緣故，半年前就對外宣稱隱退養病。
灰姑娘是他的第一個弟子，也是最後一個。
近兩個月，灰姑娘開了一家屬於自己的裁縫店，起步階段店裡一切事項都需要她這個店長親力親為，她忙得腳不沾地，抽不出時間參加舞會。
最後是我和安娜塔莎、杜蘇拉兩人赴的約。
其實整個舞會沒什麼好玩的。
無非就是王子挑選在場最好看的姑娘跳一支舞。
老國王和王妃在高處看著。
美其名曰舞會，實則就是一場選妃大會。
舞會前幾天，我和系統討論出了端倪。
在場的姑娘都是伯爵貴族，灰姑娘的父親也不例外，因為平民連舞會的門檻都摸不著。
王子作為一國的未來儲君，自然知道來參加舞會的姑娘都家世不凡。
而灰姑娘是裡面最漂亮的那一個。
男人可比女人現實得多。
所謂的一見鍾情不見得有多純粹。
當他看到一身華服的灰姑娘，當他撿到價值連城的水晶鞋的那一刻在想什麼呢？
答案不言而喻。
我坐在座位上，捏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裡。
系統跟了我這麼多年，見慣了大場面，對此也是興致缺缺：
【宿主，我覺得還是鬥地主比較有意思。】
我晃了晃酒杯表示贊同。
在我捏起第二塊糕點的時候，我見到了白金漢夫人。
後半場，我和她交談甚歡。
這幾年我逐一把手下的鋪子交給安娜塔莎管理，和系統遊山玩水去了，每次她的邀約，我都完美錯開。
好久不見，她小女兒都五歲了。
杜蘇拉最近應聘上的鋼琴老師就是在她家。
當年的小約翰也已經長成了身高一八五的大帥哥。
舞池裡，他紅著臉和杜蘇拉共跳一舞。
我眯了眯眼睛，可算知道每天雷打不動送杜蘇拉回家的男人是誰了。
作為民主的媽媽，我支持自由戀愛，但是不能戀愛腦，不能為了一碗白粥要S要活。
約翰這個孩子我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家教人品都不錯。要是兩人有意，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8
舞會並沒有告一段落。
相反，次數越來越多。
來來回回我都要累趴了。
系統告訴我是因為副本升級了，系統強制規定隻有灰姑娘去參加舞會，按照劇情和王子相遇，舞會循環才會停止。
好在幾天後，灰姑娘忙碌的工作終於暫告一段落。
因為我的出現改變了她的生活軌跡。
原書中穿上能變出金銀禮服的水晶鞋以買賣的形式到了灰姑娘手裡。
大約是因為和劇情走向有偏差，水晶鞋失去了魔力。
而灰姑娘身上的禮服是她自己做的，比書中描寫得更為華麗精美。
舞會正式開始，王子環視一圈，目光停在灰姑娘身上。
果不其然，他走上前欠身致禮：「美麗的小姐，我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出於禮節，灰姑娘同意了。
音樂響起，舞池裡俊男靚女翩翩起舞。
一曲完畢，灰姑娘毫不留戀地回到我身邊。
王子呆愣在原地，意猶未盡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灰姑娘視而不見，跟在我身邊和各大夫人打交道。
來之前，我了解到她的裁縫鋪目前處於客流少撐不起支出流水的情況。
我告訴她，不管是裁縫手藝還是成衣，本質上來說售賣的是商品，想要打開市場，做到質量過硬後，其次就是要建立品牌知名度。
在現代社會等同於讓知名明星代言產品，利用名人效應打開市場。
來參加的舞會的都是伯爵夫人和她們的女兒。
灰姑娘一出場，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精美獨特的裙子吸引。
加上美貌加成，她一躍成為在場的焦點。
跳舞的時候就有不少人來問過我，灰姑娘的裙子是在哪裡做的。
我笑著解釋說這是小女親手縫制而成的，順勢提到她新開的鋪子。
這也是此次她來參加舞會的真正目的。
事實證明，效果不錯，舞會結束後，很多伯爵夫人和小姐都去找灰姑娘做裙子了。
民間也有不少人慕名來訪。
灰姑娘採用我的提議，做了幾條不同價位的裙子，做到雨露均沾的同時又能各取所需。
生意很快火爆起來。
9
難得的休息日。
羅切斯特王子的突然拜訪在我意料之外。
自從舞會後，灰姑娘和他再沒什麼交集。
然而現在，他帶著幾箱子的珍貴禮物站在我面前表明來意。
我語氣平靜：「真是抱歉，我從不插手小輩們的感情，你要是真喜歡瑞拉，可以去詢問她的想法。」
王子笑了一下：「實不相瞞，我已經找過瑞拉了。」
我抿了口茶：「她怎麼說？」
「她說她在事業上升期，不考慮結婚生子。」
「哦，她都這麼說了，那我也沒辦法，羅切斯特王子您請回吧。」
他邪魅一笑：「據我多年的經驗，她一定是喜歡我。」
我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何、何出此言？」
他自信：「欲擒故縱我見多了。」
「......」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尷尬笑笑：「王子您還真是自信啊。」
他像是聽不懂我的諷刺，張口就來：「我今日來就是跟瑞拉定下婚約的......」
「跟誰定下婚約？」
安娜塔莎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樓梯口。
她雙手抱臂走到我身邊：「羅切斯特王子，就算你是王子跟我妹妹訂婚也得徵求她同意吧？」
「我是未來儲君，有多少女人想當王妃，瑞拉怎麼可能不同意？」他不知道哪來的自信，「我知道的，她不好意思承認。」
系統聽了都無語：【宿主，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自信......】
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默默把戰場讓給女兒們發揮。
杜蘇拉站出來：「羅切斯特王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世界上男人又不是S光了，怎麼就非嫁你不可呢？」
受人追捧的王子哪受過這待遇，他氣得臉都發綠了。
聽到動靜下樓的灰姑娘走到姐姐們身邊。
她彎了彎唇，語氣平靜：「我和你隻有幾面之緣, 憑什麼拋棄一切跟你回城堡結婚？」
如今灰姑娘的裁縫鋪生意火爆，她也早已不是那個瘦小、任人欺的小姑娘了。
更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夢想和事業。
最後結局可想而知，王子灰溜溜地走了。
國王和王後聽說了這件事，陸陸續續派了不少人來勸說我們同意這門婚事。
都被我以不插手小輩婚事拒絕了。
幾個月後，王子和鄰國公主成婚的消息傳開。
大約是為了挑釁灰姑娘，宮裡邀請她去給王子公主做婚服。
波瀾不驚的灰姑娘好聲應下。
她學到了我教她的精髓，不僅做出了美輪美奂的婚服，還成功憑借皇室御用婚服的名號為店鋪宣傳一波，順勢推出了更加平民化的款式。
在外面她是雷厲風行的老板娘，在家裡她還是那個小甜豆, 長成十八歲的大姑娘了還衝我撒嬌邀功。
我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們三姐妹都找到了人生目標，我S也瞑目了。」
「媽媽, 你別這麼說, 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她緊緊抱住我的腰，「我愛你媽媽。」
今天的灰姑娘格外敏感，她像是感應到什麼, 抱著我不松手。
確實，我時日不多了。
一個禮拜前, 系統告訴我灰姑娘的幸福指數滿了, 這就意味著我的任務圓滿完成了。
主系統給了我兩個選擇：
【一，挖成任務後, 即刻離開副本世界；二，副本體驗期剩餘十四天, 方式為睡夢中無痛S亡。】
我選擇了後者。
期限的最後一天正好是聖誕節。
我穿著灰姑娘做的冬衣躺在床上。
手上是安娜塔莎送的手鏈，脖子上圍著杜蘇拉織的圍巾。
【宿主, 你準備好了嗎，程序即將啟動。】
系統聲音有些哽咽，我們一起度過了這麼多年, 它應該也有點不舍得吧。
「準備好了，開始吧。」
窗外雪撲簌簌地垂落，我盯著窗外，恍惚間看到了四歲的灰姑娘朝我走來。
天旋地轉間，世界一片黑暗。
我做了好長一個夢。
我夢到灰姑娘的裁縫鋪在全國各地開了連鎖店, 衍生出的成衣店生意紅火，店裡的女工大多是家境貧寒的少女，灰姑娘以我的名字成立了基金會, 每年捐出總收益的百分之十用於回報社會。
商鋪在安娜塔莎的管理下年收益比往年翻了幾倍，流通的商品走向了世界各個角落。
杜蘇拉和約翰生了個寶寶, 白金漢夫人抱著孩子笑, 她笑著笑著就哭了，我聽到她說孩子的眼睛像我。
回憶像走馬燈，一帧帧在混沌的腦海裡倒放。
再次睜開眼，我回到了講故事的那個晚上
床頭小燈亮著, 手中的童話書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
女兒歪著小腦袋問我：「媽媽，灰姑娘真的喜歡王子嗎？」
我笑著幫她捻好被子：
「不會哦，灰姑娘愛人之前會先愛自己。」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