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她不需要,宋少爺你卻需要。”溫衍輕笑,神色倨傲,眼中含著幾分譏诮,“我父親當年念在和你父親的交情,好心資助你到內地來讀書,你非但沒有知恩圖報,反倒拐走了他的外孫女。”
說完,溫衍又理了理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塵。
姐姐去世得早,姐夫又為喪妻之痛對兩個孩子不管不顧,溫荔被接到姥爺家,姥姥也早就去世了,在這個都是男人的家裡,溫荔是唯一的姑娘,她姥爺不懂照顧外孫女,溫衍和溫徵也不懂照顧外甥女,就是該給的都給,物質和行為上的縱容勉強算寵愛,沒人教給她溫柔,她渾身是刺,驕縱跋扈,性格又別扭至極,平心而論,除了一張臉,哪哪兒都是缺點。
除了家人,還會有誰能夠這樣無限包容她?溫衍不覺得宋砚有這個脾氣,他也是少爺出身,被人伺候長大的,怎麼會受得了溫荔。
“別的我也懶得再多說,木已成舟,不管你和我外甥女結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照顧好她,而不是讓她來心疼你——”
話剛落音,車門倏地被人從外面打開,司機和後座的兩個男人都嚇了一大跳。
溫衍剛要呵斥出聲,車外的人彎下腰往裡看,大呵一聲:“宋砚!你不在跟前伺候我跑這兒來和別的男人說什麼悄悄話!”
溫衍被“別的男人”這個稱呼氣得太陽穴突突往外跳。
“溫荔!”
“舅,你個單身三十多年的老寡王,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沒女人看得上你,你就來覬覦我的男人了?”溫荔仗著喝醉了酒毫無敬畏之心地摁著自己親舅的痛處捶,一把拉住宋砚的胳膊,“快出來,難道我不比這個老寡王有魅力?”
“溫荔你皮痒了是不是?”
“有本事你揍我啊,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報警告你猥褻我!”
溫衍氣得呼吸差點沒停止,板著張封建家長的臉,厲聲訓斥:“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都是些什麼胡話!”
“就你正經,正經死了,所以才找不到女朋友。”
溫荔一把將宋砚拽出來,狠狠關上車門,從魔鬼舅舅手中救出了她的宋美人,趾高氣昂地拉著美人向自己的保姆車走去。
回到車上,溫荔摟著宋砚的腰,仿佛君臨天下,美人在懷,霸氣地吩咐前排的經紀人:“開車。”
Advertisement
柯彬下意識就應了聲:“欸。”
車子開出停車場,陸丹實在忍不住,透過後視鏡悄悄觀察後面的女醉鬼。
溫荔正在對宋砚進行審問。
“我把我扔在車上,跑到別人車上是要幹什麼?你就是這麼當老公的?”
宋砚溫聲回答:“隻是說了兩句話而已。”
溫荔點點頭:“我知道,諒你也不敢做別的,”然後又蹙眉,不滿道,“那你跟唐佳人呢?”
宋砚一時半會沒跟上她跳脫的思維,從溫衍想到唐佳人,語氣茫然:“什麼?”
她直勾勾地看著他,先打了個嗝,然後醞釀了半天,以通知的口吻對他說:“我吃醋了。”
前排的兩個經紀人不自覺同時伸長了耳朵。
宋砚被她直白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愣愣地看著她。
接下來,溫荔以非常高傲的態度對宋砚說:“但是,你不能覺得我無理取鬧,因為這是我喜歡你的表現,如果我不喜歡你,我才懶得吃你的醋,你明白嗎?”
陸丹心中腹誹,她家藝人這死脾氣,知道自己無理取鬧還把自己當大爺,真行。
但宋砚還真就把她當大爺了,眼底裡都是笑意,點頭說:“嗯,明白。”
溫荔滿意地嗯了聲,隨即傲慢地抬起頭,語氣囂張:“你明白還不快哄哄我?我喜歡你不是為了讓你給我氣受的,哄我,快點的。”
第64章 入坑第六十四天
溫荔的行為作風真的跟別人完全不同。
就連要人哄, 都是趾高氣昂的要求,完全不會讓人覺得她在求你,而是她勉為其難地給了你這個恩賜, 好像該感恩戴德的不是她,而是你。
遇上個同樣姿態高傲的, 譬如溫衍這種男人, 兩個都是刺頭兒, 明知道對方是吃軟不吃硬的個性,可舅甥倆就是誰都不願意低頭,常常因為一點點矛盾就鬧得不愉快。
所以溫荔不愛回溫家,沒事兒回去找什麼罵。
宋砚也是個很高傲的人,至少十年前是,所以溫荔那時候也跟他不對付,明明因為柏森的關系接觸過很多回, 獨處過, 說過話, 甚至連初吻都是烏龍地給了對方,但就連柏森都不敢說他們那時候關系不錯。
換做那時候的宋砚,面對她現在這幅拽樣,現在可能已經將她丟下車了。
而不是升起了阻斷前座兩個經紀人視線的車內擋板,將她抱在懷裡, 低聲說:“好,哄你。”
喝醉了的溫荔也能感受到他的寵溺,血統再高貴的貓也不總是驕橫的, 順順毛, 捋捋須, 姿態雖然還端著, 但語氣已經變了。
她哼唧唧的,又還要嫌棄:“……切,就這?看不起誰呢,我有這麼好哄嗎?”
宋砚換了個方式哄她。
沒幾秒,她又說:“接吻不伸舌頭那還叫接吻嗎!宋砚你行不行!”
宋砚嘆了口氣,沒喝醉的被喝醉了的人鬧得也是恨不得跟著醉了,至少可以自欺欺人地忽略車上的另外兩個人,起碼不用壓抑交纏深吻時自己不自覺加重的呼吸,還要分心替這個醉鬼著想,用唇舌牢牢堵住她麻雀般的細細碎語,以免她突然清醒過來當場跳車。
擋板擋得了視線擋不了聲音,兩個經紀人人生經驗豐富,在感情的花花世界裡,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什麼場面沒見過,之前帶過的藝人私底下比這更放浪的也不是沒有。
但他們卻是第一次見現在自己帶的藝人私底下這個樣子。
柯彬知道宋砚平時因為工作和女藝人接觸,都是分寸得當,合作過的女藝人大都是本身就很優秀的,倒貼當然不可能,暗示明示以後,宋砚沒給出回應信號,人家笑一笑,也就瀟灑放手了。
陸丹也知道溫荔是個什麼德性,合作過那麼多男藝人,CP炒了一對又一對,緋聞不少,但真擦出火花的,沒有,因為這人的眼光實在高得要死,甭管看得上她的看不上她的,她都一概看不上,寡得明明白白。
所以說愛情實在不是個好東西,再理智的人受到撩撥也會荒唐,再高傲的人也會變成纏人精。
聽著後座刻意壓低的窸窣聲音,柯彬嘴咧到下顎都僵了,隻得騰出隻手來揉揉下巴。
陸丹撓了鼻子又撓發際線,最後反手捂起笑到泛酸的嘴,眼睛牢牢盯著窗外,此地無銀三百兩式裝聾。
就因為溫荔這個醉鬼,害得車上三個清醒的人這一路都很尷尬。
但跟一個醉鬼計較什麼呢,等她酒醒了以後,尷尬的就是她了,這就叫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車子開到家,喝醉的人身體格外沉,陸丹怕宋砚一個人扶不動,也下了車打算幫著扶一下。
她家藝人眼皮半闔不闔的,因為喝了酒都不記得用鼻子呼吸,張著微微腫脹的兩片唇瓣,今天有飯局,所以她刻意塗了不易掉的唇釉,女明星要注意形象,所以吃得比較斯文,油重的菜都沒碰過,所以剛上車的時候,唇釉還是有的,現在已經差不多掉光了,模糊的顏色被親得掠過唇線,暈成一大片的粉色。
本來覺得是她家藝人在霸王硬上弓,仗著喝醉欺負宋砚,現在一看她沒了平時在鏡頭前的精致感,有點狼狽又柔弱不堪的樣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欺負誰。
溫荔站都站不穩,一雙筷子腿跟要折了似的,穿著細高跟,腳踝崴了好幾下,宋砚扶不動她,幹脆彎下腰一把抄起她的腿窩,直接公主抱抱起了她。
陸丹從車上拿過溫荔的包,柯彬按了車鎖,兩個經紀人盡職盡責地送宋砚和溫荔坐電梯上樓。
雖然他們這個小區安保設施完好,不少藝人都在這裡買了房子,但畢竟是兩個頂級一線藝人的婚房,以前也都被私生飯騷擾過,以防萬一,在進家門之前,經紀人能在旁邊陪著還是更安全一些。
宋砚橫抱著溫荔,被抱著的溫荔也不老實,一雙穿著高跟鞋的腿亂踢,跟殺人兇器似的。
柯彬和陸丹離得遠遠地,生怕她踢著自己。
還是宋砚說:“別亂踢。”
溫荔說:“你親我一口我就不亂踢了。”
柯彬簡直沒眼看,陸丹則是擔心等溫荔酒醒了溫荔會不會屈辱自殺。
終於到了家門口,陸丹幫忙按了密碼,剛要進去,宋砚卻把溫荔放了下來。
都抱到家門口了還放人下來?
溫荔顯然也是不滿,抓著宋砚的衣服不放。
宋砚解釋:“到家了,有攝像頭。”
溫荔眨了眨眼,懂了。
“對,不能讓他們拍到了。”
兩個經紀人不自覺抽了抽嘴角。
這麼注重隱私剛剛在車上怎麼不知道注意點?真當他們兩個大活人是死的?喂個狗糧還要看碟下菜?
藝人安全到家,兩個經紀人功成身退,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兩個人對視一眼,彼此尷尬地笑了笑。
猶豫片刻,柯彬開口問:“丹姐,你看他倆這協議,是不是要作廢了?”
陸丹聳聳肩說:“兩年下來連面兒都沒怎麼見過,拍了個綜藝竟然給拍出火花來了。要是這婚離不成,我們還真要給嚴導封個媒人紅包。”
說曹操曹操到,電梯門打開,正好碰上從別的藝人家趕過來視察的嚴導。
“他倆回來了?”
得到經紀人的肯定,嚴導立刻掏出手機打算在工作群裡吼一嗓子,讓A組開攝像頭。
群裡秒回:「可是宋老師剛回家就把攝像頭外置開關給關了[捂臉哭]」
嚴導深深地嘆了口氣,心中鬱結,實在忍不住,跟兩個經紀人抱怨:“不是我說,他倆正兒八經領了證的夫妻,又都是演員,平時也沒少面對鏡頭,怎麼私底下臉皮這麼薄啊。不能播的我們肯定不會真拍,但能播的都不讓我們拍,搞得我跟個狗仔似的。”
臉皮薄倒不至於,剛在車上臉皮厚著呢,也就嚴導運氣不好,連狗糧都吃不著。
畢竟要站在自己藝人這邊,兩個經紀人隻好賠笑,安慰嚴導說,現在的觀眾都是這樣,太配合營業,觀眾還嫌膩味呢,就是要這種,抓心撓肝的,讓觀眾自己摳糖吃,CP才能長久下去。
也對,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人間的第二季,鹽粒這對才能爆出圈,現在的觀眾就是不能慣,得吊著,節目收視率才能保證下去。
嚴導心情好多了,可還是嘆氣:“吊觀眾是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老吊著我啊。”
陸丹哭笑不得:“您又不是CP粉,怎麼會吊著您?”
“……”
嚴導心想對啊,我又不是CP粉,我這麼抓心撓肝是為什麼。
最後嚴導的結論是,宋砚和溫荔這倆口子有毒,連他一個快五十的老爺們都被這倆整得跟小女生似的。
——
“關了沒?”
溫荔躺在沙發上問。
宋砚倒了杯溫水走過來,遞給她:“嗯。”
她坐起來,雙手捧著水杯,咕嚕咕嚕往喉嚨裡灌,溫熱的水順著一路往下滑,壓下了些許反胃感。
像孩子喝奶似的,溫荔滿足地砸了咂嘴,放下水杯,拍了拍沙發:“過來坐。”
宋砚也不知道她到底醒酒沒有,有的人喝醉了就徹底失去理智,一路瘋到底,有的人喝醉了時而清醒,時而迷糊,說的話做的事時而正常,時而不正常,溫荔應該屬於後者。
“你好點了嗎?”宋砚撫上她的臉,還滾燙著,微微蹙眉,“怎麼臉這麼燙?”
溫荔直勾勾地盯著他,說:“因為熱。”
“那我把空調溫度調低點。”
他剛要去拿遙控器,卻被她突然撲了個滿懷,她把還懵著的宋砚壓在沙發上,捧起他的臉,啵唧親在他的堅挺的鼻尖上。
“你是不是傻啊。”溫荔油裡油氣地挑眉,壓低了聲音說,“我熱不是因為溫度高,是你在我身邊,我的心so hot。”
宋砚顯然是沒見識過這麼油膩的招數,表情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