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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寒已過 3888 2025-07-22 15:0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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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經過一場戰役,魏巡捂著血淋淋的胳膊找上門來,「關軍醫,你救救我唄,其他軍醫都忙著給將士們處理傷口了,沒人管我。」


    我有些頭疼。


     


    說話也不打草稿。


     


    單憑魏巡的身份還能沒人給他止血?


     


    我還是有些心軟,想著魏巡救過我一命,總不能恩將仇報,把人往外撵。


     


    「外袍脫了,我給你看看傷。」


     


    魏巡面色一紅,扭扭捏捏的褪去一邊衣衫。


     


    我拿出繃帶和傷藥,先用清水給他擦拭著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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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軍醫,最近在躲我?可是我有什麼地方冒犯到您了?」


     


    魏巡問的直白,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不曾,將軍何出此言?」


     


    「是不曾躲我,還是我不曾冒犯?」


     


    魏巡目光灼灼,看的人心顫。


     


    忽然,手中被塞進一塊玉佩,通體瑩潤。


     


    「這是我魏家的傳家之物,見此玉牌如見魏家主君,一般是魏氏主母所有。」


     


    「我原想著,等此戰結束,我再鄭重上門求親,但你最近一直躲我,我不想再等了。我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告知你我的心意了。」


     


    「這玉牌,你收著吧。我若是戰S了,你憑借這個玉牌,在任何一個地方遇見了麻煩,都可以找有魏氏族徽的地方尋求幫助。」


     


    我一時呆愣住,心中五味繁雜。


     


    「你可知,我與江殊曾經的往事?京城眾人都知曉我的不堪,你若娶我,會對你的名聲有損的。況且,魏氏是赫赫有名的大族,怎會容得下我?」


     


    「我既然敢打算向你求親,那必然是父母親族知曉同意的,我舍不得委屈你。至於名聲,那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又怎會在乎。」


     


    魏巡笑著,眼中滿是真誠。


     


    或許……


     


    再試試又何妨呢?


     


    我的眼角有些淚意。


     


    相處三月下來,魏巡絕不會是江殊那樣的人。


     


    再試一試吧,我腦中有道聲音在引誘著我躁動不安的心。


     


    「等你鄭重求娶那日,再將玉牌贈與我吧。」


     


    魏巡眸中滿是欣喜。


     


    「你答應了?」


     


    「你答應了!」


     


    魏巡開心的揮舞起手臂。


     


    「等一下,你傷口還沒包扎好,小心傷口又崩了!」


     


    魏巡摸著頭,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也就劃破一個小口子,周圍的血,都是敵人的。」


     


    我用剩餘的清水快速擦洗一看,果然如此。


     


    好啊,魏大將軍連苦肉計都使上了。


     


    我氣得將人撵了出去。


     


    聽著魏巡在外不斷的道歉、討饒聲,不由得沒繃住,到底還是笑出來聲。


     


    9.


     


    江殊一直試圖靠近我。


     


    隻是還沒走近幾步,就會被周圍的將士們以各種借口阻攔。


     


    到後來,魏巡幹脆直接親自上陣了。


     


    「江公子,你與渺渺已經沒有瓜葛了,她是魏某的心上人,所以,必不可能再讓你靠近她半步。」


     


    氣的江殊動手和他扭打在一起。


     


    江殊雖然從小習武,但和魏巡這種戰場上拼S下來的將軍沒法比。


     


    不出三個回合,便以結束這場鬧劇。


     


    江伯父在一旁看著,並沒有出聲制止。


     


    他也覺得,這是江殊應得的。


     


    等到魏巡將江殊揍得倒地不起,江伯父適才走上前。


     


    「江殊,我帶你來邊關,不是讓你追尋情情愛愛的。渺渺在時,你不知道珍惜,現在這般作態倒叫人恥笑。」


     


    「是個男人,就把拳頭和刀劍對準敵人,而不是指向自己的同袍。你若還認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那便滾回京城去,當你的大少爺!」


     


    江伯父這話說的極重,但確也是肺腑之言。


     


    敵人在外虎視眈眈,他卻因情愛之事,在軍營中大打出手。


     


    這不該,是一個前鋒該有的作為。


     


    「元帥,江殊知錯!」


     


    江殊抱拳。


     


    「既然知錯,明日作戰,你還是前鋒,下去準備吧。」


     


    「末將領命!」


     


    江伯父將我與魏巡喚進了營帳。


     


    他指著沙盤上的一處。


     


    「魏巡,你看此處,此地原先是一片河流,隻是已經幹涸,而這上面則是閔江,若是能將敵人主力隊伍引入此處,再炸開閔江缺口,引江水而下,會給我軍極大的助力。」


     


    「這個辦法確實極好,隻是就怕江水所過之地,有百姓居住。」


     


    「所以得找人去探查,如果是有百姓在,帶他們疏散撤離,妥善安置,再給一筆安家費吧,這錢由我江家所出。」


     


    對於江伯父來說,將士的性命要比別的東西都重要。


     


    如果能用最小的代價換取勝利,他絕不會用將士們的命去拼。


     


    魏巡立即著人前去排查。


     


    好在,下遊雖有百姓居住,但不多。


     


    聽聞朝廷會給一筆安家費用,還會將他們妥善安置,都願意離開。


     


    百姓的事情解決了,接下來就是誰去炸開缺口。


     


    而且閔江一旦炸開,若不及時撤離,便是兇多吉少。


     


    魏巡是主將之一,必不可能前往。


     


    但此事至關重要,隻能交給可靠的人去辦。


     


    就在他們猶豫人選時,江殊走了進來。


     


    他平靜的行了一禮。


     


    「末將請求前往!」


     


    「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魏巡不便前往,那就我去。父親,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了。」


     


    江殊跪地。


     


    「你……」


     


    江伯父背過身去,看不清他的神情。


     


    半晌,他才道,「好,此行,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末將領命!」


     


    江殊深深看了我與江伯父一眼,便退了出去。


     


    魏巡也緊跟其後。


     


    我知道他要做什麼。


     


    江殊一個人還不足以完成這件事,勢必會選出一隊人馬。


     


    此一去生S不知,全靠命數。


     


    我不願看具體是哪些人,都是朝夕相處的同袍,誰有忍心親眼見他們去送S。


     


    魏巡也不願意,但他是主將,這是他必須要去做的事。


     


    10.


     


    江殊臨行前一晚,他同江伯父手談了一句。


     


    無人得知當時父子二人說了什麼。


     


    隻是江殊從大營出來時,嘴裡呢喃著:「原來如此……怪我,聽信讒言,怪我不信她……」


     


    第二日,江殊回頭望了一眼營帳,沒有見到他相見的人。


     


    也不再等待了,動身上馬,帶著人馬揚長而去。


     


    戰事越發緊張。


     


    守在水源處的小隊來報,敵人果然意圖汙染水源,但被看守的將士抓了個正著。


     


    但抓的了一時,卻防不住一世。


     


    總歸會有疏漏的地方。


     


    好在,之前派去找水源的人馬有了回信,在我們的後方,找到了三處水源,已經著人開始打井。


     


    這樣一來,極大的緩解了飲水的問題。


     


    敵人也確實想到了,往我方營地投放沾染疫病的牛羊、屍體,可林統領的巡查力度太強,每次都能及時發現,就地焚燒。


     


    眼見計劃都落空。


     


    敵人率先坐不住,發起了進攻。


     


    魏巡按照計劃將人往河床處引,等到敵人全進窪地後,迅速點起兩岸火牆,阻止對方上岸。


     


    狼煙一起,就等江殊的行動了。


     


    被圍困後,敵人見事不對,奮起反抗,想要衝出包圍圈。


     


    我與江伯父在高處看著魏巡拖了好久,終不見水流湧下。


     


    魏巡帶去的人馬不多,隻是伏兵。


     


    再下去撐不了多久。


     


    江伯父眼裡逐漸湧現出失望的神色,拿起頭盔就要上馬,領兵支援。


     


    這時,洶湧翻騰的江水席卷而下,掀起驚濤巨浪。


     


    「所有人,快往上撤離!」


     


    魏巡下令。


     


    江面平靜後,敵軍主力已折損過半,我軍士氣正濃,當即乘勝追擊。


     


    這一仗,打得漂亮。


     


    隻是江殊回不來了。


     


    聽江殊帶領的小隊幸存下來的人說,他們行軍過程中,正面遭遇了一隊外敵,一直纏鬥到預計炸掉的缺口處。


     


    後來,千鈞一發之際,是江殊點燃火藥衝向缺口,這才引閔江的江流而下。


     


    我聽後,心裡有些沉悶。


     


    倒不是對他還有情。


     


    曾經我一度認為江殊的人品比不上魏巡。


     


    可經此一事,我才發現,或許他在感情上確實差強人意,但在大是大非前,卻又勇敢無畏。


     


    說不清楚,心中到底是什麼感想。


     


    但對如今的江殊,敬佩,一定是有的。


     


    這場戰役過後,將士們多多少少還是感染上了疫病。


     


    好在,之前隨軍而來的幾位太醫已經對症下藥,研究出了疫病解藥。


     


    而營地裡早就用石灰防疫,平時也在處處燻艾,疫情控制的很及時。


     


    「說好的,這戰結束,我就來求親的。」


     


    「渺渺,你別反悔。」


     


    魏巡坐在我身邊,同我一起吹著晚風。


     


    我好笑的看著他,「我要是反悔,又怎麼著?魏大將軍?」


     


    「還能怎麼著,繼續等著你同意唄。」


     


    魏巡無奈。


     


    後來,因為草原上的疫病越來越嚴重,也無糧草支援的敵軍,終究還是撤兵了。


     


    一些沒有參戰的部落,小心翼翼的向我朝遞來了臣服的文書。


     


    想求得一些治療疫病的藥,聖上也應準了。


     


    其他一些草原部落則是悔不當初,但也舔著臉遞來了降書。


     


    聖上沒直接給回復。


     


    派了一眾言官前去交涉,一番唇槍舌劍後,我朝言官抬頭挺胸的走出了大殿。


     


    這次的戰役結束後,我與魏巡都有褒獎。


     


    江伯父帶著江殊的遺物回了京城,至於後續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


     


    至於我和魏巡。


     


    我倆還是守在邊疆。


     


    這裡埋骨著我的親族,我屬於這裡,哪也不想去了。


     


    魏巡則是將魏氏繼承人的位置留給了他的胞弟。


     


    他說,他也不愛官場、世族的那些彎彎繞繞,還是邊疆舒服,而且他喜歡的人和物都在這裡。


     


    原本想將我二人調回京城的聖上,聽到我與他的一番闡明後,也歇下了心思。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選擇,他表示理解就是。


     


    還是同一個地方,還是我與魏巡坐著吹風的時候。


     


    我答應了他的求娶。


     


    北方的春天來了,這風兒吹在臉上也不覺冰冷刺骨了。


     


    11.


     


    江殊番外


     


    臨行前那一夜。


     


    那個困擾了我許久的問題,我終究還是放不下。


     


    我散步到了父親營帳前,思慮再三,還是走了進去。


     


    父親有些詫異。


     


    而後,拿出一盤棋,「和我手談一局吧。」


     


    這局棋下到一半,我與父親也沒說一句話。


     


    最終,我將棋子放入棋盒之中,問出了困擾我許久那件事:「你與母親,為何貌合神離多年?難懂真的是因為渺渺的母親……」


     


    父親一時怔愣,而後搖搖頭。


     


    「我對渺渺的母親確實有過欣賞,但也僅僅是欣賞罷了。江家的主母,必不可能出身荒野,這一點我一直很清醒。自從渺渺的父母定情時,我便已經放下了,他們夫妻從始至終都是我的至交好友。」


     


    「至於,我和你母親……我們是家族聯姻,結的是兩姓之好,我原以為她也放下了,如今你問起我,想來是她告知了你渺渺母親的事情。」


     


    「你母親嫁與我前,一心愛慕的是渺渺的父親關磊。可惜,關磊一生所愛的隻有無憂,在得知他們成婚時,你母親也曾大鬧一場,但沒有任何改變。」


     


    「後來,崔府和江府議婚,你母親並沒有異議,這場親事便定了下來。婚後,我對你母親幾乎也算是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可終究,她不曾對我敞開心扉,日子久了,我便也沒了緩和關系的心思,我與她就這般一直相敬如賓下去。」


     


    原來是這樣……


     


    我一直以為,母親說的「他」是指父親,原來是指渺渺的父親。


     


    荒唐,簡直荒唐。


     


    【邊境悽苦之地,怎麼會碰巧出了一個年輕貌美又醫術超群的女子,恰好讓你遇見相救?她是妖孽,她一定是妖孽呀!可惜,你不信我,你不信我……最終……】


     


    難怪母親最後那番話,意味不明。


     


    這一切,從來都不是渺渺的錯。


     


    我卻怨她、辱她、欺她。


     


    一直是我對不住渺渺。


     


    悔之,卻也晚矣……


     


    我離開父親營帳時,眼角劃過一行清淚。


     


    「原來如此……怪我,聽信讒言,怪我不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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