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緊接著就是一陣物品滾落的聲音,同時還伴隨著姜雨聲嘶力竭的一聲――
“滾!”
她似乎在反抗,不斷有東西滾落,現場一片混亂…
“就這樣吧,反正她也上不了臺了。”
“外面來人了,快走!”
……
這段音頻,就這樣結束在寂靜無聲的大禮堂裡。
沒有人說話,就連呼吸…都變得那幫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黑暗中惶惶不安的靈魂。
聽到那樣的錄音,所有人的心,都在顫抖。
姜雨緩慢地從禮堂側門走出來,她的頭發都還沒有幹,因為冷,因為憤怒,手抑制不住地抖動著…
她徑直走到了賀梓露她們幾個大姐頭面前,一把抓住了賀梓露的衣領,用力地將她揪扯上了舞臺。
一瞬間,刺眼的強追光打在了賀梓露的臉上,將她蒼白而扭曲的面容,照的清清楚楚。
仿佛陰溝中的蝼蟻一下子曝光在眾人面前,她被嚇呆了,腿軟了,蹲在地上,開始害怕地大哭――
“不是我!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爸爸是賀翔房產的董事長,他就在這裡,我什麼都沒有做!”
“你們沒有證據,音頻裡的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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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雨,你給我等著!你等著!我爸不會放過你!”
賀梓露已經開始胡言亂語:“她誣陷我!這是陰謀,我什麼都沒做,我是三好學生,是優秀幹部,我不會做這種事,你們不要被這個窮光蛋騙了,她嫉妒我!爸,我真的沒做。”
賀梓露求助地望向臺下的父親,希望能得到他的庇護。
賀梓露的父親――賀翔地產的董事長賀翔站了起來,怒聲斥責道:“短短一段音頻,能證明什麼!汙蔑我女兒,我告你們誹謗罪!”
然而,他話音未落,觀眾席中,有同學緩緩站起來。
那人是姜雨的朋友,陳薇。
她指著賀梓露,緩慢地說:“她強迫我給她寫作業,如果不寫,就扇我耳光,還說如果我告訴老師,她就天天扇我耳光。”
雖然她聲音不大,卻宛如重錘般,擊打在每一個人心上。
緊接著,又有女孩站了起來,指著賀梓露道:“她拍我的照片,威脅p成luo照發到網上去。”
“她看過我的日記本,還當眾讀出來!”
“她說我勾引她男朋友,剪過我的頭發。”
……
一個又一個女孩站了起來,每一雙指著她的手,都宛如利刃般,集中火力射向了舞臺上的罪魁禍首。
賀翔跌坐在了椅子上,震驚不已,沒有想到在自己面前乖巧的女兒,在學校裡竟然如此劣跡斑斑!
賀梓露看著過去欺負過的女孩們,在這一刻全部站起來,控訴她的罪行。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全身虛弱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甚至不敢直視這些女孩們的臉…
就在這時,禮堂外傳來了嗚啦嗚啦警車鳴笛的聲音。
剛剛謝淵報了警,現在警察趕到,將賀梓露以及她身邊的一眾大姐頭,帶出了禮堂。
她們被警察銬上了手銬,低垂著腦袋,再不見平時的囂張氣焰。
姜雨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這一刻,她忽然感覺到,全部的勇氣都回來了。
原來,這些總是欺負人的家伙,看似兇狠,原來也會害怕,原來也是如此的…
不堪一擊。
第35章 圖書館【一更】(就像被掏空了…)
元旦晚會的事情鬧的很大, 以賀梓露為首的幾個大姐頭,全部都被帶到公安機關,立案調查。
巧的是, 賀梓露前兩周剛剛成年, 已經是具有民事行為能力人。
因此, 隻要姜雨和其他被霸凌過的女孩堅持追究下去,她絕對沒有好下場。
賀家倒是四方周轉, 威逼利誘,試圖讓學校裡那些女孩們放棄對賀梓露的指控。
然而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就是沒過多久, 賀家便在謝淵的資本手段之下, 瀕臨破產的境地。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
這次晚會之後,聿熙中學的高層也開始內部整頓, 嚴打校園暴力, 文娛部的秦菲等一幫對霸凌視而不見的老師, 被迫離職,並且在履歷上留下了師風師德問題的不良紀律。
學校的風氣, 的確在一天一天地好了起來,就連學生間相互的攀比都少了很多。
期末將近,裘厲也總是抓著姜雨去圖書館復習。
要督促她學習的事, 姜雨本來以為裘厲隻是隨口敷衍姜漫依,沒想到他竟然是玩真的。
這段時間, 他連練舞室都不讓她去了,隻要有時間, 都盯著她復習功課。
靜謐的黃昏,安靜的圖書館, 溫暖的冬日陽光從落地窗畔照了進來。
姜雨心不在焉地趴在桌上,面前攤開一本數學練習冊。
她時而拿手機看芭蕾動作的教學視頻,時而用筆尖在桌上敲打旋律。
對面的裘厲抬頭望望她。
白色的耳機線隱在她柔順的發絲裡,陽光宛如薄紗般輕籠在她的臉上,皮膚仿佛發著光,她閉著眼睛,睫毛卷翹,輕微顫著…
她仿佛已經曾經在了另外一個世界裡,跟著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靈魂仿佛跟著在翩翩起舞。
美得有些不真實。
就像這個於他而言,極不真實的世界一樣。
裘厲情不自禁地伸手,指尖觸到了她吹彈可破的皮膚上。
姜雨敏感地睜開眼:“幹嘛?”
裘厲食指彎曲,順勢敲了敲她的額頭:“認真些。”
姜雨聽話地點頭:“哦。”
她拿起筆,開始認認真真地在草稿紙上畫拋物線演算數學題,抓耳撓腮了好半晌,也隻做了幾個選擇題。
裘厲一張試卷都要結束了,姜雨還在選擇題上面死磕,頭發都快撸禿了。
他索性扯過了姜雨的練習本,檢查了一遍,然後用紅筆在她的答案後面直接打叉:“錯了,這道也錯了,這也錯了,最簡單的集合題你都不會?”
姜雨看著自己練習本上全是紅叉,泄氣地趴在桌上,感嘆道:“學習真的好難呀。”
裘厲坐到了她身邊,拿過她面前的草稿紙,說道:“我給你講。”
“你講了我也聽不懂。”姜雨皺著眉頭,咕哝著說:“我就不是學習的料,好難好難,我還是好好當一個芭蕾舞演員吧,人要找到自己擅長的事情做,才會成功…”
裘厲在紙上畫了一個拋物線,面無表情道:“如果你能把成績提起來,考上重點大學,那你就可以成為芭蕾舞演員中的學霸。”
“這…有什麼好處嗎?”姜雨好奇地問。
裘厲想了想,說道:“會很酷。”
姜雨:……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時間裡,裘厲都在認認真真地給姜雨講解數學題。
他嗓音不復過去的冰冷,反而很溫柔,有點像冬天裡溫煦的陽光,讓人覺得暖洋洋的舒服。
以前,姜雨覺得裘厲是個特別沒耐心的男人,話說不到兩句,觸怒了就會不理人。
但此時此刻,他給她拆步驟講解數學題,就特別有耐心。
一遍又一遍,不懂再講一遍。
幾道選擇題,整整耗了一個小時,總算讓她聽懂理解了。
於是他又給她出了幾道舉一反三的題目讓她做。
姜雨拿著筆,看著題目,眨巴眨巴著眼睛,一臉茫然。
“這題,跟前面講過的題,隻是換了一下數值!”他再好的耐心也撐不住了:“該怎麼解就怎麼解!”
“哪裡隻是換了數值,明明上道題是求小紅到家要多少時間,這道題是問小明去學校要多少時間!”
姜雨皺眉:“可我為什麼要算他們回家和去學校的時間啊!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啊?”
裘厲揉了揉額頭,感覺整個世界都要不好了。
這姑娘,估摸著…真不是塊學習的料。
“算了。”裘厲闔上了練習冊,收回了草稿紙:“你開心就好。”
姜雨也很泄氣,看他一眼,難過地說:“你是不是很失望。”
“沒有,我不會對你失望。”
“那你幹嘛這種表情。”姜雨覺得他是看輕了自己:“你腦子是很好,可你又不會跳芭蕾…”
“你很敏感。”裘厲淺笑了一下,將腦袋擱在了她單薄瘦弱的肩膀上:“我沒有覺得你不好,隻是感覺有點累。”
“這就累了?那你身體不太好啊。”
“嗯,像被掏空了一樣。”
“這就被掏空了?”
“被你掏空了。”
“……”
姜雨懶得理他,拿起筆,認認真真地開始在草稿紙上演算他剛剛講過的題。
裘厲看著她眉頭緊蹙的認真模樣,說道:“不喜歡就算了,不用勉強,我也不一定非要一個被芭蕾舞耽誤的學霸女朋友。”
“不。”姜雨固執地說:“跟你在一起,總顯得我像個笨蛋。”
“當笨蛋有什麼不好。”
“不好。”她望他一眼:“你這麼聰明,我要是太笨了,就會被你騙。”
裘厲嘴角綻開淺笑:“我騙你什麼,騙你人還是騙你的心。”
“都騙。”
“要這麼容易騙到,就好了。”
裘厲伸了個懶腰,看著身邊的女孩,美好的像是水晶瓶裡被珍藏的童話城堡。
他心裡有抑制不住的衝動,但與此同時,又有某種奇妙的憐惜和不舍,因此卻又極力地壓抑著,忍耐著…
“裘厲。”
“嗯?”
姜雨回頭,發現他漆黑的眸子正盯著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是想問你,你之前說你媽媽的事,再給我仔細講講唄?”
裘厲接過她的練習本,開始給她檢查題目:“為什麼想知道?”
“想更了解你一些。”
裘厲沒有拒絕她的主動靠近,心裡反而很願意她了解自己,於是說道:“在我很小的時候,她跟那個男人離婚了,我對她沒什麼記憶,隻記得她很漂亮,好像是一位大學教授。”
“難怪呢。”姜雨若有所思地說:“爸爸媽媽都是高知,難怪生出你這麼聰明。可見,基因這個東西…還真是會遺傳的。”
然而,話音剛落,裘厲的臉色卻冷了冷。
姜雨恍然想起,他的父親是個很瘋狂的精神分析學家,曾經做下很多可怕的事情。
她轉移了這個話題,問道:“你知道媽媽現在在哪裡嗎?”
“北城大學。”裘厲平靜地說:“她是北城大學的教授,長江學者,我在電視上的文化講壇上見過她,樣子…和小時候記憶中一樣,沒有變。”
“長江學者!天吶,好厲害!”
“是啊。”裘厲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媽媽是很厲害的人,我想等自己變得更好以後,再去見她,至少要先考上最好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