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有大問題,兩人心情大好,離開醫院還去逛了會街,許母跟衣服鞋子不要錢似的給許摘星買了一大堆,試一套就說好看。
倆母女高高興興逛了一下午,大包小包提不下,最後還是叫許父的司機來接的她們。兩人本來說說笑笑的,一進屋才發現屋內氣氛不對。
晚飯已經端上桌了,但許父坐在客廳,劉阿姨站在廚房門口,一副噤如寒蟬的模樣,再一看,客廳還坐著另外一個人,看那背影,是狼子野心的許志文無疑了。
聽見開門聲,兩人同時回頭,許父趕緊把手上的煙掐了,站起來笑道:“回來啦?我正說給你們打電話呢,飯都快冷了!”
許母點頭笑笑,走過去:“二哥來啦。”
許志文臉色很不好看,生硬地應了一聲。
許母說:“一起吃飯吧。劉嫂,看飯菜需不需要熱一熱。诶,你兄弟倆喝點酒嗎?二哥開車沒?”
許志文看了眼許父,突然冷笑一聲:“不吃了。吃什麼吃,氣都氣飽了。”
許母打圓場:“哎喲,這是怎麼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
許志文像是借故發揮,蹭的一下站起身:“一家人?你問問老三,他有把我當一家人,當他二哥嗎?!”
許父許母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許摘星走過去把手上大小袋子往沙發上一扔,笑吟吟的:“二伯,到底是什麼事讓你發這麼大的火啊?”
許母吼她:“吃飯去,大人的事,小孩別老摻和。”
許摘星抄手而站,臉上還是笑著,聲音卻森森的:“不是,我就是好奇,到底是什麼事,值得二伯跑到我家裡來大發脾氣?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住的二伯的房子沒給錢呢。”
你算什麼東西,敢跑到我家裡來發火,兇這兇那的?
這是我家還是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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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臉了?
許摘星火冒三丈,要不是顧及父母在場,真想口吐芬芳罵他個狗血淋頭。
許母其實心底也一直不是很喜歡許志文,覺得他氣度小虛偽,但親戚嘛,情面上總還是顧及的。
聽許摘星這麼一說,再看自家老公一言不發受著的樣子,也是一肚子氣,強忍著沒發,涼涼道:“二哥,你既然到我家來了,也別含槍夾棍的。我家老許,哪裡惹到你了?”
許志文本來拿捏著哥哥的身份,被小侄女和弟媳這麼一懟,臉色更不好看了。
許父受傳統思想影響深,又沒讀過書,重親情,更重長幼有序,哥哥教訓,自然是聽著,現在看女兒和老婆懟哥哥,趕緊當和事老:“算了別說了,這事賴我,二哥你也別氣了……”
他話沒說完,被許摘星毫不客氣地打斷:“什麼事怎麼就賴你了?法官斷案還要公堂聽證呢,不說出來給大家聽聽,怎麼知道孰是孰非?”
許父是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這麼能言善道,一時間愣愣看著她。
許母也不是傻子,這麼長時間,自然猜到許志文為何而來:“是因為給許延投資那事兒吧?怎麼,二哥對這件事有意見?”
豈止是有意見,他簡直是想殺人了。
他資金鏈已經斷了很久,合作方那邊也有了撤資的意向,他好不容易說動許父投資來填他這個黑洞,結果就一個葬禮的事,到手的錢就飛了,飛到了在他眼中跟許家八竿子打不到的許延口袋。
今天他拿著合同開開心心地來找許父,得知這麼一個消息,差點給許父表演一個當場去世。甚至開始怨恨大哥,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死,招來那個許延,現在幾乎要害死他了。
他自然氣不過,張嘴閉嘴都是許延那個外人來騙錢,沒想到許父那麼維護許延,說那是大哥唯一的孩子,不是外人,品行端正,也不可能騙錢。
這不就吵起來了。
許志文也就拿性格老實脾氣好的許父有辦法,現在許母和許摘星這麼一懟,剛才的囂張瞬間就沒了,換上一臉怒其不爭的無奈:“那個許延打小就離開許家,跟他媽一條心,這些年不知道在國外染上些什麼惡習。他說投資做公司你還真信?沒準拿去買大麻吸毒!”
許摘星差點氣笑了:“你說歸說,怎麼還搞上人身汙蔑了?”
許志文現在也知道這丫頭不喜歡自己,不搭理她,繼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著許父:“難道我還會害你嗎?整個許家,沒有誰會比二哥更希望你好!我事事想著你,你倒好,轉頭就把這麼一大筆錢扔給那個來歷不明的外人!”
許父嘴笨,想辯解又插不上話,任由許志文在那痛心疾首地指責,完了還說:“這事兒,你自己想你該怎麼處理!”
許摘星終於忍不住了,無視她爸的怒瞪,她媽的拉扯,往前一站:“那你倒是說說,你想怎麼處理?”
許志文:“……”
還沒說話,許摘星像是看透他的想法,目露譏诮道:“是不是趁著現在錢還沒花出去,找許延撤回投資?然後投給你?”
許父大聲道:“摘星!”
許摘星絲毫不懼,冷笑著看著許志文:“我尋思著,這錢是我爸自己的錢吧?自己的錢自己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跟你有關系嗎?你怎麼還插手起我們家的錢了?盤古開天的時候也沒你這麼大的臉吧?”
許志文:“…………”
許父:“…………”
許母:“…………”
第10章 【10】
整個房間安靜得詭異。
許父許母面面相覷,眼神交匯。這丫頭,不是數學課代表嗎?語文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好?還會用典故懟人了?
不對,這不是重點!
許父趕緊站起來,一副要收拾她的模樣:“怎麼跟你二伯說話的!還不給我回房間去!”
話是這麼說,臉上倒也沒有多少怒容,估計是被女兒那幾句話點醒了。是啊,我自己的錢,我樂意投給誰就投給誰,怎麼還輪到你來指指點點,甚至跑到我家裡來鬧了?
許母倒是覺得女兒這一通懟懟得她神清氣爽,大聲道:“回什麼房間?飯都沒吃呢!孩子天天上學那麼辛苦,餓出病來你不心疼我心疼!摘星,吃飯去。”
許摘星抿起唇角笑了笑,乖乖轉身往飯桌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許志文,笑吟吟道:“二伯,再生氣飯還是要吃的,別氣壞了身子哈。”
許父接話:“對對對,飯還是要吃的,二哥,吃飯吧。”
許志文差點被氣瘋,血壓都飆高了,整張臉通紅,蹭的一下站起身:“不吃了!你們家這飯我也吃不起!”
說完,怒氣騰騰走向門口。
他可能還指望許父許母喊兩聲,結果誰也沒開口,隻聽見許摘星開開心心說:“吃飯咯~哇,今天又有糖醋小排,劉姨我愛你!”
許志文憤怒地摔門走了。
屋裡靜了片刻,許母噗地一聲笑了。
許父瞪了她一眼,看她笑得那麼歡,也沒忍住笑起來。兩個人走到飯桌坐下,都事後諸葛一樣責備許摘星:“你這丫頭,怎麼沒大沒小的,以後再插嘴,看不收拾你!”
許摘星撇撇嘴,心說,我還沒開大呢。
許志文要再敢作妖,就讓他見識見識追星女孩口吐芬芳的厲害!
許母說教了許摘星幾句,又把矛頭對準許父:“整個許家,我就沒見過誰像你這麼窩囊!都被人蹬鼻子上臉了,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今天要不是我娘倆及時回來,我看你就要被老二踩死!”
許父怪不高興地瞪她:“怎麼說話的?那是我二哥,大哥不在了,他就是我唯一的哥哥!小時候要是沒有兩個哥哥照顧,我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老一輩的人就是喜歡拿小時候說事,小時候的恩情能念到大,念到死。
許摘星哼哼唧唧:“人都是會變的啊,我小時候還是個圓臉呢,現在都變成瓜子臉了。”
許父:“你還說!你二伯一年四季給你買多少巧克力,都吃哪去了?”
許摘星不甘示弱:“給我買巧克力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誰整天惦著我家這點錢啊?”
許父一頓,皺下眉來:“別胡說!”
許摘星覺得不趁這個機會把事情說開,她爹估計還要上許志文的當,幹脆地把筷子一擱,“那不然他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就算你把資金投給大堂哥了,也沒給他造成什麼損失啊。他口口聲聲說這個項目想著你,想讓你賺錢,你不投了,大不了就是你不賺錢了,虧的是你,跟他有什麼關系?他犯得著為這事跟你大動肝火?”
許父眼神閃爍了兩下,大概是回憶起來這幾次許志文找他籤合同時流露出的急迫,沉默著不說話。
許摘星看她爹這模樣就知道他把話聽進去了,一針見血道:“他之所以這麼生氣,是因為你不投資這件事,最終損害了他的利益。所以很簡單,事實就是他不是想讓你賺錢,而是急需這筆錢來救急。現在錢沒了,他不生氣誰生氣?”
許父還沒說話,許母震驚地看過來:“天啦,我的寶貝女兒腦瓜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
許父眉頭深鎖,雖然沒說話,但看那神情,就知道是默認了。
許摘星嘆了聲氣,夾了一塊糖醋小排:“照我說,你也別老想著搞什麼風投大賺一筆,什麼都不懂,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還不如好好做你本職工作呢。”
許父若有所思地點頭,反應過來頓時樂了:“誰被賣了還數錢?有這麼跟你爸說話的嗎?”
許母也笑得不行,一家人其樂融融,許摘星偷偷在桌子底下比耶。
許父就是太重親情了,一旦戳破這層關系,狼子野心不愁他看不見。
她記得不久後,許志文诓騙許父投資的那個項目,就會因為合作方捐款逃跑資金鏈斷層宣告破產,還登上了財經雜志。
那一次虧的是許父的錢,這一次,輪到他自己了。
解決了這個大反派,許摘星心情大好,晚飯都多吃了兩碗。等到晚上睡覺的,許母翻來覆去回憶自家女兒今天的表現,忍不住捅捅看報紙的許父:“你有沒有覺得摘星現在不一樣了?”
許父心不在焉的:“哪不一樣,這不挺好。”
許母琢磨:“我以前也沒見她腦子裡裝這麼多事啊?嘶,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你有沒有發現?有時候說話做事都像個小大人了。”
許父把報紙一擱:“這還不好?省得你天天操心。我女兒就是隨我,聰明,優秀。”
許母掐了他一下:“看看看,看那麼多有什麼用!還不是什麼都不懂!今天要不是女兒,你還不知道被老二牽著鼻子走多遠!隨你,我看隨你就慘完了!”
母親到底是心細,察覺許摘星的改變,心裡不是滋味,最後一錘定音:“從下周開始給女兒漲一倍的零花錢!”
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的許摘星美美睡了一覺,第二天背著書包高高興興去上學。
早自習結束,學校舉行升旗儀式和周一例行通報。
困蔫蔫的許摘星聽到教導主任唾沫飛濺地通報了幾個逃課的名字,“其中行為最嚴重的周明昱同學!因逃學一周,記大過處分!希望這些同學好好反省,身為高中生,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許摘星瞌睡都沒了,趕緊扯了扯旁邊的程佑:“周明昱怎麼逃了那麼久的課啊!”
程佑也困得不行:“不跟你說了嗎,他天天不上課,去別的學校找岑風了。”
許摘星急了:“他怎麼還再找?!我以為一兩天就完事啊!”
程佑有氣無力:“他不是說了嗎,不找到誓不罷休。哎,有這精神氣,用在學習上多好啊。”
許摘星簡直服氣了。
這個人是不是有病?是不是?!
她記得她因為學習好,周明昱跟她在一起後也一改之前的惡習開始專心學習,雖然高二就分了,但最後高考周明昱是考上了一所211大學的。
照現在這個形式下去,他考個屁的211。
重來一次,許摘星隻想那些受到傷害的人過得更好,可不希望原本過得很好的人一落千丈。
思來想去,許摘星決定找周明昱談談。
中午放學,她拒絕了程佑一起去食堂吃飯的邀請,直奔周明昱的教室。到的時候,果然看見這個年級墊底的差生坐在最後一排跟他那些狐朋狗友打跳。
許摘星站在門口喊:“周明昱!出來!”
周明昱抬頭看見是她,眼睛一亮,轉瞬又暗下去,臉上也換上一副臭屁的神情,好像在說:曾經的我你愛答不理,現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許摘星快被這個幼稚的人氣死了,徑直走過去,問他:“你逃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