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然啊，跳跳上學的事，就靠你了。」
我皺起眉，剛要開口。
秦嬌嬌一臉無辜地說：「安然啊，你別生氣，我們不要你的房子。」
「之前的事情是嫂子不好，不該讓你過戶。」
「我們沒錢，你信不過我們也情有可原。」
我哥隨之哼了一聲。
這話一說，仿佛倒真像是我的錯了。
我媽一臉真摯：
「安然，過戶房子的事，我們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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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就跳跳一個親侄子，他上學的事，你不能不管啊。」
秦嬌嬌連連點頭，「就是啊，安然，郊區的教育條件不好，你也是知道的。」
「既然他上不了市區的小學，最次也該去個私立小學吧。」
「就是這一年二十萬的學費……」
我明白了，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嫂子，我也是郊區的普通學校，一路讀上來的，不也是考了 985？」
「可見，成績和學校也沒太大關系。」
「再說了，私立學校的學生非富即貴，跳跳進去後被孤立怎麼辦？」
秦嬌嬌一下子愣了，畢竟她中專畢業，在教育這塊沒我有話語權。
我哥急了，拿起煙灰缸，揚手就摔在了地上。
一瞬間，玻璃四分五裂！
「周安然，你不要太過分！」
「我們把你辛苦養大，現在就是你回報家裡的時候。」
「周家就跳跳一個男丁傳宗接代。」
「我就問你一句話，這錢，你給還是不給！」
我捂住手臂上被飛濺的玻璃劃開的傷口，收了笑。
「這錢，我不給。你能拿我怎樣？」
秦嬌嬌也收起了偽裝的善良模樣，狠毒地盯著我。
一片寂靜中，我拎起包就走。
但我知道，他們不會就此停住。
有些人的貪欲，總是無窮大。
8
幾個月後，到了開學的日子。
我看到了秦嬌嬌發的朋友圈。
是她送周跳跳上學的九宮圖。
配文道：
「跳跳寶貝上小學啦，沒有能去市區小學是個遺憾。」
「但是人生不能被不懷好意的人毀掉。」
「私立學校也是很好的，相信他在英才國際一定會大展宏圖。」
英才國際，就是之前他們說的那個私立小學。
裡面的學生家庭，非富即貴。
光是學費，一年就要二十萬。
更別提生活費、課外輔導費。
還有每個假期組織的集體出國度假遊。
就靠我哥那一個月微薄的幾千塊收入，根本撐不起來。
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倒要看看，她的兒子能有多光明的未來！
9
過了幾個月，我回去吃飯。
感覺我哥家裡有一種說不上的氣氛。
我仔細瞧了瞧，才發現桌子上幾乎沒有肉菜。
全是一些蘿卜土豆白菜之類的素菜。
甚至素菜裡都沒有什麼油水。
秦嬌嬌的皮膚明顯粗糙了不少，眼尾多了幾根皺紋。
家裡的茶幾上也沒了我哥一貫的煙盒。
每個人都愁眉苦臉的，像是被一團烏雲籠罩。
周跳跳也是蔫了吧唧，垂著頭吃碗裡的飯。
飯後，哥嫂陪著侄子去做作業。
我媽在廚房洗碗，拉著我說悄悄話。
「都怪你嫂子，非要讓跳跳上私立學校。」
「這才不到半年，就花了三十多萬進去，家裡的存款都快沒了，你哥的收入哪裡扛得住啊。」
我不禁驚訝，「不是一年二十萬的學費嗎，怎麼花了這麼多？」
我媽撇撇嘴，「一身校服就好幾千，還有各種活動、班會，都要花錢的！」
「聽說放寒假還要組織出國旅遊，哦呦，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當初，要是你把房子過戶給你嫂子，不就沒這麼多事了……」
我聽著，沒說話。
隻要我沒把房子貢獻出去，這件事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起。
突然，臥室裡傳來秦嬌嬌的咆哮聲：
「23 加 56 等於多少！等於多少！」
「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做嗎？啊？！」
「我每年花那麼多錢送你去私立學校，你學成這樣對得起我嗎？」
我媽往外瞅了瞅，嚇得噤了聲。
10
我隱約覺得周跳跳上私立這件事是個定時炸彈，不知道哪天就爆了。
所以上次在家裡吃過飯後，就借口工作忙，再也沒回去。
期間我哥給我發過幾次微信借錢。
我也借口公司降薪，要還房貸，搪塞了過去。
但我知道，我哥家的日子，肯定越來越不好過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新學期開始後，周跳跳竟然把同學打進醫院了！
那天剛下班，我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她帶著哭腔說：
「安然啊，你一定要救救跳跳啊！他可是你唯一的侄子！」
我這才知道，原來剛過去的寒假，周跳跳班裡組織了出國旅遊。
可是我哥家裡實在掏不出錢了。
周跳跳在家裡大哭大鬧，說小朋友們都去，他也要去。
氣得我哥給了他兩個嘴巴子，說老子賺錢那麼辛苦，你還這麼不懂事。
開學後，周跳跳的同桌嘲笑他窮，去不起旅遊。
氣得周跳跳直接把那個男生給打了。
那個男生不僅被打掉了兩顆牙，頭還撞破了。
現在男生的家長要求道歉、賠償五十萬，不然就要求學校開除周跳跳。
本來對於這個學校的學生家庭來說，五十萬不是個大數目。
但是我哥連下個年度的學費都不一定能掏出來，更別說五十萬的賠償了。
我揉了揉眉心，疲憊地說：
「媽，我也就是個普通打工人，哪裡有五十萬啊？」
「實在不行，就讓跳跳退學去讀公立學校吧。」
我媽焦急地說：「那可不行啊，你嫂子不會同意的。」
「要是讓跳跳去公立學校，那家裡可是要鬧翻天啊。」
我不以為然：「那怎麼辦，事已至此，不能不活了吧？」
我媽支支吾吾地說：「你和淮安兩個人，怎麼可能五十萬都存不下來。」
「不行的話……你們不是還有套房子？我聽說隻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
我的心冷了又冷。
上一世，我媽就幫襯著我哥嫂，騙走了我的房子，再也沒還回來。
現在為了她孫子非要上私立學校，竟然還打我的房子的主意。
我不悅地說：「你的意思是讓我賣了房子？那我和淮安住在哪裡？」
我媽情緒激動：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隻在乎自己，現在要緊的是跳跳……」
我沒等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既然在你們心裡，我永遠不是要緊的存在。
那你們的要緊事，也與我沒有關系。
11
我晚上和朋友聚餐後回家，剛出了電梯就嚇呆了。
我家大門竟然大敞著，裡面一片混亂！
我進去一看，所有臥室都被搜羅了一遍。
值錢的東西都被拿走了，珠寶、現金、電子產品，還有手辦！
我的整個手辦櫃都被暴力打開，大部分手辦都被洗劫一空。
還有剩下的一些散落在地，被踩得稀碎。
我的心陣陣刺痛。
這些手辦都是我從大學時就開始收集的。
現在都被毀了。
我忍著心痛，深吸一口氣，撥通了報警電話。
我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誰幹的。
畢竟知道我這些手辦價值的人，不多。
警察趕到後，我提供了家裡的監控錄像。
果不其然，秦嬌嬌的身影格外顯眼，還有一個有些陌生的男人陪在她身邊。
很快，警方就進行立案調查。
基本可以鎖定秦嬌嬌的犯罪事實。
沒過幾天，我跟著警方回了家。
家裡的氣氛好的不得了，我哥也沒去上班，一家三口樂呵呵地看著電視。
看到我和警察進了屋，三個人瞬間變了臉色。
尤其是秦嬌嬌，臉色煞白。
警察拿出逮捕令，「秦嬌嬌，你涉嫌入室搶劫，跟我們走一趟吧。」
秦嬌嬌矢口否認，「什麼入室搶劫，你們有證據嗎？」
警方當場就把監控調了出來。
我哥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秦嬌嬌，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秦嬌嬌已經癱在了地上，聽了這話，惡狠狠地看向我哥。
「你在這裡裝什麼不知情，我要不是去你妹那裡拿錢，怎麼給你兒子交五十萬的賠償款！」
我媽大叫一聲，撲過來對警察說：
「警察同志，我兒媳婦知道錯了，求你們別帶走她啊，求你們了，孩子不能沒有媽。」
警察連忙扶起她，「我們是依法辦案，請配合。」
老小區不隔音，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鄰居。
我媽看到了站在警察身後的我，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
「安然啊，媽媽求你了，放過你嫂子吧，你別毀了我們這個家啊。」
外面傳來鄰居們的指指點點。
「哎呦，真是不像話，哪有媽媽給女兒下跪的。」
「就是，這個周家丫頭也太不懂事了。」
「為了一點錢，把自己親嫂子抓進去，真沒良心。」
「一家人，你的錢就是我的錢，分那麼清楚幹什麼。」
「……」
看著為了秦嬌嬌求情的我媽，我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上一世，我被秦嬌嬌殘忍S害，我媽隻是不痛不痒地流了幾滴眼淚。
然後就開開心心地繼續過日子。
還勸我老公忘了我，找個新老婆。
現在秦嬌嬌隻是因為犯了罪，要被抓去警察局配合調查。
她就能跪在我腳下，求我諒解秦嬌嬌。
她到底是誰的親媽？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警察看著久久未動的我，也有些遲疑。
秦嬌嬌哭得鼻頭紅了，可憐巴巴地問我：
「安然，你原諒我了，對不對？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聽到她的聲音，如夢初醒。
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惡毒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仿佛又感受到了上一世被刺S的痛苦。
還有我冤S的孩子，殉情的淮安。
這次，我沒再猶豫。
「警察同志，我不會原諒傷害過我的人，請把她帶走吧。」
在一陣哭鬧喧哗中，秦嬌嬌被警方帶走了。
我也離開了這個十八歲之前的家，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12
秦嬌嬌被帶走後。
我哥和我媽大鬧了公安局，說這是家事，警方不應該參與。
警察嚴肅地批評教育了他們。
誰知道他們S性不改，又跑到我的單位，拉起了橫幅。
說我心腸歹毒，傷害家人，窩裡鬥。
拉著我的同事說，我把自己的親嫂子送進了監獄。
公司同事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他們還逼著我去公安局籤署諒解書。
勸告無果後，在公司同事的議論聲中，我選擇了再次報警。
警方這次沒慣著他們，直接以尋釁滋事的罪名，把他們各拘留了十天。
出來後，他們總算老實了，沒再來煩我。
警方把秦嬌嬌搶走的東西，一一還給了我。
可是有些東西，早就無法修復。
就比如我收藏的無數珍貴手辦。
因為交不上賠償款，周跳跳被學校勒令退學了。
被迫轉到了鎮小學。
本來就學習不好的他，現在成績更是一落千丈。
我哥也因為被拘留，失去了工作。
我媽一大把年紀，本來已經過上了退休生活。
現在也被迫開始出門撿破爛，補貼家用。
現在所有人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根本沒有人再關心秦嬌嬌要被判多少年。
13
就在我以為一切塵埃落定時，意外發生了。
一天清晨，我在上班的路上被迷暈。
醒來時，我被關在一個廢棄的廠房裡。
手腳都被綁住，嘴巴上也貼上了膠帶。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被放在這裡等S的時候。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他拿出匕首貼在我的脖子上。
聲音沙啞道：
「小妞，我警告你，不要給我耍花招。」
「把你的錢立刻都轉給我，並且給我姐出具諒解書，不然我就宰了你。」
我看著他的臉，瞬間和那個監控裡的陌生男人的身影重合上了。
秦嬌嬌的弟弟！
上一世，在我S後，淮安為我聲張正義。
就是秦嬌嬌指示她混社會的弟弟，找了一群人，毆打、羞辱淮安。
淮安最後的慘狀，還歷歷在目。
這個男人，竟然現在還敢綁架我？
真是想錢想到喪心病狂。
他見我不說話，匕首懟得更深了。
一陣劇痛瞬間傳來。
我說：「好，你把我的手機拿出來，我現在就給你轉賬。」
他掏出了手機，按照我說的密碼, 把我卡裡的錢都提了出來。
他確保無誤後, 把手機一扔，淫笑地看著我。
「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臭婊子。」
「賺了這麼多錢，都不肯分給我姐，害得我姐落得這樣的下場，都是你的錯。」
「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 惹到我們秦家人是什麼後果！」
他說著，髒手就伸了過來。
我尖叫：「你幹什麼！放開我！混蛋……」
他按住我的手，俯下身的那一刻，突然一聲巨響！
大門被踹開了！
刺眼的光照進來，無數警察衝了進來。
「不許動！」
「雙手抱頭！」
他立刻被控制住了。
在警察的身後，我看到了那個讓我日思夜想的身影, 然後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14
在醫院醒來後，警察找我做了口供。
原來秦嬌嬌的弟弟也參與了那起入室搶劫。
但是因為他的反偵察能力, 久久未能被抓捕。
他本來打算逃到境外, 想通過綁架我, 再撈最後一筆。
沒想到淮安提前結束了出差，趕了回來。
發現我的手機定位不對勁時, 及時報了警。
這才讓警方拯救了我。
至此，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我看著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淮安, 謝謝你。」
謝謝你，上一世盡全力為我討回公道。
這一世，又不顧一切地把我從危險中救了回來。
他輕輕拂過我的頭發, 「傻安然，我們是一家人, 永遠都不用說謝謝。」
養好傷後, 我回了新房。
看著熟悉的裝修，我不由得落淚。
這一世，這個房子, 隻屬於我們這個小家。
不會再被人奪走了。
幾個月後, 判決結果出來了。
秦嬌嬌被判刑十年。
她的弟弟數罪並罰，判處無期徒刑。
我哥知道後也沒有什麼反應，畢竟他現在找了個清潔工的工作。
每天早出晚歸，一個月就拿兩千塊錢。
周跳跳要上學, 我媽有慢性病。
現在維持基本的溫飽都成問題。
更沒功夫在意一個已經被判刑的老婆。
淮安結束了出差, 今後會一直待在這座城市。
他是孤兒, 和我在大學相識相愛。
現在我就是他唯一的家人。
知道一天早上, 我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來例假。
檢測後, 才發現我竟然懷孕了。
淮安知道後，高興得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
我輕輕地撫摸小腹。
想起上一世，我獨自去找秦嬌嬌找說法, 結果被她S害。
最後一屍兩命。
連自己的寶寶都沒保住, 我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
這一次，我終於能保護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家了。
九個月後，我順利生產。
一個六斤的小粉團子出生了。
是一個女兒。
淮安樂得合不攏嘴。
沒日沒夜照顧孩子。
我看著他們貼在一起的模樣，不由得感動。
我給女兒取名為程愛慈。
希望她在愛裡長大。
永懷一顆慈悲之心。
今後, 人生的路，我們三個人，慢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