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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阿沅 3945 2025-07-24 15:3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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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傅景明身邊有很多攻略者。


     


    與他共患難的侍女、對他欲擒故縱的千金。


     


    還有對他一見鍾情的異國公主。


     


    他通通不屑一顧。


     


    偏偏對我海誓山盟。


     


    直到他救下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子。


     


    那女子不過替我倒茶時被燙了一下。


     


    他便對我冷臉:「阿沅,你別為難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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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世可憐,沒了我活不成。」


     


    他想當那女子的英雄。


     


    也好。


     


    我的驸馬,正好換人。


     


    1


     


    傅景明出巡回來,還帶回來一個女子。


     


    聽見這個消息,我第一時間趕到了傅府。


     


    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住。


     


    「殿下,煩請稍等,咱們這就去稟報。」


     


    稟報?


     


    這兩個字,令我有些不悅。


     


    畢竟傅景明從前說:「阿沅,傅家將來也是你的家,你來不用通傳。」


     


    而我也確實想來就來很多年了。


     


    可今日,他門口的小廝竟然攔住我。


     


    我脾氣不好,京中人人皆知。


     


    「滾!」


     


    話音落下,侍女如意便一腳踹倒一個,帶我衝進去。


     


    我的目的很明確。


     


    傅府的小廝慌忙往何處通報,我便去何處。


     


    果然,一路雞飛狗跳,剛進後院,就聽見一個女子在哭。


     


    「景大哥,若我早知道你是未來驸馬,我一定不會同你回京。」


     


    「讓我走吧。」


     


    「還有三個月你就要同公主成親了,我不能留在這兒,讓公主誤會您……」


     


    嬌滴滴的聲音,令傅景明動容。


     


    也令我的另一個侍女柿柿咋舌。


     


    「哇哦,這臺詞怎麼那麼耳熟呢?」


     


    見傅景明輕喚一聲:「歲晚。」


     


    捉住那女子的手,就要往懷裡帶。


     


    她炸了。


     


    「住手!」


     


    「明知道還有三個月就要同公主成親,你們還摟摟抱抱,要不要臉哦?」


     


    2


     


    我有兩個心腹侍女。


     


    一個如意,寡言少語,辦事妥帖。


     


    一個柿柿,天真率直、心直口快,時常嘴裡會蹦出一些我聽不懂的新詞。


     


    從前,傅景明總笑著打趣。


     


    「阿沅,你養的人果真隨你。」


     


    「京中人人都虛以逶迤,她們卻都是真性情。」


     


    明明他以前誇她們性子可愛。


     


    今日卻冷著臉,一臉不悅:「阿沅,你就這麼教你的人?」


     


    「來人,掌嘴!」


     


    但傅府的下人面面相覷,沒一個敢動。


     


    因為他們知道,我,當朝公主。


     


    是君。


     


    而傅景明雖與我有婚約,還有三個月就要成親。


     


    但終究是臣。


     


    見狀,傅景明怒了。


     


    他沉眸,咬牙看向我:「以下犯上、不知禮數。」


     


    「阿沅,你如此縱容,敗壞的可是你的名聲。」


     


    他以為我會同從前那般,對他百依百順。


     


    可我隻是輕嗤:「禮數,你懂?」


     


    「你既懂,那你們見到本公主,為何不跪?」


     


    「是沒長嘴,還是沒長腿呢?」


     


    我並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相反,因為嘴毒,得罪過不少人。


     


    朝中不少大臣曾諫言,說女子應性情溫婉。


     


    我既是公主,更該循規蹈矩,做天下女子的典範。


     


    可我卻認為,人活一世隨心。


     


    與其自己窩囊,不如讓別人受罪。


     


    相識多年,傅景明自然能聽出我話中的警告。


     


    他臉色微變。


     


    我沒看他,而是看他身後女人——秦歲晚。


     


    秦歲晚。


     


    聽說,她是安州小鹿村的農女。


     


    被兄嫂賣入知州府後,被傅景明救下。


     


    她的確生得很美,杏眼桃腮,一張小臉楚楚可憐。


     


    此刻她臉上血色盡褪,「撲通」一聲跪下。


     


    一句因害怕而顫抖的「公主恕罪」,更是讓她如受了驚的小兔子一般,成功令傅景明的臉色更難看。


     


    他幾乎下意識將秦歲晚護在身後。


     


    語氣從未有過的冷。


     


    「阿沅,歲晚和那些攻略女不一樣。」


     


    「你別為難她,她很可憐……」


     


    3


     


    攻略女。


     


    這不是我第一次從他口中聽說這個詞。


     


    十歲那年,我在傅府門口第二次見他。


     


    他就讓人將陪他吃苦多年的侍女,送去城外的宅子。


     


    那時,侍女哭著問他為什麼?


     


    他面無表情。


     


    「我知道你是來攻略我的,雖然我還不知道攻略是什麼意思,但我身邊不留心思深沉的人。」


     


    後來,十七歲那年上元節,他邀我出宮看花燈。


     


    我喬裝成男子與他同行時,禮部侍郎家的庶小姐嬌笑著從對面跑來,不慎撞進他懷裡。


     


    燈火跳躍、曖昧。


     


    二人四目相對。


     


    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那一幕畫面極美。


     


    可傅景明卻冷臉將人推開,提醒一句:「自重。」


     


    欲擒故縱。


     


    這是那姑娘和他偶遇幾次,突然與他客氣之後,他對那姑娘的評語。


     


    再後來,對他一見鍾情,欲以與他和親梁國公主。


     


    男扮女裝,偶然替他擋箭的姑娘。


     


    他全都不留情面拒絕。


     


    他說:「我知道她們都是來攻略我的,她們接近我別有目的,但殿下你不一樣。」


     


    「你心思單純,我很喜歡。」


     


    他誇我率直。


     


    稱喜愛我沒有心機,單純天真。


     


    於是不留餘力討我歡心。


     


    冬日盛開的牡丹、夏日綻放的紅梅。


     


    還有我隨口提過一句,他親手打磨的玉簪。


     


    他通通費心送到我面前。


     


    而我,也許他見我不跪。


     


    幫他的仕途鋪路。


     


    替他討常人做夢都得不到的權利與恩典。


     


    可就在即將成親的節骨眼上,他竟然帶回來一個女人。


     


    看著眼前將女子牢牢護在身後的傅景明。


     


    我心裡升起一陣煩躁。


     


    大約我的表情實在不好看,他警惕地將秦歲晚從地上扶起,護得更嚴。


     


    「阿沅!你是公主,別失了分寸。」


     


    分寸?


     


    我差點氣笑。


     


    想甩他一巴掌。


     


    但想了想,還是忍住。


     


    「那你說說,此去安州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好端端地要帶個人回來。」


     


    我想聽他解釋。


     


    是因為我得弄明白事情原委,免得有誤會。


     


    我原以為,我已經算得上好脾氣。


     


    可傅景明卻皺緊了眉。


     


    「阿沅,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你這樣與市井潑婦有何異?」


     


    「還有,安州之事我自會向陛下稟明。你雖是公主,但一介女子,不應插手朝堂之事。」


     


    他說這話時,一臉不耐煩。


     


    我怒氣上湧。


     


    終究沒忍住,一巴掌扇過去。


     


    「你幼年被繼母打壓,是我接你入宮侍讀,你年紀輕輕便官拜三品,也是因為有我在父皇面前美言。」


     


    「你有今日全仰仗我,你算什麼東西?」


     


    「竟敢反過來斥責我不該插手朝堂之事?」


     


    4


     


    挨了一巴掌的傅景明,臉色徹底青黑。


     


    一場對話不歡而散。


     


    這一次不用他下逐客令,我也不想多待,甩袖出了傅府。


     


    我心煩意亂。


     


    但柿柿似乎不允許我心煩。


     


    「呵,渣男。」


     


    「他以為他得到的是誰的青睞,是一個公主的青睞!」


     


    「殿下別生氣,渣男不配。」


     


    我:……


     


    相處多年,我早已習慣她的新詞了。


     


    看著氣鼓鼓的她,和一旁不苟言笑,眉頭卻一直沒松開過得如意。


     


    我鬱結於胸的那口氣,突然就散了些。


     


    「罷了,回府吧。」


     


    我輕嘆一聲。


     


    今日之事太突然。


     


    我本想先回公主府,理一理紛亂的思緒。


     


    但還沒上馬車,又聽柿柿「咦」一聲。


     


    「殿下,快看,樂子人!」


     


    樂子人。


     


    私下裡,我對襄遠侯嫡子——陸今安的戲稱。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一行人浩浩蕩蕩,從長街盡頭拐出來。


     


    為首的陸今安邊走邊撸袖子,嘴裡罵罵咧咧。


     


    「一會兒闖進去什麼話都別說,就照著那龜孫子的腦袋抡,打殘打S都算小爺我的,聽見沒?」


     


    而他身後,十幾個手拿棍棒的壯漢齊刷刷回答:「明白!」


     


    陸今安長得很好看。


     


    安安靜靜不說話時,宛如謫仙。


     


    奈何性子頑劣,實在有毀他那張臉。


     


    同刑部尚書家的兒子打架、用爆竹炸禮部侍郎家的馬房,和御史臺的幾位大人當街對罵……


     


    每一件單拎出來,都要讓我父皇頭痛好幾天。


     


    不過,天不怕地不怕的陸今安卻很怕我。


     


    因為年幼時他哄我上樹掏鳥蛋,害我摔下來,差點摔斷了腿。


     


    自那以後,每每見我,他都像見了貓的老鼠一般 。


     


    「陸今安,皇城腳下,你要打S誰啊?」


     


    「殿下?!沒誰沒誰,我鬧著玩呢!」


     


    「愣著幹嗎?趕緊跑啊!」


     


    5


     


    陸今安撒腿跑了。


     


    他手底下的人也如鳥獸散。


     


    但我前腳剛回公主府,他後腳便提著酒來。


     


    「殿下,今日我就是說著玩,不是真的要去傅家揍人,你、你別生氣……」


     


    他頭埋得低低的,看不清表情。


     


    這倒是多想了。


     


    生他的氣?


     


    我還沒那麼闲。


     


    他人雖紈绔,但次次找的酒都不錯。


     


    這次,他帶的是定安居千金難買的醉竹春。


     


    有美酒送上門,我自然沒將人拒之門外。


     


    然而等他進門,喝上了酒,我又有些後悔。


     


    隻因他的嘴太碎。


     


    「傅景明太不是東西了!還有三個月你們就要成親了,他怎麼敢帶女人回來?」


     


    「呵,當朝驸馬,多少人做夢都想當,若換了旁人,尊你敬你都來不及,他竟還敢對你冷臉?」


     


    「不過你也不用太傷心,你是公主,想要什麼樣的男人得不到?咱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嘴裡說著安慰的話。


     


    表情卻不見得多同仇敵愾。


     


    嘰嘰喳喳,甚至有點吵。


     


    令我杯中的酒頓時都有些不美。


     


    「我看上去很傷心?」


     


    我眯著眼看他。


     


    他話頭一住,縮縮脖子。


     


    「也就……還行?」


     


    這副又慫又要說的模樣,讓人既好氣又好笑。


     


    可氣笑的情緒過後,我心中又生出一絲無力感。


     


    的確。


     


    路邊的狗多喂幾頓都會生出感情。


     


    數年栽培相處,若我說沒有一絲心動,誰都不會信。


     


    更何況有一年白犀圍場圍獵,我在林中迷路,淋了一夜的雨,高熱昏厥。


     


    是傅景明尋到我,將我背回營帳中。


     


    那年,他說心儀我時,情真意切。


     


    如今,卻因一個認識不到三個月的女子,便對我冷言冷語。


     


    難過嗎?


     


    或許有。


     


    可傾注了太多時間和心血。


     


    我早已分不清是難過多,還是失望多了。


     


    「他都囂張成這樣了,你不會還非他不嫁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太沉重。


     


    陸今安眉頭輕皺,朝我望來的眼神探究。


     


    細看,眼底還閃著一絲不甘。


     


    心神一動,我微愣。


     


    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頭,我一時腦熱。


     


    等回過神時,已經脫口而出:「陸今安,若我退婚嫁你,你娶不娶?」


     


    從小到大,陸今安從未拒絕過我。


     


    今日也他定不會拒絕。


     


    可他短暫的驚喜之後,忽然收斂神色。


     


    「殿下,你是賭氣……問我這個問題嗎?」


     


    「若你隻是賭氣,那我不願。」


     


    6


     


    這一夜,我記不清陸今安是什麼時候走的。


     


    第二日醒來,隻記得自己被他婉拒了。


     


    聽柿柿來報,說傅景明來了,想見我。


     


    我心裡還憋著氣。


     


    想也不想:「讓他滾。」


     


    直到氣過之後,才有心思聽緣由。


     


    原來秦歲晚不見了。


     


    付景明今日下朝後,聽府中下人說,是我派人將她接走,於是匆匆來質問。


     


    人在他府上丟的,卻跑來我這兒要人?


     


    我差點氣笑。


     


    思索一瞬,寫了一封讓如意送出去。


     


    吩咐柿柿:「備駕,我要進宮。」


     


    到底是父皇親自帶大的。


     


    我本沒想告狀。


     


    可一見到他,還是不由自主委屈起來。


     


    「父皇,我想退親,我不嫁傅景明了。」


     


    父皇與母後鹣鲽情深。


     


    後宮除了母後,再無一人。


     


    因此,自七年前母後難產生下太子弟弟去世,父皇就隻有我們這麼一兒一女。


     


    父皇疼我。


     


    從小到大我想要什麼,他都是有求必應。


     


    當年,我說宮中住得太悶。


     


    他便賜我宅子,允我立府獨居。


     


    我說我想嫁傅景明,他便應「可以」。


     


    今日,臨近婚期了,我說要退親,他也應:「好。」


     


    既沒有多問,也沒有責怪。


     


    甚至將聖旨遞給我時,還有心思問:「可要一同用膳?我讓人做你最愛的糖醋小排。」


     


    他總是這樣。


     


    仿佛隻要是我的決定,他便無條件支持。


     


    仿佛天大的事,都不如我陪他吃一頓午膳重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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