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的新婚夜，我坐在床上數錢，數到手抽筋。
他放下手裡的火雞面，把僵硬的我拖到床頭。
「人類進化的時候落下你的四肢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望向桌子上的面。
「吃火雞面就滴了一滴油。
「我來下床扭一段都比這辣。」
一向跟我對著幹的人卻突然熄了火。
別別扭扭地把被子往我腰上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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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被爸媽催婚的第 n 次。
我求婚了。
跟我的竹馬陳京。
他頂著黑眼圈打開門，看見是我又立刻關上。
「等一下！」
我把腿卡在門縫，用全力把門掰開。
「求你了，我現在無家可歸。」
然後，趁其不備從他家門縫溜了進來。
「叔叔阿姨又出差了？」
「嗯。」
陳京爸媽一直很忙，從他缺牙巴起就經常在我家吃飯。
這麼一來二去，兩家關系一直不錯。
我大剌剌窩在沙發上，看陳京準備回房補覺，又趕忙叫住他。
「給我煮碗面唄。」
「少胳膊還是少腿？」
「少了個善解人意的鄰居。」
陳京懶得跟我胡攪蠻纏，去廚房下面了。
看他敗下陣來，我窩在沙發裡刷著手機。
時不時朝廚房望去，陳京薄唇輕抿，正站在廚房切菜。
我不得不感慨，腿長手長就是好，幹什麼都賞心悅目。
十分鍾過去，他端著清湯面走出來，語氣略顯無奈。
「你能不能少跟阿姨吵架？」
陳京說得也沒錯，這個月我已經來他家四次了。
哀號兩聲，我生無可戀地拿起筷子。
「是我想吵嗎，她一個月給我介紹了五個相親對象。」
正滔滔不絕講著前幾天遇到的奇葩男，陳京眼神閃躲，語氣突然變得別別扭扭。
「你又去相親了？」
「對啊。」
怎麼說個話跟小媳婦似的。
我挑起筷子開始吃面，可一想到這幾個月的悲慘遭遇，淚水就打湿了清湯面。
思索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看向陳京。
「我們結婚吧。」
不錯，感情真摯，語氣到位，沒有男人能拒絕。
空氣滯了幾秒。
對上我期待的雙目，陳京站定，唇角小幅度扯了兩下。
「你認真的？」
我用力點頭。
「比你身上穿的針織衫都真。」
陳京插兜站在原地，拖腔帶調地從嘴裡吐出三個字。
「想屁吃。」
瓦達西想吃面。
好的，求婚失敗，相親繼續。
2
因為之前加班放了相親男鴿子，我媽被氣得夠嗆。
這次相親，我特意趕了個早。
也是到了咖啡店，我才驚覺這邊就在陳京醫院樓下。
噢，對了，相親對象好像也是醫生。
不過這次來的人確實還不錯，聊了十幾分鍾，氣氛一直很融洽。
直到旁邊傳來一陣莫名其妙的機械女音。
「2，22，222，2222。」
太智障了，我暗自腹誹，抬眼才發現陳京跟另一個短發女醫生坐在我們隔壁。
手裡還拿了個計算器。
投了好幾個眼神過去，他都沒理我，隻自顧自玩著手裡的東西。
正準備發消息問他為什麼在，相親對象突然叫住我。
「沈小姐平時喜歡做什麼？」
訕笑兩聲，我隻好收起手機認真回答。
「登山和跑步吧，我比較喜歡運動。」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剛心虛撩了下頭發，計算機再度響起。
「6,66，666，6666。」
「……」
這逼。
我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本來就有點裝不下去，還好相親對象說醫院有事中途走了。
「你抽什麼風？」
再望過去，女醫生已經不在了，我徑直坐到他對面。
「幫店員算賬啊。」
陳京攤了攤手，放下手裡的計算機。
見我一臉便秘表情，他語氣闲闲道。
「相親男提前走了，你很失望？」
我猶豫點頭。
「有點吧，畢竟長得還挺帥。」
「左轉直走，去眼科看看再回。」
主播什麼時候開粉絲見面會，臭雞蛋和爛白菜我都準備好了。
「陳京，你真的不願意和我結婚嗎？」
似乎是被我猝不及防的話打敗了，他愣了兩秒沒接話。
得，第二次求婚失敗。
3
今天有雨，陳京讓我等他下班一起回去。
辦公室裡，想起咖啡店那個女醫生，我順便問了嘴。
「怎麼？你有意見。」
嘖，孩子大了，說話老夾槍帶棒的。
「當然有意見，小時候整個大院都知道我們定過娃娃親。」
話音剛落，他就冷呵了聲。
「喪屍滅絕了，我都不會跟你結婚。」
八百年前的事了，我自然沒當真，反正惡心陳京的目的達到了。
撐傘出醫院的時候，雨已經大了起來，水汽朦朧。
碼垛，今天太陽都下班了，我居然還在相親。
不行了，受不了了，這個賤我一定要犯。
「陳京，我們結婚吧。
「你很特別，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男孩，你身上有一種很特殊的孤獨感，別人都看不出來，但我知道雖然你表面是開心的，但內心是孤獨的，是破碎的。
「就讓我給你這個冷少一個家。」
語畢，我 45°仰望天空，讓眼淚流進心裡。
一秒，兩秒，一分鍾過去，身邊人連嘴皮子都沒動過一下。
不理我？是我打擾你了嗎，如果是就把你最帥的兄弟推給我，謝謝。
稍理思緒，我繼續裝深沉。
「事不過三，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求婚了。
「畢竟我的勇氣不是大風刮來的。」
還是不理我，夠了，我放棄。
傷莪、妳芣蓜！
還沉浸在非主流的世界裡，倏忽，一道低沉的男聲打破沉悶。
「可以。」
聽見陳京開口的一瞬，仿佛有股電流傳遍全身。
看我呆在原地，他垂眸，語氣吊兒郎當。
「傻子，愣著幹嗎？」
剛進車裡，我就雙目放光地盯住陳京。
「喪屍滅絕了？」
「我是精神科醫生沒錯，但發瘋先去醫院就診。」
居然真的沒有否認。
算了，原諒這逼胡言亂語了。
求婚成功，相親結束！！！
4
陳京爸媽回來之後，我們就火速把兩家父母約在一起坦白了。
「你們在一起了，真的假的？」
陳京點頭。
看我媽笑得合不攏嘴，我心裡稍微有點不滿。
畢竟從小時候起，她就偏心陳京，吃飯都要多給他盛兩碗。
「是啊，媽，他從小就暗戀我，為了跟我在一起不擇手段。
「我這才勉強同意。」
陳京看了眼胡說八道的我，表情不是那麼愉快。
我主動挽住陳京的胳膊，語氣甜蜜。
「告訴你們一聲，我們下個月就準備領證。」
陳京媽媽急得拍了拍大腿。
「桃桃，是不是太快了？
「我和他爸還沒開始準備呢，都怪這小子藏得太緊。」
「不快不快，免得夜長夢多，阿姨。」
完犢子，說出來真心話了。
我咳嗽一聲，暗示陳京。
他立刻圓道：「媽，桃桃就是心太急，你體諒一下。
「畢竟我們錯過了這麼多年，現在隻想快點跳過這些流程。
「好好在一起。」
我面上附和著，卻用隻有我們兩個聽得見的聲音怒斥他。
「你怎麼不按我們排練的來？」
這傻登兒總是想抹黑我的光輝形象。
「你也沒按我們排練的來啊，我什麼時候暗戀你了。」
我跟陳京站在客廳，針尖對麥芒，吵得難分伯仲。
在他們四個爹媽眼裡倒成了打情罵俏。
「太好了，親家母。」
樊青竹握住陳京媽媽的手。
「我之前就覺得這兩個孩子合適，就是沈之桃S活不開竅。
「現在可算是喜上加喜。」
我掐了把陳京的胳膊。
「我很不開竅？」
陳京點頭。
「何止是不開竅，你簡直是水泥封了心。」
呵呵，我們理科 IT 女就注孤生唄。
5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照例婚檢，領證，還要準備擺酒席。
簡直忙到腳不沾地。
尤其是拍婚紗照那幾天。
我媽挑的是森系風。
我跟陳京兩個人站在青青草地裡，被蚊子咬了一腿包。
他媽挑的是海景風。
為了找多點海鷗，我們四周被撒滿了面包屑，陳京的發型被鳥啄得不像樣。
我笑得要抽風。
陳京也氣得快發瘋了。
6
婚禮當天，一切進展得都很順利。
直到被送入洞房，看見臥室裡的透明浴室。
真他媽傷風敗俗啊。
我和陳京面面相覷良久，他才出聲。
「醫院太忙，我隻來新房看過一次，不知道它是透明的。
「不過等氣溫上去應該就好了。」
結婚的步驟實在太多了點，一天下來我渾身難受。
沒顧太多，我拿好衣服就進去洗了。
剛準備換睡衣出來，就發現我媽給我準備的紅睡衣有點太潮了。
還有點露。
我咳了兩聲，讓陳京從我行李箱裡找件睡衣出來。
沒人理我。
我探出一顆頭往外看，發現屋裡沒人。
又試探喊了兩句，我穿好內衣就直接跑出來翻行李箱了。
「你幹嗎？」
陳京從外面進來，面前的男人赤裸著上半身，頭發湿漉漉地貼在額頭上。
下面的浴巾也系得松松垮垮，像是隨時要掉。
頭發上的水滴砸在他的肩膀上，順著身體曲線流。
精瘦的肌肉一覽無餘。
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我移過目光。
「你不穿衣服在外面晃什麼？」
突然意識到什麼，我拿起衣服就狂奔進浴室。
水汽快散了，尷尬地看著鏡子裡臉紅的自己，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
以前也跟陳京用一個大桶洗澡啊，也一起睡過覺啊。
緊張什麼。
為自己打完氣，我淡定走出浴室。
陳京撲哧一聲笑出來。
「造型還挺別致，小豬豬。」
我冷笑一聲，看了眼自己的豬豬睡衣。
「總比光著膀子不穿衣服的人強。」
7
陳京看我好了，走進浴室換了一套絲綢睡衣出來。
他指了指床上的紅包。
「要收走嗎？」
我立刻護住搖頭。
「數數啊，這麼多Ţũₖ錢為什麼不數。」
陳京有點餓，去客廳翻了半天，翻出兩包火雞面。
「你要吃嗎？」
我點頭，備注多麻多辣。
手裡不停翻弄著人民幣，數得有點上頭。
如果人生注定碰壁，我希望是人民幣。
8
突然，密密麻麻的痛感傳來，我發現自己的手抽筋了。
陳京放下手裡的東西過來看。
「你用力伸張，重復這個動作。」
我的手快抽成雞爪了，使不上勁。
陳京無奈把我從床尾拖到床頭，幫我捏了幾個穴位，我的手才漸漸有所好轉。
「人類進化的時候落下你的四肢了？
「數錢都能抽筋。」
我皮笑肉不笑地望向桌子上的面。
「吃火雞面就滴了一滴油。
「我來下床扭一段都比這辣。」
陳京淡淡轉過頭瞥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他突然走過來把大紅被子掖在我的身上。
耳朵還有點紅。
「喂，你把我包成粽子幹嗎？不想讓我跳舞？」
我伸出手繼續做康復訓練。
陳京把火雞面放在桌上，靠近床邊。
他的突然靠近搞得我呼吸有點不穩。
陳京沒說話，從我身體上方越過去，拽了床被子鋪在飄窗上。
「爸媽知道家裡的密碼，我怕他們突然過來，就先不去客房睡了。
「早點睡，手抽筋了就少熬夜玩手機。」
不是我愛熬夜，是黑夜需要我這顆璀璨的星。
9
陳京朋友在城郊那邊開了個度假山莊。
臨近過年，我們婚假休的時間都不長，趁這個時間索性就去玩玩了。
整個山莊被雪山環繞著，這邊的酒店是一房一私湯。
地熱湧出，氣泡在溫泉水裡汩汩往上冒。
因為今天來得晚，沒準備出門，我收拾完東西就一頭扎進了溫泉。
十分鍾過去，溫泉旁有了動靜。
是陳京來了。
看我臉紅到額ṭṻ¹頭冒細汗，他遞了瓶礦泉水過來。
「傻子，泡這麼久不喝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