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鑽心刺骨的劇痛讓我臉色蒼白。
腳踝血肉模糊,隱約見骨,一層皮肉脫落掛在利齒上。
我和安顏,徐妍扭打在一起。
「你學畫畫,最寶貴的是手,那我就毀了你的手!讓你這輩子都拿不起畫筆!」
寒光一閃,徐妍手裡握著一把小刀。
安顏被我一腳踹出去。
她眼睛一轉,盯上了我受傷的腳。
她抓住我的腳踝,SS按壓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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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裡滿是瘋狂。
「先劃傷她的臉!我隻要她毀容!」
「然後你再毀她的手!」
疼痛讓我忍不住蜷縮身體,力氣泄了。
一陣刺痛。
溫潤的液體流出,我感受到左側臉頰的皮肉被劃開。
我手胡亂抓,抓到了一塊石子。
尖銳的那面鋒利。
徐妍壓在我身上,我可以捅進她的腹部。
這麼近的距離她躲不開。
不!不行!
殘存的理智拉住我。
我得忍住,徐妍犯下的錯自有法律來懲罰。
我不能因為她進監獄,不能有案底。
不能毀了寧昭想要奔赴的未來,讓她人生存在汙點。
我忍下疼痛,屈肘撞向徐妍。
在徐妍的下一刀落下之前。
一個籃球從遠處飛來,精準砸在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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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澤從遠處氣喘籲籲跑來。
他把我護在懷裡。
我松了口氣。
「陸時澤!你再晚點來我就S翹翹了!」
我不是傻子。
來赴約前就把地點告訴陸時澤。
我得讓他親眼看看,他一直護著的安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時澤……」
安顏著急忙慌站起身,捂著臉想逃跑。
「安顏,沒想到你真的敢對寧昭下手。」
陸時澤很失望。
「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安顏望著陸時澤,含情脈脈。
「不是的,時澤,我沒變,從小到大,我一直跟在你身後,你為什麼不看我一眼?」
「我說過了,你隻是妹妹。」
「不!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對你從來都不隻是親情!」
我的腳踝和臉上還在流血。
陸時澤把我打橫抱起,健步如飛。
安顏跌跌撞撞跟在身後。
流著淚訴說愛意。
陸時澤回頭望了她一眼。
「安顏,我會告訴安叔叔,他們真應該把你帶到法國本家去好好管教。」
安顏搖頭崩潰。
「不!我不走,我隻待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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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緊陸時澤的衣領。
「不是,哥們……」
「先救救我……」
有什麼話你們以後再說,先管管我的S活好不好?
陸時澤緊緊抱著我。
「再堅持一下。」
江知鶴朝著小樹林趕來,和陸時澤迎面相撞。
「寧昭?!」
他急匆匆衝過來。
陸時澤抱著我巧妙地避開他。
「我提前報過警,警察應該在來的路上了,麻煩你盯著後面那兩人。」
我對江知鶴說,順手遞給他一個 U 盤。
這是上次徐妍尋釁滋事的證據。
我一直留著,再加上今天這事兒,徐妍今天非進警局不可。
江知鶴腳步頓住。
良久才應了聲。
「好。」
目送我和陸時澤遠去。
22
又回到熟悉的醫院。
醫生先替我處理臉上的傷。
我乖乖坐在椅子上。
陸時澤蹲在我身前,抬起我的腳。
冰涼的指尖撫摸過腳踝。
「寧昭,你對自己可真狠,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女孩嗎?」
腳踝的疼痛已經麻木。
陸時澤的撫摸帶來細微的痒意。
我哼唧一聲。
「臉上會留疤嗎?」
陸時澤問醫生。
「不好說,得看恢復情況。」
「安顏說要我毀容,這樣估計你就不會喜歡我了。」
我不在乎會不會留疤。
隻是想逗逗陸時澤。
「寧昭,我是那種人嗎?」
「就算你真的毀容了,我也會……」
「啊!」
醫生在給我的腳踝消毒。
太痛了,我下意識抓緊陸時澤的手。
額頭上布滿冷汗。
陸時澤擔憂我,看我緊咬牙關,悶聲忍受疼痛。
他忽地俯身,靠近我。
嘴唇相貼,陸時澤的氣息縈繞在我鼻尖。
他笨拙地親吻著我。
口腔裡傳來鐵鏽味,我咬了陸時澤一口。
我氣呼呼地瞪著陸時澤。
陸時澤捂著出血的嘴唇。
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發光。
「不疼了吧?」
「我小弟說得果然沒錯,沒有什麼是一個吻解決不了的。」
「我可真聰明。」
「……」
23
自從那天後,我和陸時澤的關系變得很奇怪。
我也說不上來哪裡怪。
就是氣氛變得很莫名。
好像在冒粉色泡泡。
陸時澤開始插足江知鶴輔導我學習英語。
兩人獨處變成三人行。
他沒搗亂,隻是坐在一旁靜靜地盯著我,手裡轉著一支筆,偶爾自己還會笑出聲。
像個傻子。
江知鶴一本正經趕他走。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我不講了!」
江知鶴生氣摔筆。
「寧昭的雅思進度耽誤,都是因為你!」
江知鶴向陸時澤施壓,希望他知難而退。
結果陸時澤興奮點頭。
「太好了!你不教我教!」
陸時澤收起吊兒郎當,認認真真給我講語法。
我起初沒認真聽,不太信他。
可他講得比江知鶴還簡單易懂。
我學習效率嘎嘎上升。
江知鶴無措地站在一旁。
他好像是多餘的了。
我這才知道陸時澤當年是以全省第一的成績保送進的南大。
雖然是富家少爺,但依舊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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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學習搭子變成了陸時澤。
我們邊吵邊學習,吵得越兇,知識記得越牢。
「寧昭!你傻啊,都說了不能這樣翻譯,你這是中式英語!」
「這個語法不是昨天才講過嗎!三歲孩子都會!教你怎麼教都教不會!」
「寧昭!你是想要氣S我嗎?!我不講了,換江知鶴那個蠢貨來講!」
陸時澤被我氣得發狂。
我委屈巴巴喚他。
「好哥哥,你再講一遍嘛。」
陸時澤:「咳咳,這個語法確實有點復雜,沒關系,我會講到你聽懂為止。」
我和陸時澤一起漫步在星空下。
此時距離交換生名額確定還有兩周。
「你錢夠嗎?巴黎那兒消費可比這高多了。」
「如果缺的話,我可以幫你。」
我拒絕陸時澤的好意。
「不用了。」
「我手上還有國家獎學金,不行的話就半工半讀,我和江知鶴會互相照顧彼此,你不用擔心。」
「就是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拿到名額。」
我嘆了口氣。
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寧昭,相信自己。」
陸時澤揉了一把我的腦袋,把我的頭發揉成雞窩。
他最近倒是越來越順手了。
「陸時澤,你呢?」
「畢業後考研嗎?」
陸時澤的學習天賦不在江知鶴之下。
但估計是回家繼承家產吧。
「考研?沒試過,可以試試。」
「要不你也來巴黎?我們仨一起!」
「想得倒挺美,我不喜歡三個人。」
陸時澤狂放不羈。
我瞪了他一眼,狠狠踩他一腳。
「陸時澤!滾吧!我也不想和你一起。」
陸時澤捂著腳哀號。
「不能讓我裝會兒逼嗎?」
「寧昭你變臉怎麼那麼快?!」
25
徐妍和安顏被警察帶走。
徐妍是主謀,安顏是幫兇。
徐妍不僅尋釁滋事,還故意傷人,被判了罪,等待她的是牢獄之災。
安顏在裡面關了幾天, 被家人保釋出來。
聽陸時澤說安顏的好日子到頭了。
安家家規森嚴, 安顏一直被放養在外, 他在安顏父親那兒一通添油加醋。
安顏父親勃然大怒, 決心好好管治女兒。
交換生名額確定的前一天。
我, 陸時澤和江知鶴在學校的小吃街聚餐。
陸時澤請客, 讓我們大吃特吃。
他跑了好幾家店鋪,堆在我面前的各種小吃都是我平時愛吃的。
「那家桂花冰粉也不錯, 等我排隊去給你買。」
陸時澤說我太瘦了, 要多吃點才能長胖。
「其實……你不是寧昭對吧?」
江知鶴捧著手裡的奶茶。
聲音悶悶的。
「我見你的第一眼就隱約感覺到了, 寧昭不會用那樣的眼神望我,她甚至都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她心思細膩,善良敏感, 不會打架, 怕疼,無論和誰說話都是溫溫柔柔地笑著,好像從來都不會生氣。」
「她是個很好的女孩, 你和她一點都不像。」
昏黃的路燈打在我和江知鶴身上。
像是蓋了一層暖色的紗。
江知鶴看著我,又像是透過我在看別人。
他語氣迷茫。
「我的寧昭……不見了。」
那個和他一樣命苦的女孩。
兩人一同相約掙脫命運枷鎖, 逃離苦海。
可她拋棄了江知鶴。
26
江知鶴很難過。
我覺得他應該大哭一場。
可他連一滴淚都沒流。
又好像是早已經把淚流幹了。
不忍和擔憂湧上心頭。
我有一種強烈的衝動, 想衝上去抱抱江知鶴。
輕聲安慰他。
這像是一種本能反應。
寧昭,是你對嗎?
你不想看到江知鶴為你難過。
「江知鶴,寧昭所有的不甘不願我替她解決,她想要的美好未來我替她爭來。」
「她隻是累了, 一個人走了那麼長的路, 她想休息,讓她短暫地做一個美夢吧。」
我想著寧昭的模樣,模仿她的語氣來安慰江知鶴。
「明天將會是你命運的轉折點, 帶著寧昭的期望,連同她那一份, 你要狠狠地贏下這一局。」
「相信我, 寧昭會看見的。」
我向他比了個手勢。
這是他和寧昭互相給彼此加油鼓勁時常用的動作。
我發自內心地笑著。
「謝謝, 我會完成我們共同的願望。」
江知鶴釋然。
27
陸時澤回來後,警惕的他發現我和江知鶴之間的氣氛變了。
撥開雲霧, 終見明月。
「你和他說啥了?這苦瓜小子開始傻樂了。」陸時澤暗地裡和我咬耳朵。
我瘋狂炫小吃。
「大人的事兒,小孩少打聽。」
順手往他嘴裡塞了個糖葫蘆。
「前幾天還叫我好哥哥,現在怎麼變小孩兒了?」
陸時澤氣得一口把糖葫蘆咬碎。
28
當交換生名單公布時, 我在前面幾名看到了江知鶴的名字,為他松一口氣。
隨即心又高高提起。
一行行望過去,終於我在末尾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耶!我成功了!」
我激動地跳起來, 抱住一旁的陸時澤。
在這一刻,我好像已經窺見未來。
寧昭, 我們贏了。
陸時澤抱著一束鮮花。
他身上的衣服永遠穿得不規矩。
卻別有一股自由灑脫的味道。
陸時澤把鮮花塞到我懷裡。
「哥在路邊摘的野花, 送你了。」
陸時澤走在我前頭,吹著口哨。
轉身不經意間撩動頭發。
「今天想吃什麼?哥請客!」
我不禁失笑。
老喜歡臭美。
「又想體驗被餐盤爆頭的滋味了?」
陸時澤幹咳兩聲。
那絕對是他做校霸以來最出糗的事兒。
「胡說!那分明是愛情降臨到我頭上!」
「但是咱商量商量, 你已經揍過我一次, 下次可不能再揍我了喲~」
「出門在外, 我也是要面子的。」
我逗他。
「叫聲好姐姐來聽聽,可以考慮。」
陸時澤漲紅了臉,梗著脖子, 小小聲道。
「好……姐姐。」
這下仿佛突破了什麼封印。
「好姐姐~好姐姐~」
陸時澤一口一個好姐姐叫得可開心。
如果陸時澤有尾巴,那麼此刻他背後的小尾巴一定搖得很歡。
巴黎之旅即將啟程。
春風有信,花開有期。
屬於我和寧昭的春天來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