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時候還不熟悉，在溫荔眼裡，宋砚還是那個讀高中的時候不苟言笑的學長。

　　兩個人行程錯開，都默認對方不在家的時候睡主臥，因此誰也沒有提前給客臥鋪床的自覺。

　　很尷尬。

　　其實酒後亂不了性，能亂性是因為動機本就不純。

　　應該是溫荔先不老實的，睡著睡著翻了個身，柔軟的身體無意間碰到了宋砚。

　　後來宋砚就把她叫醒了，口中吐息著濃濃的酒氣，問她可不可以。

　　月淡如水的光芒下，那張鏡頭前已經無可挑剔的臉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放大數倍，展現在眼前。

　　人類其實沒有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高尚。

　　至少在這種情況下。

　　後來她迷迷糊糊聽到，宋砚在喘的時候叫了她一聲“學妹”。

　　溫荔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前。

　　是柏森介紹他們認識的。

　　柏森對溫荔說，這我哥們兒，宋砚。

　　然後柏森又對宋砚介紹她，他本來想介紹名字的，但不知怎的，突然很想惹溫荔生氣，就故意對宋砚說，這我未婚妻。

　　溫荔很討厭長輩給自己安排的這樁所謂的封建聯姻，更加討厭和柏森這種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發小聯姻，當即就生氣了，踩了腳他的球鞋。

　　而宋砚對此卻沒什麼反應，淡淡哦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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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荔看著面前這個和柏森哥氣質完全不同的男生，從他平靜淡然的目光中，看出他好像不太喜歡自己。

　　她從小就是個心氣很高的女孩子，既然他不喜歡自己，那她也沒興趣跟他打交道。

　　人生真是無常。

　　“宋老師。”

　　身邊的男人應了聲：“嗯？”

　　“你既然不喜歡我演的這部劇，為什麼又要選這部？”

　　“沒有不喜歡。”宋砚說，“如果不喜歡，也就不會選它了。”

　　“什麼？你真喜歡這部劇？”

　　她都不喜歡，甚至覺得自己在這部劇裡貢獻的演技堪稱黑歷史，沒想到他居然喜歡。

　　每天就知道拽著男主袖子賣萌撒嬌，一有委屈就可憐巴巴地含著眼淚看著男主，明明是個修行百年的小妖精，卻跟沒長骨頭似的，天天不是要人抱就要人背。

　　一點也沒有表現出她本人高貴冷豔的風範。

　　“嗯，喜歡。”

　　溫荔嗤了聲，語氣揶揄：“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也喜歡這種情情愛愛嗷？”

　　“有人規定男人不能喜歡嗎？”

　　“那倒沒有。”溫荔又問他，“你要喜歡，你自己怎麼不演？老挑那種苦大仇深的劇本？”

　　“找我的都是苦大仇深的劇本，我有什麼辦法？”宋砚閉上眼，壓低嗓音道，“我看溫老師手裡那麼多本子，也沒給我介紹過。”

　　“什麼？”溫荔覺得他是不是腦子秀逗了，“你想要拍還用我介紹？你去朋友圈喊兩嗓子，我保證明天就有至少二十個本子擺在你面前。”

　　宋砚笑了笑：“二十個倒不至於。”

　　溫荔好奇地湊過去問：“那有多少個啊？”

　　她睜大眼，難得問起他的工作。

　　宋砚溫聲回答：“沒幾個，三四個吧大概，”說到這兒他轉頭，眼睛眨了眨，突然掐了下她的臉，“不過託溫老師的福，最近有個很不錯的本子找上門了。”

　　溫荔呆呆的：“什麼意思啊？”

　　“是個民國本子，諜戰類的。”

　　“哦，那跟我有什麼關系？”

　　“因為導演就是看到了我們上次在星城錄的那個綜藝，才聯系我經紀人的。”宋砚看她一臉茫然，突然覺得有些困惑，“這個本子你經紀人沒跟你說嗎？”

　　溫荔搖頭：“沒有啊。”

　　她至今還不敢太接觸電影本子，一是還扛不起大票房，二是電影電視劇確實有壁，有的演技牛掰的電影咖下凡拍電視劇都會翻車，更何況她這種釘死在電視劇圈的。

　　在流量為大的時代，雖然電視劇和電影之間似乎已沒有多年前那麼泾渭分明，可對於演藝圈的從業人員來說，這兩者始終還是有一定差距。

　　藝術其實不分三六九等，可人就是愛給自己周圍的所有事物劃分上三六九等。

　　宋砚微微眯了眯眼。

　　“明天我問問丹姐好了。”溫荔沒太在意這件事，“你說導演看了我們錄的那個綜藝，就是我們致敬影視經典的那個片段嗎？穿民國裝那個？”

　　宋砚點頭：“不過準確來說，是因為那張照片。”

　　“哪張？”

　　“聽導演說，他好像是在微博上看到的。”

　　溫荔當即拿過手機去搜，直接搜索了自己和宋砚的名字，後面加了“民國”兩個關鍵字。

　　是那張在後臺化妝室，攝影師看到她和宋砚剛換好民國裝的時候，一時興起給他們拍的照片。

　　這張照片是一個營銷號發的。

　　那些民國老照片：

　　「今天這張不是老照片。但還是讓我一眼就回到了那個聲色浮華，卻又頹廢糜爛的年代。

　　“我這一生失敗透頂，民國三年等不到一場雨，等不到一句我愛你”——《舊夢1913》」

　　配的照片就是宋砚和溫荔的那張合照，照片特意做成了老相片的質感，黑白底，還隱隱有些發黃，仿佛這張照片就是出百餘年前那個烽火連天的年代。

　　照片裡身穿軍裝的男人和身穿旗袍的女人並肩站著，容貌昳麗，氣質出眾，男人姿態挺拔，女人笑容溫婉。

　　這條微博光轉發就足足有八萬，沒有粉絲為了做數據一個號轉十幾二十次，先是被好幾個大V轉了，然後再被路人轉發，傳播度很廣。

　　「我看到的第一反應這對民國夫婦長得好像宋砚和溫荔然後真是他們？？？」

　　「我除了絕喊不出第二個字」

　　「從此以後我看的所有民國小說主角都有了臉」

　　「媽的粉絲呢粉絲呢粉絲呢？平時多冷的營銷號都摸得過來今天怎麼肥四！快轉給你們正主看熱度操起來我們路人要看他們合作民國劇！@宋砚和溫荔的粉絲」

　　溫荔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她決定要爭取一把，問問丹姐是不是把送過來的劇本漏了。

　　“好看嗎？”宋砚輕聲問，“看了那麼久。”

　　溫荔盯著照片裡高大英俊的宋砚，嗯了聲：“我真好看。”

　　——

　　那張民國照在微博上風風火火了小半個月，《人間有你》這邊卻遇到了點麻煩。

　　原因就是宋砚選的那部劇，溫荔在四年前出演的仙俠劇，放在四年前的審核眼裡，還能在網播平臺上安穩無恙地播完，但放在四年後的審核眼裡，那部劇早已被刪減得七七八八，下架又上架，最後才勉強苟活到今天。

　　所以《人間有你》的第三期，關於這部仙俠劇的單元小劇場，無情地被打了回來，要求刪減。

　　節目組隻能刪減掉。

　　果然預告片剛出，粉絲們立刻注意到，別的嘉賓都是演兩部，分別從丈夫和妻子的作品中挑一部，而隻有鹽粒這對隻有一部，還是那種反串類型的對手戲。

　　「？？？」

　　「別的嘉賓都是男女之情為什麼我們鹽粒是兄弟情？」

　　「你們節目組改名字吧叫人間有兄弟」

　　「別的嘉賓都是親親抱抱，我們家的為什麼是拿槍指著對方！！！！」

　　「我就想看他們親！他們抱！他們膩歪！他們黏糊！」

　　節目組為此不敢發言，隻能暗戳戳通知溫老師和宋老師，在直播裡稍微隱晦地提一下，不是節目組不放出來，而是審核太嚴，他們沒辦法，請粉絲們集中火力罵審核，不要殃及節目組。

　　溫荔知道自己那辣眼睛的黑歷史不會被放出來，頓時松了口氣，果斷答應下來。

　　順便在當天晚上還悄咪咪地放了個鹽粒夫婦的三十秒小預告片，以用來安撫鹽粒CP粉們。

　　溫荔和宋砚對此毫無所知，在節目組的安排下，慈善盛典的前兩天，為了完成第三期最後的工作任務，在家打開了直播間。

　　溫荔：“大家晚上好啊。”

　　宋砚：“晚上好。”

　　直播間觀眾嗖嗖嗖地往上漲。

　　「雙人直播！！！我等到了！！！」

　　「這次終於不是三力單獨營業了」

　　「美人三力美人三力美人三力美人三力美人三力」

　　上次隻有溫荔一個人直播，所以粉絲刷的禮物名單隻能由她一個人來念，這次有了宋砚在，她戳了戳宋砚的胳膊，吩咐他：“宋老師，記得謝謝粉絲的禮物。”

　　收到的這些禮物都會由平臺折現拿去捐贈給慈善機構，宋砚肯定要配合。

　　“謝謝……”宋砚眯眼看了眼粉絲ID，語氣帶笑，“‘美人三力一晚幾次’的一百個深水潛艇，隱私，不方便回答，不好意思。”

　　溫荔頓時兩眼一黑，這個粉絲又來了！

　　直播間的觀眾都愣了下，上次溫荔死活不肯念的虎狼ID，沒想到宋砚面不改色就這麼念出來了，還他媽回答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似李這個姐妹」

　　「謝謝謝謝謝磕到了磕到了」

　　「好的已經開始腦補了」

　　「臥槽原來他們真的會doi的！！！這不是夢！！！！」

　　溫荔：“……”

　　她側過頭看著宋砚，語重心長：“宋老師，以後這種有封號風險的ID不要念，小心直播間被封。”