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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野蔓 3745 2025-08-08 15:3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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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是個清醒的壞種。


     


    初二,我將覬覦我的男生推下樓。


     


    高三,我親手毀掉了我妹妹的高考。


     


    唯一給過我溫暖的愛人得知真相,對我失望透頂。


     


    拋下我之前他說:


     


    「岑蔓,你是真的沒有心。」


     


    也許他說得對。


     


    沒被世界愛過的人,怎麼可能會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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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白楊林是初二轉到我們班的。


     


    他既不帥得驚天動地,也沒有家世光環,學習不好也不壞,整個人平平無奇。


     


    老師介紹他的名字,下面的同學該聊天聊天,該遞紙條遞紙條。


     


    我敢打賭,隻有我記住了他的名字。


     


    因為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怪胎。


     


    我很喜歡觀察周圍的每一個人。


     


    「那,白同學,你坐在講桌旁邊吧。」


     


    白楊林抓著書包帶,看向我的位置——最後一排靠窗,旁邊空蕩蕩的。


     


    他低聲問:「老師,我沒有同桌嗎?」


     


    班主任沉默了片刻,就連班上的喧囂也靜止。


     


    我翹了翹嘴角。


     


    班主任略顯尷尬地「哦」了一聲:「那麼,你想和岑蔓同學做同桌嗎?」


     


    底下不知道誰接了一句話:


     


    「那他可要倒霉咯。」


     


    窸窸窣窣的竊笑聲像無數蟲鳴,在盛夏的密林中翻湧。


     


    因為枝繁葉茂遮掩其中,所以有恃無恐。


     


    我看著落座的新同桌——他的書包圖案已經被洗得斑駁不清,但幹幹淨淨,身上有一股皂角的清香。


     


    前桌的男生笑嘻嘻扭過頭來,拍了拍白楊林的肩膀。


     


    「喂,白——白什麼——」


     


    「白楊林。」


     


    「哦,哦,白楊林同學。」


     


    知道他的名字顯然不是重點,因為男生緊跟著用一種故作神秘的口吻湊近了說道:


     


    「你知道嗎?上個坐在岑蔓旁邊的人自S了诶。」


     


    白楊林的瞳孔很明顯地縮了下。


     


    但他並沒有畏懼地逃避那道看戲的目光,反而坦然地問:「為什麼?」


     


    前桌瞄了一眼我:「因為她啊。」


     


    下一秒。


     


    我手中的鋼筆迅猛地劃過半空,「咔」地用力插在他那隻伸過來的手的指縫間。


     


    男生嚇到S豬似的慘叫起來,大喘著粗氣,心有餘悸地瞪著我,罵罵咧咧地轉頭回去了。


     


    我笑笑,並不在意。


     


    「章恆,這支鋼筆三十塊,明天請帶來給我。」


     


    白楊林把那支筆從書桌裡拔出來,我以為他要推過來,然後飛快地和我劃清界限,然後開始暗自後悔剛剛的選擇。


     


    但沒有。


     


    他問我:「同學,這支鋼筆你還要嗎?


     


    「我會一點修表,但是這個……我不確定是否能修好。」


     


    我想,這人真有意思。


     


    心夠大的。


     


    也不追問一下剛剛得到的勁爆八卦的後文,居然盯著鋼筆仔細地看。


     


    後來是我主動提起來的。


     


    因為我們在小鎮上的小學,窮,教材嚴格按人頭算,白楊林去拿自己的那套書,發現了那個名字,他喃喃念出來:「徐嘉明?」


     


    「哦,就是我S掉的前同桌。」


     


    窗外細雨猝不及防地變成驟雨,噼裡啪啦砸下來。


     


    我關上了窗戶,拉上淺藍色的窗簾。


     


    下一秒。


     


    悶雷伴隨著閃電將整間教室照亮。


     


    2


     


    關於小孩,大人會有很多不切合實際的幻想。


     


    小孩天真爛漫,小孩說話叫做童言無忌,小孩是純潔無瑕的……屁啦。


     


    有些人天生就是壞種,比如喜歡去小賣部偷東西的小胖子。


     


    他媽媽抄起拖鞋左右開弓地揍他。


     


    他瞪起血紅的眼睛:「我早晚要S掉你!」


     


    大人們哈哈大笑,為這種天真的惡毒感到有趣。


     


    但也有人隱藏得更深一些。


     


    比如我的上一個同桌,班長徐嘉明。


     


    他的白襯衫和校服永遠幹幹淨淨,笑容爽朗,有個小梨渦。


     


    成績優異,是市重點早早預定下的培優生。


     


    會耐心地收下那些情書,在其餘男生還在彈暗戀女孩胸衣肩帶的時候,他已經充分知道如何妥善地、禮貌又溫柔地回應那些青春期的悸動。


     


    一開始老師讓我們倆做同桌,原因很簡單。


     


    我偏科。


     


    數學滿分,語文第一,英語卻穩坐倒數前三。


     


    我討厭那些讀不懂的英語,就像我討厭怎麼也看不透的徐嘉明。


     


    微妙的循環或許是從此刻就埋下伏筆——


     


    因為喜歡他的人有那麼多,而他在我這裡的冷遇如此明顯。


     


    所以大家對比之下,愈發認為我孤僻乖張。


     


    演變到最後,沒人願意和我同組值日。


     


    老師幾經調停,最後讓我負責定期倒教室後面的大垃圾桶。


     


    「岑蔓,外面下雨了。」


     


    那天他回來的時候跟我說。


     


    「哦。」


     


    「需要一起走嗎?雨好像一時半會不會停下來的樣子。」他湊過來,看到我空白的練習冊,「啊,你的英語還沒寫嗎?可是老師們都走了。辦公室沒有人。」


     


    煩躁的題,聒噪的人。


     


    我抬起頭再次重申:「不用你管我的事情,謝謝。」


     


    他卻在桌子上坐下來,比我高一頭,撐著肩膀俯視我:「你好像很討厭我,真奇怪啊。為什麼呢?」


     


    煩躁和不安湿漉漉、黏膩膩地纏了上來,順著他的呼吸將我包裹:


     


    「你也可以討厭我。」


     


    徐嘉明笑眯眯地說:


     


    「我不討厭你,我喜歡你。」


     


    「……神經病!」


     


    我將胡亂收拾好的書包往後一甩,然後走到教室後面用力跺幾下垃圾——這樣踩實點,就能拖到明天早上再處理了。


     


    可是教室的門被鎖上了。


     


    前門鎖了,後門也是。


     


    「我喜歡和你待在一起。岑蔓同學。」他在我身後慢慢地走近,「尤其是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聽,雨聲多美?靠窗的位置,樹葉沙沙拂過,像是愛人在說悄悄話。」


     


    「你可以不要說這些奇怪又惡心的東西嗎?」我叫道,「把門打開!」


     


    手開始用力地晃動門闩。


     


    咚咚咚。


     


    徐嘉明抓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微湿,冰涼,因為激動甚至有一點點顫抖:


     


    「不會有人來往,也不會有人發現,最重要的是——


     


    「即便發生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相信你。


     


    「岑蔓,那麼,你準備好了嗎?」


     


    3


     


    白楊林打了個寒戰。


     


    「後來呢?」


     


    「他要親我,脫我的衣服,我反抗,撕扯在一起,然後這個蠢貨一不小心從四樓摔下去了。」我聳了聳肩,「就S了。」


     


    「不過比較麻煩的是教室裡沒有監控。」我想了想,接著說:


     


    「警察找我問話,幸好我知道他有偷偷藏一個手機,摩託羅拉的質量真不錯,人都S了,手機還活著。


     


    「他錄下來了自己的罪證,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隻不過,從此我討厭秋天漫長的雨季。


     


    白楊林沒再說話,他靜靜地看著我。我忽然發現,他一張臉唯有眼睛出挑,黑白分明,眼尾拖長而微微下垂,像慈悲的神像。


     


    我不喜歡悲傷憐憫的眼神。


     


    他說,你是弱者,你好幸運。


     


    和不喜歡那些替徐嘉明說話的人一樣。


     


    他們說,他品行端正,溫柔謙和。


     


    可是白楊林好像又不太一樣。


     


    他開始堅持和我上下學一起走。


     


    先送我回家,再自己回家。


     


    「你不用把自己卷進來。」我說,「白楊林,選擇加入某一個團體會比較好。」


     


    他隻是把一個被布包裹的東西遞過來:


     


    「你的鋼筆,修好了,還給你。


     


    「你寫的鋼筆字很漂亮的。」


     


    「……」


     


    我啞然失笑。


     


    他像固執的胡楊木,沉默的影子,無人願意細讀的詩。


     


    周天,我陪姥姥去鎮上的集市賣報紙。


     


    白楊林還是沉默地跟在我後面,幫我們卸貨,撐開桌子,掃幹淨桌面,扛下來一卷一卷的報紙,小心翼翼鋪開。


     


    姥姥耳朵不太好,問我他是誰。


     


    我比手語:同學。


     


    她笑著比劃:他是很好的同學,你們要好好相處。


     


    隨後忽然想到了什麼,小老太太一下子變得很嚴肅。


     


    ——他對你,沒有其他的想法吧?


     


    ——沒有。


     


    小老太太還是不大放心,夕陽藏好最後的餘暉時,她抖抖索索地拿出來一張十塊,兩張五塊,硬要塞給白楊林。


     


    ——給他的報酬。


     


    白楊林看不明白,問我:「姥姥什麼意思?」


     


    我很平淡地說:「哦,她讓你拿錢請我吃飯,一份加紅燒茄子的黃焖雞蓋澆飯。」


     


    白楊林龇著牙樂呵呵地答應了。


     


    「你就這麼相信我啊?」


     


    「啊,不然呢?」


     


    後來很多年過去,白楊林掐著我用力抵在門上,問我到底是不是一直在偽裝,永遠在欺騙他。


     


    我強忍酸澀,一字一句:「沒有。」


     


    至少對他,沒有。


     


    但他看著我,眼神比水結成冰更寒冷:


     


    「我再也不相信你。」


     


    4


     


    初中結束後。


     


    白楊林轉學回城裡。


     


    有人說,他是大老板的私生子。


     


    有人說,他媽媽是個明星。


     


    總之,白楊林輕輕一躍就跳過龍門,那道天塹之下,我們再也望不到昔日的同窗。


     


    從前交好的時候,我從不問他的家庭。


     


    人各有各的難言之處,並不值得細細鑽研品味。


     


    他們倒是來問我。


     


    酸溜溜的口吻。


     


    你和白楊林形影不離,他都飛升了,也不帶上你?


     


    我微笑著用藍水筆在排名榜畫圈。


     


    岑蔓,第一名。


     


    「抱歉啊,我和你們不同。可能你們需要,但我真的沒想過。」


     


    這句裝逼的話,說出來果然很爽。


     


    比我想象中還要爽。


     


    我為此和英語兩看生厭卻不得不熬夜苦戰果然值得。


     


    生在小地方,便有了無知無畏的輕狂。


     


    我可是第一名啊。


     


    一高的年級主任親自蒞臨,想看看女狀元的真容。


     


    姥姥也被邀請去講話,她說自己演講是沒那個能耐,但是樂意看著我去拿獎,足足三千塊呢。


     


    那天她穿了自己踩縫纫機趕出來的新衣裳,盤扣一絲不苟,白發梳得油亮。


     


    給我的新裙子仔仔細細用熨鬥燙得平整。


     


    「漂亮。」


     


    她拍了拍我的肩,眯起眼睛打量:


     


    「笑一笑,我乖女多麼漂亮!」


     


    記憶中,那是我為數不多真心實意的笑。


     


    親人,祝福,未來,榮譽,一切美好都被上天毫不吝嗇砸向我。


     


    我像得意忘形的雀躍小鳥飛啊飛,好像下一秒就在雲端。


     


    在上臺領獎前,我整了三遍劉海兒。


     


    直到我與那位穿著西裝的男人四目相對,禮貌地握手。


     


    姥姥忽然衝出嘉賓席。


     


    她手裡的拐棍重重砸在了何主任身上。


     


    淚水橫流,一剎那淚水橫流:


     


    「你還有臉回來!你怎麼有臉回來?」


     


    何主任得體的微笑僵住,他倒退兩步,像是重新又把我認識了一遍,笑容立刻消失殆盡。


     


    哦,原來大家都猜錯了。


     


    我才是那個城裡「大人物」所出的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5


     


    在我的記憶裡,母親是面容模糊的。


     


    我隻記得她穿著白裙子去精心侍弄那些綠蘿和蘭花,然後倚在窗邊靜靜地流淚。


     


    她很少和我說話,我至少還懂得察言觀色。


     


    所以從小我就養成了沉默著觀察周圍一切的習慣。


     


    而父親?


     


    不存在的。


     


    現在忽然告訴我,原來這個西裝革履,看起來生活得很好的男人,其實是我血脈上的至親。


     


    我很難想象姥姥對於這個男人的怨恨,因為我對他全無印象。


     


    隻記得那一天的喜事成了鬧劇。


     


    老師們和校領導急急忙忙衝上來勸姥姥,剪彩儀式不尷不尬撂在那裡。


     


    四周又一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笑聲,熟悉的,無孔不入,將我完全淹沒。


     


    一個人從來沒有上岸的機會不會痛苦。


     


    有過機會,甚至一隻腳已經踏上岸邊,卻又被重新拖下來,她才會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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