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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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賀軼那小子惹咱閨女生氣了，怎麼哭成這樣！
「有啥委屈跟媽講，媽鐵定替你收拾他！」
媽媽咬著牙氣衝衝地拍了下大腿，又像哄小孩一樣捧住我的臉，「螢螢不哭了哈。」
「媽，你就不怨我，都不常回來看你嗎？」我啞著嗓子懷著歉疚出聲。
「不怨。咱閨女無論學習也好，談戀愛也好，工作也好，都不叫人操心。就算當年被賀軼那小子拐跑了一猛子往南方扎，現在自己不也小有成就了？」
她又輕輕拂去我眼角的淚，「螢螢做什麼都有自己的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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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媽媽一副包容萬物的樣子，我半開著玩笑開了口：「如果我說，我要跟賀軼離婚了呢？」
媽媽臉上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和詫異，卻被我捕捉到了。
一下子我的底氣便泄了大半。
可下一秒她便用堅定的眼神告訴我：「那就離。」
一瞬間，剛才好不容易勉強擦幹淨的眼淚再次噴湧而出，我顫抖著聲音開口：
「可是……可是當年明明是我一意孤行要跟他去南方，我……本來是要陪在你身邊的……可是我現在一年才回家看你一次，可是——」
「這不重要。」媽媽輕撫著我的臉頰，「無論怎樣，媽媽永遠站在你這邊。」
我在媽媽懷裡無聲地哭著。
良久，才又開了口：「賀軼，他出軌了。
「就像爸當年那樣。」
媽媽的手頓了一下。
「咱收拾他，一定收拾他。你媽可是東北悍婦。」
這時，手機振動的聲音打破了氛圍。
我腦海裡閃過一絲不耐煩，懷疑是不是賀軼又打來了。
掏出手機時，卻發現是他發來的短信。
媽媽也好奇地盯著手機屏幕。
我點開了短信，入目便是一張照片。
情侶主題酒店昏暗的氛圍燈下，年輕女孩半解開胸前的扣子，透出一種青澀的欲望感。似乎是不經意間露出的腿卻像羊脂玉般光滑細嫩，倒顯得枕在她腿上的男人有些格格不入。
【姐姐。
【他不要你了。】
這時又一張圖片彈出來，屏幕中是一盒拆封了的小雨傘。
屏幕對面的人貼心地提示：【已經用完了哦。】
我壓住媽媽即將暴起的手。
又一份送上門的證據，誰不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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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媽媽的強烈堅持下，我帶著她第二天下午便落地錦城。
有些人悠悠轉醒，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從上午便開始了連環電話 call。
在機場回家的路上，我漫不經心地接通了。
「老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故作疑問：「哦？我是怎麼想的？我想什麼了？」
對面一頓，斟酌著語氣：「芊……林芊芊她昨天跟我鬧自S，我是怕她真的衝動。
「才，答應跟她見面的。」
我輕笑：「然後呢？是不是有雙看不見的手推著你，不得不跟她交合？
「還是說，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你的腦袋，隻要一看見她下半身就氣血洶湧啊？」
說到這裡時，我明顯感覺到前面開車的司機悄悄側過了耳朵。
不等對面的人解釋，我直截了當地開口：「賀軼，我要離婚。」
在對面的第一個字還沒來得及吐出來時，我繼續補充，「你的任何解釋我都不接受。」
我掛斷了電話，媽媽投來一記贊美的眼神。
在即將到達小區樓下時，媽媽突然支支吾吾說要下車去辦件事。我一再追問，她也隻是眼神閃躲，不肯將話說明白。
在她的堅持之下，我也便隻叮囑她注意安全，有事聯系。
在電梯數字顯示 11 的時候，我的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沉了一下。
打開門之後，地上是散落一地的文件。
是法院的文件到了。
賀軼陰沉著臉在沙發上盯著我，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精味。
「解釋一下吧？老婆。」
我沒正眼瞧他，頗有耐心地將地上散亂的紙張一張一張撿起來，又不緊不慢地整理好順序。
良久，看著他逐漸青筋暴起的手臂，我悠悠地開了口：「沒什麼好解釋的，你又不是不認識字。」
不過幾秒之間，他大跨步走過來扼住了我的手腕。
「就為了一個女人？你至於嗎？」
我失笑，難道在他眼裡一個女人隻不過是一粒灰塵嗎？
可他卻仿佛苦口婆心地解釋：
「你知不知道單位裡那些領導在外面都是怎麼玩女人的？有時候不是我想，人得融入那個環境你懂不懂？」
明明是自己選擇墮落，卻責怪是環境逼他這樣做的。
我拼盡全力掙脫，而他卻一點點增加力度。我對著他冷笑：
「賀軼，如果是我跟小奶狗玩婚外情呢？
「要不我也B養個男大學生好不好，就在林芊芊樓下住著，也學你玩個金屋藏嬌？」
看著他的臉一寸一寸變得鐵青，我笑得諷刺，「去哪兒找比較好呢？
「要不就去……錦城大學好了。
「你覺得呢？」
「許螢！」
賀軼驟然暴怒，一瞬間我感覺手腕都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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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著痛繼續火上澆油，直直對上他冒著火的眼睛：「但是我不會這樣做。
「因為，太髒了。」
我閉上了眼作好了迎接巴掌落下的準備，可良久都並未發生。
手腕上的力量驟然松懈，我聽到賀軼在頭頂笑。
「許螢，既然都這樣了，咱們就把話說開吧。」
我看著他，有些意外。
「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每次吵架我都能耐心脾氣哄你嗎？」
他看著我，發出意味不明的笑。
「因為，每次跟別的女人玩一下，回到家我的心情都變好了。」
明明他離我一尺遠，我卻感覺有強力扼喉。而他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正是因為有外面的女人調劑，我們的夫妻生活才會如此和睦啊。
「老婆。」
我再也無法忍受下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文件盡數向他身上甩去。
他並沒有躲避，反而雙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其實林芊芊不是第一個，卻是待在我身邊最長的那個。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她最像你，大學時候的你。」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是賀軼的。
他在看到來電聯系人的一瞬間便松開了手。
我看著他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間或著「好的」，但是眉毛卻越擰越深。
電話掛斷後他直衝衝地發出疑問：「你媽媽來錦城了？」
我正納悶著他是怎麼知道的，他的手機又發出一陣振動。
他皺著眉再次打開手機。
沉默的幾秒鍾內，我感覺他的心情陰沉得可怕。
「許螢，你都會教你媽做這種事了？」
我不解，他卻將手機往我眼前送。
入目是一片紅色，上面加黑加粗的字十分顯眼。
【賀軼，爛把的出軌男！】
【夫妻倆換新房，小三住樓下！】
【你還是個人嗎！】
而媽媽因為鏡頭畸變在畫面邊緣的略縮形象引得我忍不住發笑。
雖然小小一隻，但是那種彪悍的氣質還是遮擋不住，果然是東北悍婦！
「好啊，許螢，你跟你媽跟我玩聲東擊西是吧？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起訴你們？」
我毫不在意：「那你去起訴啊！我起訴你，你也起訴我，咱們互不相讓。」
這時，又一個電話打過來，賀軼臉上的憤怒一下子收斂起來。
隔著距離我都能感受到對面的憤怒。
在他氣衝衝往外面走時，我還忍不住火上澆油：
「處理完那邊的事，別忘了你還背著個離婚案呢。」
果不其然，回應我的是一記重重的摔門聲。
我並不生氣，不緊不慢地撥通了前兩天去法院記下的聯系電話。
「您好，關於我老公婚外情的情況我有新的證據需要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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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在十來分鍾後響起，媽媽堆著笑的臉在貓眼裡出現。
開門後，她興奮地尋求嘉獎：
「閨女，收拾不要臉的人就得用不要臉的手段！
「你面子薄，這種事就讓你媽來做！」
我忍不住笑：「從前你老讓我注意點形象，大大方方的，咋這時候你不怕丟臉啦？」
她大手一揮：「丟什麼臉？丟臉的那對奸夫淫婦！何況我一個深山老林住著的老婆子，也不怕人說闲話。
「要不是看那小姑娘年紀還輕，我高低得鬧到她們學校去。
「到底還是個女孩子，咱也不想針對她。」
突然間，不知道她腦子裡想到了什麼，帶著點擔憂的意味看著我，「閨女你說，咱這樣做違法嗎？」
「賀軼他不敢，他惦記他那份鐵飯碗。」
我揚了揚手中的文件，「更何況，他這裡還有個案子要處理呢。」
不等我倆中場慶祝，賀軼的電話如期而至。
「許螢，我同意跟你離婚。」
我一愣，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突然，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解釋了這份怪異：
「你去單位幫我解釋一下，我們早就離婚了。
「這次的事不算我婚外情，是你媽媽搞錯了。
「我們九年的感情……
「算我最後求你一次。」
我強忍住心裡想要狂笑的衝動, 不動聲色地開口：
「好啊，那咱們先去法院手頭的訴訟給辦了。」
賀軼在電話對面著急地大喊：「那你現在就出門啊！」
我掛斷了電話, 讓媽媽安心在家裡等著, 轉頭便打車去了法院。
到法院後，迎接我們的是五年前從民政局出來同樣明媚的陽光。
可我站在他一米開外，心裡的距離也如銀河般遙遠。
物是人非。
可賀軼並沒有耐心品味這種差別，他急切地開口：「咱們抓緊時間把事兒辦了。」
我沒有反抗，隻是對著他笑：「好啊。」
無論是什麼條款, 他都著急地同意, 生怕晚一點就趕不上他名譽的損失。
從法院出來後，他不耐煩地看著我：
「許螢, 明天我們就去把房子賣了。
「錢該怎麼分割就怎麼分。」
記得五年前，在同樣的場景之下，他是如何含著淚對我說：
「老婆，我們到S都不會再分開。」
他打斷我的回憶：「好了，答應你的事我都辦了, 現在該你履行承諾了。」
我沒有反抗, 跟著他去了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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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裡的紅色橫幅早已不見蹤影, 這在我的意料之內。
在賀軼的帶領之下，我在辦公室正前方站立。
「大家聽我說，關於今天的事，我有些細節想跟大家澄清一下。」
我毫不在意地迎上眾人的目光, 無視下面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
「我是賀軼的, 前妻。我跟賀軼已經離婚了。」
賀軼看了我一眼，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我要澄清的是——
「賀軼這些年來的好好先生形象都是裝出來的。」
這時，手機話筒的外放聲音突然應景地響起, 錄音裡的賀軼毫不在意地調笑：
「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每次吵架我都能耐心脾氣哄你嗎？
「因為, 每次跟別的女人玩一下，回到家我的心情都變好了。
「正是因為有外面的女人調劑，我們的夫妻生活才會如此和睦啊。老婆。」
看著賀軼目眦欲裂, 我及時往邊上閃躲：
「並且，賀軼的出軌對象不止一個。
「事實上, 從我們結婚後開始，他就沒有斷過。」
此時，手機話筒的外放聲音開到了最大, 賀軼仿佛在跟我裡應外合：
「其實林芊芊不是第一個, 卻是待在我身邊最長的那個。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她最像你，大學時候的你。」
在一瞬間，我的手機被賀軼搶了過去，重重地摔到地上。
我不以為意, 笑著說出結束語：
「好了，我說完了。就不耽誤大家的工作了。」
下面的討論聲已經不顧音量，甚至能看到有幾個人舉起了手機。
我想,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賀軼還想對我做些什麼, 卻被一道聲音喝住：
「小賀, 進來一下。」
他有他的爛攤子需要收拾，我也該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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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好帶著媽媽住進了酒店。
無視賀軼打過來的電話，直接拉進了黑名單。
在兩天之內找到了新的房子, 籤訂了租房合同。
短短幾天時間便完成了抓奸、起訴、離婚、開始新生活整套流程。
一如當年我不顧一切奔赴南方，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定居下來、找到了工作，還與我那時最愛的人領證成為夫妻。
媽媽忍不住點頭：「我就說咱們螢螢總是有自己的主見！」
我沒有謙虛著反駁。
因為。
我一直相信自己有結束一切或開始一切的能力和能量。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