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隻是這傻小子看不懂,還恃才傲物,覺得許多人不配欣賞他的畫作。
凌羽無法接受,他下意識否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他享有了凌家的富貴,卻認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畢竟他到現在都看不清。
我不明白,他這樣的草包是如何做到宰相的?
這就是男主的力量嗎?還是說——
宣我進宮的旨意來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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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裡,不僅有父皇,還有我的三位好弟弟。
父皇看到我,眉眼慈愛,道:「近來怎麼瘦了?」
我越過我那三個弟弟,徑直走到父皇身側,敷衍行了個禮。
這宮裡唯有我有這個特權。
二皇子最沉不住氣,嫉妒地瞪了我一眼。
他是三個皇子裡母族最為顯赫的。
也是最蠢的。
我道:「母後說,父皇近來憂心北方草原的事,白了好幾根頭發。」
「女兒不敢貿然進宮打擾您,便隻能在府裡發愁。」
父皇撫掌大笑,欣慰道:
「鷹族之事現下已經解決了,不日他們就要進京來談和,這事還多虧了你。」
我裝傻道:「父皇何出此言?」
幾番交談下來,父皇龍心大悅,三位弟弟面色難看。
特別是在,父皇得知我寺廟遇襲,允我設立公主府府兵後,三人臉上徹底掛不住了。
二皇子道:「父皇這於禮不合!」
「不過是一次襲擊,皇姐現在好端端站在這裡……」
他還沒說完就被父皇用奏折砸了。
大皇子見機道:「皇姐遇襲,兒臣也十分擔憂,兒臣府上有幾位身手頗好的侍衛,可以贈予皇姐……」
我笑道:「你上次送我的十個面首,我都退回去了,我公主府養不了那麼多男人。」
大皇子表情尷尬。
父皇冷笑了一聲:「不像話!」
唯有三皇子點頭道:「確實該設立府兵,也好保護皇姐周全。」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出宮之時。
二皇子對我冷哼一聲,遠遠走了。
大皇子微微一點頭,找了個理由先行一步。
三皇子倒是和我同行了好一段,路上噓寒問暖,關心我前些日子的遭遇。
看著三皇子離去的背影,我對侍女道:「你猜,是誰對我動的手?」
【這還用猜?】
【女配要是不知道的話,可以直接問男主啊。】
【公主沒審問男主這個問題,現在又讓侍女猜,肯定是已經知道了。】
侍女道:「我覺得是三皇子。」
「二皇子性子衝動,貴妃雖與咱們皇後娘娘不和,但從來沒用過什麼陰私手段,二皇子若是隨了她,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起來。」
「大皇子雖然有些心機,但性子懦弱,也不像是會铤而走險走這步棋的。」
分析完,她自信地點頭:「肯定是三皇子。」
「公主,我猜對了嗎?」
我還沒回答,精怪已經替我回答了:
【猜對啦!】
【yes!】
【公主的侍女怎麼看起來都比男主聰明啊?】
我道:「對了一半。」
普渡寺乃皇家來上香的寺廟。
裡面的禿驢還與母後相熟。
偷渡這麼多乞丐,來了這麼多刺客,還能精準知道我的行程安排。
連皇子府都沒有的三皇子怎能做到?
三皇子背後之人,顯而易見。
正是我的父皇。
13
我的雲錦裙擺掃過白玉石階。
公主鸞車已候在長街旁。
我回眸瞧見,紅牆黛瓦,壯麗巍峨。
隔著數重高牆,我似與龍椅上的父皇遙遙相望。
母後娘家乃三朝權臣。
外祖手掌虎符,可調千軍,舅舅們緋衣蟒袍,可定乾坤。
父皇這皇位,若是沒有外祖,可坐不上去。
母親誕下我之時大出血,艱難保下性命後,失去了生育之能,所以唯有我這一個女兒。
少時,我愛待在父皇書房。
他寵愛我,批改奏折都不曾對我設防。
他將我抱在膝上,指著奏折上的字,一個字一個字教我讀。
那溫馨的畫面仿佛還在昨日。
可我如今,不是六歲。
亦不是十六歲。
我已經二十六歲了啊。
我原本不能完全確定。
可當他點頭同意我設立府兵之時,我知道了答案。
不合祖制的要求,日漸猜忌的關系。
何種情況下,他會應允我這出閣的要求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
見慣皇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要我做金絲籠裡的雀兒。
叫我如何甘心?
馬車裡,我閉上眼道:「送凌羽上路吧。」
不用睜眼,我就知道眼前的文字定然自己炸開了鍋。
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會不會受到反噬什麼的。
畢竟這其中似有鬼神精怪之力。
但我本就在懸崖之上走獨木橋。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這些精怪文字是我的機遇。
我要賭一把。
賭男主的氣運,我能不能取而代之!
驚雷砸下,馬聲嘶鳴。
狂風大作,暴雨急來。
公主府的上空烏雲密布。
蒼穹仿佛裂開一道縫隙。
金蛇從縫隙斬下,徹底照亮整個公主府——
14
一道道落雷落下。
「公主!」
侍女想要舍身護住我,被我一把推開。
這些雷仿佛是衝我而來。
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我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我朝公主府一處院落衝去。
暴雨讓我看不清方向,但前路並不迷茫。
狂風掀起的花瓶砸在我的腿上,我忍著疼痛,腳步不停。
我一劍斬斷飛來的障礙,翻身騎上黃金色的汗血寶馬。
「駕!」
終於,我看到了一處仿佛世外桃源之地,暴雨不曾光顧。
我從馬上飛身而下,推門而入的那一刻,天光乍亮。
屋內少女驚訝地看向我。
暴雨被擋在屋外,風聲不甘地徘徊呼嘯。
我抓過少女的手道:「你還記得吧,是我救了你?」
千年人參本就是我的東西,女主何須男主來救?
況且,凌羽隻知白梨和他一樣家破人亡,卻不知白家遭難的罪魁禍首正是在凌父庇護下,橫行霸道的鄉紳。
蛀蟲之禍,民不聊生。
凌羽有什麼資格得到她的喜愛?
白梨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重重點頭道:「當然記得!公主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我要你以身相許不過分吧?」
少女驟然臉紅:「這、這這這可以嗎?」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可以!!!!!!!!!!!!!!】
【可以!尖叫!可以!!!!!!】
我用平生最溫柔的聲音道:
「我趙曦,順慶十三年生人。七歲識字,十歲習騎射,琴棋書畫皆有涉獵,才華不多,但略勝男子一籌。曾有一夫叛之,不多贅述。」
「今欲問鼎至高宮闕,斬貪官,開盛世——」
「你可願意,從今往後追隨我?」
少女呆呆地看著我,眼眸發亮。
她沒有絲毫猶豫,有些害羞,但又鄭重道:「我願意。」
頃刻,風雨平歇。
15 結局
順慶四十一年。
大皇子反,被曦公主斬於馬下。
帝悲痛欲絕,應朝臣之請,立太子。
三皇子品性優良,被推舉為太子。
次年。
西部大荒。
曦公主府女官尋到一種高產作物,解決災荒。
南部水災。
曦公主親赴南方,與民同住,興建堤壩, 幸得一儲水抓土植物。
同年,太子勾結官吏,賣官鬻爵,斂財萬兩。
太子被廢, 貶為庶人。
帝病重。
朝臣擁立二皇子為新太子。
二皇子推辭不受, 直言道:「就是不想做。」
皇帝無奈,適逢曦公主懷抱一小兒入殿,道, 此子乃皇帝流落民間的親子。
帝震驚。
滴血認親後,四皇子認祖歸宗,被立為新太子。
順慶四十四年, 帝駕崩。
新太子繼位, 改號永日,曦長公主垂簾聽政。
無人置喙。
永日次年, 曦長公主府女官任宰相。
清廉公正,為百姓愛戴。
史載, 其名白梨, 疑似曦帝相好。
……
我二十九歲那年, 衛玉山進京。
時隔三年再見, 他容貌不改。
但妝造變了。
耳後扎了一戳小辮子,脖子上帶著狼牙項鏈, 衣服袒胸露乳, 好不雅觀。
他出現的那一刻, 我聽到了不少貴女咽口水的聲音。
當然也有些男的。
有我這樣優秀的公主作表率,越來越多的貴女行為「放蕩」了起來,引得很多男子不滿。
但因為有我珠玉在前,沒人敢當面罵什麼, 隻敢在背地裡蛐蛐。
談和的過程異常順利。
隻是衛玉山一直直勾勾地盯著我。
盯得我發毛。
當夜,鷹族就將皇子送到了我榻上。
我一巴掌扇了過去。
是熟悉的觸感。
我道:「這是你們草原的傳統?把皇子送來當面首?」
衛玉山蹭著我的手道:「要是有這種傳統,我早就來了。」
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主不知道吧,男配是自己提出要來當質子的。】
【公主:時代變了, 居然有人搶著要做面首。】
平心而論, 我是願意笑納的。
我與衛玉山的誤會早就在三年前就解開了。
那日。
侍女說,公主府外來了個賣糖葫蘆的。
他說, 之前有位公子追著他要買糖葫蘆。
但他那時賣得隻剩一根了,答應他改日重做了再來, 後來家裡妻子生病耽擱了幾日。
【所以, 當初男配是在追著賣糖葫蘆的跑?然後, 順道去看了一下快S了的未婚妻?】
【這是腦子正常的人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戀愛中的男人嘛!】
【你又不是沒看到, 他第一次看到公主,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我對中原女子沒興趣~陰陽怪氣粉胖子.jpg。】
此刻, 衛玉山在我面前喋喋不休。
「三年前的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說清楚。」
「我承認最開始我接近你就是圖謀不軌,但從來都沒有想過背叛你……」
【公主好像放空了。】
【男配練了三年的話, 她一個字都沒聽哈哈哈哈哈哈哈。】
衛玉山殷紅的唇瓣一張一合, 著實吵鬧又誘人。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項鏈, 將他拉到了面前。
就在要親上去的那一刻,面前文字「哗啦啦」湧現了出來。
一水的起哄。
突然,我看到一條格外清晰的文字:
【檢測到世界意志, 關閉彈幕系統。】
起哄的文字戛然而止,隻留下一些不甘的話語。
【有什麼是我 vip 不能看的嗎!】
片刻後,我面前一片清靜。
衛玉山問我:「怎麼了?」
我笑道:「沒什麼。」
「一些小東西被我趕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