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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殺 3358 2025-07-23 14:5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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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今,還剩下兩個預言的呢。


     


    嫡母嚇得不肯出門。


     


    在二姐屍體回來那日,嫡母半夜跑到了我房間,苦苦哀求我饒過她。


     


    我表示無能為力後。


     


    她絕望顫抖起來,田父跟在一旁:「那我呢……可有我的預測?」


     


    其實並沒有。


     


    我眯起了眼睛:「真的想聽?」


     


    田父額頭一瞬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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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


     


    第二日,我早上醒來。


     


    田家夫妻竟然拋家棄官,就這麼偷偷走了。


     


    天涯海角,這樣富貴至極的人想要躲起來,就如同大海撈針。


     


    根本找不到。


     


    偌大的田府,如今隻剩下我一個。


     


    西席葉夫子匆匆來看我時,愣了好一會。


     


    他看起來老了許多,見到我神色復雜。


     


    「四娘子。」他語氣中多了許多藏不住的復雜,「幾年不見,越發沉穩了。諾娘可還在?」


     


    他開口就來問我娘可還在。


     


    得知近況,葉夫子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這些年,他在翰林院參與宮中書冊編纂,聽得不少密辛。


     


    他倒是直接。


     


    說在宮中舊畫整理中,在一副畫中發現一張小畫,上面的人和我娘親有八九相似。


     


    「宮中四處在說谶言女。我忽的想到諾娘子是曾從外買來——而昔日聖上潛龍時,身旁的確有過這麼一位娘子,隻是後來走失了。」


     


    他激動說:「興許,也許……」


     


    這是潑天的富貴。


     


    我說是的。


     


    29


     


    葉夫子大喜過望離開,他以為自己得了天大的好事,再次入宮時,還特意換好了官服。


     


    他進宮面聖後,再也沒出來。


     


    這等秘辛怎麼可能讓他帶出去。


     


    他S那日,田家來了一個身披鬥篷的神秘人。


     


    從頭到尾籠罩在巨大的暗紋錦袍中。


     


    我坐在花架下,他靜靜站在那裡,看了我片刻。


     


    「的確,頗有故人之資。」


     


    那人屏退左右。


     


    他的秘衛已將一切了解得清清楚楚。


     


    「一個預言一條命。你預測了兩條,就S了我兩個兒子。該S。」


     


    侍衛手上按劍,周身都是凌厲的S氣。


     


    「可惜啊,谶言女的S會影響家族的運勢……也看在她的面上,我不會讓你現在S。」


     


    天子說:「所以,朕想,如果你不能預言、不能說、不能寫,那應該就不會影響皇族了。」


     


    他站的位置是曾經阿娘埋身的地方。


     


    他這煌煌之位,是阿娘曾經嘔心瀝血為他輔佐來的。


     


    她付出一切,最後換來了一個微薄的連名字都沒有的恩賜。


     


    我輕輕笑起來。


     


    「可惜,在這之前,我已將所有的預言告訴了那些受命之人。如果他們改變命運,那陛下不知道會在皇親中第幾個S掉?」


     


    30


     


    我告訴他。


     


    我看到嫡母被鞭笞後,被挖掉眼睛泡漲在護城河。


     


    看到了田父滿身凌遲。


     


    看到了當街縱馬踏S百姓的都尉自刎於菜市口。


     


    看到了昔日羞辱我娘的那幾個心腹切腹自盡。


     


    ……


     


    天子的臉色隔著鬥篷都能感覺快要滴出水來。


     


    「你撒謊。」


     


    我笑:「陛下不信,那便算了。」


     


    天子說:「詔獄有一百種法子讓你說實話。」


     


    我擔憂地說:「小女子受不得刑,要是不小心S了,那萬一還有忘記交代的,會不會影響陛下的龍體安康呢?」


     


    他臉上露出極度後悔的神色。


     


    大概是後悔當年沒有把持住,和我娘有了我。


     


    他想S我。


     


    但他賭不起。


     


    他如今坐擁天下,天潢貴胄,他怕S。


     


    他心中隻有權柄。


     


    為了權利傳承,哪怕犧牲半城百姓又如何。


     


    哪怕重用奸佞又如何。


     


    他早就忘了。


     


    他曾給阿娘說的。


     


    「朕會寬濟百姓,澄澈官場,還一個海晏河清的天下,必不辜負軍師的犧牲。」


     


    沒關系,我會讓他記起來的。


     


    31


     


    天子辦事,果然雷厲風行。


     


    嫡母和田父跑到了塞北,還是被抓了回來。


     


    他們的S法和我口述的一模一樣。


     


    S時那日,後宮難產的殿氏女臨S前成功生下了一個皇子。


     


    天子一下子信了。


     


    在處理完這幾個人後。


     


    他反應過來。


     


    若是他將我身旁所有接觸過的人都一一審問,然後將我禁錮起來,那我無法再預言,也就不會再有麻煩。


     


    但略一查看,就發現,我在難民堆裡待過,如今的人群散落各地,根本無從查找。


     


    最後,天子妥協。


     


    他將我封為了國師。


     


    讓我住進了宮中。


     


    昔日看不上我的京都兒郎如今都紛紛示好。


     


    但他們對我又敬又怕。


     


    因為我說誰要S。


     


    誰就真的要S。


     


    S的時辰,S的模樣,都分毫不差。


     


    於是有想結黨者,有其他想法的,都會悄悄來問我,能否給S對頭送上一句谶語。


     


    哪怕是一字萬金。


     


    我忽然從會帶來災難的烏鴉,變成了可以審判生S的聖女。


     


    況且,還是被天子默認為親生女兒的聖女。


     


    皇帝很樂意用我做他的刀斧手。


     


    三年裡,朝廷百官如同被我上了一副緊箍咒。


     


    如同無形的天眼懸掛於頭頂。


     


    朝中竟意外和諧收斂起來,為了避難,不少士族選擇暫時韜光養晦,反而進了不少寒門子弟,官場風清漸正。


     


    而皇帝在外面對我越發器重。


     


    在某種程度上,他默認了我是他女兒的身份。


     


    32


     


    第三年,再次病愈的皇帝忽得提出要給我賜婚。


     


    他「找到了」田家舊人,知道了我的覺醒時刻,想要一個新的孩子來替代我。


     


    人隻要有了孩子,就有了軟肋。


     


    曾經我娘能為了我隱忍十多年。


     


    而我若是有了孩子呢?


     


    這份名冊自薦頗多,可供選擇的兒郎裡各個英姿勃勃,甚至還有如今已是中郎將的李則。


     


    這幾年他都未曾成婚。


     


    我在冊子中看了一會,輕輕笑起來。


     


    我笑著看天子:「忘了啟奏陛下,微臣十多年來並無葵水,想來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啊。」


     


    天子一瞬愣住。


     


    外面的李則也愣住了。


     


    天子劇烈咳嗽起來。


     


    裝病裝太久,如今自己真的病了。


     


    就像是裝對我好很久,我對他恭敬太久,他真的以為自己是我父親了。


     


    33


     


    這幾年來,他一直在不停套我的話。


     


    想要知道我娘當初最後一個預言是什麼。


     


    是否是關於他的命運。


     


    「是關於朕的……朕會怎麼S?壽終正寢?病S?老S?」


     


    他問過我無數次。


     


    我隻說時機未到。


     


    如今,他病重了,害怕自己就這麼S掉。


     


    大殿中都是燻藥的味道。


     


    外面的御刀侍衛正在換班。


     


    四下靜謐。


     


    御醫剛剛診治完退下,我點完了靜夜香。


     


    「陛下真的想知道嗎?當初那最後一個預言。」


     


    我看著他。


     


    皇帝看我。


     


    我微微一笑。


     


    「那個預言說,陛下會S在您女兒手中。」


     


    皇帝陡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察覺了什麼,渾身發冷。


     


    手上的藥吹冷了。


     


    「陛下,該喝藥了。」


     


    我將藥勺送到他唇邊。


     


    這時,小皇子正好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他滿臉天真,正是殿家女所生的孩子,也是如今皇帝唯一的兒子。


     


    「父皇,父皇。」小皇子滿眼興奮,「我聽外面的侍衛說,我最喜歡的國師姐姐是我的親姐姐,真的嗎?」


     


    他眼睛亮亮地看著我。


     


    看到我手裡的藥:「這是什麼呀,好香呀,姐姐,我也可以吃嗎?」


     


    我笑:「真的想吃嗎?」


     


    小皇子睜著眼睛點頭。


     


    皇帝眼睛一瞬間瞪大,他叫:「來人。」


     


    外面沒有人來。


     


    宮娥屏息,太監靜默,連同侍衛都無聲無息。


     


    那近乎半城的S傷後,我在難民堆裡那數日穿行,裡面有足夠多的普通人, 也想要為自己的親人復仇。


     


    在宮中這幾年。


     


    我溫順乖巧,用公主和國師的身份收買人心,總是容易的。


     


    娘說得對,一切隻需努力, 然後靜靜等待命運的到來。


     


    皇帝在小皇子要張嘴的那一刻, 吃下了我送過去的藥。


     


    這並不是毒藥。


     


    隻是按照既定的命運,本應由我親手S掉他。


     


    但我違逆了命運。


     


    然後他作為我唯一的血親,成為了違逆的祭品。


     


    皇帝無疾而終。


     


    朝中哭聲遍地。


     


    新帝登基, 不到四歲。


     


    他叫著我姐姐,我在一眾寒門重臣的擁趸下輔政。


     


    越明年,政通人和, 百廢俱興。


     


    朝中舉辦了第一場科舉制。


     


    殿試那日, 太傅問答。


     


    我坐在珠簾前。


     


    一甲名冊上,早S的, 疾病的,意外的S亡一個個出現, 又一個個消失。


     


    但最終, 我一個都沒有劃掉。


     


    我想。


     


    生命的精彩並不因為長而定義。


     


    番外


     


    李則後來又向我求過一次親。


     


    他神色凝重, 說他真的喜歡我, 想要和我在一起。


     


    但他不能沒有孩子。


     


    他臉上露出極為糾結的神色。


     


    他到時候會娶一個妾,生下的孩子放在我面前養育。


     


    「盈盈, 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是的, 我回答他, 在他說這些話之前,我的確心裡還有他的位置。


     


    「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他還在解釋:「我隻是想要給李家留個後——我平時不會碰她。」


     


    進來找我的小皇帝聽見,擺手讓李則出去。


     


    屋內安靜。


     


    小皇帝說:「阿姐, 我來幫你,我給你選個最好的。」


     


    我搖頭笑起來。


     


    三甲面聖那日,我獨坐珠簾前。


     


    正恍惚中。


     


    小皇帝回頭叫我。


     


    「阿姐,阿姐, 這個, 我瞧著這個好。這個真好啊。我先頭讓太傅讀過他的試卷,和阿姐平日說的話也像。」


     


    我抬起頭。


     


    探花郎跪在殿前。


     


    他抬起頭, 靜靜看著我的眼睛。


     


    那一瞬間,江河日月微微停滯, 我的眼眶發熱。


     


    我看到了嶄新的命運。


     


    在百年之後, 我將要閉眼之前, 抓著我的手的人的臉。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


     


    探花郎是個寒門獨子。


     


    但他並不在意我的身體情況。


     


    李則在外面找過他, 說我不能生育,讓他想清楚。


     


    探花郎微微出神:「可是, 我是想要娶國師,又不是娶國師的孩子,同這個有什麼關系呢。」


     


    他看向李則:「威遠將軍大概不知, 早在十年前的京都丙申之亂, 我被盈娘子從抱著跳入廢井中躲避, 我就認定她了。」


     


    從京都離開到逃難的邊城,再從邊城一次次考回來。


     


    我們的命運早比想象中糾葛得更久遠。


     


    成婚那晚上。


     


    禮成,結發。


     


    他替我摘掉厚重的鳳冠。


     


    喝完了溫熱的合卺酒。


     


    忽然, 我的腹部一陣痙攣,一種陌生的奇異的暖流湧動。


     


    遲了數年的葵水,在我二十五歲這一年。


     


    竟然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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