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身邊的同伴開口:「這就是那個,未成年勾引自己哥哥的?長得確實一臉狐媚樣子。」
蔣之菡象徵性地攔了一下:「別這麼說,這是予川妹妹。」
我突然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們:「我是跟我哥上床還是接吻被人拍下證據,還是你親眼看到我和他不清不楚?我既然敢站在這裡,就不怕你拿出證據。但你要是沒有證據……」
我抬了抬手機,「我可以把你說的話,發給我哥聽聽,看他有什麼看法。」
蔣之菡沒想到我會錄音,一瞬間慌張:「她口無遮攔,有些事全是道聽途說,快跟妹妹道歉。」
我並不稀罕她們的道歉,隻是路過時,輕聲問道:「嫂子,你在怕什麼呢?你那麼有把握的婚姻,為什麼這麼心驚膽戰。
「你難道不知道,五年前的那個謠言傷害到的不僅是我,但凡你提一句,我哥也會受傷害一次。你不是愛他嗎?為什麼連這個都想不明白?
「勾引自己的哥哥上床……不管你信不信,那真的是一個謠言而已。我還等著,婚禮那天給你們送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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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隻是我沒想到蔣之菡會小心到這個程度。
她抱著我一同摔下泳池時,速度極快地說了一句:「就最後一次,你同我證明一下,讓我看看你哥哥到底會選擇救誰。」
泳池巨大的聲響引起了眾人的恐慌,我並不會遊泳,連掙扎都來不及,就沉入池底。
這個泳池設計得同一般泳池不同,深度極深。
因而沒有人注意到,其實是兩個人落了水。
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梁予川,毫不猶豫地救起了蔣之菡。
這時,但凡他回頭看一眼,就會看到在他身後,慢慢沉入池底的我。
窒息感襲來,比之當初被報復時施加的遮掩口鼻呼吸還令人恐懼,我甚至覺得大約會S在池底時。
一聲巨大的躍入聲響起,我半睜著眼,便看到靳緒北拼了命地向我遊來。
而此時,泳池上方爆發了聲音:「臥槽黎薇也掉下去了!」
「靳緒北!他怎麼跳下去了?」
有人拉住臉色慘白的梁予川:「緒北下去了,你別去,之菡那邊需要你。」
吐出水睜眼的那一瞬,我下意識地環住靳緒北的脖子,將頭埋進他肩膀,身子顫抖不停。
就像兩年前,他救出我時,我也是這樣抱著他。
我太過害怕,以至於並沒有注意到,周邊的人群因為我抱著靳緒北而瞬間安靜。
這時段亦蕭打哈哈:「妹妹……是太害怕了,妹妹,這是你緒北哥,咱趕緊放手,再抱他要生氣了。」
我這才醒過神來,放開了他,但眼神還是呆愣愣地看著他。
靳緒北起身時,梁予川叫住他:「緒北,謝謝你。」
他腳步停了一下,轉身看向我和一旁的梁予川,淡淡:「用不著你謝。」
梁予川有幾次,想探究泳池的真相。
我都和蔣之菡保持統一說法。
至少,她測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應該不會再針對我。
10
這幾日我都住在靳緒北那裡,從前在國外他隔一段時間才需要睡覺,現在近在眼前,他幾乎每晚都需要人陪著。
也因為上次泳池的事,他突然就著了涼感冒,除了工作的時間,我都勤勤懇懇地照顧著他。
因而我也就理所當然,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考慮房子的問題。
其實我在長寧路,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隻是這兩天還在打掃。
搬進去的這天,梁予川出現了。
他站在客廳,神情有些疲憊。
我沒有同他說話,梁母要我不見他,可我阻止不了他要來見我。
「為什麼搬家不跟哥哥說一聲?」他抬手將兩個紙箱收了起來,這時客房的房門剛好打開,能看到裡頭一覽無餘的裝飾風格。
梁予川定住了眼神:「我記得你不大喜歡深色系,怎麼把客房布置成了灰色?」
我聞聲看了過去,這個房間的色調同靳緒北主臥的一模一樣,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我下意識地就為他準備了一間房。
而肉眼可見,我所有的房間包括客廳幾乎全是原木風裝飾,便顯得那間房格格不入。
我有些磕絆:「我,我想著要是有客人,還是簡單點的顏色好。」
「薇薇有心事了。」他淡笑著,「以前從不跟哥哥撒謊。」
從前……我的從前有太多他參與存在的痕跡。
第一次初潮時,我害怕得不敢見人,連沾了血跡的內褲都是他幫我手洗的。
青春時期,那些男生往我課桌下塞的一封封情書,如今還藏在他的書桌下抽屜裡。
我抬頭看他,第一次認真地同他說:「是,哥哥和妹妹再親密,也要有距離的,不是嗎?
「哥哥已經訂婚了,嫂子人也很好。從前是我不懂事,太依賴你了,現在大家都大了,有時候還是要保持些距離,免得別人說三道四。
「我希望哥哥跟嫂子能夠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我……我也有喜歡的人了,等確定關系了,我會帶他回家的。」
雖然我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將我這點喜歡放在心上。
不過他那樣的人,聽到喜歡這種幼稚的詞眼,大約是會發笑的吧。
說完後,我沒再看他一眼。
我也並未詢問他,為我介紹相親的事。
而相親那件事,我也因為急於投入工作,尤其是新入組的機器人項目太過繁忙,早就被我拋之腦後。
好幾日後,梁母打電話過來斥責我。
「既然你要留在國內,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
「我對你隻有兩個要求,第一我會給你安排相親,直到你嫁出去為止。
「第二,在婚禮前,收起你的所有心思,不要搞小動作。」
「梁夫人……」這時已經臨近下班,我兩指摳著咖啡機的標籤,頭一次反抗她,「我是個成年人,我想回國出國都是我的自由。我很感謝梁家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我從未做過任何忘恩負義的事,以後更不會!」
我做得最出格的事,也隻是將對梁予川的喜歡一筆一畫地寫下來,那些白紙黑字後來卻成了刺向我的所有刀刃。
「至於相親,您放心,我會盡快找到合適的人嫁出去。所以我會不同意您的安排,婚姻是我的自由,我可以選擇嫁人或不嫁人,但我不能被逼著嫁人。
「我至今仍然是獨立一個戶口本,無論是血緣和法律上,我都沒有義務聽從您的安排。」
說完這些,我認真地道了一句再見,掛掉了手機。
竟然都要找一個人結婚,為什麼不試試找一個有一點點喜歡的人?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靳緒北要是不同意……
於是當天晚上,我喝了一點小酒,隔著客廳長桌,看著他開口:「我想結婚了。」
有一瞬間,我感覺靳緒北的眼神像刀劃了過來,他的聲音有些發緊:「和誰?」
我酒量不行,腦子昏昏的,大著膽子問:「你願意嗎?」
這話一落,我聽到椅子被推開的聲音,緊接著一陣腳步聲。
靳緒北在我身前彎腰,抬起了我的下颌,打量了幾下:「喝酒了?」
「一點點。」我比了比大拇指和小拇指。
他似乎是不高興,大約覺得我太冒犯。
「你憑什麼覺得——」他不輕不重捏著我的臉,淡淡道,「你想跟我結婚,我就得答應?」
我點點頭,我沒想到這酒後勁這麼大,我隻是從他的酒櫃裡隨手拿了一瓶。
雖然昏昏欲睡,但我也知道,他是不願意的意思。
「好的,我明白了。」我靠著枕頭,安心地睡了過去,臨睡前我還在想,這下真的隻能去相親了。
11
第二天醒來時,我腦子裡的記憶全回籠。
那句「你憑什麼覺得想跟我結婚,我就得答應」似乎開了循環模式,在我腦中滾動。
我翻了下身,從灰撲撲的大床爬了下去。
路過另一個略小點的主臥,往裡看了一眼,再往客房看,靜悄悄都不像昨夜有人睡過的樣子。
他昨晚應該出門去了,我安心地下樓。
卻在看到沙發上的身影時,腳步停在半空。
靳緒北聽到聲響,仍是撐著頭,沒轉身,隻說:「給你十分鍾時間,十分鍾後出門。」
「去哪?」
他沒回,直到坐上車時,他從我包裡翻出了身份證。
「不是想結婚?」他側首看了我一眼,「除了民政局,還有哪裡可以結婚?」
「你不是……」我愣愣地看著他,不是不願意嗎?
靳緒北開車的速度很快,工作人員的辦事速度也很快。
直到坐上車,手上拿著兩個紅色本子時,我都沒反應過來。
我沉浸在思緒裡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身側的靳緒北。
他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並不熱的天氣裡,後脖頸竟然都有些微微汗意。
他平平地直視著前方,神色平靜,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過了大半天,他才轉頭:「拍照嗎?」
「什麼?」
他沒理會,拿起我的手機,攤開兩個本子,對著咔嚓了一張。
緊接著,像是生怕我和他搶本子一樣,將結婚照都收了起來。
他沒打算給我一本,唯一留給我的隻有手機上那張照片。
「恭喜你啊。」他突然笑了,我這時才發現他雙眼裡布滿紅血絲,「靳太太。」
我想了想,傾身過去,吻上他的唇輾轉繾綣,直到他微涼的唇變得溫熱。
心跳有些過快,再遇後認識兩年,我們並沒有多少親密之舉。
就連那日的吻痕,都是他醉了酒後來我住處,不由分說地親吻後留下的。
後來清醒時,他手臂拖著皺巴巴的襯衫,同我道歉。
「也……也恭喜你。」我下意識舔了舔嘴唇,「黎薇的新婚丈夫,靳先生。」
靳緒北眸光暗澀,抬手託過我的脖頸,不由分說傾身長驅直入。
直到我難以呼吸,直到我所有的細胞在叫囂著,快樂著,刺激著……他終於放開我。
「這樣的程度……才叫禮物。」他抵著我的額頭,聲音嘶啞。
我曾經想過,他是不是很早很早就對我有過一見鍾情的機緣,所以才會有這後來的許多糾葛。
可我在他的周邊,找不到一絲能夠證明的痕跡。
久而久之,我便放棄,一時興起也好,日久生情也罷。
哪天他膩了,隻不過是再領一張離婚證的事。
最起碼,這張結婚證,能解決我眼下的許多問題。
12
靳緒北問過我婚禮的事。
我隻是很驚訝:「我們還需要辦婚禮?」
「什麼意思?」他伸了手,將我往上提了提,箍在懷裡,「我就這麼拿不出手?連婚禮都不配擁有?」
領證後好幾天,我們都是分房睡的。
直到那天,我又喝了點酒,大著膽子向他討要一個「洞房花燭夜」。
我依稀記得,靳緒北覆在我身上時,聲音有致命的誘惑:「是你自找的,黎薇,待會兒別哭。」
後來那一整夜外加一個上午,我都沒有走出那間臥室。
他像是攢了所有的力氣和花樣,也不知他曾在這房間裡預演過多少次。
在新添置的奶白色沙發上,在我買的木色地毯上,在我日日穿衣的落地鏡前……
我冒了個頭,解釋道:「隻是領證的話,要是反悔了,再偷偷領個離婚證就好了。要是辦了婚禮那之後就不好弄了,萬一……」
我話還沒說完,他放開了我,起身。
「所以,你領證的時候,想的隻有離婚是嗎?」
他站在穿衣鏡前,慢條斯理地套著褲子,我盯著他後腰上的那兩個凹點看,我記得在最親密的時候,我不小心戳到那裡時,他雙眼猩紅的模樣。
「那也不是……」我蓋著被子,察覺到他的情緒,「我總覺得你不太願意,我怕你後悔。」
他套上襯衫,扣子一顆沒系,走動間胸膛肌肉上的抓痕隱約可見。
他走到床前,彎腰將我連同被子一起攔腰抱起。
從臥室到書房的兩三分鍾,我將頭埋進被子裡:「你要幹嘛?」
熟悉的書房看不出什麼,但他抬手按了一下,書房的一側,出現了另一個屋子。
我光著腳走了進去,瞬間呆住。
滿地的竹蜻蜓,同他那天手上玩的一樣,但有一半是殘次品。
滿牆的照片,有我十歲那年在舞蹈比賽上獲獎的照片,有我十六歲那年在街頭吃冰激凌的照片,有我剛到英國在餐廳兼職的照片……
除了照片就是竹蜻蜓,我幾乎無處下腳,過於密集的照片,看起來讓人有種窒息的色彩眩暈感。
「害怕嗎?」靳緒北的聲音涼涼的,「看起來像個變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