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白蘇念背對著鏡頭，衝我輕蔑地一笑。
9
其實，當年我一夜翻車成為全網黑，跟白蘇念脫不了幹系。
因為我們走的路線相似，又都是甜妹臉，所以早些年一直被人拉出來比較。
後來在同個劇組又傳出我「霸凌」白蘇念的謠言——
有人拍到我趾高氣揚地甩開她的包。
裡面東西七零八落地滾在地上，白蘇念卑微地蹲著，眉眼泛紅，一樣一樣地撿起。
可隻有我知道。
Advertisement
在鏡頭沒有拍到的地方，白蘇念就是頂著剛剛那種眼神，看似柔弱不堪，實則挑釁地看著我。
盡管後來鄭青稚下場，也隻能查到那段視頻是導演放出去的，還動用自己的資源把所有視頻全網下架。
但木已成舟。
我跟「霸凌姐」這個詞已經SS地綁定在一起。
下飛機後，我們很快就到了住宿的地方。
剛打開手機，就看見鄭青稚的消息提示：
【甜寶，我終於到家了，剛好可以趕上你的綜藝直播！玲娜貝兒得意 jpg.
【嘻嘻嘻，你的頭號粉絲上線啦！
【你們晚上住的地方怎麼這麼破啊，要不要我給節目ťûₘ組打個電話，把你換到鎮上的五星級酒店去？】
10
我們幾個嘉賓住的地方是白蘇念訂的。
由於初始經費太少，後續需要導遊拉贊助來補充資金，住宿環境確實有些簡陋。
白蘇念振振有詞：
「今天大家先委屈一下，等明天我給我姐妹打個電話，咱們就可以換到大酒店去住了。」
大家臉上洋溢著笑容，齊聲應好。
每個人都很信任她，或許還在暢想明天能住到更好的酒店去。
隻有我留意到，白蘇念低下頭看手機，眉眼間難掩一抹焦慮。
她在幹什麼？
我低下頭扣手機回復鄭青稚：
【親親鄭豬豬！但是真的不用啦，我不想搞特殊，跟大家步調一致就行。】
鄭青稚回了一個小豬生氣的表情。
很可愛，很像她。
可她接下來的消息，讓我很快就明白，白蘇念那種隱隱約約的不安神情是為什麼。
【對了，甜寶。
【那個叫白什麼的，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我私人微信號。
【我沒搭理她，還一直加，好煩啊。】
11
鄭青稚發過來一張截圖。
上面是白蘇念的驗證消息。
【鄭小姐，昨天我們兩個的微博一前一後上了熱搜，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要不要借此機會交個朋友哇？我早就是你某書上的粉絲了！剛好這幾天您可以配合我一下，炒一波熱度，我們互利共贏。
【忘了說，我的廚藝也挺好的，以後有機會，可以讓我露一手～】
字裡行間，充滿討好。
諂媚的模樣，跟節目上那個秀姐妹情深的白蘇念判若兩人。
鄭青稚不屑道：
【原來昨天晚上發微博的那個姐是她啊。
【上次劇組霸凌那段視頻沒查到她頭上，她應該偷著樂，然後滾遠點，怎麼還敢來招惹你？
【行啊，這麼愛蹭，那我就讓她蹭個大的^_^】
別看鄭青稚這人平時大大咧咧的。
可在我的事兒上，她向來十分計較。
與此同時。
白蘇念那邊響起提示音。
她眼睛一亮，悄悄地松了口氣，瞬間喜上眉梢。
想來，是鄭青稚已經通過她的好友申請。
但我不知道鄭青稚和她聊了些什麼。
林之鬱看著她翹起的嘴角，好奇地問了句。
白蘇念捂嘴笑，然後說：
「沒什麼啦。
「是我姐妹心疼我當導遊太辛苦，說明天給大家搞點投喂，改善改善伙食。」
眾人會心地一笑。
彈幕也紛紛表示，他們的蘇念人緣有多好。
我嘖嘖道：
「真羨慕啊，我也想有這種好姐妹。」
12
白蘇念壓下嘴角，假意安慰我：
「甜甜，你放心，就算沒人幫你，有我在，大家也不會吃苦的。」
緊接著，她直接拋出重磅炸彈：
「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我們今晚就換到鎮子上的五星酒店去住！」
有人提出異議。
擔心過早花光經費，會導致後續行程的資金不足。
白蘇念信心滿滿。
「放心吧，明後天的行程都有我好姐妹幫大家解決，包靠譜的。」
此時，場外觀眾對於場外投喂這件事的討論也達到了高潮。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我是在羨慕嫉妒恨。
大家都在等著看好戲。
【笑S，還陰陽起來了，霸凌姐怎麼會有真朋友啊？】
【想給沈茶姐投喂一包老鼠藥，感覺她不像真人，如果S了的話就是老鼠。】
我看著這些充滿惡意的彈幕，隻是笑笑，沒有辯解。
這一年來，我私信裡經常能收到比這更惡毒的話，早就習慣了。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
在白蘇念的帶領下，大家回到鎮子上大吃大喝一頓，隨後一起從簡陋民宿搬到了酒店。
至此，經費已經花得一幹二淨。
回去的路上，林之鬱和齊風序還在計劃明天要好好地爽玩一下。
白蘇念走在他們中間，笑聲猶如銀鈴一般，她時不時地笑倒在他們某一位的身上。
看起來，大家對現在的安排很滿意，也都很開心。
可第二天一早，白蘇念就笑不出來了。
13
大家收拾好，早早下樓，卻遲遲不見早飯。
原敬禾肚子「咕嚕」了一聲。
「那個……蘇蘇姐，我們的早飯呢？」
白蘇念全神貫注地盯著手機，在客廳裡踱步，像是在等待什麼人回消息。
聽見原敬禾催促，有幾分不耐煩地回道：
「不是說了，我姐妹會投喂我們嗎？能不能再耐心等等。」
漸漸地，林之鬱也坐不住了。
「要不我先去買點面包和水回來，咱們先墊一墊。等鄭小姐給你買的食物到了，我們再吃正餐？」
白蘇念不得不先同意林之鬱的提議。
可是，他們已經把錢花光了。
各自完成任務的資金也早就放在經費裡面，現在根本掏不出分毫。
白蘇念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甜甜。」
白蘇念聲音愈發輕柔，卻讓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這次我們上飛機前，隻有你一個人帶了五個箱子，已經屬於超重了。
「既然大家當時都沒說什麼，還幫你抬了箱子，你是不是也該為我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不等我開口，她趕緊說：
「我記得你付完行李額還剩了些錢，不如你去跑腿幫大家買早餐吧。」
哦？
又來這一招。
通過使喚別人，成全自己的美名。
這一次，大家齊刷刷地看向我，仿佛我成了唯一的解決辦法。
可我還是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並沒有聽她指揮。
直到酒店的房門被人敲響。
外面的送貨小哥用蹩腳的中文喊：
「沈，你的東西到了！」
14
與此同時，微信為鄭青稚設置的專屬提示音響起。
【當當當！寶貝甜甜，請查收本人精心挑選的投喂大禮包！】
門外。
送貨小哥提了足足四個大袋子。
彈幕瘋狂地刷動：
【你們快看，沈辛甜這是買了什麼？】
【怎麼這麼多袋？該不會是吃的吧？！】
我道謝，接過袋子。
隻見第一個袋子裡面裝的是十分豐盛的中餐，剛好有五份，看來是提前準備好了節目組所有嘉賓的飯量。
剩下的三個袋子，全都是在這個小鎮上特別難買的飲料和零食。
滿滿當當，各式各樣。
最重要的是，全都是我愛吃的。
幾個嘉賓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徑直坐到餐桌邊上，打開食盒，裡面誘人的食物氣息不斷地傳出來。
大家咽了咽口水，開始有人坐不住了。
我微微一笑。
「是我姐妹怕我在這邊吃不慣，說是要緊急投喂我。
「剩下的四份是給各位帶的，如果有想一起吃早飯的，自己拿就行。」
原敬禾是第一個起身的。
昨天白蘇念花光經費的時候，她也是最先提出異議的。
原敬禾看了白蘇念一眼，果斷地來拿食盒。
還小聲地念叨著：「都說了不要先把經費花完……」
齊風序緊隨其後。
白蘇念的忠實舔狗林之鬱進退兩難。
現在隻有他還站在白蘇念身邊，神情猶豫。
最後，實在受不住美味的誘惑，朝我走來的同時，還不忘安撫白蘇念：
「蘇蘇，太好了，要不你也先別等了，你也過來吃……」
話音未落。
白蘇念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她下颌緊繃，高聲質問：
「這明顯是節目組想要捧沈辛甜，故意給她提供的這些食物，你們難道看不出來這是劇本嗎？
「我才不吃！這節目，我也不錄了！」
她立刻眼眶泛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蘇念轉身要走。
門外那小哥又喊了句：
「噢，也有白的東西。」
白蘇念破涕為笑，激動地朝著門口奔去。
可打開門，才發現，那隻是一袋少得可憐的當地土特產——
還不夠當零食吃的。
然而小哥還在持續暴擊：
「對了，白，請記得付一下您的費用。」
「什麼費用？！」
白蘇念驚訝。
「運輸和人工打包的費用。」
「那憑什麼沈辛甜不用付錢？！」
白蘇念快要失態了，根本想不通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哥無奈地露出一口白牙：
「沈的好朋友付過錢了，可是，沒人付你的。」
15
場外的彈幕，似乎也有點沉默了。
一向喜歡賣弄自己「朋友多」的白蘇念，怎麼會輸給我這個「人緣差」的綠茶姐呢？
【咋回事啊，是劇本吧？】
【沈辛甜怎麼可能有投喂，是不是寄錯人了？】
【蘇蘇跟鄭小姐不是好朋友嗎，鄭小姐怎麼就給她寄了這點東西啊？】
白蘇念所有表情都在這一刻靜止。
她不僅沒有錢，隻能選擇跟節目組赊賬。
更尷尬的是，她拿到的「投喂」，還不夠她一個人吃的。
白蘇念眼巴巴地看著我這邊的中餐。
拼命地移開視線，自己走到另一邊，打開後，對著鏡頭強撐面子：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真是有心了。
「在國外還是要吃當地的特產才對味，中餐國內天天都能吃得到，多沒意思啊。」
她極力克制自己不往我們這邊看。
同時，開始往嘴裡塞那些看上去幹癟的零食。
白蘇念低下頭，再次打開手機。
她想給鄭青稚發個微信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斟酌半天，發了一篇自認為情真意切的小作文出去。
16
從我的視角看過去，白蘇念臉色有些難看。
她嘴裡的東西還沒咽下去。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隻是一直坐在那裡擺弄手機，還撥了幾個電話，但另一邊始終無人回應。
我依舊沒有邀請她坐過來一起吃飯。
觀眾此時的憐愛情緒徹底達到巔峰：
【嗚嗚嗚，妹寶好可憐，肯定看出是節目組想強推沈辛甜了。】
【我有個猜想，會不會是鄭小姐買來的東西，被茶姐給調包了？】
白蘇念突然下定決心，舉手示意：
「導演，我申請更換導遊！」
她忽然換了副口氣：
「早知道甜甜人脈這麼廣，這導遊我該早點讓給你。」
白蘇念故意加重那個「廣」字。
「順便辛苦你把晚上的住宿Ţû₃也解決一下吧。」
白蘇念摟了摟我的肩膀，姿態友善。
實際上卻在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說：
「跟節目組一起搞我是吧？
「當年我能把你變成『霸凌姐』，現在就能再把你踩進泥土裡。
「你的人脈再有用又如何？我搭上的，可是京圈鄭家的千金，這次你必輸無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